第97節
一句話,溫櫟放開崔勝君。崔勝君立刻跑到崔永生身后,戰戰兢兢地偷瞄溫櫟。 “啪......”崔永生壓抑著火氣一巴掌打到崔勝君臉上。 “爸,你干嘛打我” 崔勝君簡直憋屈死了,剛剛逃離一個魔抓卻難逃另一個。 “出息!”崔永生瞪了崔勝君一眼。皺著眉又看向佟暖和溫櫟。 “這位小姐,女孩子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佟暖拿著桌子上的濕毛巾,正細細地給溫櫟擦手。 “難聽?”佟暖冷笑。“跟崔霈姍相比,我只算沒入門的初學者,養不教,父之過。您看看您的一兒一女,一個像癮君子,一個像潘金蓮,您還有時間在這里批判別人?您就不怕別人說您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崔永生真想狠狠地罵佟暖一頓,但溫櫟凌厲地看著他,他告訴自己,今天的目的是為了崔家籌錢,所以他必須要忍住這口氣。 佟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崔永生,只專注地幫溫櫟擦手。溫櫟盯著她的頭頂若有所思。 周圍人看溫櫟和佟暖的眼光和他們剛進來的時候截然不同,剛才都小瞧了這兩人。 現在個個畏懼得不敢看,卻又心生敬佩想多看幾眼。 ☆、第69章 爸爸的死 尤其是佟暖,剛開始大家看到她那張漂亮清純,時刻掛著笑意的臉蛋,都以為她是個好相與,好欺負的主兒,卻沒想到竟然這么厲害,哪是一般女孩比得了的,就她剛剛和崔勝君對峙的氣魄,要換成別的女人,可能早嚇哭了。 想到別的女人,大家不自覺地又把可憐同情的目光投向溫櫟的前未婚妻身上。 崔霈姍氣憤地走過來,用她一貫眼高手低看佟暖的眼神,高聲嘲諷道:“佟暖,這里是四大家族的地方,你別像只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她接著又冷哼一聲:“沒想到你這么會裝?”說完還瞥了溫櫟一眼。 “平時裝得小鳥依人百依百順,其實剛才那個恨不得將我哥生吞活剝,粗魯沒素質對長輩大吼大叫的潑辣女人才是真正的你吧?這么多年你還騙了多少人?” 佟暖懶得理她,“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吧,我根本不認識你。” “佟暖你....”崔霈姍失控大叫.... “還嫌你們崔家今天丟的人不夠?” 佟暖在她耳邊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兩人正對峙的時候,大堂門口突然沖進來三個三四十歲,濃妝艷抹,掛滿金銀首飾的貴婦。 “你們不能進去..”酒店的工作人員正在試圖阻攔他們。 “崔霈姍,你給老娘出來。”為首的貴婦喊道。 崔霈姍雙手環保在胸前,正鄙夷地看著佟暖。 “誰是崔霈姍?”那人還在尖聲叫喊。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個穿紅色蕾絲裙子的女人身上,貴婦踩著七尺高跟鞋蹬蹬蹬跑過去,還沒站穩,就給崔霈姍來了一巴掌。 這狗血灑得帶勁! “不要臉的女人,搶別人老公的小三。” 說完將一大摞崔霈姍的不雅照片撒得漫天飛舞,跌落到大家的腳下。撒完之后又上前去抓崔霈姍的頭發,另外兩個跟她一起來的也幫她助陣。 崔霈姍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照片,精心燙過的卷發被扯得像狗窩一樣,一縷一縷往下掉,她不理會,女人尖利的指甲劃破她的皮膚,她也不知道疼,她緩緩蹲下身子,將地上的照片撿起來,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上面每一個細節。 照片上是她和陳濱在床上的照片,雖然被遮住了關鍵部位,但是照片上她*的表情像一個黑洞正把她的所有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撐一點一點吸干。 怎么會這樣?她精心安排的一切最后成了她的大笑話?崔霈姍感到一陣暈眩。 “保安,保安在哪里?”崔永生大聲嚷著,“把這幾個瘋女人帶出去。誰準你們放閑雜人等進來的?” 很快跑進來幾個彪形大漢,架著三個瘋鬧的貴婦出去。崔霈姍衣服被撕破了,頭發亂七八糟地蹲在地上。 她猛地想起什么,朝崔家的位置那邊看去,哪里還有人影?說要幫他對付溫櫟的人呢?迷惑她把自己賣出去的人呢?非要和她一起來參加今天的宴會的人呢?跑了? “哈哈哈.....”崔霈姍站起來,手里死死地攥著那張已經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照片,搖搖晃晃向人少的門外走去! 她完了!徹底的! “去,跟著你meimei。” “我才不去,她自己作的自己受。” “嘁,還說什么那個人有多么有權有勢,能幫崔家,還能碾壓溫櫟。真是笑話。” 崔永生踹了一腳崔勝君:“不去就滾。” 他實在是沒有耐心再苦口婆心的勸導兒子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崔勝君和崔霈姍從小就看不對眼,搶東西,打架,怎么對立怎么來。 現在大了,崔永生原本想著崔霈姍嫁去溫家,兩人分開也就風平浪靜了,沒想到陣風變成龍卷風,細浪變成了海嘯。 今天的四大家族會議變成了崔家的丟臉大會。崔永生痛恨怎么自己生的兩個孩子那么不成才。 他招來崔家的人,“去跟著小姐,把她送回去。” 晚飯還沒開席,崔家就已經先行離開了,走之前崔永生狠狠地瞪了溫櫟一眼。 佟暖看著崔霈姍備受打擊的樣子,覺得有點于心不忍,畢竟她曾當崔霈姍是朋友。 “想走嗎?” “嗯,走吧。” 誰還有什么心情吃飯。 溫櫟牽著佟暖的手走出會場,那兩抹白色的身影今天給四大家族的人烙下了深刻的印記。 坐在車里,溫櫟想起之前別人寄給他的她和崔霈姍撕逼,后來被他用錢擺平的視頻,還有今天佟暖的反常,他問佟:“你認識崔永生?” 佟暖沉默地看著窗外不語。 溫櫟猛地剎車,雙手將佟暖的臉轉向自己,不由分說地用力啃了下去。佟暖回應他,兩人的唇舌糾纏在一起,溫櫟利落地抬腳,跨過中間的換擋器,坐到佟暖腿上,一只手把佟暖的手腕固定在頭頂,一只手去解佟暖脖子上的盤扣,嘴不閑著得繼續和佟暖啃咬。 這是他的懲罰和無聲的抗議,他知道佟暖會懂。 直到嘴里不斷涌入咸咸的液體,溫櫟才喘著氣放開佟暖。那咸咸的液體不是血,溫櫟再怎么生氣都舍不得傷害佟暖半分。那是佟暖的淚。 “他是撞死爸爸的人!”佟暖低下頭流著淚繼續說,“崔永生,那個下雨的夜里,是他開車撞死爸爸,然后丟下一疊鈔票走了。” 溫櫟身體一僵,崔永生撞死了佟國慶? 他紅著眼睛,心疼地把佟暖的頭抱在懷里,“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佟暖聽到溫櫟的承諾,摟著他的腰放聲痛哭,多久了?她沒有再為爸爸的死再這樣放聲哭過。 當年mama去世之后,爸爸因為悲傷過度,經常買醉,很晚才回來。家里也不管,佟暖一邊上學,一邊照顧經常醉酒的爸爸,還要學著做飯,洗衣服,包攬家里所有的家務。 本來活蹦亂跳,口無遮攔,神采飛揚的元氣少女,硬是被生活折磨成了疲憊不堪,憂思過度的沉默女孩兒。 從那時候起,佟暖開始不著痕跡地迎合討好周圍的鄰居,將原屬于青春的張揚與狂妄隱藏,將她帶領一幫孩子瘋玩的銳氣磨平,變得溫和。讓周圍的大人更喜歡她,mama走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心疼她?就算她還有爸爸,但遠遠不能替代mama對一個女兒的細致關心和幫助。 她要生存,還要照顧爸爸,可這些生存技巧原本應該由另一個教給她的,那個可親可敬可以隨意撒嬌,發脾氣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一切只能看她自己。 那天晚上,佟國慶照例去外面的小酒館找人喝酒,陰沉的天嘩一下下起了磅礴大雨,佟暖怕佟國慶沒帶傘,連忙穿好雨衣,拿著傘想去佟國慶常去的酒館找他。 才剛走到一半,就看見馬路對面的佟國慶拿著酒瓶,一邊喝一邊在雨里搖搖晃晃地走著,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沖刷著佟國慶的臉,澆透了他的衣服,貼在身上,像一個剛剛從深水里撈上來的人。 突襲的暴雨沖擊力大得幾乎讓佟暖站立不穩,雨水擊打到臉上的力度堪比小石子,佟暖剛想睜開眼,又不得不迫于暴雨的沖擊閉上。 一個清醒的她猶如此,更何況一個半醉半醒的人呢? 可神奇的是半醉半醒的佟國慶卻并沒有受到這種惡劣環境的影響,一邊如同打著醉拳一邊往嘴里灌酒,姿態閑適,悠然自得。 佟暖仿佛聽到佟國慶正在灑意的嘶吼:“meimei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她站在原地,不再繼續向前走,她努力睜開眼睛盯著佟國慶的身影, 看著他左搖右晃,渾渾噩噩的樣子。 面對佟國慶的巨變,佟暖埋怨他,也恨他的這種將她完全置之度外消沉和自私。將生活的壓力都拋給什么都不懂的她來承受。 她無法理解佟國慶的行為。 可她只能在心里埋怨,因為她心疼佟國慶,心疼他在失去愛人之后的 悲涼和被糟蹋的喪失意志的空殼軀體。 她知道父母很恩愛,爸爸經常對mama說,“你是握筆桿的,我是文盲,以后我都聽你的。” 所以佟暖的mama說一,佟國慶從不說二,mama讓爸爸往東,爸爸不敢往西。 佟暖能感受到佟國慶對周蕓甚至懷有崇拜和唯命是從的感情。 從她記事以來,父母就從來沒有吵過架。 可如今,這個家庭的主導者卻突然消失了,就像是一個完美的積木房子,突然被人抽掉了中間的支柱,所有的完美轟然倒塌。而你卻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邊無所適從地看著。 酒是好東西,要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借酒澆愁呢? 有一次佟國慶喝醉酒了哭著對佟暖說:“爸爸也想死,想去找你mama,可是爸爸不能死啊,爸爸不能把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個冷冰冰的世上。” 大雨里,佟暖緊盯著佟國慶的身影慢慢向她走過來,即使醉了,他依然記得回家的路。 佟暖決定待會兒扶著佟國慶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對他說:“爸,你唱歌真好聽。” 想到這里佟暖唇角微微上揚,佟國慶越來越近。他踩著斑馬線向她走開。 “嚓......”佟暖還來不及收起笑容,就看到佟國慶的身體被一輛闖過紅燈黑轎車撞得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 那首好聽的“meimei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戛然而止。 “爸.....”佟暖扯起嗓子大喊一聲,急速沖了過去。 她抱起佟國慶血流不止的頭,按住他顫抖不已的身體,驚慌失措地不停喊他,“爸,爸....” 佟國慶頭上的鮮血剛流出來就被大雨沖刷了個干凈,然后又有新的流出來,繼續被大雨沖走,鮮血和大雨就這樣循環反復著。 “求求你,送我爸去醫院,求求你....” 佟暖跪在地上求那個從車子里出來看情況,顯然也被嚇得不輕的司機。 司機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佟國慶,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決然轉身回到車里,抓了一把錢丟到佟暖身上。 紅色的百元大鈔和紅色的鮮血混在一起,哪種更刺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