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他們雖常年在船上,但偶爾上岸,或者行船經過山林間的時候,見過站在巨石上蜷縮蟄伏的野豹。 他們更是深知,野豹兇悍起來,比老虎還要可怕。 更重要的是,野豹的速度,即便是輕功厲害之人,也逃不過它的追捕。 “你……你怎么將一只豹子帶在身邊,”結巴說話的人不是刀疤王,也不是好色的胡子,而是那個長著八字胡,一臉齷齪的瘦矮子。 沈月蘿抬起頭,笑容在陽光下,顯的那么純潔,“因為小景是本夫人的護身符,譬如遇到一兩個讓人討厭的家伙,小景最喜歡將他的脖子咬斷,再一口一口的吞下!” 小景站在沈月蘿腳邊,頗為不滿的抬起豹頭看她一眼。 它不要活生生的吞人,那個瘦高個,一看就是好多天沒洗過澡,它嫌臟。 沈月蘿像是知道它心中所想,安慰的拍拍它的頭,“別嫌棄,你要是實在吞不下,待會就將他扔江里,回頭我給你烤牛排!” 按說一只豹子,不該有人類的表情。 可偏偏,就連刀疤王都看出來了。 在那個女人說完烤牛排時,花豹的一雙豹眼,像是突然亮了幾分,尾巴也歡快的搖了起來。 它是豹子啊,居然學著狗的樣子,沖主子搖尾巴。 要是讓它的同類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羞憤而死。 小景才不管它那些同類會怎么樣,它只惦記著沈月蘿說的牛排。 惦記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再將一雙豹眼掃向對面的三個人時,心情就十分不好了。 它邁著優雅的步子,朝他們走了過去。 刀疤王本能的舉起劍,護在身前,“你們這是什么意思,不是說了要合作嗎?” 沈月蘿冷笑,“我是跟你合作,不是跟他,你也算像個當家的樣子嗎?放任這樣一個禍害在身邊,他早晚會出賣你,為了此次合作的萬無一失,我替你除掉不該活著的人!” 她說的好像多善良一樣,但在刀疤王聽來,無異于不把他放眼里。 其實刀疤王太高看自己了,沈月蘿跟應時元等人,從沒將他放在眼里。 之所以跟他說了這么多,無非是為了方便自己。 小景晃了晃優雅健美的身子,在那個胡子想要棄船逃跑之跡,一個輕松的跳躍,將人撲倒在地。 不等他哀嚎叫出聲,小景一口咬斷他的脖子,動作干凈利落。 刀疤王根本連救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昔日的手下,被一只野豹咬斷喉嚨。 胡子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斷了氣。 旁邊走上來兩個人,拖著胡子的尸體,看也不看的扔下了船,便抬來水桶,將地上的血清理干凈。 阿吉端著凳子從船艙里走出,“主子,坐下歇會!” 沈月蘿淡淡一笑,從容自在的坐下了。 這時候,先前躲船艙里的秋香跟冬梅也走了出來。 她們沒看見剛才血腥的一幕,只瞧見兩個人蹲在那清理甲板。 不過就算知道了,她們也不會害怕。 遇上匪盜,不是他們亡,就是自己死。 讓他們死,總好過主子受到損傷。 “主子……”冬梅跟秋香,看也不看對面呆滯緊繃的兩個人,來回穿梭的從船艙里搬出桌子,茶杯,瓜果盤。 刀疤王已經有些搞不清對面那個嗑瓜子女人,究竟是什么來路了。 按說如果她是良家婦女,就不該帶著一種痞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可她看著也不像達官貴人家養出來的嬌小姐。 能將野豹當寵物養,這能是一般的閨閣小姐嗎? “怎么,被嚇著了?其實吧,從你們上船之后,就再沒有選擇的權利,”沈月蘿突然對阿吉使了個眼色。 阿吉跟她的默契,修練到一定程度,已不需要多說什么,阿吉只看見她手里擺弄的兩顆藥丸,便知她要干什么。 迅速接過藥丸,再以閃電之勢,逼近刀疤王二人。 在他們驚愕之跡,將手中的藥丸彈進他們口中。 刀疤王武功也是不差的,但是因小景就站在他身邊不遠處,使得他不敢輕舉妄動,一時不查,就中招了。 “咳咳……嘔,”反應過來自己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現在吐已經晚了,你吃的東西,是這個小丫頭研究出來的,她最喜歡搗騰稀奇古怪的東西,”沈月蘿嘴角始終勾著淡淡的笑。 冬梅立即接話,“沒錯,其實我研究的東西,也不是什么穿腸毒藥,頂多會讓人生不如死而已,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著摸一摸肚臍之上,三寸的地方!” 刀疤王不是不信,而是不敢隨便相信,聞言伸手按向自己的肚子。 果然傳來一陣劇痛,差點害他驚叫出聲。 刀疤王臉色難看的要命,“你們到底是什么意思?這難道也是合作?”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已完全搞不清這幾個人真正的意圖。 沈月蘿笑著拍拍手,“不愧是做老大的,反應就是快,合作嘛,當然要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礎上,可我對你們沒法產生信任,為了保證此行萬無一失,還是保險點好,你們放心,在事成之前,你們身上的藥性不會發作,頂多是偶爾劇痛罷了,等事情完結,解藥自當送上!” “我們怎么相信你!”刀疤王現在對這個女人提不起半點信任,從一上船開始,她就將自己甩的團團轉,言語中根本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們不需要相信我,因為不需要,你們只需按著我說的去做就可以,為了讓你們放心,也為了讓你們更大程度的發揮自己的實力,除了毒藥之外,我還得讓你們見識見識,真正的海盜是什么樣!” 開玩笑! 幾部加勒比海盜,是看著玩的嗎? 刀疤王用懷疑的眼神看她,“好!” 刀疤王深吸幾口氣,余光一直沒放過那只看似慵懶,實際迅捷無比的豹子。 他將自己盯上的另外一樁買賣說與沈月蘿聽。 既然是能被他盯上的,就絕不是什么好做的買賣。 對方是官船,運載的是進貢給朝廷的貢品。 準確的說,下下個月是南楚皇帝登基三十年的慶典,為了此次慶典,各地官員,以及各處封地的番王,都已準備往京城運送貢品。 雖然時間還早,但因此次慶典十分隆重,所以提前很早就開始準備。 貢品在慶典之前,不會運到京城,而是擱置在其他地方,到時候再一起運送進去。 好看嘛! 這幾日接連有不少運送貢品的船,從這里經過。 刀疤王想劫,可他不敢。 搶劫貢品,罪名很大,一旦被抓住,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馬虎不得。 可是不能搶,他又覺得心癢難耐。 現在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揚言要讓他心服口服,豈不是個大好的機會。 沈月蘿聽完刀疤王講述,輕輕的笑了。 也許是她的笑太詭異,竟讓刀疤王升起一股森森的寒意。 這股寒意,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讓他重重的打他冷顫。 難道是他想錯了,人不可貌相,這個看似沒什么氣勢的女人,其實是雄霸一方的霸主? 要是沈月蘿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計會笑瘋了。 女強人這個詞,她喜歡,但是霸主還是免了吧! 因為那會讓她想起武則天,一點好感都沒有。 “你的算盤打的很精,讓我去搶貢品,你便可以躲在后面,坐收漁翁之利,你是覺得我看著比較傻,還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很會算計?” 刀疤王的小算盤被點破,倒也不慌不亂,在親眼見識到野豹咬人的事情之后,他已經淡定很多了,“夫人說的這是什么話,要證明實力,這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你想便做,若是不想,就將解藥給我,咱們兩清,誰也不擋誰的路!” “沒錯,我是要證明實力,但不是這么個證明法,你想摘清關系,想躲在后面看熱鬧,那是不可能的,搶貢品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去,就這么說定了,阿吉,派人去探聽消息,你,讓你的人在下面等著,不許離開,誰敢走,亂箭射死!” 在這里她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如果浪費這么多時間,還不能搞定幾個匪徒,她不介意將他們統統滅口。 刀疤王看著沈月蘿獨斷專行,一錘定音的決定了他們的進攻方式,心中不免有些惱怒。 可是自個兒的小命攥在人家手里,讓他有苦難言,有火難發。 當其他人都離開之后,刀疤男跟瘦矮子站在一起。 “老大,咱們這樣算不算上了賊船?” 刀疤王嘴角的肌rou狠狠的抽了下,形容的多貼切。 以前是別人上他們的賊船,現在可倒好輪到他們上別人的賊船了。 “你先別管他們,你只說咱們剛才吃的東西,究竟是不是毒藥,”刀疤王現在最擔心這個。 如果真跟他們去搶官船,萬一事情不成,他們見機逃走,那是最好的退路。 可要是毒藥的事情不解決,他就是想逃,也不敢逃啊! 瘦矮子勾著背,一臉賊樣的搖頭,“不知道,我感覺不是真的,你想啊,毒藥哪是說有就有的,當初咱去藥鋪買毒藥,可是花了不少錢呢,要不咱偷著上岸找個大夫看看?” “看你媽個頭,你現在要是能離開這條船,老子把頭卸下來,給你當糞桶坐,”刀疤王對他的蠢,簡直恨到了極致。 且不說船上的人,光是那只野豹,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這不,怕什么來什么。 他倆剛巧站在船邊,不經意的往江里這么一看,正好看見胡子的尸體,仰面泡在江水里。 大概是血都被放完了,尸體竟然還能飄起來。 胡子眼睛還沒閉上,四腳攤開,就那么空洞的看著船上的兩個人。 有沒有看,這誰也不知道,反正在刀疤王看來,胡子就在盯著他,那眼神陰冷的刺骨,真像鬼似的。 刀疤王殺人都不帶眨眼的,可是親眼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野獸口中,就這么被扔下去,又飄到他眼前,怎么看都覺得這個場景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