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旬只覺得手心里全是黏膩的汗水。

    “但是，桑小姐，你真的對我說了實話？”樊律師的話鋒陡然一轉，變得咄咄逼人起來，“你所在實驗室的研究方向明明是超臨界流體技術，和乙二醇沒有一點關系，可在案發前一個月你為什么突然開始研究起了乙二醇？你不但在網上下載了大量相關的文獻資料，還從實驗室里領用了乙二醇……”

    樊律師的聲音冰冷：“桑小姐，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是真兇……你真的對我說了實話么？”

    chapter 28

    面對這樣嚴厲的質問，桑旬沉默許久，只是對電話那頭說：“樊律師，我信任你，你也應該信任我，對嗎？”

    “我一直都信任你?！狈蓭煹穆曇艚K于帶上了幾分不耐，“可你也應該和我說實話?！?/br>
    “……我說的都是實話?！鄙Ｑ曇粢粶拔也皇莾词??！?/br>
    樊律師不依不撓：“那你為什么突然研究起乙二醇？”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真的那么重要？”桑旬不解，“我不告訴你這個你就沒辦法繼續查案了？”

    “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決定我認為這個案子是否還值得查下去。”樊律師的聲音難得嚴肅起來，“桑小姐，既然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這樣難回答，那你就繼續考慮吧。要是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br>
    “等等——”桑旬叫住那頭正要掛電話的人，她深吸一口氣，“既然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們找時間見個面吧?！?/br>
    那樣隱秘的心事，她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

    桑旬和樊律師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面，她到的時候樊律師已經坐了有一會兒了，桑旬有些抱歉：“我來晚了?！?/br>
    “沒關系?！狈蓭熆粗?，神色復雜，“桑小姐特意把我約出來，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研究乙二醇……”桑旬深吸一口氣，“那時實驗室里有一位師兄，他去國外讀phd，研究方向就是高分子化學……我那時已經拿到伯克利的offer，但是我想到美國后再申請去他在的實驗室，所以才會想要了解他的研究領域，才會下載那些文獻?！?/br>
    樊律師一愣，然后笑起來：“你喜歡他？”

    “是?！鄙Ｑ故菦]有避諱，直接承認了。

    樊律師看著她，“可是你當時有男朋友。”

    “感情不能控制。”桑旬對他一笑，“我雖然移情，可從沒做過越矩的事情……我那時已經打算和周仲安分手?！?/br>
    “打算？那為什么后來沒有分？”

    “后來？”桑旬哀哀的笑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說分手，席至萱就發現周仲安腳踏兩條船，上門來找我談判?！?/br>
    樊律師皺著眉，“這些你都沒有說給過別人聽？”

    “說給誰聽？法官嗎？”桑旬覺得好笑，反問道，“告訴法官，我已經移情別戀，所以絕對沒有情殺的動機……樊律師，如果你是法官，你會因為這樣的證詞判我無罪嗎？”

    “原來是這樣……”樊律師嘆一口氣，“那你喜歡的人知道你喜歡他嗎？”

    當然不知道，她自認掩飾得好，況且當初的那一樁心事，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連孫佳奇都不知道。

    只是桑旬并不想回答對方的問題，她皺眉反問道：“這個也和案子有關？”

    “無關無關?！狈蓭熞荒樣樣樀?，“我就隨口一問。”

    想了想，樊律師又說：“你懷疑童婧和周仲安兩個人不是沒有道理，他們的確有嫌疑，尤其是童婧。我覺得下一步從當年席至萱的另外兩個室友那里入手比較好?！?/br>
    桑旬一愣，旋即又緊張起來：“她們也是童婧的室友……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別怕，我不出面。”樊律師安慰她，“讓楚洛去，她在電視臺，用做節目的名義去采訪?！?/br>
    桑旬一時奇怪他怎么認得楚洛，但也不好細問，于是只是笑：“樊律師，謝謝你?！?/br>
    “謝什么?！狈蓭煹故遣灰詾橐?，“你爺爺給那么多錢，我當然要幫你翻案。”

    “……”

    “后來還和周仲安聯系了嗎？”

    桑旬搖頭，周仲安聯系過她幾次，她都沒有回應，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段時間她的生活太混亂，還有和某個人的一團爛賬……想到這里她的臉可疑的紅了一下，她搖了搖頭，試圖將和那人有關的信息都摒除出腦海。

    樊律師斟酌了一下，說：“桑小姐，雖然這樣說可能會令你不舒服，但我還是建議你可以適當和周仲安接觸，也許能找到有用的線索證據?！?/br>
    桑旬點點頭：“我知道，我會盡量和他多接觸?！?/br>
    將桑旬送回家后席至衍便開車回酒店，值班經理在電梯口遇見他，畢恭畢敬道：“席先生?！?/br>
    他氣不順，黑著一張臉懶得搭理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走進電梯了。

    值班經理有些訕訕的：這位席先生平時雖然看著挺高冷，可也不至于打招呼都不理……今天這是被女朋友甩了？

    她吐吐舌頭，剛要走回辦公室，卻聽見身后傳來一個聲音：“你，站住?！?/br>
    值班經理回頭一看，席先生還是黑著一張臉，面無表情，但他叫的分明就是自己。

    “席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什么?！彼裆?，“跟你們客房部說一聲，我的房間這幾天不用打掃，也別進人?！?/br>
    “好的好的。”值班經理忙不迭的點頭，這種事她見多了，有些客人在酒店里處理公務的時候就不喜歡有人打擾。這種有錢人嘛，接觸的商業機密太多了，萬一泄密了，酒店還真是擔不起這個責任，念及此，她又趕緊補充道：“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人打擾到您的?！?/br>
    席至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進了電梯。

    回到房間，席至衍躺在臥室床上，過了一會兒他又翻身，將臉埋在一旁的枕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