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周氏的感覺沒錯,等到楊家村的人都離開之后,周父看著那兩個孩子,皺著眉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之后,叫上他的家人,快速地離開。 周家的親戚一看周父都走了,他們也不想再多留,什么話都沒說,悶聲走了。 周家大伯,也就是馮詩朗姐弟兩人的親外公,看著他們,眼里已經(jīng)沒有最初她們母子三人帶著家產(chǎn)回娘家的歡迎和喜愛。 嫌棄之色雖然不濃,但清醒過來的馮詩雨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明白,這些人是靠不住了,不過,既然是這樣,那么,他們也別怪她不客氣。 很快,馮家的院子就變得空空蕩蕩,馮詩雨一改剛才的軟弱,對著馮詩朗說道:“朗兒,別哭,你是男子漢,要堅強,就算只有我們姐倆,也能過上好日子的。” 馮詩朗吸了吸鼻子,“姐,娘她真的?” “不要再提她,她不配當我們娘。”馮詩雨突然想到去楊家時,楊家那個小姑娘所說的話,娘或許真的是有那意思,否則,喪夫才一年的女子,怎么會穿得那么艷麗。 娘謀害父親,是因為父親的年紀比娘大三十多歲嗎?可要是沒有父親,娘就是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村姑,哪里來的錦衣玉食。 “恩。”馮詩朗點頭。 “朗兒,你聽jiejie跟你說,我們必須要在這個村子待著,他們可能因為這件事情遠離我們,但經(jīng)過這幾天的觀察,這里的人大多都是善良的,至少不會主動來害我們。”馮詩雨快速地鎮(zhèn)定下來,分析現(xiàn)在的情況,“不然,我們姐弟兩無依無靠,離開了村子,碰到壞人,就慘了。” “我聽jiejie的。”馮詩朗再次點頭。 “那接下來這些日子,我們可能要吃些苦頭,知道嗎?”馮詩雨摸著弟弟的腦袋,今天這事,她心里甚至比去年父親離開人世時更加害怕。 可她不能慌,也不能亂,否則,弟弟就沒有依靠。 這天下午,楊天佑回村的時候,村民們看著他,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知道他到家的時候,都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詢問,最后,他們想著,三天后去縣衙看看,不就知道了。 楊家人可沒有那樣的顧忌,他一回來,范氏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老五啊,周福娘的事情是真的?” “恩,她在藥里面下了□□。” 聽到兒子這么說,范氏的心又開始怦怦直跳,不停地說道:“還好,還好當初沒收留她們,要是這□□下到后院的井里,我們一大家子不都得沒命。” “娘,你想得太多了,我們跟她無冤無仇的,再有,她害了我們也沒什么好處啊。” 楊天佑笑著說道。 “就是,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楊大栓跟著說道。 “那她跟她相公能有什么仇怨,要下這樣的毒手,他們可同床共枕了好些年,還有一雙兒女呢。”范氏反駁道,兩只眼皮跳得很是厲害。 “估計是為了財吧,馮家是商戶,挺有錢的。”楊天佑開口說道。 “好了,別再說了,”看著范氏還想說話,楊大栓阻止道:“你就是自己嚇自己,老五剛回來,得讓他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楊春花坐在秋千上,看著嚇得臉色煞白的奶奶,跳下秋千,“爹,我去李大夫那里給奶奶抓點安神靜心的藥。” 聽到她這么說,楊天佑等人仔細地看著范氏的臉,“小花兒,先別抓藥,請李大夫來看看吧。” 楊鐵柱說完這話,留下手中的木頭,這時,范氏已經(jīng)被楊天佑扶著了,只是,她的兩只手都在不停地哆嗦,“娘,沒事吧?” “沒事。”范氏搖頭,想叫住楊春花說不看大夫的,對方已經(jīng)跑了出去。 “快扶著她進屋躺躺。”楊大栓開口說道,眼里也帶著擔憂。 被幾個兒子扶進房,躺在床上,范氏扯起笑容開口說道:“我沒事,老頭子知道的,我膽子大著呢,走夜路過墳地都不害怕的。” “行了,別吹牛了,快喝點水,歇一歇啊。”楊大栓把杯子遞過去,打斷她的話。 沒一會,李大夫就跟了過來,診脈之后,“沒什么大礙,我開服藥,一會吃了飯,喝了藥以后,大嫂子,別亂想,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多謝李大夫。”范氏笑著說道:“本來就沒什么事,他們非要折騰。”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她的笑容卻是很燦爛的。 聽到李大夫的話,楊家人都放心下來,吃過晚飯,在院子里休息一會,就各自回房睡覺。 因為喝了藥的原因,范氏睡得格外踏實,夢里,她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地方很熟悉,就在她的家里,不受控制地飄到后院。 就看見一個艷麗的背影站在井邊,似乎在往里面倒東西,范氏想要看口詢問,卻發(fā)不出聲音,突然,那人回過頭,她就看見周福娘一張放大的臉,血紅的大嘴像是要吃人一般,嚇得她立刻就回到了自家堂屋。 看著家里的人都在,老頭子,鐵柱兄弟幾個,孫子們有說有笑的,范氏也跟著開心起來,只是,突然,她看見周福娘端著水壺進來,笑著給所有人的杯子都倒上水。 范氏驚恐得不行,想要開口阻止,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家人將那水喝進肚子里,然后,再看著他們一個個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啊!” 一聲絕望,恐懼,凄厲的叫聲,把在睡夢中的楊家人都驚醒,一個個穿起衣服,就往楊大栓的房間里跑。 而睡在范氏身邊的楊大栓,是第一個醒來的,看著自家老婆子不停地說著夢話,冰涼的額頭上全是冷汗,“老婆子,你醒醒,快醒醒!” 叫沒用,就用手推她,力氣一次比一次大。 楊鐵柱是第一個沖進來的,看著床上的范氏,“娘她怎么了?” “做噩夢了。”楊大栓發(fā)現(xiàn)怎么都叫不醒,有些著急了,“老大,你來看看你娘。” “好。”楊鐵柱趕緊上前,“娘,娘。” 依舊沒用,這個時候,其他的人都跟著進來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楊天佑想了想,“大哥,你讓開。” 然后,走上前去,用力地掐上范氏的人中xue。 很快,范氏就睜開了眼睛,看著一屋子的人,“娘,別怕,我們都在這里呢。” “你們都在啊。” 知道是做夢的范氏,放下心來,說完這話,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這次,楊天佑再怎么掐人中也沒用。 “大哥,你背著娘,我們?nèi)ダ畲蠓蚰抢铩!?/br> 楊天佑的手都在抖,他擔心拖下去,娘就會出事,趕緊說道。 “好。” 楊鐵柱把范氏背上,就往外走,坐在床上的楊大栓,手腳有些發(fā)軟,卻還是準備下床,“爹,我陪你留在家里,娘那邊有大哥他們,不會有事的。” 看著自家爹的樣子,楊金柱往外走的腳步停下,這么大晚上的,娘那邊還沒好,爹這里別又出事,想了想,他還是覺得留在家里比較好。 楊大栓看著老四眼里的擔心,最終沉默下來,沒有再堅持。 這讓楊金柱松了一口氣,要是他爹犯倔,誰也攔不住。 楊春樹和楊春花兄妹是跟著楊鐵柱的,急急忙忙地敲開李大夫家的門,“李大夫,你快看看我娘。” 李大夫一見,“快進來。” 最后,又是把脈,又是扎針,總算是把范氏救醒了。 李大夫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楊春樹的心卻是格外的沉重,他記得前世奶奶就是這樣,在小叔跳河之后,暈過一次,后面身體就不好了,等到爺爺去了以后,沒兩天她就跟著去了。 這次應該沒有那么嚴重吧。 當著范氏的面李大夫什么都沒說,只是,等到送走她以后,“鐵柱,你娘的身體,你們以后可得多多注意,年輕的時候太過cao勞,留下很多的病根,如今上了年紀,一不小心,就容易犯病的。” 楊鐵柱用力地點頭。 “還有,她不能再受驚嚇了。” 楊鐵柱再次點頭。 “明日我再過去一趟,給她把脈,雖然說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年紀到了那里,就得好好地調(diào)養(yǎng),不然,一點小毛病都容易出大問題的,現(xiàn)在你們家里條件也好了,仔細些,多用些心,還是會好的。” 李大夫拍著楊鐵柱的手臂說道。 “我會的。” 回家的路上,楊鐵柱兄弟三個的心情都很是不好,爹娘年輕的時候受過多少苦他們心里都明白,只是,一直都以為,現(xiàn)在日子好了,就可以讓爹娘多想清福。 只是,娘這一次的事情,是真的嚇到他們了,也讓他們回過神來,明白了,爹娘他們是真的老了,他們真的很害怕,在他們還沒有怎么好好孝順爹娘的時候,爹娘就離開了他們。 這樣的事情讓他們怎么接受得了。 背范氏回去的是老二楊銅柱,在路上,范氏就睡著了,回到楊家,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楊大栓和楊金柱眼巴巴地瞅著他。 “沒事。” 楊銅柱開口說道,只是他的表情騙不了兩人,而他還沉浸在剛才李大夫救范氏的那一幕,他不傻,看得出來,娘剛才真的很危險。 “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急死我啊。” 楊大栓很想吼他的,只是顧忌到在睡覺的范氏,才小聲地問道。 “爹,娘醒了以后,我就背著她回來了,到底怎么要,要等到大哥他們回來才知道。”楊銅柱實話實說。 坐在床上的父子兩臉色都很不好,李大夫不當著病人的面說,那就說明,情況并不算好。 守在一般的楊家?guī)讉€媳婦,周氏的表情最難看,她真的很擔心,要是婆婆真的有什么事情,她怎么說都脫不了關(guān)系的,以相公的孝順,心里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楊鐵柱一行人回到家,看著大家都沒睡,留了人看著范氏,其他人都輾轉(zhuǎn)到了堂屋,把李大夫的話說了一遍。 “既然是這樣,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大事,誰都不許在娘面前咋呼,特別是像周福娘這樣的事情,”楊天佑開口說道:“還有,周福娘這三個字,以后誰也不能再說了,馮家的那一雙兒女,也不準再提。” 楊家其他人點頭。 “四嫂,明天你回家跟你家人說一聲,免得他們來我們家說漏了嘴。” 他這話剛剛落下,所有人都看向周氏。 周氏吞了吞口水,立刻點頭。 “爹,以后家里的事情,大大小小,你和娘都不用cao心了,配著娘,若是家里待煩了,可以到縣城去住一些日子,看看大姐和小妹,也可以走走親戚什么的。” 楊天佑對著楊大栓說道。 若是以往,楊大栓是絕不會贊同這話的,他覺得他還年輕得很,下地干活動作一點都不會比鐵柱他們慢,可想到老婆子的身體,只能點頭。 “我知道了。” 聽到他這么說,楊家的幾個兄弟都松了一口氣,這樣安排不僅僅是為了范氏,還是為了楊大栓。 雖然一夜的折騰,但第二天,該去縣城的還是要去縣城,該上學的,也同樣地要去上學。 被伺候的范氏原本覺得大家太過小心翼翼,想要拒絕的,“你昨天晚上,把幾個孩子都嚇壞了,你看看鐵柱他們,臉色好嗎?” 范氏仔細一看,就心疼了。 “好好地待著吧,我們現(xiàn)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們擔心。”想了一晚上的楊大栓,開口說道:“他們要是這樣伺候能夠安心的話,我們受著就是了。” “恩,”范氏點頭,眼睛有些泛紅,“他們都是好孩子。” “可不是。”楊大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