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周茜在一旁喘著氣,好不容易腦子清醒過來,一眼就看見林無悠跪在一個女人的腳下。 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林無悠就算要跪,也只能跪在她的腳下,這個土女人算怎么回事? 她示意一個家丁,先回去找人,隨后一臉憤慨的走到沈月蘿面前,叫嚷道:“他沒有錯,是我執意要打人的,他又攔不住,何錯之有?你真是永安王妃?” 這小丫頭話題跳的太快,沈月蘿也懶得理會她,正要繼續訓斥林無悠。 周茜見她不理自己,剛才被掐的要死,還被踢了一腳,完全沒讓她長記性,“喂,本小姐問你話呢?你倒是聽沒聽見?就你這樣的,還敢自稱永安王妃,真是笑死人了!” 離近了看,她竟發現這女人頭上身上,都沒幾件首飾。 再瞧瞧自己,頭上掛的,手上戴的,腰間配的,總共加起來,有十幾件。 沈月蘿怒了,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周茜的臉上,“到底是誰找死?小春,這丫頭嘴巴不干凈,給我打,打到她嘴巴放干凈為止。” 小春本來就是跟著龍璟的,現在又跟了沈月蘿。 跟著龍璟,他就會了低調,跟著沈月蘿又就會了高調。 這一高一低之間,他可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現在打起人來,那也是絕不含糊。 接到主子的命令,卷起袖子,對著周茜的臉,就是兩巴掌。 打的周茜有點懵,有點傻。 她身后的幾個家丁想上前,被沈月蘿一腳一個,直接踹飛,“他娘的,別說我是永安王妃,就算不是,我也見不得你們這種仗勢欺人的家伙,來人,去把周家的人找來,今日本妃要在這里,公開會審!” 周家,她早就想收拾了。 之所以一直沒動手,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沒時間。 其次就是沒有合適的時機。 如今時機到了,時間也有了,她若是不收拾周家,簡直對不起她此次之行。 林無悠身后的向個官差左右看了看,顯然是猶豫了,沒敢動。 沈月蘿火了,“你們都是死人嗎?孫天,帶著他們去拿人!” 有孫天一人在,再多的官差,也是擺設,所以沈月蘿并不擔心安全問題。 “是,屬下這就去,”孫天領命而去。 而那幾個官差,被她這么一吼,嚇的全身哆嗦了下,再不敢遲疑,抱著劍跟著孫天而去。 林無悠始終跪在那,沈月蘿不理他,他也不會起來。 小春一連打了三十幾個巴掌,一直打到手都麻了,周茜的臉也腫的跟豬頭似的,這才停手。 “哼,不知死活的小丫頭,打人的時候,知道疼嗎?肯定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感覺怎么樣?”小春最恨這種刁蠻的丫頭。 他家王妃娘娘雖然脾氣不好,容易發火,有時還會打人。 但她從來不會欺負弱者,更不會無緣無故的施暴。 相比之下,周茜的行為,跟暴賊沒什么區別。 小春打完了人,從附近的店里,搬了把椅子,給沈月蘿坐著。 沈月蘿挑了個有樹陰涼地方,端坐著,等孫天拿人。 十幾個圍觀的百姓,一直等到她坐下,才紛紛松了口氣。 剛才打人這一幕,他們看的又爽又后怕。 不過想到她的身份,別說打人,就是殺了周茜,他們也不覺得奇怪。 幾個膽大的店主,跑回自己店,有的搬桌子,有的拿茶點,還有的竟抱著把大傘,撐在沈月蘿坐著的地方。 不多時,沈月蘿哪里還像是審犯人,根本是享受嘛! 她也不客氣,對眾人道了謝,便抓起一把瓜子,翹起二郎腿,連吃邊等。 過了片刻,瞄見林無悠還跪在那,她想了想,道:“起來吧,你不適合做鎮長,這個擔子對你來說,重了些,你以后就跟著我,我身邊缺人,需要你這么個書呆子。” 林無悠驚訝的抬頭看她,想看清她說的是真是假。 沈月蘿不理他,繼續想著事,“官員任用,真的很有問題,像你這樣的純書生,根本不適合管理地方,如果只靠讀書,就能做官,豈不是到處都是老夫子?嗯,看來你們考試的方法需要變動,文考是一部分,還應該增加別的項目。” 林無悠聽著她的話,越聽心中越是震驚。 不得不說,沈月蘿對他很了解。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的確有一肚子的報復,對百姓,他也是盡心盡力。 不管是農業還是商業,他都可以將固鎮治理的很好。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會有惡霸存在。 他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無奈又無措。 難道真如沈月蘿說的,他不適合做官? 沈月蘿挑眉,目光凌厲的瞪著他,“怎么?讓你跟我,很委屈嗎?” “不……不是,”林無悠心里是這么想,可嘴上不敢說。 “不是最好,你可別搞錯了,跟在我身邊,比你做這個鎮長,更能發揮你的優勢,因為我管理的是整個永安,明白了嗎?”這個榆木腦袋,不跟他點明,他是不會懂的。 果然,林無悠很快就想通了,他又不是笨蛋,“下官何德何能,蒙受娘娘的恩德。” “行了,你起來吧,那些酸詞,你就不用說了,回去之后,我會招陳羽,今年秋季,進行一場秋試,重新選拔任用官員,”沈月蘿最受不了他的酸腐。 孫天用繩子,將周保生跟他老婆,以及周青柳,周斗金,錢修,還有幾個,周家的親戚,想必是住在了周家,所以一并帶來了。 孫天身上倒是沒有任何不妥,倒是那兩個官差,好像受了傷,但也不致命就是了。 眼看著周家的人,真被抓來,現場的百姓沸騰了。 這才真真的相信沈月蘿沒有誆騙他們,真的要法辦周家人。 百姓開始議論,他們之中,有人受過周家的欺負,有不少的冤屈,以前是不敢說,現在有機會了,他們當然想報仇。 周保生是個老滑頭,孫天來捉他時,他便猜到,有可能是永安王府的人來找茬。 這會看見沈月蘿端坐在那,心中便有了計較,快走了幾步,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原來是王妃娘娘召見,小的不知是娘娘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王妃娘娘恕罪。” 周斗金自是恨死了沈月蘿,見著她根本沒有好臉色,用一雙陰惡的眼睛,盯著她看。 錢修則是一臉的溫和笑意,跟在周保生后面,迎了上去,“王妃娘娘千金貴體,如何能在這里坐著,來人啊,還不快請王妃回府!” 周保生立即贊同,道:“正是正是,外面簡陋,這些粗茶,怎能入王妃的口,我們周府自然有好茶好果點迎接王妃!” 周氏遠遠的看見沈月蘿歪坐在那,加上之前發生的矛盾,她沒撲上來暴打沈月蘿,就已是好的了。 又怎會腆著笑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她轉開臉,想避開沈月蘿。 這一轉不要緊,她突然看見不遠處趴著個小丫頭。 周茜的那張臉,已經腫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加上去報信的小廝,也沒說周茜被打成這樣。 所以,她剛開始沒怎么注意到,最后還是看到衣服時,覺得眼熟。 “這……這是……” 周青柳也看見了,她認的比較快,驚叫道:“娘,這是二妹!” “啊?這是茜兒?天哪,”周氏慘叫著跑了過去。 那幾個隨同周茜外出的家仆,早已躲到一邊,根本不敢靠近。 周保生隨后也看見了,自然是心疼的眼圈都紅了。 這幾人當中,唯一沒有動的,是錢修。 他站在那,以旁人看不懂的眼神,看著周氏抱著周茜,哭的昏天黑地。 那疏離的眼神,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周保生吸了口涼氣,再轉頭看向沈月蘿時,眼神已帶著幾分恨意,“王妃可否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兒究竟哪里得罪王妃,竟遭此毒手,王妃要給老夫一個交待,否則老夫一定告到老王爺那里,討要個公道!” 此時的他,哪還有半點笑容跟客氣。 咄咄逼人的語氣,絲毫不讓人懷疑,若此時他手里有劍,一定恨不得砍了沈月蘿。 放眼整個固鎮,就連林無悠也不敢動他的女兒。 除了沈月蘿,他再想不到第二個人。 “哈哈……”沈月蘿忽然大笑起來,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 周保生在她的笑聲里,眼神越發冰冷。 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既然如此,就休怪他不客氣。 沈月蘿終于笑夠了,扔掉手里的瓜子殼,站起身走到周保生面前,挑著眉,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的說道:“公道?原來周老爺也知道公道二字,我以為你們周家根本不清楚公道二字怎么寫呢!” 周保生不說話,他等著下文,在事情沒弄清楚以前,他當然知道不能說的太多。 沈月蘿從他面前走開,負著手,走到周茜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固鎮是永安的土地,周老爺卻要在固鎮做起土皇帝,不知周老爺是想造反,還是不把王爺放在眼里,縱容子女行兇,連鎮長被你們欺辱的不敢言語,嘖嘖,厲害,太厲害了!” 說是厲害,可她的話語中,卻沒有半分敬佩的意思,反而充滿了nongnong的不屑跟譏諷。 周保生心眼轉的快,不冷不熱的說道:“小女從小身子弱,養的嬌慣了些,性子也不好,王妃難道要跟一個小女娃計較嗎?還出手將小女打成這副模樣,王妃的行事手段,老夫不敢茍同!” 沈月蘿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而且她的火爆程度,完全取決于對方的識相程度。 像周保生這等,半點眼力見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的人,她的耐心也十分有限。 “放屁!子不教父之過,永安是講律法的地方,決不容忍胡作非為,欺行霸市,欺壓百姓的事發生,你的女兒,當街毆打婦人,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別的罪名……” 她將目光放在圍觀的百姓身上,“今日給你們一個機會,本王妃在這里開堂,公開審問犯人,你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過了今日可別說本王妃不給你做主,今日你們所供之事,一旦查實,絕不姑息,該怎么判,就怎么判,林無悠,你給滾過來,叫你的師爺做記錄,你旁聽,負責量刑!” 小春嘴角抽了抽,主子罵人,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