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他有些為難,想了想,語氣帶著討好:“那就在小區走一走,可以嗎?” 她點點頭,視線落在自己光裸的腿上,“我沒衣服。” “……”他這才想起來,又忘記讓陳秘書買衣服送過來了。 遲辰夫翻箱倒柜找她能穿的衣服的時候,韓念笙瞥了一眼茶幾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看清上面的紅色英文提示,攥了攥拳頭,折到了衣帽間去,靜靜等在門口。 實在是沒什么她能穿的衣服,他翻了好半天,找到一條不太穿的休閑牛仔褲和白色體恤來,讓她拿去試了試。 他就在樓下抽著煙等她,她從樓梯上緩慢地挪下來,那體恤在她身上像袍子,褲子也拖拖拉拉的顯得很累贅,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瘦小,他看著,突然就笑了一下,然后看到她瞪過來。 他頓時笑的更開心。 會氣惱也是一種進步,總算是有些情緒了。 他走過去拉她的手,她躲了一下,他皺眉,也不管,還是強硬地拉住她的手,攥的緊緊的,“我改變主意了,我開車出去,去給你買衣服吧。” 由于身上有傷,她走路的速度非常慢,遲辰夫配合著她的速度,一直將她的手牽在掌心里,天氣很熱,她都能感覺到他掌心微微在出汗,可他就是不松開。 車子一路開到了市中心的高端品牌購物商場,停好了,遲辰夫解開安全帶,韓念笙卻一動不動。 他覺得像是帶了個小孩子,又去給她解安全帶,她往后縮了縮。 “……我沒錢。” 她也是才想起來,她就一張積蓄甚少的卡,還放在雅苑的房子里,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他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帶你來買東西需要你付錢?” 他下了車,繞到了另一邊去,拉開車門,這次傾身不顧她的掙扎給她解開了安全帶,然后拉起她的手就要把人帶下車。 她賴在車上,皺眉看自己的腳,她還穿著拖鞋,要是逛逛地攤也就罷了,這種高檔商場,她這一身進去,滿滿的都是違和感。 他嘆了口氣。 “說吧,抱的,背的,扛的,你喜歡哪種?” 她咬了咬嘴唇,這才一臉不情愿地下了車。 進去之后她有點兒畏首畏尾的,主要是覺得自己的穿著實在丟人,也的確有很多營業員目光有些驚詫地盯著她看。 要知道,這商場在l市是首屈一指的高端國際品牌購物廣場,來這里的消費的大都是權貴,還真沒見過像這樣穿著一套累贅至極的衣服跟拖鞋來的人。 若是她一個人來,八成保安早就把她趕出去了,可偏偏她身邊有有個氣宇不凡的男子,一看就是有來頭的人,兩個人的組合十分怪異。 遲辰夫倒是不嫌丟人,反而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時地低頭看她,她畏畏縮縮的樣子落入眼中,他想起什么,突然開口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你這樣,很像蘇黎。” 她一驚,猛然抬頭看他,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心突然跳的很快。 “蘇黎就總是很膽怯的模樣,”他微微笑,“我還記得她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都低著頭,從來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他的口氣有些緬懷,兩個人沉默下來,沒再說話。 她沒什么逛街的興致,任由他領著去那些賣女裝的專柜,他也不懂女裝,那些導購推薦什么,他就讓她試什么,她本來想草草了事,有的穿就行,可那些熱情的導購逮住遲辰夫就不放,各種當季的新款都拿了過來,他臉上一直帶著笑,一件一件讓她去試,直到她開始抱怨累了,他才頗為遺憾地讓導購把她試過的衣服全都裝了起來。 她出了更衣室一看大堆的手提袋就傻了眼,四下看不到遲辰夫人影,旁邊的導購小姐說了句:“您先生去收銀臺付款了。” “……”她啞然,看著那堆手提袋,心想他不是要把這些都買下來吧…… 導購小姐又說:“您真是好福氣,先生既帥又很貼心。” 韓念笙默了幾秒,“……他不是我先生。” 遲辰夫走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未來得及收斂的笑意僵硬在臉上,看見韓念笙轉過來看了他一眼。 導購小姐吐了吐舌頭,感覺像是觸到了什么雷區,不敢說話了。 韓念笙走過去,到他跟前,低眉看了一眼他手中長長的票據,“衣服買多了,不如退……” “不多,”他眼底一抹失意一掠而過,“以后,還要給你買秋天的衣服,冬天的衣服,春天的衣服。” 兩個人從商場里面出來,遲辰夫一直就像是領著小孩一樣牽著她的手,另一只手提了一大堆手提袋,衣服,鞋子,包,還有手機,總算是把她要的東西買全了,他把東西丟到后座上,她也鉆了進去,開始翻衣服。 他剛坐上駕駛座,她就湊過來,“車有擋板玻璃嗎?” 他蹙眉,“怎么?” “我想換衣服。” 他升起擋板來,外面就看不到車內了,她在后座悉悉索索的換衣服,他就靜靜地坐在前面,視線本來透過有顏色的玻璃落在遠處天邊的夕陽上,慢慢地,又挪到了后視鏡上面。 他努力跟自己說冷靜,可是從后視鏡里面看見她身上的那些傷痕,還是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氣。 從鎖骨以下,到腿,那些丑陋而猙獰的傷痕,全都在提醒著他,梁澤是怎么折磨她的,他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面去。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么無力過。 他本來只是一門心思地找梁澤,這時候才想起來,找到又能怎么樣?即便殺了梁澤,她所受的那些傷害也不會少一分,一切都無可挽回,是他將她丟在那里…… 她換好了衣服,給新買的手機裝上卡,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從后視鏡里面看著她做這些,眉心緊鎖。 新的手機新的卡,明明沒有原來的通訊錄,她還能打電話出去,看來是將那個人的電話號碼銘記在心了,他不知道是誰,只是不停地在心里念,不能是薛舜,不能是薛舜…… 可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