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她趕到的時候,水井邊聚集了不少要挑水的人。 早上來挑水的,有婦人,也有青壯年。 二丫今早沒去河邊洗衣服,就在水井邊,放了兩個木盆,讓劉大寶挑水回家的間隙,給她打兩桶水,正好用來洗衣服。 周勝也在,還有趙山泉,他們每天在出門之前,都會把家里的水缸灌滿。 除了他們幾個,還有村里的婦人,沈月蘿大多都不認識,自然也不會跟她們打招呼。 周勝正將打上來的水桶拎上來,瞧見沈月蘿來了,忙笑著說道:“你把水桶放這兒,待會我給你送過去。” 劉大寶正挑了水桶回來,聞言也道:“以后你只管把水桶送到這兒就是,啥都不用管。” “給我吧,你要不要把衣服也拿來,一并在井邊洗了,”趙山泉直接走過去,將她肩上的水桶接了過來。 他們是男娃,挑水于他們來說,都是小事一樁。 再說,跟沈月蘿已經很熟了,幾桶水,一句話的事。 沈月蘿才不會跟他們矯情,“那就謝了,衣服我一早就洗了,蘇蘭天先一步進城了,你們也準備準備,今兒的生意,還跟昨天一樣,不過我得進城,去一趟李家布坊,明天有一單大生意,送rou貨到永安王府,我不曉得送多少,回頭你們幾個商量著,買上的事,就交給你們了,以后我只負責找下家!” 她一下說了這么多,劉大寶幾人都聽愣了。 趙山泉最先明白過來,“你……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們要跟永安王府做生意?這……這怎么可能!” 劉大寶沒有他那么驚訝,因為他了解的多一些,但他有此顧慮,“是不是昨兒你答應蕓王妃什么條件了?我告訴你啊,生意沒有,我們可以再找,不需要你做什么犧牲!” 周勝跟劉大寶的擔心是一樣的,“大寶說的對,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陰謀,月蘿,你可要想清楚了。” “這個嘛……不管他們有沒有陰謀,送rou貨是真的,既然有生意可做,咱們就不能畏首畏尾,總要闖一闖,只要拿下永安王府的代理權,我一定跟他們簽協議,到時咱就可以在永安城里設個代理點,再往下,就得看天時了,”沈月蘿扶著扁擔,站在那,一樣一樣的分析給他們聽。 周勝滿眼的佩服,“月蘿,我發現你越來越會做生意了,不過什么是代理權?送個豬rou還要簽協議,會不會太麻煩了。” “這不叫麻煩,這叫避免日后的麻煩,萬一哪天咱們備好了貨,他們突然不要了,這損失誰來賠?老話說,親兄弟明算賬,就是這個理,咱們手里有了協議,到哪都占著理,不光是侯府的生意要簽協議,以后只要是大單的生意,都得簽下協議,今兒上午我便去找人擬定協議,”她想著找人擬定,想來想去,好像只有秦玉風最合適。 他本就是個生意人,相信她說的內容,秦玉風也能理解。 劉大寶粗聲粗氣的道:“你想辦什么,只管去辦,讓三毛跟著你,rou攤上的事,你不用管,要是遇上困難,就出城說一聲。” 趙山泉也道:“大寶說的對,你今兒穿的是女裝,若是碰上有人為難你,我們定會站在你這邊。” “聽見你們說的話,我現在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沈月蘿笑看著他們。 想當初,她剛遇上這幾人時,彼此還是水火不容,想不到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已發展成最可靠的伙伴。 二丫蹲在一邊,又嫉妒又鄙夷。 裝什么裝,就會花言巧語哄人。不過是仗著長的有幾分姿色,有什么可得意的。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二丫偷偷瞄著沈月蘿的打扮。 上身是粉色碎花褂子,長度剛好沒過屁股,在腰上系了根繡花腰帶。 下身是淺藍色百褶裙,長及腳踝,腳上穿著黑絨繡花鞋。 因為要做家務,腰上還系著布圍裙。 再往上,頭發梳了斜發辮,垂在一側,額前蓋著薄厚均勻的留海。 黑色的發,白皙的肌膚,因為留海的襯托,顯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二丫下意識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辮子,她沒有留海,是不是也應該弄個留海,那樣會好看些嗎? 在二丫愣神的時候,沈月蘿已經回家了,趙山泉挑著水桶,去給她家送水了。 吃過早飯,曲文君送她出門。 天氣漸熱,坐在板車上,微風吹起留海,沈月蘿伸手撫了撫微亂的留海。 路過一片荒石山,顛簸的大路上來往的人少了許多。 男娃更怕熱些,鄭林只穿著馬甲,甩著鞭子。 豬rou都是現在宰的,后面周勝的板車走的慢些,路上有人買豬rou,他便停下,隨時能掉些。 走著走著,沈月蘿忽然轉頭朝荒山上看去。 鄭林趕車,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倒是坐在她身邊的三毛,發現她盯著荒山頂看,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但他啥也沒看見,“月蘿,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沈月蘿慢慢的收回視線,荒山頂空蕩蕩的,沒什么異樣,可她怎么有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見她臉色沒什么異樣,三毛也沒再追問。 兩輛板車一路朝著老地方趕去,還沒到城門口,沈月蘿就看見蘇蘭了。 過往的馬車,都得經過護城河。 護城河上有寬大的木板橋,蘇蘭居然爬到橋頭頂上,叉開雙腿大大咧咧的坐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城門的方向。 居高臨下,無非就是為了早一步看見蕭寒的身影。 沈月蘿無奈又心疼,這丫頭對蕭寒走火入魔,她真的很擔心,如果一個月過去,蕭寒仍然無動于衷,她真不曉得蘇蘭會做出什么事來。 鄭林他們也看見了。 “蘇蘭坐那干嘛呢,真是的,坐那么高,也不怕掉下來,”趙山泉擔心的往上瞅了眼。 沈月蘿從板車上跳下來,“你們擺攤去吧,我去找蘇蘭。” 路過孫豹的的攤位,沈月蘿原本不打算看他,可被他充滿怨恨的眼神瞪著,讓她想不在意都難。 沈月蘿都已經走過去了,想了想又退回來,在孫豹的攤位前站定,歪著頭,看了眼他攤位睥豬rou,然后視線拉到孫豹堪比見鬼的表情上。 “生意怎么樣?還能撐住嗎?”沈月蘿意味不明的笑著道。 孫豹這幾天對著他們幾個,本來就氣的要命,再聽她這么一問,更是火的不行,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你算老幾,要你管,別以為出幾個新點子,生意就能一直火下去,哼!你等著瞧,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 孫豹忽然晃著肥胖的身子,一手揮刀,一手掐腰,扯開嗓子叫,“豬rou便宜勒!新鮮的豬rou,只要八文錢一斤!” ------題外話------ 妞們,節日快樂! ☆、第74章 競爭激烈 沈月蘿眨了眨眼睛,瞪著孫豹,“你八文錢一斤?你瘋了吧!” 按照市場價格,八文錢一斤根本不可能,就算不虧本,但也不嫌錢。 他是專業屠戶,如果只能保本,那也等同于虧了。 孫豹以為沈月蘿是慌了,得意的道:“我咋會瘋,我的豬rou就八文錢一斤,這是我的生意,你管得著嗎?” 他剛才這一喊,低廉的價格吸引了好幾個人過來買豬rou。 跟孫豹一起擺攤的另三個rou販,也叫了同樣的價格。 看來他們是商量好的,用低價跟沈月蘿他們對抗。 這幾個人憋屈了好幾天,就想到這么個主意。 但是沈月蘿瞅著他們擺在攤位上的豬rou,秀氣的眉漸漸皺了起來,原本要去找蘇蘭的,也被她拋到了腦后。 幾個身強力壯的婦人蜂擁而至,一下就將沈月蘿擠到一邊。 “這豬rou真的八文錢一斤?你不會扣稱吧?” “你這豬rou是不是真的新鮮啊?該不會用病豬冒充,想騙我們的錢吧?” “哎喲,這豬rou我怎么瞧著顏色不太對啊!” 幾個婦人嘀嘀咕咕的將孫豹的豬rou攤包圍,拎著攤上的豬rou,左一句右一句。 最后那個婦人說的話,讓沈月蘿眼神一變。 孫豹粗聲道:“什么不對,我這都是早上現宰的豬,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孫豹rou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做昧良心的事,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嗎?這等蠢事,我咋會干!” 他說的信誓旦旦,又是拍胸脯,又是瞪眼睛。 搞的那幫婦人,很快便打消了心里的疑慮,紛紛挑了自己中意的豬rou,讓他過稱。 一時間,孫豹跟那三人的生意都比昨天好了太多。 沈月蘿站在一邊,抱著手臂,靜靜的看著孫豹忙碌,想了想,她還是不放心,乘著孫豹不注意,溜到攤拉前,提了一小塊豬rou,放在鼻下聞了聞。 奇怪的是,這豬rou既沒有rou香,也沒有變質的怪味。 平淡的,好像她拎的不是豬rou,而是一塊死rou。 孫豹剛給一個婦人過了稱,一轉頭,瞧見沈月蘿拎著他的豬rou若有所思,他一把搶過那豬rou,惡狠狠的瞪她,“我說你有完沒完,你你的豬rou,我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別沒事找事,我孫豹也不是好惹的!” 手里的豬rou被搶了,沈月蘿沒發火,反而笑瞇瞇的看著他,“你急什么,我見你的豬rou不錯,過來看看不行嗎?噯,你這豬rou從哪進的貨?” “你問這個做什么,我在哪進貨跟你有關系嗎?別在這兒礙著我rou,走一邊去,”孫豹急吼吼的趕她離開。 見她站著不動,甚至等不及的上前將她推離。 孫豹的態度很不對,而且他將豬rou定價定的那么低,如果不是他進貨渠道有問題,那就是他的豬rou本身有問題。 沈月蘿站在人群之外,看著滿心歡鼓的顧客。 能買到便宜的rou,省了幾文錢,她們高興的跟中了大獎似的。 卻不知道,萬一孫豹的豬rou有問題,她們買的就不是豬rou,而是毒藥。 她心里有疑慮,可沒有證據,現在說了也沒人相信。 沈月蘿站在孫豹攤位前看了一會,便轉身離開。 在她轉身之后,孫豹百忙中抬頭看了眼,眼神有些飄移,但很快就被顧客的說話聲拉了回來。 蘇蘭爬到橋頭,已經坐了近兩個時辰。 屁股坐麻了,肚子也餓了,漸漸熱起的太陽,曬的她有點頭暈。 可她還是舍不得爬下來,橋面上人來人往,要是下來了,萬一蕭寒走過來,沒看見她,錯過了,她不得懊悔死。 沈月蘿抱著手臂,無語又無奈的站在下方,抬頭看她,“大小姐,你說你至于嗎?我都跟他談好了,他又跑不了,你起那么早,徒步走過來,就為了坐在那上面看風景嗎?” 蘇蘭聽見她的聲音,快要死去的精神頭,立馬又回來了,“月蘿,你可來了,快去給我買幾個包子,我快餓死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沈月蘿從旁邊包子的小攤上,買了五個大rou包子,“大小姐,你不下來,我怎么把包子遞給你,難不成你還讓我爬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