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電梯突然動了一下,燈暗了兩下。 9…… 電梯門打開,秦青走出去,臨走前回頭看了眼蔣雪容,她偏著頭,好像在借著電梯間墻壁的反光看自己的發型還是什么。 秦青最后欣賞了一眼她的姨媽紅呢大衣。 回到寢室后,秦青放下書包就開始搜這件大衣,很遺憾她沒認出牌子,只能籠統的搜外型,突然一聲奇特的響聲傳來,像一根巨型的弦被彈動,發出巨大的震弦嗡嗡聲,過了十幾分鐘,樓下傳來吵雜的聲音,樓梯間有人在往上跑。 秦青拿著手機出來,寢室里回來早的人此時都從房間里探出頭,幾個女生面面相覷。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剛才那個聲音聽到沒?” 秦青舉手,“我聽到了。” “那是不是電梯出事了啊?”一個女生說,“聽起來很像吊電梯的那根鋼筋……”斷了。 “不會吧!”馬上有人大叫。 秦青也嚇呆了,“不會吧?沒有聽到電梯砸下去的聲音啊。” 對哦,確實聽到鋼筋好像出事的聲音,可電梯沒掉下去啊。 已經有人從樓梯跑上來了,秦青聽到阿姨的聲音:“電梯里有人沒有?有沒有人剛才坐電梯?”秦青馬上說:“阿姨!我剛才坐電梯上來的!我下來時電梯里只剩下一個人了!是蔣雪容!” 跟阿姨一起上來的還有兩個男老師,其中一人問秦青:“她住幾樓?” 秦青說,“我不認識蔣雪容。她已經搬走了,以前住13樓,1303室。” 那個男老師嘀咕了句:“那她回來干嘛?” 阿姨喘均氣,解釋說:“她這幾天一直來找1303的小姑娘,非說人家藏了她的東西不還她。1303的人告了幾回狀了,說她們搬進去時屋里什么都沒有,兩邊都說不通。今天估計還是想來找東西。” “先確定她在不在電梯里。電話還打不通嗎?”男老師問。 “打不通。”另一個男老師說,電梯里有緊急電話,從剛才起就無法接通。 “打她的手機!”男老師說。 “沒有……”阿姨焦急的看周圍。 秦青記得孫明明說過手機號在校園網求職版的一個貼子里,低頭默默開始找,周圍的人都期待的看著她。“找到了。”秦青說,跟著就撥通電話,電話通了,可是沒人接。 “沒人接。”她說。 男老師咬咬牙,阿姨擔心的說:“是不是暈倒了?” “不知道……”男老師說,“等不及了,先把電工喊來,找出電梯現在在哪一層,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第 97 章 不辨善惡的鬼與奇怪的蔣雪容 “繼續打電話!”男老師在臨走前交待秦青。他們已經發現電梯停在10樓與11樓之間了,而電梯驟停的原因還沒找到。 老師們都上10樓去了,秦青繼續不停的撥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樓梯口聚集的女生都在議論紛紛,她們覺得蔣雪容很倒霉,但這個倒霉又很有黑色幽默。她們都對這些天糾纏不休的蔣雪容很有印象,也很反感,因為她打擾了她們的正常生活,誰也不愿意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一個外人在這里找人吵架。如果蔣雪容沒有來這里找人吵架,她就不會發生意外。 “真倒霉啊……” “活該吧……” 這時電梯停運的事也引起了另一波反響,她們的電話都響起來,無一例外,全是住在這里的女生問為什么電梯停了?在得知發生的意外后,她們一邊嘖嘖,一邊苦惱自己必須爬樓梯,特別是那些住的較高的人。 柯非和孫明明就很吐血,秦青的電話打不通,一直占線,她們提著買回來的菜、rou、飲料,沉甸甸四大包站在電梯口望而興嘆,一開始還寄希望于電梯能恢復,后來得知里面關了一個人,暫時都不可能用之后就難過了。 “不是有兩臺電梯嗎?”孫明明問。 “好像是學校為了避免出事,事后要進行檢修,所以兩臺都關了。”一個人說。 還有一個人說,“這兩臺用的是同一臺電機,要關都關,不能單關一臺。”好吧,這個解釋也很無力,總之就是電梯不可用。 柯非和孫明明,再加上提著烤羊肋排、烤大蝦、烤魷魚、烤鰻魚(今天真幸運!這個沒賣完!)的司雨寒,一起開始爬樓梯。與她們同行者多矣,所以倒不寂寞。很多人通過別人得知了事情的最新進展,就是秦青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我也沒打通。”司雨寒說,“可能她一直在通話。” “大概是她男朋友。”孫明明說。 秦青是她們中間唯一一個交了男朋友,還很時髦的比她大,還是社會人士,還“看起來”很有錢,這讓剩下三個朋友對秦青的感情生活一直很感興趣又不敢問她,只好暗中圍觀。她們都知道秦青男友最近出差。孫明明和柯非知道得更多一點,她們三人共同經歷的那段事,聽說秦青已經告訴男友了,而男友完全不介意還很痛惜她,真讓人羨慕。兩人私底下也假設如果自己有男友會不會說?對方會不會在意呢?柯非說她是一定會說的,但對方是什么反應不知道;孫明明也說會說,但說完就分手,她的性格很悲觀:“感情是會變的。現在感情好,他不會介意,以后就難說了。我不想等他以后對我的感情消失了再拿這件事來刺傷我。”柯非說,“那為什么還要告訴他?既然一定會分手,干嘛不直接分手,什么都不告訴他就行了。”孫明明聽完后確實覺得她好像多費了一遍事,柯非就聽她說,“嗯,那我下回就直接分手。”柯非本想讓她別那么悲觀才這么說,沒想到她得出這么一個結論,半天說:“……你現在沒有男朋友。等有了再考慮吧。”于是孫明明陷入另一個怪圈:如果交男朋友,要坦白,坦白完分手;或不坦白直接分手——那干嘛還交男朋友?如果因為被拐過就這輩子都不交男友了,那更像神經病了。她還沒有得出結論,更羨慕看似沒心沒肺的秦青:你怎么能這么簡單就說了? 三人爬到九樓,看到秦青就站在樓梯間里不停的撥電話。 “怎么了?”柯非問,秦青看她們每個人都提著東西,示意她們先回去把東西放下,“對了,”她對她們說,“我忘關門了,你們要出來記得關門。” 三人放了東西再出來,秦青的電話還在繼續撥,把手機拿遠跟她們解釋了整件事,孫明明拿出手機說:“我來替你撥一會兒,你先歇歇。” “好。”秦青舒了口氣。 樓梯口的人漸漸的都回房間去了,別人的生死到底沒有自己的肚子重要。孫明明撥了十分鐘仍無人接通,她一邊繼續撥,一邊跟柯非說,“先把水燒上吧?不能不吃飯啊。” “對,對。”司雨寒想起她買的燒烤,跑回去先把魷魚串拿過來:“先吃著,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柯非去洗菜、燒水,她做飯去了,司雨寒看孫明明已經打了二十分鐘了,道:“接下來換我打,你歇歇。” 孫明明回去了,秦青一直在旁邊陪著。又過了十幾分鐘,司雨寒突然跺跺腳:“好冷啊。最討厭倒春寒了,明天我要把厚毛衣拿出來穿!” 秦青突然發覺什么地方不對!她自己的手并不冷啊。她伸手去摸司雨寒的手,冰一樣冷,而且她說話都有哈氣了。 她抱住司雨寒的肩,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沉下心去感受—— 她能感覺到,一種玄妙的,像她的思想變成了觸覺在向外延伸,速度很快,就像段玉海形容的那樣,一種有質感的水,濃稠、冰冷,沉下去,沉到地板以下,擴張—— “抱抱就不冷了。”司雨寒覺得不冷了,感動的回報住秦青還跳了跳。 有東西,一團陰冷的空氣,沉甸甸,像一團有生命的冰水,飛快的竄走了。 似乎跟她的氣息有著共通點。 秦青察覺了,這就是她通靈的后遺癥嗎?她的氣息跟“鬼”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可能通靈的次數越多,相似點也會越多,同時她的氣也會越來越龐大。但這對她自身也是有害的,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她的氣與鬼越來越相似,早晚有一天她會因此而死,這只是時間問題。 但她遇上了方域,一個像小太陽般的充滿正氣、陽剛之氣的男人。某種意義來說,她這算是采陽補陰=_= 這個鬼是為蔣雪容來的嗎?它也和段玉海、錢芙一樣,可以隨意害人。 秦青想試著追蹤它,卻發現最遠她只能感受到再往下五米的距離,再遠就不行了。 如果它再來,她有信心能發現它,把它趕走。她往樓上看了一眼,既然鬼走了,要么蔣雪容已經遇害,要么……她就可以得救了。 孫明明和柯非干脆吃完了才出來,說:“我們倆來打,你們回去吃吧,rou給你們剩了一半,面還沒有下。” 秦青與司雨寒就回去吃飯。“樓梯口有風,很冷,你們最好多穿點再出來。要不就別站在這里打,走廊里暖和點。”司雨寒說。 “剛吃過,正好熱呢。”孫明明說,不過還是拉著柯非回到走廊里來打。 七點鐘,天剛剛有點暗,樓上有人下來了,孫明明趕緊問:“人救出來了嗎?” 那人說,“不好說,現在人下不去。”看她們一直站在這里,問:“別在這里等了,是你們認識的人吧?回房間去吧。對了,你們給她打電話試試,我們這邊喊話她聽不到。” 孫明明搖搖手機說,“我們一直在打,我們寢室的四個,剛換班,我們吃完了過來換她們去吃飯了。” 過一會兒男老師下來了,一看到這里有兩個女生在打電話就知道了,說:“繼續打,不要停,我們現在沒辦法確定她的狀況。” 秦青和司雨寒也吃完過來了,秦青趁機問:“老師,現在是打算干什么?”樓上好像有很多人都在往下走。 男老師說,“這跟你們沒關系。”停一下可能覺得語氣太差,說,“消防的人在下面呢。”學校終于發現靠自己不行,電梯工和電梯維修的人都投降了,學校打電話把消防叫來了,同樣,記者也跟來了。 很快,宿舍阿姨就通知每一層:所有人回房間,沒有事不要出來! 秦青幾人也不必再打電話了,宿舍阿姨拿到蔣雪容的電話已經開始打了,而且也通知了蔣雪容的父母來了。因為一直聯絡不到蔣雪容,顯然很不樂觀。 消防隊員們扛著器材蹬蹬蹬的跑上樓,動靜很大,各個寢室里的人一開始還算聽話都躲在房間里,過一會兒就忍不住跑出來看了。還有人偷偷摸摸的發微博,一開始只是在朋友圈里,后來事態越演越烈,就有認識蔣雪容的人,她的同班同學,朋友等出來說話了。 當然有人同情,但更多的人只是在表示“蔣雪容我認識”,然后說一兩段蔣雪容的事。 秦青四人圍在火鍋前,剛才都吃飽了,現在只是還舍不得下桌。孫明明在刷手機,慢慢給大家科普蔣雪容。 “她家沒什么錢,父母都沒工作,跟她奶奶住一塊,一家人就靠奶奶三千多的退休工資。父母都在打零工,每個月大概都有一千五六的收入吧。” 秦青勾頭看了一眼知情者暴料,大概這人是想塑造蔣雪容屬于全家都很可憐的形象。“不太對啊……”她說,“她的大衣我沒認出來,可包是古馳的,靴子是kenzo的一款機車靴!”她很喜歡! 那三個人看她。 秦青努力把話題導回正途,“我是說,這些東西都不便宜。”她還要一件件攢,蔣雪容是一身啊。看她的衣著就知道她的化妝品也不會便宜,頭發也不會是在無名小店做的。 柯非看到秦青的臉都紅了,不忍讓她繼續尷尬,清了清喉嚨說:“這么說也很有疑點啊。” 孫明明接著往下看,馬上說:“下面就有人反駁了!” 蔣雪容這樣的打扮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人前,當然很多人都看到過,特別是她的同學。接著就有人說如果上述都是實情,那這個女孩哪來的錢?接著,有人暴出她在學習上并不用心,也不出眾,也沒聽說在外打工,所以她也不勤奮,以上相加等于:要么她的花費是超出父母承受能力的;要么她有別的來路。 二者都不怎么讓人愉快。 跟著b2的知情者出來暴料,一開始就有人問蔣雪容在b2的原因,有人說她住在這里,引申出b2做為女生樓,學校偷工減料,男女不平等云云,由于很快歪樓,b2的人沒來得及說話,現在終于有機會說了:蔣雪容已經搬走了!她來找現在住在b2樓1303室的人要她們交出她沒帶走的東西!但她不肯說她忘的是什么!也不肯說放在哪里!就是一口咬定1303的人拿了,讓她們交。 “妹子們都很無語啊,她們搬進來時1303除了垃圾什么都沒有,能賣點錢的都叫人搬空了!都住了快一個月了,跑來訛人了。” 樓梯上又有人上來了,九層的人聽到聲音都出來了。秦青四人聽到外面的聲音也走出房間,看到是老師們陪著一對中年夫妻上來。 “是蔣雪容的父母吧?” “這下學校慘了……” 這對中年夫妻穿著打扮都很普通,跟大街上的人沒什么兩樣,跟他們的女兒蔣雪容完全不同。 孫明明看著他們上樓,回房間后就說:“貼子里說的至少有八成是真的。”蔣家是個普通的家庭。 ☆、第 98 章 到處是血的電梯 江偉杭在杉譽大學已經十四年了,一開始是跟班做輔導員,后來覺得學生太難搞,每回聽到班長或老師或家長打來的電話都頭皮發麻,就努力調去干辦公室了,不用直接面對一個班的學生,就算現在面對的是全校的學生,心理壓力也沒那么大。 但每每都讓他感嘆:現在的學生太會玩了,都是閑的。明明來上大學卻不好好學習,整天搞一些事情。 上個月,有個杉譽大學的女學生快畢業了在外面跳樓了,她還不是在自己家,是在大街上隨便找了一幢最高的樓爬上去跳了。學校得到消息時已經晚了,警察和記者都知道了。雖然她是自殺,這個跟學校就沒關系,所以警察這邊是沒事了;但她偏偏還留下一封遺書,被記者看到了。江偉杭托了不少門路,花了不少潤筆費才讓記者把遺書中關于杉譽大學不太好的一小段給掐了,那不到一百個字讓他花了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