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當時他走的時候親眼看見她受了多重的傷,他都回來了,沒道理歐蕾夫人沒有回來,那她…… 想到這里,周煜心里一緊,猛地跳下床,用那雙還有些發(fā)軟的腿沖了出去,跑到走廊上就撞見了過來查看的西瑞爾,繞過他直接沖到了大廳里。 接著跑到大廳時,周煜被大廳里那種沉悶的氣氛給驚了一下,只見大廳內(nèi),除了他熟悉的人,以及一小排站的筆挺的軍人以外,還坐了兩個人。 一個骨瘦如柴,以周煜的雙眼看去幾乎就沒有一點生氣地少年,還有一個和他一樣黑發(fā)黑眸的男人。 周煜沒來得及多看他們兩眼,就著急地想找歐蕾夫人,可在大廳逛了一圈之后,立刻發(fā)現(xiàn),人不在。 幾個人看上去都很疲憊,看見他沖出來,好像沒有緩過神來,面面相覷,只有陳老雙眼一亮,小跑著沖了上來,低聲道,“小少爺,夫人她……” 陳老一開聲音,提到“夫人”兩個字,瞬間就把整個大廳里的人都給炸醒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朝周煜看去。 “傷口沒有處理?”周煜皺緊了眉頭,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那歐蕾夫人的情況恐怕很不樂觀。 直接繞過他們直接一步不停地朝樓上走去,陳老見狀立刻跑到前面帶路。 “沒敢處理,夫人的傷口已經(jīng),已經(jīng)深的看得見骨頭了,而且老爺說,骨頭上還有斷裂的跡象,我和大少爺想辦法按你上次的方法止血了,可怎樣都沒法完全止住,又不敢亂動。” 陳老說到這,心急道,“夫人自從少爺出事之后身體本來就一天不如一天,突然又撞上這種事,可怎么辦才好啊?” “知道了,”周煜打斷了陳老,低聲道,“你記一下,天芝草,金匾,緋,朱錦,竹冶還有仙銀花,這些告訴賽賓,他知道是什么,要求每一個都分瓶裝碾好,尤其是竹冶,這個補血的,對血循環(huán)有好處,最好要多點,碾藥儀器林楓知道,我先上去看看,之前就讓你記得備著的東西弄好了嗎?” 當時給西瑞爾治完傷口之后,陳老私底下問過周煜一次工具的事情,周煜給過他一張清單。 “準備好了。”陳老低頭小心翼翼地記下周煜說的藥材名字,抬起頭時,瞬間停下了腳步,“將軍。” 周煜一頓,也扭過頭來,就看見索爾將軍站在二樓的轉(zhuǎn)彎口,他沒有開燈,所以只能借著一樓的光芒,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覺得空氣中似乎充滿了沉悶。 他和索爾關系并不算特別好,面都沒見過幾次,但這會兒卻異常地心有靈犀,對他們雙方來說,歐蕾夫人的地位都不輕,尤其是索爾。 “她的情況很糟糕。”索爾將軍的聲音沉沉的,帶著深深的疲倦和痛苦,肩膀骨頭大面積斷裂,皮rou被抓開了好幾道口子,白狐已經(jīng)連醒都醒不過來了,向?qū)У纳眢w痊愈能力本來就不及哨兵。 這種情況放在過去,幾乎就只有死路一條。 偏偏協(xié)衡者還非常強硬地要求克林頓交出歐蕾夫人。 之前學院發(fā)生的事情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韓碩的視頻也不知被誰傳到了網(wǎng)上,那癲瘋到幾乎不像人的模樣瞬間引起了大規(guī)模恐慌,居民紛紛要求克林頓給出一個交代。 在克林頓幾乎待了一輩子的陳老第一次在索爾將軍還沒有說話之前便直接強硬地拒絕了協(xié)衡者,轉(zhuǎn)而求著索爾將軍無論如何都必須得等周煜醒過來再說。 他不想讓歐蕾夫人就這么隨隨便便落入?yún)f(xié)衡者手中,索爾又怎么可能會愿意把歐蕾夫人隨隨便便交上去? 但當初和蟲星大戰(zhàn)的時候,克林頓把持住對外征戰(zhàn)的大部分權(quán)利時,對內(nèi)的保衛(wèi)很多都落到了薩達手里,協(xié)衡者這一塊更是被他握得緊緊的。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的確是應該把歐蕾夫人交出去的,她確實是近距離接觸了染體,且誰也不能保證她的傷口里有沒有留下傳染性病菌。 克林頓比誰都恪守帝國的規(guī)則,他們對帝國的忠誠程度幾代不減,可在這件事情上,唯獨在這件事情上,索爾不愿意妥協(xié)。 但他也不能輕易抵抗,因為假設他直接調(diào)自己的親軍抵御協(xié)衡者的話,到時候首都星一定會大亂,外患當前,蟲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卷土重來,內(nèi)斗無疑是把帝國往死地里逼。 最后還是安丘得知消息,稟告給了阿瓊。 在阿瓊還沒有登基的時候,歐蕾夫人曾經(jīng)救過他一命,所以他在了解情況之后,當即二話不說地帶著安丘趕了下來,這才按住了協(xié)衡者的動靜。 作為啟恒石母石的孕育者,阿瓊雖然年輕,也不及西瑞爾那樣戰(zhàn)功赫赫的英雄人物,但在帝國人心中,也有著不容捍衛(wèi)的位置。 “已經(jīng)好幾小時了,根本就止不住血。”最終標記的哨兵向?qū)Ь裣噙B,所以索爾將軍自己看上去也憔悴了很多。 可即便是被索爾將軍提醒了這一點,進門之后的周煜還是被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嚇了一跳,連忙幾個健步直接沖到了床邊,一把打開床頭的燈,看向床上的歐蕾夫人。 只見她臉色灰敗,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陳老說的沒錯,歐蕾夫人的身體確實是已經(jīng)非常差了。 她肩膀的傷口非常深,皮膚連著rou直接被切開了五道傷口不說,甚至橫空截斷了歐蕾夫人肩膀上的一塊主要的骨頭,其他的也留下了不大不小的損傷。 周煜反反復復把傷口檢查了一遍,思考了一會,一臉沉重地走了出去,索爾將軍本來還想問問情況,可看到周煜的臉色之后,莫名地就消了聲。 他覺得那個看上去很柔弱的少年,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得,神情嚴重沒錯,索爾卻還是從他目光里找到了一絲希望。 周煜一出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塞賓和西瑞爾,想必是被陳老叫上來的,他腳步停都沒停,直接繞過了西瑞爾對塞賓道,“失血過多,剛剛那些東西準備好了嗎?” “維吉尼亞他們在做,林楓已經(jīng)提前準備好了機器了。”塞賓頓了頓,立刻回答道,不能把歐蕾夫人交出去,但他們也沒法干坐著一晚上,就著周煜給陳老的那個單子連夜讓人準備了上百份,就等著他醒過來去用。 “竹冶和朱錦還有天芝草先送上來,有多少拿多少先,再派個能打下手,你能信任的人上來。”周煜說道。 “好。” 他話音一落,塞賓應了聲就馬上跑下了樓,接著不過半分鐘,林楓和維吉尼亞還有塞賓那個助理小五,就端著兩個裝了藥物的瓶子,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罐上來,包括周煜之前就交代過的無菌手套,還有自制海綿等等。 戴上無菌手套,穿著全息無菌手術(shù)服,這玩意周煜也搞不懂原理,但看著林楓信誓旦旦的模樣,他也來不及多去質(zhì)疑了。 歐蕾夫人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最糟糕的時候,混著竹冶和天芝草的藥物讓小五先給歐蕾夫人注射,周煜自己用朱錦的碎葉混合著汁液,控制在很小很小的范圍之內(nèi),送進了歐蕾夫人斷裂的骨骼之中。 可歐蕾夫人的身體情況,甚至差的超過了周煜的想象。這種當初給西瑞爾,甚至是兔子用,幾乎沒過多久就能被吸收的藥物,歐蕾夫人花了多過他們十倍的時間才逐漸吸收,而骨骼愈合的速度也非常慢,周煜緊皺著眉頭讓小五馬上下去準備一些不可吸收的外縫線。 無論是藥物的量還是時間,用的都比西瑞爾的長太多太多,這是個很不好的預兆,周煜緊鎖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然而這屋子里沒見過這種手法的四個人根本不知道這點,光是這樣的恢復程度,在他們眼里都驚奇地要命。 維吉尼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林楓也是忍了又忍才強忍住自己沒有問出口的聲音,索爾將軍站得最遠,但他的視力讓他能清楚地把周煜所有的動作都看的清明明白白,雙眼中的驚愕也是不容忽視。 他在最開始從陳老那知道周煜給西瑞爾治療傷口的細節(jié)時,還以為陳老是怕他同意而在有意在夸大,或者是西瑞爾的體質(zhì)還是占大功勞,可在親眼見過之后,才發(fā)現(xiàn)事情竟然如此的神奇!神奇到他甚至繃緊了脊椎。 歐蕾的情況很差,沒有誰比和她精神相鏈的哨兵索爾明白這一點,但看著周煜的動作,索爾的心底那點希望竟然死灰復燃了。 “她身體情況到底怎么回事?”看著歐蕾夫人花了足足一百多分鐘才愈合的外骨骼,甚至還有點裂縫存在,周煜皺了皺眉,她的傷口深度其實是完全不及西瑞爾的,怎么會這樣? 索爾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回答道,“這半年持續(xù)光驅(qū)治療,還有……一些精神上的壓力,歐蕾身體確實差了很多。” 西瑞爾畢竟是他們唯一的兒子,這話索爾沒說出來,但房間內(nèi)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門口的西瑞爾垂下眼眸來,沒說話。 周煜應了聲,沒再問了。 好在傷口還有在恢復,說明在好轉(zhuǎn),周煜用賽賓接著送上來的藥物放置了一些在傷口內(nèi)部,他沒有做過這種手術(shù),所以讓小五拿的是不可吸收的外縫線,書上說的是藥物能夠被完全吸收,骨骼重傷斷裂需要吸收三個月才會完全復原,輕傷只要一個月,且都只要根據(jù)量安排好多少就夠了,不需要再次拆開檢驗,可周煜還是有點不放心。 后期縫針的時候周煜冒了一額頭的汗,小五特別機靈地拿著紙巾給他擦,整個過程持續(xù)了三個多小時才完成。 這不是周煜做過最長時間的手術(shù),但卻是他心里壓力最大的一場,不熟悉的藥物,過于熟悉的人,都是他的心理包袱,好在完成結(jié)果和預想的差不多,讓他稍微安下了點心。 索爾等人即便是有一肚子話要問,在看見周煜疲憊的表情之后,也不得不生生忍下。 “身邊隨時都要有人看著,尤其是今天之內(nèi)很關鍵,發(fā)生什么事都要告訴我。”周煜走出來之后便對塞賓道。 塞賓還有些憂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事了嗎?” “不確定,所以今天很關鍵,一定要看好。”周煜一字一句地嚴肅道。 塞賓頓了頓,然后眼神堅定地點點頭,“對了,學院后天開課,因為這段時間克林頓很受輿論,所以我想你是不是要……” “我去。”周煜點頭,當然要去,他再也受不了這種在別人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日子了,何況就克林頓家所處的位置,什么時候在風口浪尖上都正常,他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入學時間。 前幾次是他自己,感慨兩句原主體質(zhì)弱雞也就算了,可這一次是歐蕾夫人……還有西瑞爾,雖然都有驚無險,可下一次呢? 周煜一點也不想再有下一次。 塞賓聞言,點了點頭,沒多質(zhì)疑他的決定,應了一聲就轉(zhuǎn)身去安排了。 西瑞爾就站在周煜身后,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得到周煜哪怕一個眼神,直接被人晾在了一邊。 陳老站在歐蕾夫人的房間門口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他人老,視線也只是普通人的目力,看不太清晰,也看不懂多少,但就覺得血止住了,人臉色好看了,就是有救了。 瞬間就抹起了眼淚,揉了揉眼睛之后,追上周煜問道,“小少爺,之前你買的那些炎炎魚還在魚缸里,是要做藥嗎?炎炎魚不適合家養(yǎng)的,如果再不處理可能就活不下去了,進購的這一批還有兩個雌王,很難得的。” 周煜眨了眨眼,肚子頓時咕嚕一聲響。 陳老一頓,那張臉上瞬間露出慈愛的笑容,心想小少爺還真是個小孩子,“廚房里有營養(yǎng)液,您需要的話……” “我自己來。”周煜兩眼發(fā)光地揮了揮手,疲憊的姿態(tài)瞬間無影無蹤,幾乎是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沖進了廚房,一點虛弱的影子都沒有,沖進去之后一把抓起了炎炎魚。 陳老瞬間無比感動,只覺得小少爺餓成這樣還不忘夫人的藥材,實在是太催人淚下了,連忙走上前去想幫忙,卻像其他人一樣被周煜以不方便的理由拒之門外了。 剩下的人只能一會兒小聲地問小五樓上的情況,一會兒又擔心周煜一個人搞不定那么多藥材,他們反倒是閑著沒事做,只能干著急,別提多難受了,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最終林楓是第一個忍無可忍的,他擼了擼袖子就決定再沖上去自告奮勇一下,然而就在這時,廚房里突然飄出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門外的幾個人都不是上面普通人,嗅覺比誰都靈敏,這種香味在他們面前瞬間就放大了成千上外倍,哪怕是陳老,也愣愣地看向廚房。 登時所有人都臉色一變,然后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這這這,這是……藥的味道? 第038章 周煜當然不僅僅是做藥膳。 那兩條雌王肯定是要分開燉湯的,他查過炎炎魚的資料,雌魚在炎炎魚中是非常寶貴的,通常百條里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是雌魚,所以價格相對昂貴。 而所謂雌王則是產(chǎn)量超過一定數(shù)量的老雌魚,據(jù)說炎炎魚每產(chǎn)一次卵,體內(nèi)的營養(yǎng)就會增加,所以這種老雌王在被做成難吃的營養(yǎng)劑時,價格會比正常雌魚翻上好幾倍。 周煜覺得做成營養(yǎng)劑完全是浪費了這漂亮的雌王,看看那白花花的rou,漂亮的骨架,還有肥美的身子,分明怎么看怎么好吃啊! 瞄了一眼廚房,周煜瞬間覺得滿意極了,他之前給陳老寫的單子上的器材啊,還有讓塞賓幫忙進的植物居然也已經(jīng)全部都在了! 這效率必須得點個大大的贊。 周煜點了點器材后,就開始動手了。 把那兩條肥美的雌王先是清洗了一遍,清除內(nèi)臟之后,再在兩面都撒上干粉和葉邊草。提前試好火候,將雌王雙面煎至微微泛黃,混合葉邊草的香味頓時溢散了出來。周煜肚子都開始唱歌了,可這些都是燉給歐蕾夫人吃的,決不能馬虎,他又連著把好幾味用于藥膳的植物處理好,再拿出燉鍋來。 看到燉鍋的時候周煜有點可惜,這邊沒有砂鍋,用這種新型燉鍋方便是方便,不過味道肯定比不上砂鍋。 這么想著,周煜就開始默默琢磨到時候應該去哪兒弄點砂鍋來了,一邊把差不多的雌王放進了燉鍋中,配合著入味的軟草和補血的竹冶,這幾味藥草一進去就頓時散發(fā)出一股奇異而勾人的淡香味,周煜咽了咽口水,連忙把鍋蓋給蓋上了,開始忙乎另外被他分成兩邊的魚。 周煜覺得做出來的魚不能他一個人吃,因為這里只有魚,還特別多,做成一條條一模一樣的魚多悶sao啊,于是想來想去,周煜決定做一鍋水煮魚。 這是他上輩子的最愛之一,一個人吃一鍋妥妥的。 把幾條炎炎魚洗干凈之后,沿魚骨去rou,漂亮而熟練的刀法沒一會兒就將鮮嫩的魚rou和魚骨分開了。再將魚rou切成薄片,和著幾味作料腌制。另起一個鍋放入茴香麻椒,辣椒,米黃色的蒜蓉,還有泛著水漬的蔥姜,再加了點軟草和葉邊,入鍋爆炒,令人食指大動的濃郁氣息頓時在廚房里彌漫開來。 葉邊草的根部是長方形的,周煜順手就做成了襯菜,煮熟了之后竟然還意外的松軟可口。 香味一陣漫過一陣,門外的人也一個兩個也坐不住了。 他們都以為周煜進去是給歐蕾夫人做藥的,可現(xiàn)在這股爆出來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林楓想了半天,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道,“不然,不然我進去看看,給小周打個下手吧,那么多魚,萬一忙不過來呢?” 塞賓嗅著香味,強迫自己遵守貴族利益不隨便咽唾沫,然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自己生病的概率。 維吉尼亞倒是比較狂放,絲毫不掩飾自己,立刻舉雙手表示贊成,就在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賊光閃爍地一齊朝廚房蹭去時,廚房大門突然被人拉開了,那股濃郁的香味頓時大造,連大廳最遠的地方那個骨瘦如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