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就算這幸福意味著他要放手,甚至付出更多代價,他也在所不惜。 九點多鐘,韓念笙終于醒了,是被餓醒的,饑腸轆轆,胃燒的慌,她迷蒙中聞見香煙的味道,慢慢睜開眼,先是白色的煙氣裊裊,接著,是遲辰夫隱在煙霧后面,幽深的雙眸。 濃墨一樣深而沉,很久之前,她總是不敢看他這雙眼,害怕自己淪陷進去,可最終她還是淪陷了,徹徹底底,萬劫不復。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可以直視著這雙眼,腦海里面都是這些天新聞里的那些照片——在發現蘇黎的尸體之后,他連心虛和慌亂都未能維持多久,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去。 真可笑,她還以為他后悔了,內疚了,會為蘇黎的死痛苦不已,她還為他擔心,到處尋找他…… “醒了就起來。”他按滅煙,聲音在夜里顯得更沉。 她坐起身,身上披著的衣服一下子滑下去,她伸手抓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居然蓋著他的外套。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手中的衣服還有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她攥緊了,按住微微疼起來的胃部,追了上去。 遲辰夫在前面走的很快,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上了車,等了好久,韓念笙才從另一側打開車門坐進來。 他伸手掛檔,被她一把按住了。 車里面空調剛剛開,還是燥熱的,她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這樣簡單隨意的觸碰,卻讓他的心像是被小奶貓的爪輕輕抓,微微癢。 “你就不問我找你什么事?”韓念笙看著他問。 他一把揮開她的手,也不看她,直視著前方,語氣淡漠:“什么事?” 她頓時覺得有些受傷,她不過是碰了一下他的手而已,就被這樣厭惡地揮開…… 記憶中,曾經有過這樣的情景。 那時候,她是蘇黎,破壞了他婚約的人,害的他看不見的人,所以他痛恨她的觸碰,她就連想幫助他都要小心翼翼,不記得多少次才只是扶了一下他手臂就被他一把推開倒在地上。 不甘心真是要命啊,在她心口毀天滅地地翻涌,他越是討厭她,躲著她,要跟她保持距離,她就越不信這個邪,她爬過去,動作很利索地一下子就跨坐在了他腿上,腿在他兩側,與他面對面。 “……”遲辰夫目瞪口呆,饒是他這樣沉著冷靜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你干什么?下去!” 他聲音嚴厲,表情也很嚴肅,加上這白襯衫和黑色領帶,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禁欲。 她的心又砰砰地跳的不停,在他之前她從未嘗試過勾引男人這種事,也從來沒有在那一件事情上像這樣屢戰屢敗過,可心里憋著一股子火氣,動作也大膽了許多,手一把扯過他的領帶,帶著他身體往前傾,她微微低頭就對上他眼眸,額頭挨著額頭,她說:“我來給你證明一下我已經不需要steven給我治病了。” 遲辰夫臉色僵硬,距離太近,她說話間吐息就沖撞他面頰,他覺得車里面更熱了。 “……你才跟steven談了幾次你就想終止治療?”他沉了口氣,努力鎮定地道。 “幾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恢復了。”她還揪著那領帶,目光如炬,看進他幽深眼底,仿佛要看到他靈魂深處去。 她在想,這個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發現了蘇黎的尸體,居然轉身就能去酒店跟葉佳茗,跟顧黎如膠似漆,在酒店里面,能做什么呢…… 她心頭像是燃燒著一團火,從內而外要將理智吞噬殆盡了,攥著他領帶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 他垂眸看了一眼,“你已經在發抖……” 話沒能說完,被她堵住了,她側頭就吻下去,吻的著急而沒有章法,只想著勾引他,小舌頭就往他嘴里直竄。 遲辰夫曾幾何時這樣被動過?她就這么不遺余力地吻他,小手還在他胸口撫,這樣難纏的廝磨,讓他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費了好大力氣,攥緊了拳頭在心中對自己說要鎮定,然后扳住了她的肩要推開她。 推開了,她又吻上來。 再推開,她又湊過來…… 他的氣息全都亂了,血氣都往腦門涌,理性在瞬間崩塌,扣住她腦后,奪過了主動權,兩個人的親吻像是一場戰爭,她咬他的唇,唇齒間帶上了血腥味兒,動作像是在發泄,有些兇狠,一只手勾開他領帶,開始解他襯衣上的扣子。 他的手撫上她的腰,摩挲她突兀的肩胛骨,然后來到前面,他能夠清楚感受到手掌之下的柔軟深處急促的搏動,以及她身體突然的僵硬。 唇還貼著唇,他看見她濕濕亮亮的眼眸,他微微喘著,開了口,嗓音因為情,欲而變得更加低沉,渾濁不堪:“……怕了?” 他的扣子已經被解開了大半,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好看的鎖骨,她的手還按在他胸口,被她觸碰到的地方,他覺得像是有火在燃燒。 她沒有說話,看見他的唇被她咬破的一點,滲出血珠來,而她注意力全都在下面。 由于這樣面對面跨坐的姿勢,兩個人距離很近,加上她穿的是短裙,明顯地感覺到男人身體的變化…… 他說的不錯,她怕了。 她自己也想克服,畢竟一個正常女人才不會因為男人的觸碰就出現過度呼吸的癥狀。 見她沒動,他低啞地又出聲:“怕了就下去。” “我……”她朱唇微啟,聲音也啞的厲害,“我就不。” 他不知道她在較什么勁,只知道自己的身體都快要爆炸了,他的手還搭在她柔軟的腰肢上,他不得不強忍著自己的欲,望,換了一種方式溝通,哄她,“乖,下去,你這樣會出事。” 她微微喘,“我都不怕,你怕?” 他一怔。 他是怕,那天她因為過度呼吸癥昏倒的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即便醫生后來解釋說過度呼吸癥并不致命只會導致患者很痛苦之后,他還在心底里后悔,不該碰她,讓她受折磨。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看不得她痛。 “是,我怕。”他輕輕開了口,“我怕你出事,怕再送你進醫院。” 她愣了一下,像是錯覺,她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憐惜,直到他接下來一句話將一切打回原形:“你是薛舜的女朋友,再害你發病一次,我怎么跟薛舜交待?” 她愣了愣,突然就冷冷地笑了,“遲辰夫,你真是個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