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桑旬無端覺得這氣氛令她緊張,心中瞬間惴惴不安起來。 她跟著眾人一齊進了小姑姑一家住的套房,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 小姑父看著桑旬,笑了笑,說:“小旬,知道老爺子是為什么發腦溢血嗎?” 桑旬心里已經起了不好的預感,但仍咬著唇不說話。 小姑父又笑笑,“你是女孩子,別的話我也不復述……只是,老爺子說了,讓你馬上滾出桑家。” chapter 36 即便是之前早就有不詳的預感,可等對方將話說出來的那一刻,桑旬還是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凍住。 不是這樣的,明明早上在電話里的時候爺爺還告訴她已經找到“內鬼”,他怎么可能會趕自己走呢? 桑旬的嘴唇哆嗦著,她想要為自己辯解,想要問到底哪里出了錯,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也許是剛才小姑父說出來的那一句話,房間里一片死寂,最后還是小姑姑先開口打破沉默,她看著丈夫,眼中亦是不可置信,“賦嶸,爸剛才在房間里和你這樣說的?他怎么會趕小旬走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賦嶸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看著桑旬,神色復雜,全然不見往日的慈祥之色,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剛才席家的人在,這是家丑,所以我才一直忍著……現在大家都在,也正好把事情都說清楚。” 桑旬看著坐在那里神色冷淡的小姑父,想不到、也猜不出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么。 “小旬,你六年前干過的事情還記得清楚吧?應該不用我提醒你?”沈賦嶸微微冷笑起來。 在座的人,除了沈素,大概都對桑旬當年那檔子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自桑旬回到桑家之后,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不再提起這段往事,只為照顧她的面子……現在小姑父舊事重提,桑旬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突然將手機往桌上重重一摔,冷笑道:“現在外面鋪天蓋地都是你的事情,你以為桑家丟得起這個人?你以為老爺子是為什么腦溢血?他就是給你給氣的!” “不可能!”桑旬終于無法再忍耐下去,她辯解道,“爺爺他知道我是無辜的……他已經幫我請了律師翻案!” 這件事情桑老爺子做得很隱秘,即便當初將樊律師請回了家里,可也沒告訴過旁人他是來干什么的,因此這個家里自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桑老爺子已經決定幫孫女翻案。 桑旬本以為將這個說出來能讓他們相信自己,在場其他人也的確是一臉震驚,只除了小姑父,他似乎并不意外桑旬的話,只是冷冷一笑道:“是,你騙老爺子幫你翻案,可這么久,你調查出了什么來沒?” 桑旬愣在那里,不知如何辯解。 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沈賦嶸又繼續道:“老爺子說了,他也不想再管你的事了,給你過戶一套房子,以后就搬出桑家吧。” 即便知道對方的話有問題,可桑旬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涌了出來,她沙啞著嗓音道:“不可能……爺爺他上午才打電話叫我回來,說是——” 說到這里桑旬猛然頓住,終于恍然大悟:原來老爺子說的“內鬼”就是眼前的小姑父。 他竊聽自己,所以才對她翻案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桑旬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小姑父,平心靜氣道:“您說老爺子要趕我走,聽見這話的,除了您,還有誰嗎?” 桑旬轉向房間里的其他人:“小姑姑,您聽見了嗎?還是桑昱、素素聽見了?” 小姑姑看一眼丈夫,又轉過頭來看桑旬,臉上盡是為難之色:“我沒有……” 桑昱沒說話,神情復雜,素素也止住了哭泣,眼圈通紅的看著桑旬。 沈賦嶸看著桑旬,長長嘆一口氣,說:“小旬,你還是不相信是不是?”他看向坐在最邊上的青姨,說:“老爺子說要趕你走的時候,阿青也在旁邊,你們問問她吧。” 原本一直低著頭的青姨此刻終于抬起頭來,她略略避開桑旬的眼神,嘴里卻道:“老爺子是這樣說的……” 說完她終于看向桑旬,繼續道:“他打電話叫你回來的時候你不就知道了?那時我就在老爺子身邊。” 桑旬很快便從起初的震驚之中恢復過來,只是她從未想過這樣荒誕不經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個局是早就設下的……桑旬先前想不通,在今天之前她與小姑父見面次數寥寥,他想要在自己手機上動手腳怕是也沒機會,現在她倒是明白過來,原來是有青姨從旁協助。 甚至……桑旬腦海中浮現起一個更為可怕的可能性,老爺子此次突發腦溢血入院,焉知有沒有眼前這兩人的功勞。 “青姨?”桑旬驚怒交加之下,已然失了理智,她根本無法冷靜考慮可能造成的后果,當下便冷笑道:“你和他有一腿,當然是向著他。” 此言一出,在做所有人都大為震驚,聽到有人這樣詆毀自己的父親,沈素氣得連聲音都在發抖:“姐,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爸爸?!” 桑旬何嘗不是氣得手腳發抖,她死死盯著青姨道:“青姨,那天我在你房間里看見的領帶,難道不是小姑父的?” 兩人臉上都閃現過一絲慌亂,但沈賦嶸很快便鎮定下來,他看著桑旬,眼神悲憫又鄙夷,“小旬,我本來覺得,老爺子要趕你出去有些太過,也許你當年是一時糊涂,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看來,趕你出去是對的。你是……本性惡毒!” 桑旬聽著這話,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辯駁。 “就因為我和阿青說老爺子要趕你出去,所以你就這樣肆無忌憚往我們兩個身上潑臟水?”沈賦嶸的聲音慢慢冷下來,“坐了六年的牢,難道還沒能教會你好好做人?” 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無恥的人……桑旬氣得全身都在發抖,她顫著聲音反駁道:“……你怎么有臉編出這樣的話?爺爺出事的時候只有你們倆在身邊,所以你們現在想要怎么胡編亂造都可以?” 這樣劍拔弩張的局面,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可沈賦嶸到底年長桑旬幾十歲,又身居高位多年,他要對付桑旬簡直是輕而易舉。 更何況,兩人過去給人的印象是如此涇渭分明:一個是慣來溫良敦厚的長輩,一個是刑滿釋放的投毒犯。 桑昱在旁邊打圓場道:“現在爺爺還昏迷著,有什么事不如等他醒了再說。” 頓了頓,他轉向桑旬,沉聲道:“桑旬,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桑旬心知他說的有道理,現在爺爺還昏迷著,不管她說什么都會被認作是抵賴,不如等爺爺醒過來再作計較。 “等等——”桑旬正要答應,可一旁的沈賦嶸卻出聲了,“她今天就得走。” 他拿出一把鑰匙,“這是淮海路那套房子的鑰匙,老爺子說了,讓你立即搬走,以后你和桑家再無瓜葛。” 鑰匙“咯嗒”一聲落在桌面上,沈賦嶸繼續道:“現在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