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
全世界最舍不得他痛的那個人,現在這樣傷害他。 他臉頰火辣辣的,可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來自心底的痛已經蓋過了一切,他在原地站了許久,聽見一陣腳步聲,動作緩慢地扭頭看,發現何亦卿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早就走了,而進來的人是遲辰夫。 遲辰夫盯著他的臉頰。 薛舜皮膚白皙細膩,稍微用力就會留下印記,此刻,那個掌印還挺明顯。 遲辰夫手指了指外面,“我剛在走廊碰到何亦卿了。” 薛舜沒說話。 遲辰夫確實是故意請何亦卿來的,之前薛舜跟何亦卿退婚之后他特意讓薛舜去跟何亦卿談,結果薛舜沒幾天就灰頭土臉地回來說分手了,他一直覺得有些古怪,加上薛舜后來又變得衣服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樣子,實在太過反常,他才出此下策,想著至少給他們制造一個見面的機會也好。 可遲辰夫確實沒有想到,何亦卿倒是反抓住了這個機會,帶著另一個男人來示威。 當時他還想,薛舜閱女無數,要是真的放下了,就算見到何亦卿跟別人在一起八成也不會有什么反應,可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果然這分手就是有問題的。 男人跟男人之間并不會像女人一樣對于感情的事情談那么細致,遲辰夫見薛舜不想說的樣子,也不再勉強,不過還是提醒了一下,“你嘴上有口紅印。” 薛舜的臉整個兒黑了,湊過去在洗手臺前面看鏡子,果然,大概是剛才吻何亦卿的時候沾上去的,看著有些滑稽,被打的臉頰發紅,他低頭用冷水清洗,聽見遲辰夫聲音又傳過來。 “我能幫你什么?” 薛舜愣了一下,冷水換回的一絲清明里,他意識到遲辰夫是在關心他。 他搖搖頭,“我自己解決。” “解決得了?” “廢話,”他又恢復了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別忘了我以前做什么的,特長就是對付女人啊。” 遲辰夫笑了笑,沒再說話。 …… 遲家老宅早就因為巨額的罰款被抵押出去了,在蘇黎回到花城之前,薛舜一直在花城蹭住,蘇黎回去之后他當然不好意思再厚臉皮住下去,最后自己在城東找了個公寓租下來,距離公司也不是很遠,他一個人住。 那些夜夜笙歌的生活仿佛已經過去幾光年,他連回想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那些糜爛的日子,南月那地方他是再也沒有去過了,就連偶然路過,第一個竄到腦海里面的都是何亦卿。 他的丫頭早已不是他的丫頭了,可他還在想著她。 這一天他后來一直過的心不在焉。 按照習俗,婚禮的當晚是有鬧洞房這種折騰新娘的環節,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遲辰夫愛妻如命,誰也沒那個膽子折騰蘇黎,大家酒過三巡就各自散去了,薛舜回到家的時候才十一點。 這個時間,擱在以前,他的夜生活甚至都還沒有開始。 在一個人的房間里面,他突然就覺得這空間空曠的慌,心底里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孤獨,寂寞,在黑暗的夜里,由著吞噬人心的力量,他只能不停地去回想,想何亦卿,想這個白天見到她的情景。 那樣干凈,美好的一個女孩子,他從前就知道自己很臟,配不上她,此生遇到她,他一直覺得是老天的恩賜,他以前明明覺得自己是可以認命的,現在怎么就做不到了呢? 看到她跟蓮城在一起就無法冷靜,看見她身上的蓮花刺青,恍然間發現她的心又回到了最初,他居然覺得接受不了! 這個夜里,他就在這些混沌的思緒折磨下,輾轉了很久才入睡,卻有了一個及其不安穩的夢境。 他夢到了何亦卿。 還是從前在一起的模樣,她對著他撒嬌,主動靠過來。 夢里面的他無所忌憚,他想她太久,根本不想壓抑自己,那些熱情一觸即發,他將她壓在身下急切地進,出…… 她還是那么柔軟那么好,夢里面連她的嬌喘都動聽的一如往昔。 早晨起來的時候薛舜傻了眼。 他居然欲求不滿到要做春夢了,而且還…… 他郁悶萬分地把床單丟進了洗衣機。 …… 由于t.s.還處在特殊時期,遲辰夫的蜜月推遲了,一切工作都還在緊張有序地進行,遲辰夫跟薛舜身上都壓了很重的擔子,要讓從前的客戶重拾對于t.s.的信心,必須要逐一攻克。 遲辰夫本來想,要是有跟何家有關的客戶需要溝通,可以讓薛舜去,也是個機會,結果查了一下,發現跟何家有關的項目似乎都還算穩妥,心里倒是犯了點兒嘀咕。 薛舜跟何亦卿的情況,與遲辰夫跟蘇黎的情況大相徑庭,可以說,如果不刻意制造機會,薛舜連跟何亦卿接觸的機會都沒有,這一點薛舜自己認識倒也算是深刻。 從前女人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管那是千金大小姐還是路邊的女乞丐,似乎都一樣,反正他也不是非誰不可的,可是……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下了班就把車開到何家宅子來了,停在林蔭道外面的馬路邊,靜靜看著那里。 他還記得上一次她從這里走出來的情景,她跟蓮城拉扯不清,他以她未婚夫的名義將她帶走…… 他點了一支煙,坐在車里,無比疲憊地等待著。 這一晚,他等到了十二點,也沒有見到她。 車里面全都是煙氣,他降下車窗散了散,才開車離開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每天如此。 工作任務重,他沒有休假,但是每天下班之后都會開車過去,也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就那么靜靜等著,終于,他見到了她。 她出門遛狗,帶一條體型很大的拉布拉多,他在車里面靜靜看著她,也不叫,也不過去,他看得清她臉上的愜意和輕松,她也許是真的已經往前走了,可他卻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隔著一段距離,他費勁地看她的手臂,卻看不清那個蓮花刺青是否還在,等她走的遠一點了,他下車落了鎖,信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