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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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天已經(jīng)黑了。展流云坐在辦公室里,連打幾個電話:“黃總,那件事真不能再拖了……我知道,知道,可是我這邊也……黃總,你總要替我想一想啊……” “郭總……” “宋總……” 她只是換了一個下游商,結(jié)果竟然把這個合同給搞砸了!明明這個下游商以往的風(fēng)評都不錯,這次貨也準(zhǔn)時交上來了,相比而言還便宜了8%。但那邊竟然說不是原來商定的,他們不收貨,公司也不肯打款,現(xiàn)在整個流程都僵在這里了。 她想讓公司收貨,先把下流商的錢給付了,然后再說服那邊收貨,結(jié)果被財務(wù)總監(jiān)給噴了,“你說的好輕松!一千多萬的東西,你一句話我就給錢了?拿回來賣不掉怎么辦?你賠還是我賠?你以為這是你們家門口的小超市啊?” 她給另一邊打電話,再三保證質(zhì)量是一樣的,還更優(yōu)秀,再說還有質(zhì)檢,而且還便宜了啊,請他們收貨,那邊也冷笑:“我就要原來的!你們公司是怎么做生意的?先是負(fù)責(zé)人說換就換了,一點招呼都不打!然后生產(chǎn)廠家也能隨便換!” “那是我們工作的正常調(diào)整……”她沒解釋完,那邊掛電話了。 展流云在辦公室呆呆坐到九點,她只是想做給所有人看,她能做好,能做得比別人更好,怎么會這樣? 這時朱詩文的私人護士給她打電話,問她還來不來。 “我來……” 展流云掛了電話,隨便收拾一下東西準(zhǔn)備去醫(yī)院,她關(guān)掉辦公室的電腦,環(huán)視著這間辦公室,這才幾天時間,這里已經(jīng)擺上了她的東西,但看起來并不比原來更好。 她垂頭喪氣的出去,腳下卻突然踩到一個小東西,她順腳踢開,發(fā)現(xiàn)是一個花生大小的小香包,非常精致。 她撿起來,想起來這可能是以前擺在這里的娃娃的東西。自從孟眉搬走后,那個娃娃也不見了。 她看了看,扔到了垃圾箱里。 清晨,億偉大廈前圍了一堆人。 “快看!” “怎么回事?” “好像是跳樓的。” ☆、第 119 章 小葉子 柯非正上課呢,接到一個溫柔女聲的電話:“你好,是柯非嗎?我是警察局……” 警察局找柯非了解情況,把柯非嚇得在必修課上沖出去,等電話打完回來,身上都出了一層冷汗。 “找你了解什么?”吃午飯時四人坐在一起,孫明明好奇的問。 柯非的臉色很糟,“展總跳樓了……” 展流云跳樓應(yīng)該是自殺,但由于沒有遺書,又是在公司跳樓,警察局需要詢問一下周圍的人,調(diào)查自殺原因??路且驗樽罱沽髟仆撕芏嚯娫?,警察例行詢問。 柯非午飯沒怎么吃,神情復(fù)雜,吃完飯后,秦青去洗飯缸,柯非悄悄跟她說:“咱倆聊聊?” 她們?nèi)チ诵@里的僻靜處,柯非說了她的懷疑:“我擔(dān)心是那個娃娃搞的?!?/br> 因為見過娃娃控制唐雨深夜在走廊里徘徊,如果這次也是娃娃控制展流云去自殺呢? “你為什么懷疑娃娃?”秦青奇怪的說,“娃娃上回找上唐雨是因為她偷了娃娃的扇子。展……小姐總不會偷扇子吧?”她讓柯非別想太多,別自己嚇自己,“有時你越想越覺得有鬼?!?/br> 柯非聽了之后稍感安慰,是啊,就算展總最近老找孟總的麻煩,孟總又有那個娃娃,但也不能說明娃娃就會殺了展總吧…… 柯非這幾天都有課,馬上要考試了,她不再去廣源,孟眉也很少打電話來,只讓她好好上課不要擔(dān)心公司的事。倒是江瑜打了兩個電話,說:“我們這邊又來了幾個新人,全是孟總以前公司的?!?/br> “孟總以前那個公司好像要不行了。” “今天孟總跟人在電話里吵起來了?!?/br> 柯非半是擔(dān)心娃娃,半是擔(dān)心孟眉就在一天下午抽空去了廣源。她想如果真有可能是娃娃搞的鬼,她要想辦法讓孟總把娃娃給處理掉,比如送回日本之類的。 廣源比之前有更多的人了,萬程也來了,看到柯非進來就親熱的喊:“非非!快過來!” 柯非過去,他問:“我聽孟姐說你要考試了,怎么還有空過來?” 柯非說:“我擔(dān)心孟姐,不是出事了嗎?” 萬程笑著領(lǐng)她去孟眉的辦公室,跟她說:“還是你對孟姐是真心的?,F(xiàn)在孟姐確實挺難的,展總出事以后,朱總埋怨孟姐,公司里還有人說閑話,可那邊又實在離不了孟姐。你說這讓孟姐怎么辦?幫忙吧,人家說她沒安好心;不幫忙吧,人家說她沒良心?!?/br> 萬程搖搖頭,敲敲門,“孟姐?非非來了。” 他推開門,柯非進去,看到孟眉坐起來,她剛才是趴在桌上睡覺的,她馬上說:“對不起,孟姐,打擾你休息了?” 孟眉笑著說,“快進來,我就是趴一會兒。這沙發(fā)太小了,以后換個大的,我也能躺下睡睡。” 萬程去沖了兩杯咖啡進來就出去了。孟眉溫柔的問柯非:“警察也給你打電話了?都是我不好,你跟他們說,你是我的助理,展流云是因為要問你關(guān)于我的事才給你打電話的?!?/br> 柯非說:“孟姐,你沒事吧?” 孟眉笑著搖頭:“我能有什么事——”話音未落,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剛喂了一聲,那邊就傳來一個男人憤怒又中氣十足的吼聲:“孟眉!你給我過來!” 孟眉深深的嘆了口氣,把手機拿遠(yuǎn)些,柯非起來說:“孟姐,我出去了?!泵厦即掖覜_她點頭,任由手機那邊的人繼續(xù)吼 柯非關(guān)門時聽到孟眉無奈的說:“老朱,我不過去,去了也是挨你的罵,我過去干什么?我說過了,那百分之四十我不要了,你也別老拿這個來將我?!?/br> 門關(guān)上后,孟眉對朱詩文說:“你不怕高血壓了?不怕腦溢血了?這兩天你給我打了幾個電話了,每回都是這樣吵吵吵個沒完。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展流云死了,我也很遺憾,可這不是我的責(zé)任。” 朱詩文的舌頭明顯還不太好使,“你索什么?我索是你的責(zé)任了?你知道什么叫責(zé)任?你給我過來,你不能扔下這一攤不管!” “我怎么管?去你的公司讓人指指點點?”孟眉說,“朱詩文,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說我要當(dāng)你的小三,要搶你的公司把展流云給害了,你覺得可能嗎?” 朱詩文:“你現(xiàn)在是不需要我了吧?” 孟眉坦然道:“是啊?!?/br> 朱詩文有一會兒沒說話,一分鐘后才說:“……可是我現(xiàn)在需要你。孟眉,我真的需要你,公司也需要你?!?/br> 孟眉輕輕嘆了口氣,“……可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了?!彼D了一下,直白道:“如果你要撤資,我沒意見。” 朱詩文說:“……我不會撤資。我撤了錢,你馬上就能找到投資的人??赡芪乙院蠖家磕沭B(yǎng)了,我是傻嗎?我不撤資。那百分之四十,我也確實不會再給你,如果我現(xiàn)在這個公司開不下去,我還要靠你公司那百分之四十來吃紅利養(yǎng)老呢?!?/br> 孟眉笑道:“你也真誠實。那你就別罵我了,我是真不知道展流云為什么自殺,這事也跟我沒關(guān)系。就是警察也查清了,她自殺前幾天我都沒見過她,連電話都沒通過?!?/br> 朱詩文說:“小云不是自殺?!?/br> 孟眉反問:“那你是說我殺了她?” “我不是這么說?!敝煸娢恼f,“但她不會自殺。我了解小云,一樁案子毀了不算什么,她的性格就不是這么負(fù)責(zé)任的人。別說搞壞一件案子,就算她把公司給弄倒了,到我這里她也有無數(shù)理由替自己開脫。這種人,你讓我相信她會因為一個案子就自殺?開國際玩笑!” 孟眉不吭聲了。 雖然她跟展流云沒打過幾回交道,但她也知道朱詩文說的是對的。展流云不會因為辦砸一個案子而自殺,她在最后還在不停的找人給她背鍋,拼命讓柯非給她打電話不就是為這個嗎?她都做好準(zhǔn)備等展流云去跟朱詩文說都是因為她不幫忙,這件案子才失敗的,她還等著看笑話呢,結(jié)果展流云就跳樓了。 當(dāng)她接到電話時,第一反應(yīng)也是不相信。展流云會跳樓嗎?不可能啊,她卷款攜逃的可能性都比跳樓大。這還要看她有沒有卷款攜逃的勇氣和本事。 電話兩端的人都不說話了。 過了很久,朱詩文說:“索話!” 孟眉噴笑,說:“我發(fā)現(xiàn)你說話一快就不會絆舌頭了?!?/br> 朱詩文嘆氣:“……這事就這樣吧?!闭沽髟埔呀?jīng)以自殺結(jié)案了,就這么結(jié)束吧。重要的是公司?!澳忝魈烊ス究纯窗桑俊?/br> 孟眉說:“我真不能去。你找方域吧,讓他先頂著?!?/br> 朱詩文說:“你真不愿意再幫幫我了?” 孟眉說:“老朱,別太獨了。你不能只相信跟你有關(guān)系的女人,而且我現(xiàn)在跟你也沒關(guān)系了。公司現(xiàn)在那個樣,我去就是惹sao,所以我不會去,你不用再勸了?!?/br> 朱詩文沉默一會兒,把電話掛了。孟眉拿著盲音的手機,半天才又嘆了口氣。辦公室外很熱鬧,廣源里的人都很有干勁,因為那邊出事,跳到廣源來的萬程他們也很興奮。但她今天卻不想出去,因為不止朱詩文不相信,她也覺得展流云跳樓的事很奇怪。 但非親非故的,她也沒辦法去跟警察說“我認(rèn)為展流云不會自殺”。如果警察問她“你跟展流云是什么關(guān)系?”,她要怎么回答?兩人都曾嫁給朱詩文嗎? 她跟展流云的聯(lián)系是朱詩文,這偏偏是她不能跟展流云成為朋友的最大原因。 只是普通的陌生人,只是認(rèn)識而已。 所以她沒有說,警察詢問的時候,她也只能做到把自己撇清。 可是今天聽到朱詩文也把展流云自殺的事放到一邊,只專注于公司,她就突然覺得很悲哀。她、已經(jīng)死去的展流云,還有那個只盯著公司,盯著自己事業(yè)的朱詩文,他們?nèi)硕己鼙А?/br> 朱詩文這一輩子都在追求自己的事業(yè),可事業(yè)會壯大,卻不是活物。它需要朱詩文源源不斷的給它輸送生命力,卻只能回報金錢。金錢是萬能的,卻只對健康的人有用。當(dāng)朱詩文躺倒在公司地板上時,他的財富只能保證給他一個盛大的葬禮,卻不能替他打電話叫救護車。他現(xiàn)在身體不便時,公司就可能完蛋,所有的錢都可能打水漂,轉(zhuǎn)眼成空。 展流云死因成謎,可她的父母因為不知內(nèi)情而幫不了她,跟她結(jié)婚的丈夫只關(guān)心公司。 至于她自己,這一輩子也稀里糊涂。她用一生的時間只學(xué)會了做生意卻只是替人打工,現(xiàn)在五十多了,終于開始開自己的公司,做自己的事業(yè),然后呢?她會變成像朱詩文那樣的人嗎? 孟眉走到書柜前,拿出那個娃娃,她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葉子”。 “小葉子,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她摸著娃娃的頭發(fā),“如果你是個小女孩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當(dāng)成女兒看,把你養(yǎng)大,以后把公司留給你。” “人生過著真沒意思?!泵厦疾恢钦f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娃娃聽,“我、老朱都算成功人士,比起大部分人都要過得好??衫现爝@么一倒,我才覺得賺多少錢都沒用。” “展流云不會自殺,可現(xiàn)在沒人想查她的死因,都在裝傻?!彼f,“她是傻子,我也是傻子,老朱也是個傻子?!?/br> 她抱住娃娃,更迷茫了。 如果人生倒帶重來,她會放棄辭職進朱詩文的公司嗎?會聽父母的話去相親再結(jié)婚嗎?孟眉搖頭,不,其實她并不后悔當(dāng)初的選擇,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辭職,進朱詩文的公司。但可能不會在他這里干這么久,知道他獨,就應(yīng)該早點離開他的公司出來自己創(chuàng)業(yè),說不定到這時自己的公司也很大了?,F(xiàn)在雖然晚了十年,但也不算太晚。 孟眉把娃娃放回書柜,另一件遺憾的事,大概就是應(yīng)該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吧。她應(yīng)該早點去檢查身體,如果自己能生就自己生,如果自己不能生就收養(yǎng)一個。 她喜歡公司的女孩子,對柯非另眼相看,可能就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孩子吧。 孟眉振作精神從辦公室里出來,跟大家一起干活,晚上七點時,她喊大家一起去吃飯。“給萬程他們接風(fēng),也當(dāng)做是謝謝大家在這段時間的辛苦和努力!”孟眉說。 公司里的人都興奮的叫起來,立刻打電話叫出租車。 孟眉喊住柯非:“你坐我的車一起去,別急著回學(xué)校,吃過飯我送你回去。” 柯非坐上孟眉的車后,鼓起勇氣提起了娃娃。 孟眉一開始還在笑,聽說那娃娃竟然是方域先送給她女朋友的,說:“那后來怎么又跑公司去了?方域也是,拿給女朋友就好了,怎么還要回來?” 柯非說:“當(dāng)時不知道那娃娃很貴,后來發(fā)現(xiàn)要幾十萬,秦青就還給方域了?!?/br> “這樣很好,小姑娘挺有心氣,不收太貴的禮物?!泵厦颊f。 柯非說:“后來我們寢室還發(fā)生了一件事……” 聽完丟扇子的事后,孟眉把車靠在路邊,打了個電話給萬程:“小萬,你帶卡了吧?行,那你帶他們吃,我和非非有事就不過去了。沒事,沒事,你不用過來,帶他們吃好啊?!睊炝穗娫?,孟眉認(rèn)真的問柯非:“你說的是真的,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柯非搖頭說:“不是!孟姐,這事是我不好,沒有告訴你?!?/br> “不,這不是你的錯?!泵厦颊f,“別放在心上。小葉子……這是我給它起的名字。畢竟當(dāng)時那個偷扇子的女孩也沒出什么事……你有顧忌也是正常的。何況小葉子看起來也不像……不像很兇的樣子……” 孟眉緊張的握著方向盤,調(diào)轉(zhuǎn)方向說:“我們?nèi)|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