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她這話一出,后面跟來的人,也算聽明白了。 敢情這幾個小輩,跑到曲家鬧事,還打了曲氏。 雖說曲文君在村里是個不受待見,人人嫌棄的下堂婦。可這說歸說,真要去找她的麻煩,其實也沒那個必要。大家相安無事,各過各的,犯不著討那個嫌。 村長是個有威望的中年人,讀過幾年書,聽說以前做過小吏,后來回村做了村長。 但凡是做過小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貪婪小氣的性格在里面。 他家里的婆娘是個上不了廳堂的黃臉婦人,后來娶了房小妾,寵的跟什么似的。 這樣的人,之所以,能穩坐村長一職,跟沈家的扶持有脫不了的干系。 他是向著沈家的,而沈家的內務事,又都是由周秀蘭打理,一來二副,他便成了周秀蘭的心腹,看待曲文君母女,自然也沒啥好臉色。 拜他所賜,曲文君母女在村里,才會過的如此艱難。 彭達從人群里擠進來,聽見沈月蘿的那一番話,不僅沒有動容,反倒怒火中燒,“沈月蘿,你這是干什么?當眾綁架嗎?你這丫頭也太無法無天了,你當我們都是瞎子,是聾子嗎?還不快把人放了,再敢胡鬧,我定要通報官家,抓你去縣衙做大牢!” 這就是有權的好處,若是真通知了捕快,官家定會偏向他所說的話,根本不會在意事情的真相。 趙山泉怕事情鬧大,忙站出來勸解,“村長您別急,他們幾個就是鬧著玩,做不得數,平時我們幾個不也常打架嗎?在一起鬧一鬧,哪值得通報官府。” 彭達當然不會通報官府,為了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通報官府,人家只會笑他小題大作。但是嚇一嚇沈月蘿這丫頭,也不是不可以。 他沉聲道:“這是打架嗎?你看看她像個什么樣子,太不像話了!” 沈月蘿沒有絲毫畏懼,側身對上彭達的視線,挑釁的笑著,“你想去報官?好啊,現在就去,千萬別耽擱,反正我也不想下個月跟永安府世子爺定親,你要真能將我下了大獄,我還得謝謝你呢!” ☆、第23章 比試 彭達暗惱,他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聯姻的事,他可是得周秀蘭的叮囑,讓他必務看著曲文君母女,以防她們耍什么幺蛾子。 聯姻勢在必行,雖然沈月蘿要嫁的是個病秧子,但再怎么說,人家也是世子爺,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真的對沈月蘿做什么。 看見彭達猶豫的眼神,沈月蘿冷哼了聲,她早算到這一點,否則哪會明目張膽的跑來找劉大寶幾人的麻煩。 而她之所以非要把事情鬧大,也是為了除掉后患,省得這幾個人,三天兩頭的跑去找麻煩,她沒那么多時間跟他們閑扯蛋。 三毛又羞又惱,大聲吼道:“沈月蘿,你鬧夠了沒有,說清楚你到底想怎樣,想打架還是想勒索銀子,我就不信了,你娘還是紙做的不成,推一下就傷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勒索銀子,窮瘋了!” 劉大寶笑的很賊,“她就是窮瘋了,不是要嫁給那個病秧子嗎?說不定正為嫁妝發愁呢!” “哦,原來她要嫁給那位病世子,哥,你看她長的多好看,要是嫁給病世子,可就蔫嘍,這院里的紅杏,不知能耐得住多久的寂寞,”二丫跟劉大寶絕對是一個鼻孔出氣。從二丫的話里,還是能聽出這丫頭肚里有幾分墨水,至少不像劉大寶那樣,有頭沒腦。 她以為這樣就會激怒沈月蘿,引的她狂性大發,亂了章法,甚至還可能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可是,她料錯了。 沈月蘿不怒反笑,根本不屑于理會她。雖然二丫有點腦子,但這點腦子,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神態自若的看著劉大寶,緩慢而自信的啟唇道:“劉大寶,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打賭?”劉大寶完全沒料到她會轉變的這么快,早上在河邊被她反剪雙手甩那下子,到現在還疼著呢!他以為這丫頭逼到家門口,無非是要跟他動粗。 雖然他不清楚沈月蘿的武功從哪學的,但僅憑在河邊使那兩下子,他也知道人家是深藏不露。 不過也好,要是當著眾人的面輸給她,也是丟了莫大的面子。 “你想賭什么?不是比繡花,納鞋底吧?”他仰面哈哈大笑,可惜除了他一人覺得好笑之外,再沒人陪著他一起笑。 沈月蘿目光微沉,“當然不是,只要是你擅長的,比什么都可以,比如掰手腕,打獵,叉魚,爬樹,高級一點的,比拳腳,擒拿,格斗,或者你想比吟詩作對,也是可以的,總之,只有你不敢比的,沒有我不敢接的。” 劉大寶站直了身子,差點又爆笑,“口氣還挺大,沈月蘿,你是吃錯藥了吧?你會爬樹嗎?你知道弓箭怎么拿嗎?我的天,你真是瘋了。” 趙山泉沖上來,伸手想拉沈月蘿,手伸到一半,想起男女之別,又縮了回來,“月蘿,曲嬸受傷的事,我真不知道,如果是山河的錯,回家我一定收拾他,你就別跟劉大寶置氣了。” 趙山泉長相還算清秀,五官挺鮮明,個子也挺高,足足比沈月蘿高出半個頭。 圍觀的人已經很多,沈月蘿急著要了結這個事,不想再做無謂的解釋,所以她沒有理會趙山泉,只是瞪著劉大寶,“我會不會,都跟你沒有關系,你只說敢不敢比,如果我輸了,當眾給你跪下,磕三個響頭,以后見了你繞道走。” 劉大寶聽她這話,樂的直慫肩膀,“呵呵,有點意思,磕頭就不必了,但別的事,倒是可以做一做。”他看著沈月蘿漂亮絕美的小臉,心里那點邪念一個勁的往外冒,笑的有幾分yin蕩。 “你別急啊,我還沒說你若輸了該當如何,敢接嗎?” “我劉大寶是那膽小如鼠的人嗎?既然你要打賭,我接便是,輸了可別不認賬!” 沈月蘿笑了,“同樣的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你若輸了,以后見了我,尊我一聲老大,你身邊的這些人,包括三毛,趙山河他們,也一樣得尊我一聲老大,往后我就是你們的頭,唯我的命令是從,你還敢接嗎?” 本來是想讓他去給曲氏磕頭賠罪,但今兒這事,曲文君并不知情,為了不讓她擔心,還是不讓她知曉為好。 沈月蘿這樣的提議,不止劉大寶聽傻了,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好好的一個小丫頭,咋會想起來,要當老大,還是一群男娃的老大,她這是要干什么? 鄭林從自家門口出來喂豬,也是他眼尖,從他的角度,可以遠遠的看見有一群人圍在劉大寶家門口,但是他并沒有看見沈月蘿,也沒有想要去看熱鬧,便又繼續去忙家里的活。 劉大寶用怪異的目光瞅著沈月蘿,“還以為你要什么賭注,原來就是這種白癡的想法,成吧,反正我今兒也沒事,就陪你玩玩,你剛才說的那些,我都擅長,還是你挑吧,別叫人以為我欺負你。” 不是劉大寶自信心爆滿,而是他根本不信,沈月蘿這樣的一個深閨女子,還能會爬樹,會打獵,會捉魚? 吟詩作對倒還有可能,但是現在,他將主動權交給沈月蘿,擺明了,是要給她難堪,就看她如何抉擇了。 就在劉大寶以為她要選吟詩作對時,沈月蘿的粉唇微揚,展現著自信的神采,“我剛才就說了,選你擅長的,第一個,比爬樹,你要準備嗎?” “笑話,爬樹這種沒有技巧的事,我從小玩到大,哪還要準備,”劉大寶卷起袖子,不需要活動筋骨。就在他家門外,選了棵齊腰粗的梧桐樹。 這種樹,樹干光滑筆直,十分不易攀爬。 沈月蘿也不遲疑,快步走到他旁邊不遠處,“這棵梧桐,跟你挑的差不多,趙山泉,你過來做裁判。” 既然要比賽,沒有裁判怎么能行。 趙山泉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趕鴨子上架,又不得不上,“那好吧,你們都小心些,月蘿,若是爬不上,就別勉強。” ☆、第24章 服了嗎? 沈月蘿瞪他一眼,“你啰嗦什么,快點開始!” 趙山泉被她莫名其妙瞪了一眼,搞的很郁悶。他是好心好意的要幫她,為什么這丫頭對他這么大的敵意呢? 難道就因趙山河?不該吧! 不管怎么說,他今兒見到沈月蘿,終于相信鄭林說過的話。 他說沈月蘿落水之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跟從前不一樣了。 起初,他還不相信,可是在看到沈月蘿今天的一言一行后,由不得他不信。 彭達摸著胡子,他沒弄明白沈月蘿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跟劉大寶比試,那便不關他的事,幾個小娃鬧騰,沒什么可看的。 他瞅著四下無人注意,便悄悄離開了。 張菊花拖著周滿堂就在人群里,周勝站在他們前面。 張菊花扯了扯兒子的袖子,問道:“噯,她這是要干什么?抱著樹干嘛?” 周勝也擔心的很,不知為何,看見沈月蘿那張洋溢著自信灑脫的眼眸,他便移不開視線。 這會聽見他娘幸災樂禍的語氣,便有些生氣了,“今兒上午趙山河跟劉大寶到曲嬸家鬧事,現在月蘿找上門,也是他們活該,當然也怪我,若是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能攔著,或許事情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張菊花正興沖沖的看著沈月蘿抱上樹干,聽見兒子說的話,立即拉下臉來,不悅道:“你這傻孩子,鬧的是他們,跟你有啥關系,沒事找事,你聽娘的,待會可千萬別跑去瞎出頭,讓他們打去,沈月蘿一個小姑娘,咋是劉大寶的對手,最好是痛打一頓,這樣才解氣。”她還記恨著昨兒沈月蘿打她的那一頓,明著打不過,可這煽風點火的事,她最擅長了。 周勝怪責的道:“這都什么時候了,您能不說風涼話嗎?她跟曲嬸相依為命,多不容易,你咋這樣狠心!” 周滿堂小聲的附和,“兒子說的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也沒做啥傷天害理的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別計較了。” 張菊花一聽這爺倆的語氣,瞬間不高興了,“我說你倆是哪頭的,站在老娘身邊,心卻像著別人,既然看她那么好,那你們咋不去幫她,去啊!” 周滿堂搖搖頭,轉開頭去,懶得理會她。 周勝握緊了拳頭,其實他很想去幫月蘿,可是他不擅長爬樹啊!別看劉大寶身板有點胖,可他爬樹麻溜極了。 這一回合,他不想也知道,沈月蘿輸定了。 不止是他這么想,所有人都跟周勝的想法一樣。 只怕沈月蘿連樹都沒爬過,而且一個女兒家爬樹,叉開雙腿,那樣的姿勢太難看。 劉大寶看一眼沈月蘿,隨即撩起衣擺,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嘿嘿一樂,曲腿往上一跳,雙手抱住樹干,像個猴子似的,便攀上了樹干。 接著雙腿繼續往上蹬,雙手借著腿部的力量,竄的飛快。 他爬上一人高了,沈月蘿還沒有動。 三毛看她站著的樣,覺得有點呆,笑話她,“看傻了,還是嚇壞了?現在求饒還來的及,再過一會,你連求饒的機會都沒了。” 沈月蘿眉目一挑,不急不燥的抽出隨身攜帶的砍柴刀,重重的一揮。 柴刀向上,在她頭頂約一米的高度,扎進樹干,她縱身一跳,抓住柴刀的把柄,身子曲起,腳尖微點樹身,只一步,便竄至柴刀上立著。 僅僅只用了一步,就已比劉大寶高出許多。 底下人都呆看了,這也叫爬樹?跟他們以為爬樹,完全不同嘛! 可是也不能否認人家是爬樹,因為比賽前,沒人規定非得抱著樹干,才叫爬。 劉大寶氣喘吁吁的停下,他得仰頭,才能看見沈月蘿的方向。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沈月蘿腳步輕點在柴刀柄上,手勾著一小截樹枝。 再往上,已有斜長出來的分枝,好爬多了。 加之,她身體特輕盈,哪怕只是半個手腕粗的樹枝,踩上去也安然無恙。 幾個圍觀的人,只看見她像個小松鼠似的,在樹枝間跳來跳去,眨眼間,就已經跳到樹頂。 期間,她的動作,讓人看了只覺得賞心悅目的好看,沒有粗俗,沒有不雅。 甚至連裙擺都沒有亂過,長發飄蕩,說不出的肆意張揚。 “你可認輸?”就在眾人愣神的時候,沈月蘿一手抓著一截樹枝,雙腳也站在樹枝上,以絕對藐視姿態,看著正奮力踩著樹枝,要往上攀爬的劉大寶。 聽到她的聲音,劉大寶險些沒踩穩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