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你后悔嗎?】 孟靈怔了一下。 【你想讓爸爸回家嗎?】 孟靈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周圍的同學全都像是沒聽到一樣。她抱緊書包,低頭跑了。 ☆、第 191 章 佛頭 杉譽大學的憶苦思甜新青年下鄉活動終于開始了。 不管學生中間怎么說,第一批骨干份子雄糾糾氣昂昂的扛著行李包,從學校出發了。學校沒給他們包車,但統一買票,還有四個老師帶隊,副校長也在帶隊老師中。學校這么重視,那些唱衰的言辭漸漸就沒了市場。 施教授說:“都是湊熱鬧的。”他手里拿著秦青的論文,正在給她逐段批講。對學校的這次活動,他沒有勸他的學生去,對著秦青也是說:“形式意義大于實際意義。你不要去,女孩子還是待在離家近的地方好。” 秦青點點頭:“我知道了,施教授。”她本來也沒打算去。 施教授給她批改的就是八寶寺的論文,他說這篇改一改,就可以拿來報他的研究生了。雖然現在還沒有開始招生,但秦青的名字已經被預定了。施教授擔心她家里反對,說學這個不好找工作,還想去秦家拜訪。他是老派的思想,覺得家長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他要對學生負責。秦青也跟家里商量過了,但父母讓她先專心學習,“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說,如果只是為了單純的好找工作就匆匆決定自己下半輩子干什么,太兒戲了。現在社會變化這么快,你怎么知道等你學出來了,這個專業就不能找到好工作呢?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好好跟施教授學,別分心。” 有父母的話,秦青就放心了。 從施教授那里出來,她看看時間還早,打了個電話給司雨寒。柯非要忙公司的事,孫明明要了個實習證明就被柯非拉壯丁了。這幾天這兩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就剩下她和司雨寒做伴。 司雨寒下午沒課在寢室上網,秦青問她要不要出來吃飯,她說懶得出來,“你隨便給我買份壽司就行了。”秦青說,“大熱天吃壽司你也不怕吃壞肚子。我帶份冷面給你吧。” 她走到食堂時還不是吃飯時間,但特色窗口是有飯的,比如冷面。秦青要了兩份冷面,等的時候,一個男生站在她旁邊的窗口往里望,兩人不小心對了一眼。 嗯?秦青發現這個人很眼熟。 這個男生也在看她。 兩人對視三秒后,一起大叫起來。 秦青:“啊!那輛車!” 陶斌:“是你!” 在大概半個月前,秦青在學校里“搶”了一輛自行車,但當她想還回去時,發現了個問題:她不知道那個男生是誰,叫什么名字。明明就在記憶的另一邊,卻死活想不起來。最后她也只能拍了自行車的照片掛在微信、qq、微博的頭像處,還在校園網掛貼尋人,卻根本沒人來找她。 終于在事隔半月后,兩人巧遇了。 出于借車半月的愧疚之心,秦青請了他的午飯,然后提上剛買好的冷面帶他去女生寢室推車。 “呀,你把車擦得這么干凈,都不像我的車了。”陶斌看到這輛幾乎沒有銹跡與灰塵的自行車時,完全認不出來了。 “是我不好意思,當時多虧你借了我車。”因為車沒有鎖,秦青還買了把鏈鎖鎖車。她把車鎖取下來,拍拍車座:“推走吧。” 陶斌推上車,突然對她說:“我要畢業了,正打算處理這輛車,你要的話,五十塊賣你。” 秦青怔了下,“真的?” “真的。”陶斌把車支好,“你要我就不推走了。” “那好。”秦青掏錢包給他五十塊,錢貨兩清,這輛車就歸她了。這個價格比網上的二手車價格便宜多了,她也在找車,基本都是一兩百的。 買了車,兩人就成了“熟人”了。秦青問他是接著讀研究生還是去工作,陶斌說:“打算出去讀。” 出國啊,也是個選擇。 秦青說:“祝你好運。” 陶斌笑出一口白牙,上面還有牙套,“謝謝。”他把手上的書換個姿勢拿,露出了學校憶苦思甜活動的宣傳單。 “你報名了?”秦青指著說。 “哦,對。”陶斌說,“我需要多參加幾個活動,社會活動,這有助于提高我的評分。你不知道我這一年來打了多少工。”他做出一個累斃的鬼臉。美國大學注重學生的綜合評分,社會活動和小組等集體活動都算。 秦青上樓時還想,沒想到學校這個不入流的活動還有這樣的受眾群,看來學校老師們也不全是目光短淺之輩——在這個活動出來之后,她真的懷疑過學校的品位和智商。 她和陶斌交換了電話和微信,一周后,陶斌就出發了。他這一行是十個人,由兩個老師帶隊。為了避免學生過于分散帶來的安全壓力,學校會把這一組學生分到兩所學校,都有指導老師,他們會住在學校里,跟當地的師生一起生活。 陶斌發了很多照片回來,寫著他的感想,他也有fb的賬號,同樣的文章他會翻成英文在fb上再發一遍,并拜托在留學生俱樂部認識的幾位已經在留學的同學們評論一下,讓他的頁面看起來有點內容和人氣。 陶斌去的地方不遠,就在本市下面的最窮的一個鎮上。可見學校也不是盲目安排的,他們也怕學生出事。 這所鎮有兩所中學,陶斌在其中一所里。 “這里很漂亮,學校是新蓋的,還沒兩年。我看比市里很多中學都漂亮。” 配圖是一個跟周圍的建筑格格不入的雪白的大樓,正面刷著藍色的漆,窗戶光潔明亮。cao場上是黃色的單雙杠、獨木馬等設施。對面則是漂亮的籃球場和足球場。 陶斌說:“到這里來發現學生們每天下課都會出來打球,比我們那邊的學生更愛運動,不過他們不怎么在意規則,足球、籃球的規則混著用。” 同去的五個學生都被分到了主課,有一個女生去教音樂欣賞。剩下的時間里,陶斌等男生也會帶著學生們打球。 這所學校為了招待他們,特意安排了游覽活動,就是帶他們到鎮上最大的一條人工河前玩。 陶斌等人聽說后就想開燒烤大會,但本地的東西不多,只得淘寶來一些作料后,烤了點豬rou、玉米等蔬菜來吃。同去的那個女生悄悄說,“我從來沒想過一個地方的超市里會找不到魷魚。” 陶斌也覺得很吃驚。這個鎮跟他們的市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卻簡直像兩個世界。 一個男生蹲在河邊,看到一個不像石頭的東西在河灘中央的草叢里半掩著,到這里幾天后早就野了,他涉水過去,把那個東西撿過來,發現竟然是個佛頭。 “你們看,這是什么?” 陶斌抬頭,看到那個男生舉著一個黑乎乎還向下滴水的東西向他們走來。 ☆、第 192 章 豬隊友 秦青在周五下午被抽中去義務勞動,他們班和另外兩個班一起撿垃圾。夏天到了,學生開始光顧學校內外的冷飲店,學校的垃圾箱不堪重負之下,大家自發的把白色垃圾扔滿整個學校花壇與cao場的隱蔽處。學校為了教育大家,用抽簽的方式讓學生自己打掃衛生。 班長在班群里通知:每人必須撿夠兩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當即有人在群里出“主意”:去垃圾筒里撿夠兩袋就行。 “何必那么麻煩?寢室里撿一撿就夠兩袋了哈哈哈哈” 聰明人太多。 秦青和司雨寒撿夠自己寢室的,發現才半袋,去掏垃圾箱又太臟,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去撿了一下午,到七點才夠數。然后統一交到了校門口的垃圾車上完成了任務。 兩人都累得夠嗆,去食堂隨便買了點吃的就回了寢室。秦青把飯放到碗里時,司雨寒說:“柯非和孫明明說今晚不回來了,兩人在外面住。” 秦青說,“行,那關門吧,我開空調,你先去洗澡。” 兩人都不是愛交際的人,晚上也很不喜歡在寢室里四處串門的人,正好只剩下她們兩個,關上門后就輕松了。 司雨寒去洗澡,秦青一邊吃著涼面,一邊打開電腦,她一下午沒上網了。 上去后先到班級群和微博上轉一圈,然后一張照片嚇得她打了個寒戰,筷子都掉了。 那是一個非常眼熟的木佛頭,被擺在地上,像是身體被埋在土里。不知是誰還用小石頭給它圍起來,面前還擺著一個一次性的紙碟,里面放著幾塊西瓜。 木佛頭顏色漆黑發亮,雙眼半睜半閉,似乎眼珠能看到人一樣在閃閃發亮,嘴角微微向下垂,滿是不快與厭惡。 秦青頓時覺得什么都咽不下去了。 她草草把碗放在桌上,把圖點開,這才發現佛頭上是水漬,但繼續往下翻圖就更讓她膽寒了,因為在第二張圖上與佛頭合影的正是陶斌!他還笑嘻嘻的配了字:都說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木菩薩也難逃一劫啊。今天小伙伴救了個木菩薩。 然后后面還有他們這些人胡鬧的照片,比如把菩薩擺在地上,一堆人圍一圈狀似虔誠的低頭雙手合什念念有辭。 陶斌也開玩笑的指著旁邊一個男生說“悄悄話”:我聽到了,他許的是天降一個大美人當女朋友! 然后@了另一個女生的微博,應該是那個男生的女朋友。 秦青渾身發毛的順著陶斌關注的人找過去,發現一共五個人,都給那個佛頭許愿了!不過讓人慶幸的是內容都很大,比如中億萬彩票,國足得世界杯冠軍之類的。 司雨寒洗完出來看秦青在聚精會神的刷網,飯都不吃了,過去問:“你看什么呢?” 秦青猛得回神,司雨寒往電腦屏上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說:“你去洗吧。” “我過會兒再洗。”秦青握住手機,想了想,借口買水果出去了,然后站在路邊,給陶斌打了個電話。 陶斌這邊正提著東西往回走,一行人來了幾天,就今天最開心。電話一響,他接起來順便看了眼電池,見只剩23%的電量了,心里記得回去就充電,喂了一聲。 “陶斌?我是秦青。”秦青說。 “是你啊,有事?”陶斌的語氣中還帶著歡快的跳躍感。 秦青經過很多事,已經知道她把壞消息告訴別人時,得回的未必是感激,更多的可能是懼怕。但她也體會到了什么叫左右為難——說與不說,都是錯。 “……我看到你在微博上說撿了一個佛頭。”她問。 “對,”陶斌站住腳,回頭往他們剛才停駐的河岸看,“怎么?那還是個有名的東西?值錢嗎?”他說著就笑起來。 秦青深吸一口氣,以很快的語速認真的說:“我見過這個東西,它其實是用來詛咒的,很邪,不是好東西。你們別撿它,別帶回自己家就行。” 陶斌哈哈兩聲,覺得氣氛不對,冷靜下來問:“你說真的?不開玩笑。” 秦青:“不開玩笑。你們沒撿走吧?” 陶斌說:“沒有,就從河里撈上來了,然后我們住的是這里學校的宿舍,帶回去也沒地方放,就留在那兒了。”他往后看,帶著一絲不確定,“要不要我再把它扔回河里?” 秦青趕緊說,“別管它就行了,既然沒帶走就好。” 陶斌覺得心里有點毛,因為他記得第一次見秦青時,她就說了這種神神道道的話,那時他就覺得這女生有點怪。倒不是說他害怕,只是他給秦青貼的標簽就是這個。現在秦青這么說,他心里是相信的。 山里太陽落山早,晚風習習,帶著一絲涼氣。氣溫好像陡然下降了。 陶斌打了個寒戰,加快腳步,一邊對秦青說:“行行,謝謝你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這個。我以后肯定離它遠遠的!” 前面一個男生看陶斌沒跟上,回來幫他提了一袋垃圾,問:“是不是女朋友的電話?” 陶斌搖頭,“不是。”說著仍然不安的回頭看了眼河岸,雖然早就看不到那個彎道了。 雖然在河岸邊已經吃過飯了,但回到學校大家還是餓得饑腸祿祿。學校食堂是管飯的,但每天就兩個菜,熬一個粥,饅頭和油餅管飽。 陶斌打了豆腐燒豆角,盛一缸子玉米小米粥,拿了四個饅頭回了寢室,稀里呼嚕吃完后隨便一涮缸子就去教室了。這所鎮中學對學生的學習抓得很緊,所有人強制住校,每晚上自習到十點半,但學生一般自發學到11點才回寢室。 陶斌這些人都是很受歡迎的,到教室后通常都會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問問題,語數外,地理化,無所不問。陶斌幾人剛來的時候險些被問掉底,每人都偷偷看書重新學習,免得老師的臉被扒掉了。 他們一晚上都要不停講題,幾天下來,幾人的嗓子都不同程度的受損了。 一個男生就說:“沒想到老子脫離地獄多年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