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沈婉穿著一身白衣,清減嬌弱,頭上別著一朵粉色小碎花簪子。 不得不說,幾日不見,沈婉轉換風格了,走起純白路線。 沈月蘿不著痕跡的往旁邊閃了閃,自卑這個事,不是她愿意的,實在是情勢所逼。 瞧,跟她一身粗布淺紫我小碎花的裙子比起來,沈婉無疑是天上的仙女,而她,仍是土不拉吉的小村姑。 周秀蘭被沈婉扶著,不停的抹著眼淚,當瞧見沈奎被押到斬刑臺時,忍不住大哭起來。 沈婉也跟著用袖子抹眼淚,一雙水一樣的眸子,不停的朝臺上看去。 嬌弱的美人,總能引起男人的憐惜跟保護欲。 這不,當龍昊瞧見人群之中的沈婉時,似乎忘了沈婉在詩會上出的丑。 喚來下人,將沈婉跟周秀蘭請到了陰涼處。 龍震天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看向龍昊。這臺上都是官員,周秀蘭跟沈婉坐過來,算怎么回事。 “爹,孩子聽說婉兒病了,這么熱的天,她站在太陽下,怕是吃不消,沈奎有罪,但罪不連珠,婉兒跟周伯母沒有錯,婉兒她仍是孩兒的未婚妻,父王寬仁,”龍昊言詞真誠,態度懇切。一番外,說的擲地有聲,好多百姓都聽見了。 沒有意外的,龍昊在百姓當中的正面形象蹭蹭的往上升。 沈婉跟周秀蘭正走過來,所以龍昊的話,沈婉也聽見了。 說實話,當家里出事,她最擔心的就是跟龍昊的婚事。 沈家突遭變故,如果這時龍昊跟她解除婚約,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幾日她也托人去打聽了,但是得到的結果,不盡如人意。 早知如此,那天跟龍昊見面時,就該做些什么。 或許有了夫妻之實,兩人的關系就能板上釘釘。 “婉兒見過王爺,”沈婉乖巧的走到龍震天身邊,微微福身。 “嗯,起來吧,既然昊兒說了,你們的婚事,就按先前說的cao辦,過幾日本王讓人去府上下聘,”龍震天心里清楚的很。 今日沈奎的監斬,是給永安百姓一個說法。 要是沈奎今日真被斬了,沈婉跟沈月蘿就得守孝一年,這是永安當地的規矩。 一年的時間,對適齡的姑娘家來說,無疑太殘忍。 沈婉心里一喜,臉上卻仍舊傷心欲絕,仰著布滿淚水的小臉,抬頭看著龍昊。 周秀蘭心里五味雜陳,恭敬的謝恩,“王爺仁慈,我家老爺一時糊涂,害了永安的百姓,真是罪過。” 龍震天臉上沒什么表情,端的很嚴肅,“你們明白就好,國有國法,沈奎犯的錯,理當問斬,看在你們孤兒寡母的份上,才沒有追究,你們好自為之,日后沈婉跟了昊兒,也當克守婦道,賢淑自律。” 他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是給沈婉母女倆的警告,也是間接的說給龍昊聽。 “是,謹遵王爺教誨,”沈婉跟周秀蘭齊齊福身。 龍昊親自命人擺好凳子,并扶著沈婉坐下。 女子的溫香,不盈一握的身姿,離的近了,讓龍昊有些心神蕩漾。 想起那日在酒樓,他們二人單獨相對。 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美人在側,怎能不浮想聯翩。 今日遠遠的看見沈婉站在那,他整個人,便又開始躁動起來,恨不得將美人摟在懷,好生疼愛一番。 “咳咳,”龍璟忽然捂著嘴咳了起來,小春站在主子身后,一邊拍著主子的背,一邊用不滿的眼神看向沈婉。 周秀蘭悄悄拉了下女兒的手,沈婉會意,這才慢慢的站起身,朝龍璟走過去,對著他微微福身,“婉兒見過世子殿下!” 沈婉是個聰明的女子,龍昊跟龍璟之間的紛爭,她自然是清清楚楚。 所以剛才,她是有意忽視龍璟的存在,讓龍昊虛偽的自尊心得到最大的滿足。 但同時 但同時,她也驚訝于龍璟的俊美,特別是離的近了,她的一顆心竟被擾的砰砰狂跳,手心里全是汗,臉蛋也不自覺的紅了。 龍璟身子的重量全都靠在椅子上,抬起一雙如星辰般的黑眸,只看了沈婉一眼,便轉開了視線,聲音涼涼的道:“不敢當。” 沈婉心中一抖,明白龍世子這是不高興了。這個人她從未接觸過,好像對付龍昊的辦法,用在他身上,并不管用。 龍昊心疼美人,走過去站在沈婉身邊,微笑的看著龍璟,“大哥,你就別為難婉兒了,她膽子小,剛才定是不敢上前拜見,并不是有意忽視,大哥又何必跟女子計較叫!” 瞧他這話說的,多有技術含量。 一方面諷刺龍璟心眼小,另一方面,又在無意間,讓人看出他們二人的差別。 龍震天出聲道:“好了,還有三刻就要行刑了,都坐下吧!” “小春,去把沈月蘿帶上來,”龍璟忽然開口了。 龍震天不高興了,“叫她做什么,什么都不懂,別壞了事。” 龍璟笑的意味不明,“沈月蘿也是女子,又是本世子的未婚妻,下面太熱,二弟擔心沈小姐身子受不住,本世子也擔心沈月蘿,難道不行嗎?” 龍震天不悅的哼道:“她壯的跟牛一樣,還能把她曬壞,真是可笑!” 龍昊看了看針鋒相對的二人,和氣的笑道:“大哥說的對,爹,就讓月蘿姑娘過來坐吧,下面百姓太多,擠來擠去,不太好看。” 當然不好看,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一群三姑六婆,還有些青年漢子站在一起。 大熱天,氣味很重,衣服穿的又單薄,說不定還會走光,被人占便宜呢! 龍昊這么一說,龍震天的臉色更難看了。 而周秀蘭卻是一臉的得意,那個粗俗的野丫頭,只配跟一群大老粗擠在一起。哪像她的女兒,冰清玉潔,美的像朵轄蓮花。 沈婉頭垂的很低,身子坐的筆直,將大家閨秀幾個字拿捏的分毫不差。 沈月蘿的確熱的不行,臉蛋都曬紅了,可氣出門的時候,沒戴個帽子。 所以當小春來叫她上去乘涼時,她立馬答應了。 沈奎被押著跪在那,劊子手對他還算不錯,時不時的給他遞碗水,沒讓他被熱死。 沈月蘿走到涼棚下,看了眼一臉病態的龍璟,實在很好奇,他這張臉,是怎么變白,跟個鬼似的。 再加上他本身的俊美,就更像鬼了。 周秀蘭看見沈月蘿,就氣不打一處來,心里那個仇恨,要不是礙于場合不對,早一巴掌扇過去了。 龍震天裝作看不見她,轉過頭去,跟下面的一個官員說著什么。 “沈姑娘該跟父王行禮,”龍昊笑容里帶著幾分狡猾。 “哦,”沈月蘿沒跟他爭,在公眾場合,龍震天還是永安王,她行禮是應該的。 可這禮怎么行呢? 讓她裝淑女,沖他福身? 那太假了,她干不來。 想了想,她學著江湖人,沖著龍震天雙手抱拳,彎了下腰,“民女沈月蘿,見過王爺。” 龍震天收回視線,眼角顫抖了下,因為她的姿勢太奇葩, 周秀蘭冷笑著嘲諷,“真是不懂禮貌,你是姑娘家,又不是男子,抱什么拳,你當自己是男人呢?” 沈婉拉了下周秀蘭,柔聲道:“娘,您別這么說jiejie,雖然她恨爹爹,報復爹爹將她趕出門,可是不管怎么說,jiejie也是沈家嫡出的女兒,這些年,jiejie流落在外,也吃了不少的苦,她想怎么做,都是應該的。” 龍昊心中為沈婉的大方懂事欣喜,同時又很鄙夷沈月蘿的粗俗。 從男人的角度來說,仔細去看,沈月蘿的五官并不比沈婉差。 相反的,沈月蘿眉眼間有股子靈氣,行走之間,總是散發著自信與灑脫,這是普通女子絕不會有的。 她跟沈婉站在一起,是兩種不同風格的美人。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沈月蘿穿的是粗布棉衣,若是換了跟漂亮好看的裙裝,定然也是極美的。 龍震天就喜歡乖巧懂事的女娃,聽了沈婉的話,自然對她多了幾分好感,“同樣是姐妹,你瞧瞧沈婉多懂事,再看看你,真是一無是處,本王早告訴過你,要想做龍家的媳婦,首先得管好自己的言行,別像個粗俗的村婦一樣,粗鄙不堪!” 龍震天這話說的可就有點嚴重了,又是當著幾位官員的面。 分明是不給沈月蘿留半分面子,當然他也不需要給龍璟留面子,最好是龍璟能想通,退了這門親事,這樣他才安心。 沈婉跟周秀蘭聽見龍震天憤怒的話,心里那個高興勁就甭提了。 龍璟倒是淡定的很,坐在那,一動不動,這個女人毒舌起來,連他都甘拜下風。 也許連龍璟自己都沒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已將沈月蘿了解的很透徹。 確如他所想,沈月蘿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笑盈盈的看著龍震天,“呵呵,王爺,您確定要這么跟我說話?我可告訴您,我這個人最記仇,凡事是跟我做對的人,下場都不怎么好看!” “你,你敢威脅本王,大膽!”龍震天這個永安王也不是白做的,也只有孫蕓面前展現另一面,除此之外,熟知他的人,可都對他心存幾分懼意。 沈 沈月蘿不理他的爆跳如雷,依舊笑容可掬,“威脅可不敢,頂多就是使點下作的手段,抓個把柄在手,反正您都說了,我一無是處,又粗俗不堪,既然如此,我當然得按您說的做才行。” 說到這,沈月蘿忽然走近龍震天,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賊笑著說道:“王爺大人,我這個人可是很卑鄙的,你說,要是我跑去告訴王妃,你去了醉香閣,呵呵……您覺得王妃會怎么想。” 好歹她也在永安城埋了不少的眼線,當初,三毛給她介紹的那幾個長工,隔三差五的,都會給她傳些消息。 只不過她一直沒用,揣在懷里備用而已。 龍震天臉色刷的一變,怒聲質問她,“你怎么知道的!本王不是去玩樂,是去談公事,你不要胡說八道!” 這倒是真的,男人之間,談些事情,去風月場所是最好不過。 再說了,醉月閣也不是販賣皮rou生意的地方,頂多也就是多了唱小曲,或是在跳舞助興的美人,總的來說,還算干凈。 可是對于龍震天來說,不管是干凈的青樓還是低等的妓院,他的下場都是一樣一樣滴! “哦……”沈月蘿故作恍然大悟,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談公事,還非得去醉月閣,這我倒是沒聽過,不如去問問王妃,看她怎么說。” 龍震天一張臉憋成了紫色,他承認,去醉月閣有那么一點點的私心。 可這私心跟色心無關,純粹是欣賞的角度。 “臭丫頭,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就讓龍璟去退親,你休想嫁進王府,”龍震天壓低了聲音,威脅她。 “哼,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沈月蘿撇了下嘴角,滿眼的不在乎,擺明了不吃他這一套。 “那,那本王不威脅你了,咱們和平共處,互不干涉,”話到這份上,龍震天想來個緩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