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如果和我接觸就代表對我有興趣的話,”她瞇起眼睛來回望席至衍,“那我可不可以認為,席先生對我也很有興趣呢?” 也許是意外于她的回擊,席至衍轉過頭來看她,他抬起桑旬的下巴,滿臉嫌棄道:“到了周仲安面前,就不要再露出這副牙尖嘴利的模樣了,太讓人倒胃口?!?/br> 她料到自己的一番話對席至衍不會起作用,但仍覺得挫敗,她覺得十分灰心:“席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br> 天底下還有比這說出去更荒唐的事情么?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威逼自己去勾引他的妹夫。 當年發生在象牙塔里的一樁下毒案,又混雜了三角戀這樣引人眼球的元素,實在很難不引人注目。六年前席家和校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這樁案子壓下來,因此外人也并不會知道,席至萱的這個不離不棄好男友,在六年前,也曾是另一個女孩的貼心男友。 他的背叛,也許正是席至萱所有苦難的根源。 “別說這樣的喪氣話呀,你這么聰明,肯定有辦法的。”席至衍不咸不淡的開口道。 桑旬覺得荒唐極了,這件事是她可以控制的么?讓周仲安重新喜歡上自己,拋下席至萱不管,難道她可以做到? “如果我做不到會怎樣?”桑旬苦笑,“再送我去坐一次牢嗎?” 席至衍轉過頭來看著她,唇角彎起,語氣卻是冰冷無情的:“我說過了,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來看一看你的軟肋究竟是什么?!?/br> 他從前座的助理手中接過來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卻看也不看,直接扔在桑旬身上,語氣嘲諷:“那就先從你的好閨蜜孫佳奇開始吧。t*學院的高材生,工作四年,也許會是君達有史以來最年輕的par。不過很可惜,我們發現她在工作中有許多不合規范的地方,她手里控制著好幾個遠房親戚的股票賬戶,經常根據□□消息買賣股票,賺了不少錢?!闭f到這里他頓了頓,看向桑旬,“她剛工作滿兩年的時候就全款買了一套建國門附近的兩居室,噢對了,就是你現在住的那套房子。” 桑旬顫抖著手指打開那個牛皮紙袋,里面是五個賬戶過去四年的交易記錄,幾乎都是短線cao作,而且數額巨大,獲益頗豐。 席至衍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不過這也算不上什么事,業內很多人這樣做。只是她運氣好,有你這么個朋友,你眾叛親離,她卻毫不計較的幫助你,接納你,甚至為你提供住處。桑小姐,你說你的閨蜜有沒有想到過,你回報給她的,居然是牢獄之災?” 桑旬只覺得全身脫力,手中握住的紙頁“嘩嘩”地滑落下去,她俯下身,將臉埋在手掌中,過了好半天,她才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響起:“你要我怎么做?” “他們計劃年底訂婚,你還有半年的時間讓周仲安悔婚?!?/br> 桑旬覺得自己此時此刻面對的一切、經歷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會放過我嗎?” 席至衍又笑了,大概是在笑她的愚蠢,他坦率得近乎無恥:“桑小姐,你應該搞清楚,我不可能會放過你?!?/br> 是啊,她早該明白的。桑旬苦笑,又問:“那孫佳奇呢?如果我做到了,就再也不要用她來威脅我?!?/br> chapter 5 晚上的時候桑旬終于見到孫佳奇,后者加班到現在才滿身疲憊的回來,見到桑旬坐在客廳里,順口問了一句:“你meimei怎么樣了?” 桑旬想了想,說:“挺好的,小姑娘剛談戀愛,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br> “哎呀,小年輕真好?!睂O佳奇將包往鞋柜上一扔,然后走到沙發邊上,緊挨著桑旬躺了下來,“我是覺得我要孤獨終老了?!?/br> 孫佳奇是性情中人,每段戀愛都是全身心投入,愛得死去活來??梢驗楣ぷ餍再|,沒有多少男人能夠忍受女友常年加班出差,因此蜜月期過去之后,孫佳奇過去交往的男友無一不是分手收場。每次分手的時候孫佳奇都格外痛苦,后來索性就一直單身了。 往常桑旬都會安慰她幾句,可今天的她卻心情全無,思索片刻,她還是將醞釀許久的話問了出口:“佳奇,你上次說,周仲安現在工作很風光的樣子?” “風光個屁?!睂O佳奇忍不住爆了粗口,“別人叫他一句周總也是給席家面子,不然他算個什么東西!” 桑旬抿了抿嘴角,然后問:“他在席氏集團總部上班?” “之前是,前段時間剛被派去分管底下的投資公司。”孫佳奇說完便覺得不對勁,她再看向桑旬的時候目光就帶了幾分審視,“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鄙Q拖骂^,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就是有點好奇?!?/br> 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孫佳奇才干巴巴道:“我也討厭周仲安,但你也別想不開,他今時不同往日,你對付不了他的?!?/br> 原來孫佳奇是誤會這個……桑旬原本害怕她察覺端倪,此刻也松下一口氣來,寬慰她道:“我沒想過這個,剛才就是隨口一問。” 桑旬照例是如往常一般上班,她也試圖聯系過杜笙,可對方并未接過電話,發過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她身心俱疲,又恨鐵不成鋼,索性將這事徹底撂到腦后,不愿再去管她的死活。 母親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桑旬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不過隱去席至衍的身份,只說是杜笙在校外交了男朋友,也不大接自己打來的電話。 掛了電話,桑旬又想起那日席至衍說過的話,不由得自嘲的笑起來。 她兩歲時父親去世,沒過幾年母親便改嫁,將她撫養長大的外祖母也早早離世,她孑然一身,其實并沒有什么軟肋。 傍晚的時候餐廳來了一位外籍客人,西歐人的長相,身邊并沒有跟貼身管家,不會講中文,英語也不大好,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和他雞同鴨講。 桑旬走近了些,這才聽出那位客人說的是葡萄牙語,她大學時輔修過葡萄牙語,只是她當初學得并不精通,又時隔多年,一來她不敢保證自己確能交流,二來也不想引人注目。 正躊躇間,她的目光掠過餐廳外,正看見一個人影被簇擁著,往餐廳這邊的方向走來。 待看清那個人影后,桑旬心中一震,一時間心中涌起許多情緒,不甘、掙扎、屈服……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走向了那位外籍客人。 好在情況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糟糕,那位門德斯先生說的的確是葡萄牙語,兩人之間的交流縱然艱難,但也算順暢。和他簡單交流后,桑旬知道他是來中國公干,順便看望在中國工作的兒子。他和兒子約了在這里吃飯,只是他提前到了。 好在經理已經在他們交談的間隙去樓上請了懂葡萄牙語的貼身管家下來,桑旬暗暗松一口氣,轉過身看見沈恪正站在自己身后。 直到十分鐘前,看見被經理陪同著視察的沈恪,桑旬才意識到,這間五星酒店原來也是沈恪家的產業。 那天之后,她本以為不可能再見到沈恪??蓻]想到今日居然再見,也許是因為麻木,她心中的羞恥感已經減輕許多。 桑旬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么魔才會在沈恪面前這樣出風頭,只是她懷著半分希望,就不能不試。 也許沈恪會是那個將她拉出泥潭的人。 沈恪轉頭吩咐身邊的餐廳經理:“給這位客人送一瓶酒。”說完又看一眼面前的桑旬,聲音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半小時后來我辦公室一趟?!?/br> 經理陪著沈恪離開了,小雯湊到他身邊來,一臉的崇拜:“小旬姐你居然會葡萄牙語!” “懂點皮毛?!鄙Q闹徐?,因此嘴上便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沈恪的辦公室在這棟大樓的頂層,助理宋小姐將她帶到沈恪的辦公室外,輕輕叩了叩門,聲音甜美:“沈總,桑小姐過來了。” “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