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那你們兩,那什么的時候,你,你會有反應嗎?”周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試圖把這種不舉歸給向導體質,然后一臉期待地看著威特教授。 后者一頭霧水地看著周煜,好半天才慢慢回過味來,一只手撐著桌子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憋住,噗嗤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 周煜在他的大笑聲中表情越來越絕望,簡直想現在馬上立刻找個地洞鉆進去,所以當初以來就說過這是個爛攤子了嘛! “抱歉,哈哈,抱歉,”那頭威特教授笑得不能自已,好半天才晃了晃手,“你,你沒看過未成年,向導指南嗎?” “啥?”周煜臉色一僵。 威特教授對著他的表情捧腹大笑,這回是再也憋不住了,在想了一下剛西瑞爾的表情,覺得這兩個人的腦回路簡直神配,干脆直接調出來了,放在周煜面前。 然后饒有趣味地看著周煜的臉色先是僵硬,然后是變白,接著是發紅,最后“砰”的一聲站起身來,看都不看威特教授轉身就跑,后者哈哈大笑的魔音一路追著他奔除了辦公室。 那頭西瑞爾被周煜趕出門之后,猶豫了半天要不要走,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了研究院,才剛一上車,就被一個飛速的小彈頭給撞上了。 西瑞爾感覺到空氣中一道勁風朝他襲來時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抗,可當他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之后,渾身上下的警惕登時卸除,轉過身一把把那個身影接在了懷里,車門在周煜身后自動關上。 看了看他身后似乎沒什么危險,西瑞爾有些不解地把往他懷里縮的小家伙給抱好了,接著就看見他滿臉通紅,雙眸水潤,一臉欲言又止尷尬委屈地低著頭。 不,聯系一下上下文,應該再加上從教授的辦公室飛速逃奔了出來,然后一頭栽進自家哨兵的懷里求保護。 西瑞爾以自己的角度稍微補充了一下,于是身后的熊熊烈火就開始燃燒了。 兩個人溝通了半天,周煜才終于明白了在這邊,異能者在成年之前是不會出現所謂“發情反應”的,于是一臉菜色地看著一旁都快繃不住面癱臉的西瑞爾,一邊回憶著剛剛的情節,只覺得非常想抹臉,他一世英名就這么毀于一旦了不說,竟然還毀地這么…… 周煜只覺得非常想抹臉,他拿出沃特剛想好好看看未成年向導指南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件事。 “這次你去遠行星考察,要不要我給你備點藥?”那天卡爾斯的夢境給他產生的影響很大,想想西瑞爾接下來就要孤身去那樣一個星球,怎么想他都不放心。 西瑞爾頓了頓,搖搖頭道,“不行,你的能力現在沒人知道,直接拿出來的話太突兀了。” 確實突兀,千百年來帝國都沒有把這些事情擺在臺面上過,假設要拿出來,就必須得有個過渡,周煜挑了挑眉,心里閃過了個想法。 “協衡者完全由薩達掌控?”周煜想了想,還是覺得那天卡爾斯夢境里的坤草測試紙很可以,遂問道。 “不算是,四大家族其實都有控制,比如說這次的遠行星就是克林頓控制的一部分協衡者,但這些都是外圍的,首都的協衡者確實是大部分由薩達控制的。” 周煜一頓,他一直都很想把那本書的內容傳出去,假設遠行星的那一部分歸克林頓所持的話,那他為什么不能去試一試?他過去想把書交出去就撒手不干,可既然要和西瑞爾在一起的話,那這部分的責任該承擔的也就必須得承擔。 既然有這么好的條件,為什么不去嘗試一下呢? 周煜把自己的想法整理整理全盤托出后,正準備好好和西瑞爾商量一下具體要怎么做的時候,他怎么也沒想到,會得到對方一個如此嚴厲,堅決的答復。 “不行。” 第51章 周煜這邊腦子已經開始思考應該怎么去把書上的內容散出去并且顯得不太突兀了,卻被西瑞爾一句不行給生生勒住,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想大喘氣卻死活被人堵住一樣,非常難受。 這導致他坐在原位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臉色非常僵硬,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不行?” 什么不行? “不行。”西瑞爾又重復了一遍,“協衡者是薩達的權利重心,你這么做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周煜聽到這句話差點以為他是被人穿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會怕挑戰薩達的底線?” 西瑞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怕。 他不是怕挑戰薩達的底線,從那個眼神里,周煜準確地讀出了這個信息,有什么幾欲脫口而出,但卻又被他生生忍住了,背靠回座椅上,周煜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這樣的保護,西瑞爾。” “你該不會覺得,我會一直留在首都星,只為你做精神梳理吧?”周煜攤了攤手,然后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西瑞爾看,“我以后可是想過要隨軍的。” 西瑞爾聽見他下半句話,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他還真的從來沒想過周煜會有這樣的想法,片刻之后用比之前還要堅定而強硬的語氣道,“不可能。” 周煜看著西瑞爾,強裝鎮定道,“軍隊上有隨行向導團。” “是。” “所有向導都可以報名參加。” “是。” “我也可以。” “不可以。”西瑞爾毫不猶豫地回道,語氣里不帶一絲回旋的余地。 他不可能讓周煜隨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戰場的血腥,在那里幾乎每分每秒都有人死,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變成噩耗的會不會是自己。在這樣的壓迫下之所以還能堅持下去,無非是不讓他們的家人走進那樣黑暗而恐怖的修羅場。 這是不能逾越的底線。 周煜不是軍人,他也不需要這么做。 因為西瑞爾已經為這場戰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了。 周煜看著他的眼神,只覺得心里好像涌上了一團火,想說點什么卻又說不出口,好半天之后,才強行把自己的情緒壓下去,沉默地轉身打開車門,重新回了研究院。 西瑞爾沒攔他,坐在駕駛座上,看著他的背影同樣一言不發。 然后從那天早上開始,周煜就沒再跟西瑞爾說過話了,兩個人昨天還如漆似膠的狀態瞬間消失的無隱無蹤。且因為即將要出征,最后的清點和分配以及整裝等等工作量也非常大,所以西瑞爾的時間也開始變得緊湊起來,有好幾次都不得不讓陳老去接周煜上下課。 至此,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而周煜除了上課,例行給歐蕾夫人處理傷口,偶爾見見威特教授之外,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知道在搗鼓什么,哪兒也不去。偶爾西瑞爾閑時趕回家一趟,也基本上見不到人。 陳老曾經擔憂地問過周煜,但后者沉默起來真的像個頑石似得,怎么敲打都沒用。 西瑞爾那兩天雖說每天都在嘗試著跟周煜說話,卻每一次都被他的態度逼退,對方非但是不跟他說話,甚至鐵了心似得,連眼神都不愿多看一眼。晚上睡一個房間什么的就更別想了,周煜搜了使用說明書之后學會了智能上鎖,那房間誰也進不去。 在這種情況之下,西瑞爾怕火上澆油,也不敢強行闖進去,頂多有時候湊到窗邊找個縫隙盯著看一會兒,一有任務又得立刻跑回軍部。 周煜那段時間倒是經常和許謝還有許未出去,在平民區到處溜達,還抽了個空在星際聯網上開了一家食品店,并且聯絡了某個克林頓控制范圍以外的工廠來幫他進行加工。 介于之前在首都向導學院的口碑,周煜賣出去的食物都非常火熱。 雖說總共就那么幾個菜式,但卻實打實地有了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并且還在持續上漲,別的不說,論壇上已經是一片討論之聲了,紛紛表示清空錢包都可以,只要能買得到。 而周煜的博客粉絲也一路飆升,和過去因為西瑞爾伴侶這個頭銜不一樣,這一次大部分都是為了他自己來的。 不過周煜對此似乎漠不關心,而面對這樣一大塊蛋糕,不少公司都蠢蠢欲動,但卻又忌憚他身后的克林頓,遲遲不敢行動。 西瑞爾起初還以為周煜是想通了,想走食品這方面,他當然樂見其成,可很快,他就發現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樣。 周煜非但沒有全身心投入,并且自從他給出了秘方之后,確定了流程分成之后,似乎根本就沒有多管那家店,沒有更新,也沒有致力于做保密工作,基本上是讓它自由發展,只管自己到賬的那一筆錢。 之后那幾道菜的秘方很快就被人傳開了,不少公司紛紛效仿,這下周煜算是聞名星際了,大家紛紛表示坐等新的菜樣。然而周煜卻始終沒有動靜,他沒有申請專利,也不維權,更不對輿論進行正面回應。 西瑞爾想通過自己的勢力進行一波打壓,卻又抓不準周煜的意思。 他既不想讓周煜上戰場,也同樣不想和周煜冷戰,在冷戰的狀態下出征更不是他想要的,這種焦慮隨著兩天多的零溝通堆積地越來越多,于是在出征前的那個晚上,他本想找個機會和周煜談談,卻沒想到會因為帝國即將到來的星際外交會被軍部叫過去準備布防調整工作。 雖說他反復調整時間,可最終都沒能趕回克林頓宮。 而當天晚上,周煜照例下課回家,吃完了飯后自己回房間,收拾了點東西,就著一條小路離開了克林頓宮。 誰也沒發現。 首都星藍卡區,晚。 藍卡區是整個首都星最為喧鬧的地方,那里邊有各種紅燈街,賭/博街,還有地下交易市場,同時也是整個首都星最亂的區域,這里面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小道上隨時可能走過潛逃的通緝犯,亦或者是和他擦肩而過的上流貴族們。 “哎!德林布!東邊的卡切爾小姐都要開始工作了!瞧瞧你!還在睡懶覺呢!”小巷子里,一個渾身紋滿了紋身的肌rou壯漢叉著腰沖樓上喜滋滋地喊著,是夜,頭頂上繁星密布,高墻旁的大樹上一個黑色的陰影聞聲動了動。 “別說我沒提醒你啊,”肌rou壯漢對自己沒得到回應的事情似乎絲毫不在意,靠著墻角拿出了手里的一把啟恒石,“西區今晚打最終決賽了,搏擊王卡西的場啊!” “沒興趣。”大樹上終于傳來了一絲懶洋洋的回應。 肌rou壯漢把手里的啟恒石凌空一拋,接住塞回兜里,沖樹上的人影一甩手,“別這么掃興嘛!你的票我可都買好了啊!卡西都多少年沒上來了,嘿嘿,老子是不知道,要知道當初肯定慫恿你報名,指不定誰贏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抽出兩張票來,沖樹上的德林布一晃,卻沒想到冷不防地被人一撞,兩張票瞬間就從他手上飛了出去。 “喂!走路不看路,你眼瞎啊”還沒等肌rou壯漢吼完,那人便立刻蹲下身幫他把票撿了起來,往他面前一遞,一句清淡的抱歉就這么傳了過來。 壯漢目光一凝,只見這男人穿了一身黑,外面罩著一件寬大的上衣,看不出身形,街燈的照耀下,他臉上那張銀箔的灰黑色面具藏在帽子的陰影下,顯得晦澀難明。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每到晚上,藍卡區總會出現這么一批人,帶著面具,穿著遮掩身形的衣服,起初無非是不想讓人知道身份,后來卻逐漸形成了藍卡區一個特征,帶著玩兒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再后來,就演變成了一大波面具在路上行走著的場景,不足為奇,而藍卡區每周還有一次面具狂歡。 他是土生土長的藍卡人,同樣帶著面具的人他看過無數個,卻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的感覺,這人給人的感覺非常干凈而神秘,又好像散發著什么不一樣的味道,讓人心尖微顫。 那人伸出來的手修長,看上去骨節分明,保養良好,一看就不像是他們這些平民的手,肌rou壯漢一哽,原本想叫罵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伸出手去接,但看到自己那雙也不知道沾了些什么的黑手又連忙收回來擦擦再去接。 整個過程中男人似乎沒有一絲不耐煩,一動不動地舉著票等他。 可肌rou壯漢才剛剛接過那兩張票,男人身形一閃,人就不見了。 “哎?”壯漢一頓,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媽的!什么情況?他剛剛不還在這嗎,德林布,你也看見了對不對?德林布” 樹枝搖曳,在夜晚的喧鬧下隨著風卷起一陣清香,而那粗壯的枝干上,哪里還有德林布的影子。 像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對周煜而言就好像如魚得水,他上輩子的人生有一半是在這樣的環境里生存的,有陣子和瘋子兩個人還躲過人販子,撒丫子地跑回老家,對這種環境熟悉的不行,所以他才進來了沒多久,就適應了這里。 似乎很多人都不喜歡這樣的地方,覺得危險,亦或者是覺得臟亂,可周煜哪怕是當初有了還算成功的事業之后,也常去這樣的地方逛。 想了解一個地方最好的并非是名勝景點,而是像藍卡區這樣的地方,各種小道消息密集,有真有假,全看你怎么分辨。 “嘿哥們,晚上卡西的比賽呢!今兒我得早點收工,你怎么說?”角落里一個商販沖他身旁的人吆喝道。 那人拎著瓶子里的東西,也不知是什么,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然后結結巴巴道,“我,我當然,也,也得去啊!”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早點兒去,搏擊王的場子,永遠爆滿啊!”第三個商販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中,沒多久,幾個人就聊了起來。 完全沒注意到他們旁邊街角進去的小巷里,正靠著個男人。 這種區域的好處之一,就是人多,只要你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幾乎沒人會注意到你,周煜靠著墻壁,細細聽著四周人的談話聲。這是他無意間發覺出來的能力,自從上一次歐蕾夫人暈倒,他在房間里就感覺到門口的人后,他就有意無意地開始學會放開五感,當他把精神力全部集中在其中之一時,能探知到很遠的信息。 而他今天晚上的目標,就是搏擊王卡西的比賽。 這個消息是他從網上查到的,那之后借著和許謝還有許未兩個人出去玩的時間,在藍卡區踩過幾個點,再加上事先準備好的地圖,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地來到了目的地。 搏擊王卡西很多年沒有打過搏擊賽了,具體原因未知,但這一次和他一同上場的是新王科林,新舊王同臺,一個巨大的噱頭,這不,整個藍卡區的人都在津津樂道這場比賽。 從那些小商販的話語里總結出了過往那些不成文的規則,和腦袋里的一一對了個好,周煜伸手碰了碰臉上的面具。 以防被人查出,所以他沒有買票,事實上逃票這種事情他剛干的時候估計還沒掉牙,卡西這個噱頭導致來的人是平常的好幾倍,百密一疏。不過謹慎起見,周煜還是提前自己制作了一張票,并且用一袋小魚干跟林楓換了個萬能磁卡,據說是中等以下的保密機械都可以開。 使用機會只有3次。 他怕假票做的不逼真,所以剛剛接著那個壯漢的票對了對。 周煜低著頭,偶爾看一下時間,檢票處開始放人了也沒有著急著先進去,而是等到差不多時候,才晃晃悠悠地混進人群里,檢票員果然都急瘋了,平時只有4個機械檢票員,現在加上了6個真正的檢票員,也照樣忙不過來,周煜非常順利地借機混了進去。 進去之后隨便瞟了一眼,這是個非常大的場地,藍卡區第一搏擊場的稱號果然不同凡響,雖說空氣里還是彌漫著各式各樣物品混雜的味道,不過已經比周煜想象中的好了,看了眼那巨大的搏擊臺,周煜找了個角落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