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謝爸爸說:“那你想好了?” “想好了。”謝mama說,“不鬧得他們滿城風雨,頭破血流,我就不罷休!” “行。”謝爸爸說。 謝mama特意打電話叫秦青五人起床,還替她們叫了客房服務。秦青她們發現今天謝mama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她化了淡妝,頭發、穿著打扮都比昨晚看起來好多了,精氣神也不一樣了。 “坐下吃吧,你們早上幾點上課?我叫了出租車,到時一起送你們去學校。”謝mama笑著說,她看著秦青、司雨寒、孫明明和柯非四人,好像今天才認真的認識她們,“謝謝你們特意過來。”她這么鄭重,秦青四人不由自主的就站起來鞠躬回禮。 謝mama笑著說:“不用不用,快坐下。”然后給她們挾蝦餃,倒牛奶,幫她們涂黃油,問夠不夠吃。 “夠,夠。”路培培趕緊說,早餐送來的實在太多了!中式西式都有!根本吃不完!五人努力使勁吃,謝mama發現后趕緊說:“不用勉強!吃不完也不要緊!” 是真的吃不完。秦青四人中最能吃的柯非都投降了,她一個人干掉了五塊三明治加四籠蝦餃燒麥什么的!秦青也吃得超出計劃,暗自算了下卡路里,大概這一頓可以頂兩天了。剩下的也沒浪費,謝mama用保鮮袋給她們裝起來,讓她們帶回學校吃。“你們寢室有微波爐吧?到時熱一熱就能吃了。” 早知道可以帶回去就不拼命了…… 大家都發現謝mama變得好多了,路培培心想難道是謝mama看到這么多同學來看他們,受到鼓舞了?她們三人當時只是在謝爸爸和謝mama來的第一天一起過來看望他們,后來就只是偶爾電話聯系,擔心打太多電話會太厚臉皮,看來還是應該多跟謝爸爸和謝mama聯系啊。 回到學校后,謝mama留了他們所有人的手機號,說以后有機會請她們去家里玩,包機票!看起來好像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 孫明明悄悄用手機說:看來是真托夢了!怎么辦我好激動! 柯非說:好激動 1 司雨寒:好激動 2 秦青:跟著激動一下 到了下午,她們四個才發現……真的要激動了。因為謝家請的那個律師突然在微博上參加了一個談話節目!采取直播的形式,開頭還挺正常的,就是說一下最近啊,很多學校里都發生了安全問題,這個大學生的安全教育很重要,學校也要加強這一方面的教育。主持人問:能具體說說嗎?校園里還是很單純的吧,象牙塔嘛。律師說:“最近啊,我正好就代理了一樁案子,就是發生在我們本地的大學,大學名字就不說了,很有名,歷史很悠久,就在杉譽區……” 這個時間,正好大家吃晚飯。九樓就有人跑到走廊里挨個敲門,“快看微博!就是那個小城故事的節目!今天請了一個律師!說的就是咱們學校最近那個事!” 秦青五人愣了一下,立刻拿手機上微博搜! 律師慢條斯理的聲音就這么傳了出來:“……現在我國呢,在這方面的立法呢,是不夠健全的,網絡信息安全這個命題已經喊了很久了,國家出臺相關政策也需要時間,這種時候呢,就要靠學校自我約束了。雖然沒有相應的法律,學校有校規嘛,啊,老師們、學校的領導層,也要考慮到現實問題,發生這種問題,學校也應該進行反思……” 主持人適時插話:“那發生這件事后,學校里有沒有什么措施?” “哦,這個是有的。”律師說,“聽說啊,學校在這之后立刻出臺了一項新校規:學生不許私自換電燈,動電線!” “這個,呵呵……”主持人憋不住笑,但還是給予正面評價:“這個校規很及時,也很有必要。” “的確啊,學校還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的。”律師說。 柯非:“這律師說話很損啊!” 同時,網上竟然因為這個談話節目,重新引起了熱潮。有人在下面問“什么情況”,就有人做出長微博來科普。 非常令人驚訝的,網上也有了很多轉發;一些營銷號開始將這件事慢慢推向高潮。 跟著,有人做了百科。杉譽大學女生寢室b2,1303、謝貝貝、蔣雪容,等。有了百科,科普傳播搬運起來就更容易了。一些外地的小報紙,媒體也開始刊登此事。 這時路培培聽說了,謝家不告學校了,正跟學校進行僵持階段。 “怎么回事?”路培培驚訝的問同學。 “不知道啊,聽說是在談。”事情開始拉鋸,若真是謝家遞了狀紙,好歹還有個開庭日期,現在反倒不好說什么時候能結束了。 學校里對此事是嚴陣以待,聽說群里都有老師臥底,一旦發現有議論此事的,立刻談話!獎學金飛了!優秀學生評比做廢!校園網里也開始有兩極分化,一些人說另一些跟著鬧這件事的學生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跟著外人罵自己學校!都是有病!”若有人說謝貝貝也是本校學生,蔣雪容也是,要不是學校不處理,事情也不會這樣。就有要接著說:“現在兩個一個死了,一個癱在床上,還不知能活多久,這還不夠?她就是偷拍了,這也要交給法律來判,你們這叫什么?這叫網絡暴力!” 連秦青以前的同學都來問她是不是真的?“真的有偷拍嗎?你住在哪里?安不安全啊?”同學問的倒是一針見血。 是啊,發生這種事,別的都是旁枝末節,重點難道不是偷拍嗎?扯蔣雪容重傷,說謝貝貝不該自己動手摸電線,如果沒有偷拍,如果發現偷拍后立刻處理,還會有后面的事嗎? 秦青調出謝貝貝的百科,看那短短數行介紹——1998年生,她本來應該有很長的人生的。 百科上有謝貝貝的很多生活照,是一個非常鮮活、可愛的姑娘。在謝貝貝的百科上有蔣雪容的連接,這就是一張普通的證件照了。她發現沒有燙頭,沒有化妝的蔣雪容看起來完全不像她了。 秦青回到謝貝貝的頁面,點開編輯:秦青,杉譽大學13級生,住在b2寢室,我作證,學校確實有偷拍事件,早在去年就發生b2寢室被對面a5男生寢室偷看并偷拍,并上傳視頻到網絡的事件。我親眼看到蔣雪容幾次要回來找東西,卻不知道她找的是什么。 編輯完之后,只過了半個小時,謝mama就打了電話過來:“秦青,你不要出頭了,這對你不好。阿姨把你寫的給刪了。” 秦青說:“阿姨,你不用刪。這件事與我們切身相關,如果我們這些住在b2的人不出聲,只靠別人替我們發聲,那怎么行?” 秦青又重新編輯了回去,很快被司雨寒她們發現了。 “我也寫上去。”司雨寒說。 “對,就該這么寫。”孫明明說。 慢慢的,b2的女生都知道了,后面附名作證的越來越多,一晚上的時間就有一百多人跟著寫上自己的名字。 事情被還圓的越來越清楚,也越來越掩不住了。 關于蔣雪容的內容也越來越多,蔣雪容以前的朋友放上很多照片,都是從蔣雪容微博上扒下來的,有八成都是曬東西的,曬包,曬手機,曬數碼機相,曬機票等。還有人不知怎么搞到了蔣雪容的學籍登記,有人按圖索驥,證明蔣雪容絕不可能靠父母買這些名牌貨。 “臥槽,白富美啊!” “致富有道!” “妹子,還能喘氣不?求資源打包!” “人家靠這個賺錢呢,怎么會白給你!” “可惜啊,妹子求介紹網址!私信就好!” “已掛,勿念。” “哈哈哈哈哈!!” ☆、第 105 章 這不公平? b2的女生集體簽名事件開始在學生中間發酵。最先注意到的反而是男生們,因為只需要“偷拍”這兩個字就能夠吸引男生們的眼球。 “哎,快看!b2的女生幾乎都簽名了!” a5的男生看到后立刻在寢室里說了,“怎么樣?我們也簽吧?這是洗刷我們罪名的好機會!” 于是奇異的,最先跟在b2女生后面附名的居然是a5的全體男生,他們甚至比女生更積極的擴散這件事,目的只有一個!當年放視頻的真不是他們啊! 學校很快發現了,秦青做為第一個附名的人被輔導員打電話了。“你也要考慮一下你自己啊,你看,你之前才出過事,這又出事,跟你沒關系,你就不要再摻和進去了。” 秦青的輔導員對這件事也很看不慣,她給秦青出主意說:“你可以先把你的名字刪了,然后簽到后面去,只要不是第一個,學校的處罰就不會太重,你懂吧?” 懂,當然懂。這不就是只誅首惡嗎?第一個倡導人,跳的最高的人,總是最先被按下來。可跟在秦青后面的人是柯非四人,她退下去了,不是把朋友給頂到前面了嗎?再說如果每一個第一個附名的人都被這么談話,那誰還愿意當第一個人呢? 只要別人出頭,我就可以不用出頭了。最后的結果就是沒有出頭的人,他們就被“打敗了”。 秦青的本意不是要跟學校敵對,她一直以來反對的都是偷拍事件本身,是學校在事件發生后選擇了對面的位置,他們要反對偷拍,要處理偷拍的人,卻要先面對學校的阻攔。 秦青跟輔導員說了這些話,她說:“我覺得,是學校做錯了。它選錯了立場,不能要求我們盲從吧?” 輔導員最后說了那句很有名的話:“這就是現實啊。” 可最后所謂的學校處理也不了了之了,因為后面簽名的人太多了,最后連學校里面也搞起了聯名,一天上課前,一個不認識的女生拿著簽名本讓秦青等人簽名,她已經把整個教室轉過來完了。 “簽什么名?”柯非簽完后問。 “反對偷拍。”女生說。 法不責眾,這在某種情況下是一個真理。至少學校就沒勇氣一下子處罰這么多學生。學生是最容易煽動的人群,網上已經有別的學校的學生打算搞聯動,也在自己學校搞一個反對偷拍的活動,誰都不愿意某一天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小黃網上。雖然只是零星的幾個學生在網上叫嚷,還是把學校嚇得不輕。 學校的領導層還是很靈活的,他們立刻改變了策略:他們報警了。 學校承認錯誤,以前還是用老眼光看問題,沒有考慮到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學校也要摒棄老觀念,接受新觀念。偷拍這種事一開始他們是當做學生矛盾來處理,考慮到雙方都是女生,為了保護女孩子才采取了捂蓋子的做法。現在發生了意外,學校方面也非常悲痛,決定不再姑息養jian! 于是報警,于是警察來b2找人談話了,于是學校的網絡信號掐了。什么?想上網?學校機房歡迎你,出學校也可以,寢室不再提供網絡服務,手機別管幾g,都只能打電話了。 學校再次炸鍋了,比上次炸得更厲害,幾何倍數。全校沒有人不在罵,查個偷拍竟然把全校的網絡都給掐了,學校牛b,real牛b。 因為蔣雪容已經被父母帶回家了,她的行李已經還給她父母了,包括手機和筆記本。警察來調查過后,只能保證目前b2沒有找到偷拍裝置,別的女生寢室也沒有,女廁所也全都檢查了一遍,全都干凈安全。然后市警察局又在學校召開了信息安全講座,教大家怎么保護個人信息安全,對于偷拍的防范手段等等。 還別說,這套組合拳打下來,倒是把學校里女生的安全感重新提起來了。檢查過后沒有問題的b2也能放心住了,原來搬走想換寢室的13樓原來的人也都搬回來了。只有路培培她們沒有搬回來,而是換到了舊女生寢室去住,八人寢。 路培培說:“本來想搬出去住的,可我父母不答應,說在外面住不安全,在學校里最多是偷拍,住到外面被人搶劫強jian都有可能。而且學校也沒答應。” 學校似乎也吸引教訓,開始軍事化管理,每晚十點熄燈,全寢室點名,人不在必須有假條,無故曠寢記處分。 而且寢室里的衛生條例更嚴苛了,外面不許放東西,桌上連書都不能放,必須全都收到柜子里。墻上不許掛貼畫,床上不許放娃娃,洗手間連馬桶刷子都不能放,更別提放個架子什么的了。要問為什么?當然是為了不被人偷裝攝像頭啊。一切死角都沒有了,真有偷裝攝像頭,肯定馬上就能發現。 然后學校的燈也換了,不用漂亮的吸頂燈,全是赤裸裸的一個大燈泡,而且瓦數很小,晚上在床上開燈必須要用自己的小臺燈,開頭頂的大燈連書上的字都看不清。 事情似乎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樣發展,但結果又滿足了所有人的心愿。秦青幾人最后感覺很復雜,不得不承認學校高明。 而且網上也退燒了,只過去了半個月,網上已經沒人再關心偷拍事件了。 謝家跟學校的賠償意見也達成了,賠了多少不知道,但聽說謝家為處理這件事花了兩百多萬,可能最后賠的錢還沒有花出去的多。路培培說謝家買了水軍,所以之前網上才會有那么多人關注這件事,營銷號才會轉發關注。 現在,他們已經帶著謝貝貝回家了,臨走前沒有告訴她們,回去以后才給路培培打了個電話,因為謝爸爸和謝mama不想打擾她們。 “你們都是非常好、非常善良的好孩子,我祝你們以后一切順利,不要再擔心我們了。貝貝之前說想要一個弟弟或meimei,我們正在努力看能不能明年去看她時,帶給她一個好消息。” “對謝阿姨和謝叔叔來說,看到我們也會傷心吧?”秦青說。 路培培坐在椅子上,“對,我們也是這么想的。”她們三人搬寢室后,沒有分到一起,而是分在了不同的寢室,甚至都不在一個樓里。學校好像很怕她們再搞出事來,直接把人打散了。 不過路培培三人倒是比以前更要好了,就算被學校強行分開,她們也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然后就在幾天之后,他們聽說蔣雪容去世了。蔣家父母想把她帶回家鄉,可她的傷太重了,醫院不敢放人,也沒有醫院敢接收。 在網上吵的最厲害的時候,蔣家父母甚至偷偷把蔣雪容的名字改掉,改成叫蔣小雪,以免被人發現她住在這里。 他們還想帶著東西去給謝家父母賠罪,但被拒絕了。 之后在所有人幾乎都遺忘了蔣雪容還躺在醫院里的時候,她終于去世了。 “這下,能帶她回家了。”蔣爸爸說。 秦青聽說這個消息時蔣家人已經帶著蔣雪容上火車了。她趕到醫院,沒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那個鬼。 因為它就在陽光下。 陽光對鬼還是有傷害的,它已經變成了很小的一團,看到秦青過來也不躲。 看到這樣的鬼,秦青下不了手“消滅”它。 ——為什么? 她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