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賀正凱問助理要了紙巾和礦泉水走上前想為她擦臉,卻被她躲開了,陸雙檸疑惑的看著這兩個人,明擺著是認識的。 “你怎么會在這里?”賀正凱打量著盛蒲夏,把紙巾遞給她。前天那一腳他可是沒有忘記,可是比起這個他倒是對她這個人更有興趣,哦,不,是性趣。 “關你什么事。”她接過紙巾胡亂的抹著身上的咖啡漬。 “正凱,你們...認識?”陸雙檸真的是演員,上一秒還翻著白眼趾高氣揚的下一秒就溫柔似水。 “嗯。初戀情人?!辟R正凱的語氣像是開玩笑又不像是開玩笑,他看蒲夏的眼神有些挑逗的韻味。 陸雙檸尖銳的眼神宛如利劍射向盛蒲夏,恨不得將她撓死。初戀情人?呵,真的是有夠讓人膛目結舌的,盛蒲夏這個女人居然和賀正凱有過一腿。 三言兩語,蒲夏也算是看出來了,陸雙檸這女人喜歡賀正凱,看看她那充滿敵意的小眼神。 這幾場戲一直拍到凌晨一兩點,陸雙檸是被人工雨淋了一次又一次,和賀正凱演著虐戀情深。盛蒲夏窩在一邊打瞌睡。 夜色深重,校園寂靜一片,路燈也早已熄滅,只有劇組的燈光晃來晃去。 陸雙檸嬌滴滴的和賀正凱道了別上了保姆車,看著滿身狼藉的盛蒲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自己回去吧。明天記得早點來我家幫我整理行李,十點的飛機?!?/br> 盛蒲夏都困成狗了,應付著點頭,送走了這尊大佛。這女人簡直是把她當狗使喚,又是讓她跑腿去買全劇組的飲料食物,又是讓她在一旁趕蚊子。秋天的蚊子到底厲害,個頭都很大,陸雙檸嬌貴的身子自然是沒有受到一點侵犯,可她就慘了,手臂大大小小的都是蚊子包,就跟氣泡墊似的。 賀正凱上車之前瞥了一眼她,心想著這也許是個好時機,“蒲夏,我送你回去?”他的腦子里已經順著這句話遐想出了后面會發生的一系列故事,回家,進門,親吻,上床。一氣呵成。 難道他還比不上前天和她開房的那個男人?倫樣貌倫財力,還是她的初戀情人,怎么著也能把到手吧。 “神經病?!逼严淖チ俗グW癢的雙臂就走了,根本不理會他。 他剛想追上去,講戲的導演湊了上來和他講劇本,工作人員漸漸收工散去,她也越走越遠,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吹盟悬c心急,這么美好的夜晚這么好的機會! 盛蒲夏剛走出校門,隱約就看見門口一輛車旁站著個人,黑乎乎的她也看不太清。 那人徑自向她走來,映著門衛室微弱的燈光他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席哥?你怎么...怎么還在這里?” “我來接你?!?/br> 席灝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抓手臂的動作,伸手就拉住她的手腕,白皙嬌嫩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蚊子包,光潔的額頭皺成一個川字。他的手涼涼的,拂過她的手臂帶來一陣清涼,蚊子包帶來的瘙癢感也減少了很多。 “你的外套呢?怎么不穿。”他半瞇著眼看著她空空的兩手,而胸口的污漬也異常醒目,輕輕嗅一嗅還能聞到淡淡的咖啡香。 “啊!外套!”蒲夏驚覺,“晾在樹上忘記了......” “晾?” “那女人潑我咖啡,一身都是,我就拿去沖洗了,洗完掛在樹上就忘記了?!彼D身想回去拿,席灝卻拉住了她。 “算了,就一件衣服。不早了,先回去吧。”他將她護在自己懷里,大手不停的在她□□的手臂上搓擦以防蚊子靠近,擁著她走到那輛奔馳面前打開了車門,“上去?!?/br> “這車......”蒲夏目瞪口呆,短短幾個小時就已經提好了車? “不是我的。是季寒的,我的車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拿到?!彼教幈疾?,有輛車接送她也會方便很多。 席灝將她的靠椅調到最靠后,附身幫她寄好安全帶,“你睡一會,我會盡量開得穩一點。” “嗯......”蒲夏舒服的打了個哈氣,又抓了抓紅腫的手臂迷上了眼,安靜的側顏似嬰兒般水靈,呢喃著問道:“季寒?你大學睡你上鋪的那個?” “嗯?!?/br> “原來他是有錢人啊......” 席灝沒再說話,他知道她要睡了。路過一家小超市的時候停了車,買了一瓶花露水和驅蚊水。 盛蒲夏歪著腦袋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手臂上陣陣的涼意傳來還帶著點刺痛感。她正在做夢夢到陸雙檸在變成了容嬤嬤的樣子用針扎她,一下子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定眼一看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席灝坐在床邊在給她的手抹什么東西,這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花露水!哎呀,還是老牌子!記得小時候羨慕那些大jiejie的香水味,就給自己抹花露水,假裝很高大上。后來盛子傅是不愿意帶她出去溜達的,就連玩小游戲的時候都會和簡琰他們說他這個meimei腦子有坑,一身的味道。簡琰總是柔柔的笑著,并不會在乎這些。 “醒了?”他問。已經抹完了一邊,他拉過她另外一條手臂,倒了些花露水細細的涂抹著,“還癢嗎?” 蒲夏搖搖頭,“沒那么癢了?!?/br> “明天記得把驅蚊水帶著,出門在外什么都要考慮到。” 她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你在國外三年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br> 席灝揉動的手指僵硬了一秒鐘,沉靜的嗓音與外頭朦朧的月色融為一體,“在我眼里你永遠都是小孩子。我不在身邊吃了很多苦吧,像昨晚停電了怎么辦,身邊沒錢了怎么辦,自己一個人在外地念書生病了怎么辦......” 她愣住。他說得一點也沒有錯,當他離開,而自己的哥哥萬年都在坑妹,她真的生活得有點不順心??伤趺茨苁裁炊家蕾囁?,已經欠了他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了。 席灝抹完,擰緊了花露水的蓋子放在了梳妝臺上,轉身進了浴室洗手。 就算這三年她過得坎坷,他也不后悔離去。因為他用三年換來了她后半輩子的安穩生活,他現在有能力給她舒心的日子,給她溫暖的家,給她最結實的依靠。他想給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盛蒲夏看著紅紅的手臂,那股懷舊的味道又一陣一陣的飄進了鼻子里。 恍惚間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在后來的幾年來,席灝送她的生日禮物永遠是清香好聞的香水。真正的香水。 ☆、第八章 外頭青灰色的磚瓦映著灰白色的天空一片清寧,晨風蕭瑟。 盛蒲夏特意調了個早上五點的鬧鐘,畢竟還要收拾行李。 席灝蹲在一旁正在拉行李箱的拉鏈,他將行李箱推倒一側回頭看她,“醒了?再睡一會,我出去買早餐?!?/br> 她在床上滾了幾圈,軟綿的身體終于有了點力氣,只睡了兩三個小時感覺眼睛都睜不開,蒲夏皺著眼睛雙手遮擋著,“你幫我收拾了行李?” “嗯。該帶的都帶了。”席灝幫她掩好被子,塞得嚴嚴實實的,俯身察看她的手臂,眼見大大小小的塊包都消了神色里才多了一份舒緩。蒲夏遮擋著眼睛的手被他拿開了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毫無預兆的和他來了個零距離對視。 她耳根子燃了起來,米分撲撲的小臉蛋像是被刷上了一層胭脂。想起前天晚上她和他的親密接觸還有他炙熱堅硬的反應...... 蒲夏雙手抓著被沿想要埋進被子里卻被他一把扣下,修長的食指垂落在她的臉側,有意無意的拂過皮膚,溫涼的觸感卻異?;馃帷?/br> 席灝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眼尾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睛,他的食指揉過淚腺處,“就睡了那么會很累吧,聽說只有很疲憊的人才會有眼屎?!彼榱藦埣埥硎萌チ耸种干系奈酃福珳实娜舆M了垃圾桶里。 眼屎...... 盛蒲夏上下牙齒緊緊抵住,眼睛眉毛都皺在一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席灝見她神色痛苦關懷的問道。 “沒......不是...席哥......?。“?!啊!”盛蒲夏抓著被子抓狂的叫著,“那個我眼屎可以自己擦的...還有鼻涕也是,我也可以自己擦的,不用你......哎.....” 他淡淡的笑著:“我們之間不計較這個。” 不是計不計較的問題,他可是個有潔癖的人啊,再說了她又不是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做這樣的舉動怪讓人覺得別扭的。 他看著她害羞的模樣心里一軟,“再睡會,七點我叫你?!?/br> 躺在床上的盛蒲夏再也睡不著了。小時候她和席灝可沒有那么親近,就算講話那也只是三兩句的交流,一直是那么平淡。自從簡琰走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自從注冊結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越發親密,其實也說不上是親密,就是比以前自然了很多,就像普通朋友那樣可以開開玩笑,暢所欲言的交流著,像兄弟一樣互相依靠著,雖然一直是她依靠著他,可是為什么他這次回來后感覺又變了呢...... 蒲夏拍著自己的臉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說不上來是哪里變了。 吃過早飯席灝將她送到了陸雙檸公寓那邊,像是爸媽送孩子去上學一樣走之前不忘叮囑她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工作。 陸雙檸正穿著酒紅色的真絲睡衣在化妝,盛蒲夏瞥了一眼她那張玻尿酸堆成的臉翻翻白眼徑自走進了她的臥室,開始給她收拾行李。 陸雙檸拿著口紅圍著蒲夏的行李箱轉了幾圈,幾近是嘲諷的口氣:“你這買的是a貨吧?!?/br> “什么a貨?”蒲夏根本聽不懂她在講什么鳥語。 “別裝了,這個牌子的行李箱至少三四千,你這款怎么著也得五千多,你買得起嗎?” 盛蒲夏停下手中的活看向那個行李箱,只是席灝的,他說他的容量比較大于是就用這個了,她湊了過去看著箱包上的英文,“五千?不會吧,不就一行李箱,幾百塊最多了?!?/br> “呵,庸俗。”陸雙檸冷笑一聲坐回了梳妝臺前繼續涂她的口紅。 蒲夏拿出手機對著那個牌子查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世界上還真有幾千塊的行李箱啊。席灝不像是會買冒牌的人,更何況他混那么好。她嘆了口氣,心想著他絕對是腦子進水了,花那么多錢買箱子。 —— 在橫店附近的酒店落腳以后,她就跟著陸雙檸匆匆忙忙趕去劇組了。 她這次接的是清宮劇,聽說那導演是她的舅舅,這不,演了個后宮娘娘,戲份還挺多的。 橫店這邊的氣候要比上海熱很多,太陽依舊毒辣,這場戲是外景,主要講的是這個妃子毒打自己的丫鬟,因為丫鬟出賣了主子。 白花花的青石磚上冒著騰騰的熱氣,盛蒲夏站在她身邊為她撐著傘,陸雙檸穿著厚重的衣服臉上的細汗一層又一層的冒出來,補妝師不停的在她臉上涂抹。 “好了,準備了!清場!” 盛蒲夏推到一旁準備看戲了。 陸雙檸其實還是有點職業精神的,一喊開機角色投入得很快,面上的毒辣心狠演繹的淋漓盡致,啪一聲,響亮的巴掌扇在那丫鬟臉上,又翹著蘭花指撫了撫額頭。 “賤人!敢背叛本宮,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幾個腦袋?!币慌缘氖膛鲋戨p檸的手臂彎曲著腰。 那被打的丫鬟跪倒在地上,拼命的磕著頭,嘴角泛著淤青,像條蟲一樣爬過去拉主子的衣角卻被狠狠一腳踢開。 就是這么一場戲已經ng了數十次了,原本以為這條要過了吧,突然那丫鬟的扮演者捂著住胸口抽搐著。 嚇得一群人圍了上去打了120。 “舅舅,還要重拍嗎?”陸雙檸直白的問道,額頭上又冒出了汗珠。 “當然要重拍!真是!”程導雙手插著腰,對著一邊的幾個工作人員大聲叱喝道:“下次找群眾演員長點心!羊癲瘋哮喘病的就不要放進來了!什么腦子......他媽的現在到哪里找丫鬟去?!?/br> 導演一發火誰也不敢吭聲,灼灼烈日下鴉雀無聲。 還是陸雙檸打破了這個氛圍,獻媚的笑著:“舅舅,你覺得我這個助理怎么樣?”她擰著盛蒲夏的胳膊把她揪了過來,眼底的算計一目了然。“她一直很想當演員,要不給她個機會?反正也是小角色,要讓她試試看?” 一旁打算拍導演馬屁的人贊揚道:“程導的侄女就是心底善良啊,想著要捧身邊的人?!?/br> 程導上上下下大量了幾眼盛蒲夏,點了點頭,“那就她,帶她去化妝,抓緊點時間!” 盛蒲夏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她想演戲,但是陸雙檸肯定會想盡方法整她。上次把她推溝里,陸雙檸恨不得撲上去掐死她呢。 穿上清裝的蒲夏寧靜中透著一份大方,即使是最普通的宮女裝也別有一番韻味,她的五官本就清秀端正,皮膚又是羊脂玉般的白嫩,簡單的妝容更是顯得她楚楚動人。 陸雙檸絕對是故意的,ng了好幾場戲,一次又一次的重來,她的臉都快要被打腫了,麻木的沒有知覺。 “準備!” “賤人!敢背叛本宮,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幾個腦袋?!标戨p檸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扇得蒲夏三魂七魄都離體了,腦袋嗡嗡的冒著小星星。 蒲夏跪倒在地上咽下心中的怒火,告訴自己做演員就要吃苦耐勞。 她不動聲色的吸了一口氣,轉眼就淚如雨下,一口一個娘娘饒命匍匐著爬過去緊緊抓住了陸雙檸的腳腕,恨不得折斷她的腳跟。陸雙檸想踢她卻發現怎么抬不起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