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gè)人，給謝涼螢寄了信，給皇帝寄了信，給魏老爺子和魏老夫人寄了信。似乎誰都能收到他的信，唯獨(dú)她沒有。

    魏氏取了一件外衣給女兒披上。看著女兒日漸消瘦的樣子，魏氏心里也難受極了。“阿晴，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是。何必……何必只在意他一個(gè)呢。只要你看中了，就是再難，你外祖父母，還有娘，都會替你做主的。”

    謝涼晴搖搖頭，靠在魏氏的懷里，望著地上的落葉一言不發(fā)。

    魏氏拿她沒法子。如今她膝下只這一個(gè)女兒，謝明泉因參與白家謀逆，在午門被斬。索性清秋抱著孩子逃到了魏家來求一條生路，現(xiàn)在那孩子已經(jīng)會磕磕碰碰地認(rèn)字念書了。也算是讓魏氏聊以慰藉。

    可謝涼晴依然是魏氏最大的那一塊心病。

    這日晚膳后，魏老爺子對謝涼晴道：“今日有人上門向阿晴提親，我已是允了。”

    謝涼晴急地跳了起來，“外祖父！我不想嫁人。”

    魏老爺子瞥了她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里由得了你做主。”

    謝涼晴沒法兒反駁，快哭出來了。

    魏老夫人打了一下魏老爺子，嗔道：“看把孩子急的，為老不尊！”她笑吟吟地對謝涼晴道，“阿晴若真不愿，咱們就不嫁。只是這人，你外祖父同我見了都覺得不錯(cuò)，你不妨見一見。見了之后，再說嫁不嫁的事，可好？”

    謝涼晴心里還老大不愿意，但魏老夫人這顯然是已經(jīng)退了一步了。她只好不樂意地點(diǎn)頭應(yīng)了。

    魏老爺子“嘿嘿”笑著，“我瞧著那小子不錯(cuò)，還沒娶過親呢。”他咂巴著嘴，“是個(gè)伶俐人，要不是送的聘禮甚得我意，我也舍不得把阿晴嫁出去。”

    魏老爺子突發(fā)奇想，“不若……咱們坐產(chǎn)招婿？讓他給阿晴做上門女婿，如何？”

    “爹！”魏氏也受不了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好好好，明日人家就上門了。阿晴你可得好好準(zhǔn)備。”魏老爺子擺擺手，“都散了吧，明兒個(gè)陛下視朝，都早點(diǎn)睡。”

    謝涼晴心里巴不得自己出個(gè)丑，好叫人把婚事給推了。但有魏氏在一旁督著，她就是想動(dòng)什么手腳都不方便。

    再不情愿，謝涼晴還是乖乖地去見了那個(gè)來提親的人。

    “謝小姐。”

    聲音隔著屏風(fēng)傳入謝涼晴的耳中。還未等她發(fā)覺，眼淚就應(yīng)聲而落。只這一聲喚，謝涼晴便已是愿意了。

    “我嫁！”

    屏風(fēng)那頭的男子笑道：“我無官無權(quán)，還身有殘疾。興許謝小姐嫁了我之后，會招人恥笑。”

    “我嫁！”

    男子壓低了聲音，“我連父母姓甚名誰亦不清楚，孤苦無依獨(dú)身一人，還是個(gè)被人看不起的商賈。”

    謝涼晴再也忍不住，繞過屏風(fēng)，望著正坐在那兒江易，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

    “我嫁。”

    江易從繡墩上站起來，從懷中取了帕子替謝涼晴擦眼淚。他溫聲道：“既要做我的娘子，那就必不能哭。哭壞了眼睛，可不叫我心疼死？”

    謝涼晴破涕為笑。

    三月后，謝涼晴出嫁。十里紅妝，喧嘩京城。

    魏家的書房中，桌上擺著一摞書。風(fēng)吹過，撩動(dòng)了書頁。

    內(nèi)頁中的空白處，有人做了讀書筆記。那黯淡了的筆跡，正是江太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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