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楊寶珠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我對不起你,我相公是怎么死的,還不是被你相公害死的。” “那是他自己沒本事,想要利用你從我口中套消息,結(jié)果,被我家相公察覺,哼,自己蠢,還怪得了別人。”楊明珠紅著眼瞪著她。 想到那件事情,楊寶珠氣得渾身發(fā)抖,當(dāng)初她聽從相公的話,利用jiejie時,心里還很內(nèi)疚,可現(xiàn)在想起來,她就是個笑話。 “楊寶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dāng)初的約定,不管姐妹幾個私底下怎么斗,都不能鬧到父親面前,你倒是好,躲難躲到父親這里來了,你的心怎么那么毒,連自己的父親都能利用。”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要不是你,父親會死嗎?” 姐妹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睛瞪得跟烏雞眼似的,楊寶珠甚至都不在意懷里被吵醒哭起來的兒子,沖著自家親大姐,滿是仇恨地嘶吼。 對于這兩親姐妹之間的爭斗,陳公伯的表情沒有半點的變化,倒是楊家村的人,一個個嘴里驚得都能放下一個雞蛋了。 這兩個不都是楊舉人的親生女兒嗎?在他們眼里,親姐妹之間,就算是有些爭吵,也不至于到這樣你死我活的地步。 今天的他們真的是長了不少見識,相處了大半年的寶珠,在這之前,他們一直以為她是個很好的姑娘,怎么會利用jiejie不說,連親生父親也能利用?這是瘋了嗎?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你們的親爹,才剛剛過世,你們還有人性沒有啊!”楊大德沖著兩人吼道。 人性,或許之前有,但在利益的糾葛下,又有多少人能經(jīng)受得住考驗?zāi)亍?/br> “楊忠可是你命人所殺?” 陳公伯可沒心思理會他們這些恩怨,直接問著楊明珠。 “大人,我相公是柳志成。”楊明珠開口說道。 “回答我的問題,是與不是?” 楊明珠一愣,點頭,“大人,楊忠只是個下人而已。” “來人,將這些人關(guān)押進縣衙,擇日再審。”這里可不是宣判的地方,想到還在縣衙的柳志成,眼里閃過一絲亮光,據(jù)他一個上午的接待了解,柳家跟隨李家,一步步往上算去,他們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后所在的上官家。 要是cao作得好,雖然不能傷到上官家,但是膈應(yīng)他們一下還是可以的,想來家主肯定會滿意的。 “如何?”陳公伯的吩咐,自然有人去辦,回頭,問著老師爺。 “已經(jīng)可以了,三天后再來換藥。” 老師爺笑著說完,對著楊鐵柱叮囑道:“這三天記著傷處不要沾水。” “恩,多謝大夫。” 陳公伯一行人就這么離開,留下的楊家村人個個沉默不語,今天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他們的腦子都快要容不下了,得讓他們緩緩。 “老二,回家把板車推過來。” 楊大栓對著楊銅柱說道。 “恩,”楊銅柱點頭。 很快,楊家村的人都沉默地離開,至于楊舉人的后事,就算有村長,有楊寶珠,他們也不會不管的,無論楊舉人的兩個女兒怎么樣,對楊舉人,他們是打心底尊敬的。 楊春花一家人應(yīng)該算是最晚離開的了,楊舉人的親大哥,一個存在感很弱,老實巴交的農(nóng)村漢子,在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上前,直接給了楊寶珠一個巴掌。 “大伯。”楊寶珠驚愕地叫道,忍住心里的憤怒,她明白,以后要在楊家村生活下去,少不得要這個親大伯一家子的幫襯。 “別,別叫我大伯,我沒有你這樣,這樣不孝的侄女。”憤怒地說完這話,轉(zhuǎn)身就讓他兒子去把楊忠?guī)Щ貋怼?/br> “楊大哥,有什么需要,就到我們家知會一聲啊。”臨走前,楊大栓留下這么一句話。 回家的路上,楊家人的心情都很不好,大人們誰都沒說話,小孩子倒是時不時地問上楊春花一句,“痛不痛?” 被推著回家,留在家里的楊銀柱看著他侄女,“怎么這么嚴重啊?” “三叔,這下,你有人陪了。”楊春花開口說道。 “你這孩子,這樣的事情,我不需要你陪。” 楊春花瞥嘴,沒有再說,她只是想要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看來是沒成功。 “爹,一會讓李大夫給我看點收驚的藥吧,今天這事太可怕了,我晚上估計都會做噩夢的。”楊春花一臉驚恐地說道。 原本擔(dān)心楊春花的幾個孩子,聽到她這么說,也想起了那一幕,三個小的直接就哭了出來,就是四個大的,表情也不太好。 “沒事,meimei,晚上我陪著你睡,就不怕了。” 楊家的大人這才想起了,那么駭人的一幕,他們家小孩都看見了。 范氏立刻點頭說道:“對,對,老五媳婦,你去讓李大夫開些藥,小孩子魂輕,別嚇出什么事情來,還有,晚上的時候,你們陪著幾個孩子睡。” 孫氏點頭。 楊大栓直接就往外走,“我去跟村長說一聲,今天看到那件事情的,還有好些學(xué)堂里的孩子。” “快去吧。”范氏說完,看著自家八個孫子孫女的模樣,用手捶了一下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真是造孽啊!” 對于這話,楊家的大人們都是極力贊同的。 回到家的楊春花,很快就睡著了,趁著這功夫,楊春樹跑到隔壁,把他的小枕頭和小被子都帶到了楊春花的房間。 “別怕,晚上爹陪著你們睡。” 看著他們兄妹兩感情這么好,楊鐵柱很欣慰,之前他覺得兄弟姐妹之間就應(yīng)該相親相愛的,所以,對家里相處得很好的幾個孩子也不覺得有什么。 只是,今天有了楊寶珠兩姐妹的對比,才明白,他家的孩子有多乖,有多好。 “那娘呢?”楊春樹開口問道。 “沒事,讓你小姑陪著。” “哦,”楊春樹畢竟是多活了一輩子的人,即使當(dāng)時有些害怕,現(xiàn)在過了,他不覺得他會像其他孩子那樣,嚇得做噩夢的。 因為楊舉人的事情,整個楊家村似乎都籠罩著一層陰霾。 晚上吃過晚飯,楊大栓把自己的兒女都叫到身邊,對于今天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和他們好好說一下,“老五啊,我原本吃苦受累,供著你讀書,上學(xué),考功名,就是想讓我們一家子的生活都能好起來,也包括你在內(nèi)。” “爹,你別瞎想,我們兄弟幾個你還不了解嗎?絕對不會發(fā)生今天那樣的事情的。”楊天佑保證地說道。 范氏點頭,“就是,他們兄弟要是敢那樣,我第一個就打死他。” “這個我知道,只是,我琢磨著,要不明年的會試你就別去了,京城太遠了,你要是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們也幫不上忙。”楊大栓緊皺著眉頭說道。 自從回答家里以后,楊大栓想了許多,他認為,楊寶珠姐妹兩之所以會變成仇人,完全是因為她們當(dāng)官的相公。 雖然說出嫁從夫,可為了夫家,就毫無顧忌地利用娘家的父母兄弟,想著都覺得有些心寒,再有,那些當(dāng)官的人,心思也天可怕了,既然都娶了一家的閨女,那也應(yīng)該算是一家人,為什么要斗個你死我活。 這一點,楊大栓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并沒有當(dāng)官。 可若是當(dāng)官的人,心都這么黑,這么會算計,他寧愿當(dāng)一輩子的農(nóng)民,然后,他就開始愁他們家老五了。 要是會試也考上了,是不是就要當(dāng)官了,他不想讓老五變成那樣,可太老實的話,會不會被別人給害了,丟了命。 于是,楊大栓是越想越覺得可怕,最后,他覺得,老五還是不要去會試的好。 “爹。”楊鐵柱兄弟四人都有些驚訝,這話,可不想一直支持老五讀書的爹說出來的。 “怎么?你們有意見?” 楊鐵柱四人搖頭。 “爹,我們沒什么想法,看老五的吧,他要是想,就去,他要是不想,就不去。”楊金柱想了想,也沒贊同他爹的意思。 “爹,我本來就沒打算去的,你別擔(dān)心啊。”這一天,楊天佑也想了許多,他本身就不是有野心的人,二叔的事情,讓他想到,爹娘年紀也不小了,他更應(yīng)該待在他們身邊,孝順他們。 再加上陳大人今天跟他說的事情,就完全沒有顧慮了,“這事爹你不說,我也要說的,還有,陳大人跟我說,讓我這幾年好好地跟著他學(xué),等到我能勝任縣令時,就將這個職位交給我。” “真的?” 這對于楊家人來說絕對是個驚喜,老五不用離家,還能有出息,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恩。”楊天佑點頭。 “陳大人真是好人。” 最后,楊家人用這句話表達他們對陳公伯的感謝。 “不過,二叔這件事情也給我們提了個醒,對家里的幾個孩子,要好好地教導(dǎo)。” 楊天佑這話,楊家所有人都很是贊同。 這天晚上,幾個孩子,包括楊春梅,都被噩夢驚醒,嚇得不斷地哭,整個楊家村,原本寧靜的夜晚,都被孩子的哭聲給占據(jù)。 “小花兒,不怕啊。”楊鐵柱一會拍著女兒,一會又哄著兒子,“小樹,不怕呢,爹在的。” 第二天,即使晚上沒怎么睡好,大人們也是準時的起床,看著床上呼呼大睡的孩子,心疼得不行。 楊大栓和范氏也擔(dān)心得不行,一晚上就沒怎么睡。 吃早飯的時候,“對了,春林呢,不要緊的話,就叫他起床,一會還要去學(xué)堂呢。” 范氏看著八個煮雞蛋,孫子一個都沒起來,拿起一個,開口說道:“我給他把蛋殼剝了。” “娘,楊舉人都沒了,春林要讀書,恐怕就要去縣城了。” 范氏一愣,放下雞蛋,“瞧我這記性。” 這個時候,他們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銀錢。 “三哥,三嫂,你們放心,我會安排好的,以后去縣城讀書,早上跟我一起,下午我們在一起回來,中午就在縣衙里吃飯,吃了還有時間休息。” 楊天佑笑著說道。 楊銀柱和李氏也沒有客氣,兒子讀書是大事,總不能因為縣城遠就不去了。 接下來,楊春花就開始了她養(yǎng)傷的日子,三個月才能好,看來這一年過年都不能過得痛快了,對于小叔不去會試這件事情,她也沒覺得有什么。 倒是另一件事情讓她頭疼。 “小花meimei,我不想去縣學(xué),就我一個人,早上去,晚上回的,”這已經(jīng)是楊春林第三十六遍在她的床前重復(fù)了。 “你們都能一起玩,就我一個人,到了縣城,誰也不認識,有什么意思。” “春林哥哥,”楊春花也是第三十六遍回答他的話,“小叔不是會陪著你嗎?還有鮮血里面,三個鯤表哥也在啊。” “嗚嗚,我不想去縣學(xué),我不想去。”楊春林哭著說道。 “春林哥哥,你好可憐。” 楊春榜無比同情地說道。 “你們再過兩年也是要去的,”楊春林瞪著他說道,“小花meimei,你想想辦法。” 楊春花頭疼,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吃喝拉撒都要人幫忙,能想出什么辦法,總不能變出個先生來吧?不對,不能變,可以請啊。 只不過,很快楊春花亮起來的眼睛又暗了下去,按照她前世的話來講,黑山縣就是屬于偏遠的教育落后的地區(qū),而他們楊家村就個更加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