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我沒事。”搖了搖頭,路遙笑著開口,蕭輕墨的扶著減輕了她一半以上的重量,根本不會太累。 “哥,辛苦你了!”蕭輕墨一語雙關(guān),這么多年mama寵他,他是享受了兩個人的愛! 莫家奕看了眼蕭輕墨,這一次,小墨是真的長大了。 “老莫,我來看你了!”一旁段綰開口,聲音清涼纏綿,仿佛呼喚著自己的愛侶,呼喚著自己最美的光景一般,那樣的感覺讓路遙不禁心里覺得難受。 多年前的一個選擇,有著好的出發(fā)點,有著還算美滿的結(jié)局,可是這一路走來,到底是心傷,還是快樂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的很。 “爸,我也來看看你,我叫小墨。”蕭輕墨跟著朝著大山深處喊著,沒有提自己姓蕭,只是說自己叫小墨,小墨,小莫,從他出生,他的一半九十莫家人。 莫家奕眼神微動,看著山腳下郁郁蔥蔥的綠色,這是一座天然的山峰,并沒有經(jīng)過太多開采,所以下面的植被也都是天然長成的,高大茂密,人掉下去,甚至找不到尸首。所以爸爸當(dāng)年走的是那樣的決絕,連一副骸骨都沒給他留下。 路遙拉緊莫家奕的手,看著他眼里的痛楚,心里也有著心疼,他的親人在那一段灰暗的歲月里,一個個相繼離去,只留下了一個叛逆的他,強迫著他卻褪去身上的外衣,由內(nèi)而外,一點點的變成一個真正強大的自己。 “家奕,謝謝你能帶我來這里。”段綰看著山腳下,她不是第一次來這里,老莫死后她來過,可是和莫家奕一起來是第一次,也是絕對意義不同的一次。 “我想他也想看看你!”這一次莫家奕沒有在沉默,而是開口說道,爸爸估計也會和他一樣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思念,控制不住,想要見一面的向往吧! “我也想看看他了,家奕,遙遙、小墨,你們能讓我和老莫單獨待一會兒嗎?”段綰轉(zhuǎn)頭看著眼前的三人,多希望能看到這個家團團圓圓的在一起,多希望能夠看到路遙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多希望能夠看到小墨身邊也有一個快樂的女孩子陪著。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做了孽就要償還,而現(xiàn)在到了償還的時候! “媽!”蕭輕墨眼里盛滿了悲傷,他們都明白段綰的這句單獨待一會兒代表著什么,他已經(jīng)失去了爸爸,不想再失去mama! “小墨,以后你哥就是你最親的人,mama相信,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難,你哥哥都會幫著你,可是小墨,你要自己長大,明白嗎?”段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她不擔(dān)心小墨,因為不管如何,家奕對小墨都是上心的,不會真的讓他出什么危險。 “媽,我會,你放心,我一定會!”蕭輕墨點頭,聲音里滿滿是哭腔,像是一個即將失去自己mama的孩子一樣無助而悲傷,可是卻必須要隱忍著,因為mama說他要長大了! “遙遙,我真的很希望能看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小修遠(yuǎn)我已經(jīng)錯過了,就盼著能不錯過這一個,能盡到我做奶奶的責(zé)任,可是又一次我要錯過了。”段綰看向路遙,肚子還不是很明顯,就算她這一刻不愿意放棄,愿意再等待,三個月的時間也等不到了。 “等她出生之后,我會帶著她去看您,會讓她叫一聲奶奶,還有修遠(yuǎn),都會去看您。”路遙鼻翼間泛酸,卻沒有讓自己留下眼淚。 “謝謝你,如果不是我,你和家奕,還有你們的小家,不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波折,更不會錯過這么多的時間,你也不用受這么多的苦痛,對不起,路遙,對不起。” “媽,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路遙紅唇開啟,一個媽字震懾著段綰和莫家奕的心,一個字,代表她已經(jīng)承認(rèn)了段綰,承認(rèn)了段綰mama的身份。 聽到路遙喊她媽,段綰眼里的淚留了下來,她盼著這一天盼了多久,沒想到在她以為自己做錯了,一輩子都不會如愿以償之后,竟然等到了這樣的一天。 “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段綰看著莫家奕,見他遲遲沒有張嘴,心里有一點落寞,隨后還是放開了,路遙和莫家奕彼此就代表了對方,路遙的那一聲媽,已經(jīng)和家奕沒有分別。 “行了,你們也都累了,去一旁休息一會兒吧,我和你們爸爸單獨聊一會兒。”段綰深深看了眼著三個自己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眼里充滿了不舍。 莫家奕轉(zhuǎn)頭往一旁走,蕭輕墨不忍心離去,可是路遙卻拉了拉他,有些東西,是需要成全的,段綰的性格高傲了一生,最后的時刻,也應(yīng)該讓她高傲的離開。 三個人去了山頂下面一點,相對平穩(wěn)一點的地方,沒有人休息,都是在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等人生,等人死,歡喜和痛卻不同。 “哥,媽她心里是苦的。”蕭輕墨看著莫家奕,緩緩說道,他希望他能叫一聲mama,至少讓她心里的遺憾少那么一點點。 莫家奕沒有說話,扭頭看著山頂上方,她的心是苦的,他何嘗不苦。 “老莫,我又來看你了。”山頂,段綰坐在邊緣的位置,聲音清淺溫柔,仿佛情人般的低聲細(xì)語。 “我們的兒子沒有讓人失望,他現(xiàn)在特別的出色。” “有了自己的事業(yè),還有自己的家庭,我們有一個孫子,很聰明,上學(xué)也特別出色,將來一定會比家奕還要優(yōu)秀,而且我們還要再有一個孫女,雖然我看不見了,不過肯定很漂亮,很乖巧可人,以后一定是一個小公主。” “老莫,這二十年,我過的好累了,我也該去休息休息了,你還在等著我嗎?”段綰的聲音有些苦澀,奈何橋邊等三年,他們之間已經(jīng)過了太多的三年。 “我好怕奈何橋邊等的人不是你。”害怕等她的那個人還是她不愛的蕭遠(yuǎn)航。 “如果你已經(jīng)輪回了,我就去找你,我們續(xù)前世緣可好?” “大夫小妻也挺般配的。” 段綰的聲音一聲聲的傳過來,下面蕭輕墨已經(jīng)哭出了聲音,連路遙的眼里都已經(jīng)布滿了眼淚,莫家奕唇線緊繃,眼神幽深,似乎快要傾瀉而出的情緒被他硬生生的封鎖在了眼底伸出,不讓人窺見分毫。 “哥,你喊一聲媽吧!算我求你了!”蕭輕墨低聲哭泣的說著,懇求著,莫家奕眼神動了動,他不是不想,而是叫不出來。 蕭輕墨的哭聲和懇求聲,隔得不遠(yuǎn)的段綰可以聽得清楚,有些艱難的站起身。段綰朝著下方的位置輕聲喊道。 “家奕,mama是愛你的,一直都愛著的!從來沒有變過。你們都好好照顧自己吧!我會在世界的另一端陪伴著你們!老莫,我來找你了!” “媽!” “媽!”一聲是蕭輕墨的尖叫,而另一聲是莫家奕粗啞的低吼,雖然從未說話,可是那聲音卻仿佛已經(jīng)說了一天一夜一般干啞,帶著在壓抑過后的發(fā)泄,讓人聽了都不禁覺得五臟六腑跟著疼痛不止。 “她聽到了!”路遙眼淚緩緩落下,聲音顫抖,她可以肯定段綰在那一啥那的時候聽到了莫家奕那一聲媽! 蕭輕墨急急忙忙的跑上去,莫家奕攙扶著路遙隨后,山頂已經(jīng)沒有了段綰的身影,留下的只有空氣之中殘存的一抹熟悉味道。 “媽,媽!”蕭輕墨趴在前面的斷崖邊痛苦失聲。 莫家奕眼角的淚落下,隨風(fēng)飄散在空氣之中,她這一次真的走了,在他的同意之下。 山崖下久久沒有回聲,茂密的叢林連視線都被阻隔,看不到下面發(fā)生的一切,而段綰從此落于山下某一處,那里有她最愛的人! “媽……”蕭輕墨哭的嗓子都啞了,最終還是從山崖邊上起來,走到莫家奕面前,從兜里拿出兩個信封,一個是嶄新的,一個是老舊的,看的出年月的不同。 “哥,這是mama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說你看了之后就會明白。”蕭輕墨將兩封信都塞進莫家奕手里,眼淚卻來不及收,落在了上面。 看著手里的信,莫家奕眼淚止住,哭泣,他不擅長,可是卻不代表不心痛。 “我走的慢,小墨,您先扶著我往下走吧!”路遙看著莫家奕,這樣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勇氣去承載,她能想的到。 “好。” 兩個人將最后的時間留給了莫家奕,然后訣別。 莫家奕打開那封年月已經(jīng)很久的信件,上面的字體一打開便那樣的熟悉,是爸爸的字,很中規(guī)中矩。 “孩子,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可是不變的是爸爸mama愛你!我和你媽離婚不是因為我們之間沒有了愛情,而是因為我們之間有愛,有不舍,有想保護的你!家奕,別恨你mama,如果你要恨,就恨我,是我讓你們不得不變成如此,我的兒子,爸爸沒有勇氣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卻又逼著你讓你長大成人,原諒爸爸吧,好嗎?爸爸的自殺,還有你被逼出國都是爸爸的決定,而你mama只是一個不得不做的執(zhí)行者,家奕,如果老天恩賜,請好好愛你mama,她不容易!而爸爸,會永遠(yuǎn)愛你們母子!” 莫家奕看完那張有些微黃的信紙,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有著微微的顫抖,隨后,打開了段綰留下的另一封信件,是段綰的筆跡。 “家奕,mama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可是我知道我的驕傲,你的隱忍,有些話可能永遠(yuǎn)也沒有辦法再說出口,所以mama只能將想說的話寫在心里,而這上面的每一句話都是mama真心的。” “你爸爸的死m(xù)ama沒辦法阻止,忍著心痛將你逼出國,mama的心很痛,可是一面是蕭遠(yuǎn)航的威脅,一邊是你爸爸的再三囑托,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國外受苦受難,因為我必須堅信你會完好無缺的回到mama身邊。好在你做到了,不然mama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家奕,mama不是一個好mama,因為我沒有陪伴你長大,沒有給你溫暖,可是我的一顆心從來沒有褪色過,mama的愛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或許你會覺得我在撒謊,可是mama只想真心的說一句,孩子,mama愛你,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 “當(dāng)你同意今天的行程之后,mama心里真的很開心,我的孩子,mama走了,選擇和你爸爸同樣的方式,二十多年的囚禁是時候開結(jié)束了,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把我和你爸沒有完成的幸福都一起完成,好好愛你身邊的路遙,她值得,還有你們的孩子,讓他們幸福快樂。” 信沒有了下一句,莫家奕眼淚傾斜而出,男人哐當(dāng)一聲跪地,“媽!” 路遙和蕭輕墨走的很慢,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之后,莫家奕便追了過來,她看向莫家奕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眸子泛著血絲,紅的厲害,剛剛在山頂,他應(yīng)該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哭泣,也像個男人丈夫父親一樣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握緊莫家奕的手,讓自己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對,所有的安慰,所有的鼓勵,所有的愛都融入自己的眼神之中,他缺了的力量她替他補充回來。 “哥……” “媽的后事,我來處理。” 段綰的后事莫家奕處理的很細(xì)致,爸爸的尸骨在當(dāng)年的條件下沒辦法找回,而現(xiàn)在如果莫家奕真的要找,就算坎光這座山上所有的植被也都會將段綰的尸體找出來,可是他卻沒有,他們活著的時候不能在一起相守,現(xiàn)在總算有機會了,他不想讓他們在分離。 奈何橋邊等三年,他相信爸爸等的是三年又三年,直到等到mama為止。 段綰死亡的消息是有恩合和奕天集團同時發(fā)出的,突然的變故瞬間讓淮安的人們沸騰了,前段日子還好好的,怎么說死就死了,而對于死因,雙方的口吻都是病逝。 三天后的墓地,夫妻合葬,來吊唁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不僅僅是因為莫家奕的聲勢,還有段綰本身,淮安的第一女強人,這樣的名號之下有著嫉妒怨懟,可同樣有著佩服,一個女人能做到男人都很難做到的事情,需要怎樣的魄力和勇氣,都值得別人尊重和欽佩的。 “愿逝者一路好走!”牧師虔誠的說道,早登極樂。 莫家奕將段綰摟進懷里,失去的感覺縈繞在身邊,他會更加珍惜身邊的人。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似乎在為這樣一個女人的離去而哭泣,那樣傷感的氛圍從葬禮開始到結(jié)束,每個人對著這座空的墓葬鞠躬哀悼。莫家奕路遙還有蕭輕墨卻看著遠(yuǎn)處的高山,不知此刻,她是否已經(jīng)如愿以償? 葬禮結(jié)束,一家大小從里面出來,媒體似乎不想再錯過這一次采訪的機會,不過卻多針對了蕭輕墨,莫家奕這尊大佛他們是不敢惹得。 “蕭少,請問段總的骨灰為什么沒有和蕭總的在一起,而是選擇和莫少父親葬在一起。”這樣的問題太冒昧,畢竟人都已經(jīng)入土為安,可是媒體需要的就是這種讓人可以多想的東西。 “我mama的心在那里,難道做兒子的要讓mama永遠(yuǎn)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嗎?” “這么說,段總并不愛蕭總。” 面對媒體的哆哆逼人,蕭輕墨沒有惱火,也沒有冷臉走人,只是用沉穩(wěn)的語氣,和已經(jīng)漸漸有了鋒利之感的眉眼看著提問的記者,“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當(dāng)事人!” 記者立刻住了嘴,看著蕭輕墨和莫家奕相似的五官,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莫家奕。 看著蕭輕墨蛻變,路遙心里難得有了一抹欣慰,所有的痛苦都會過去,在沉淀過后,便是幸福。 沉淀的日子多是安靜的,偶爾小可愛和小呆子還是會有不少小爭端,在經(jīng)歷了死亡之后,每個人都知道現(xiàn)在能夠擁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顧興銘的醫(yī)院里,婦產(chǎn)科的醫(yī)護人員都小心翼翼的做著準(zhǔn)備,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自家老板娘要生了! 樊宸陣痛已經(jīng)開始,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已經(jīng)急不可耐要出來一樣,不斷的翻滾著自己rou呼呼的身子,可每一次翻滾都給樊宸帶來了極致的痛苦。 “麻痹的,如果老娘知道生孩子是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顧興銘老娘就花重金給你安一個zigong!”躺在手術(shù)臺上,樊宸氣喘呼呼的吼著,發(fā)梢都已經(jīng)被汗?jié)n濕透,肚子里的孩子太大,順產(chǎn)幾乎不太可能,而且因為顧興銘的過渡保護,樊宸的運動量很少,以至于孩子還有點繞頸,最后幾次產(chǎn)檢,得出的結(jié)論都是要挨一刀。 “老婆,只要能安,我一定安一個!”顧興銘一臉緊張,每一次在手術(shù)室鎮(zhèn)定的男人此刻一臉驚恐害怕,因為躺著的是他老婆和孩子。 “告訴主刀的,我傷口不好看,不能穿比基尼,我殺了他,以后別干了!”樊宸疼的都已經(jīng)開始思維不正常了,陣痛果然不是人受的。 ------題外話------ 這一章有點悲傷了,不過好在樊宸來了 ☆、170 新生 “老婆,你放心,他們肯定能給你做一個最完美的刀口,穿比基尼還是一樣火辣!”顧興銘在旁邊抓著樊宸的手,現(xiàn)在全世界就是她最大。 樊宸陣痛的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路遙,給莫家奕那王八蛋生完第二個堅決不能再生第三個!” 被無辜罵成王八蛋的莫家奕摸了摸鼻子,他也沒想過要和路遙拼三胎。 “我知道了,快進去吧,一會兒就出來了,別怕,我們都在呢!”路遙失笑,樊宸現(xiàn)在的所有叫嚷都是因為在害怕。 “老娘第一回啊!”樊宸忍不住泄露了情緒,第一次生孩子,要開一刀,想想都覺得恐怖。 “等孩子出生,來到你身邊,你就會覺得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擁有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樊宸被推進產(chǎn)室,其余的人都焦急的等在外面,顧家二老得到消息之后也迅速趕來,樊宸他們已經(jīng)接受了,雖然還是覺得和顧家門楣不太合適,可是無疑和顧興銘是合適的,加上現(xiàn)在馬上就要生下顧家的孩子,他們也就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兒子幸福,那些流言也會試著不去理會。 不到一小時,產(chǎn)室里面就傳來了一陣嬰兒有力的啼哭聲,隨后小護士開心的出來向家屬報喜。 “恭喜院長,是個男孩兒!” 顧家兩老聽過之后高興的厲害,雖然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性別,可是坐實了的感覺還是讓他們很開心,而顧興銘卻仿佛沒有聽到什么似的,眼睛一直巴巴的望向產(chǎn)房里面。 “我老婆呢,還好嗎?”比起孩子,他更關(guān)心樊宸。 “院長放心,母子平安,現(xiàn)在正在進行縫合,估計還要有一小時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