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小馬哥說:“我們這里是比你們那里要冷一點,村里更冷,到我家借軍大衣給你們!” 再一路飛車到小馬哥的家,這里倒是跟鎮上差不多,家家都是四五六七層的樓房,高高的圍墻,超大的鐵門。 小馬哥把車停在路口帶他們進去,村里的路很窄,汽車只能單行,他停了車都快把路給擠占完了。 秦青問他村里怎么不把路修寬點? 小馬哥說:“修那么寬干嘛?院子修得大才好嘛。” 原來如此,兩邊的人家為了修大院子,就把路擠得窄了,車進不來的事也沒人管,反正這不是公路,你家買輛大車開不進來活該! 小馬哥的媽是個挺樸實的mama,聽到小馬哥的聲音出來后看到他身后帶了這么多人,立刻大罵:“你個鱉孫!不跟我說要來人!家里沒菜讓你喝西北風去!!” 秦青幾人立刻非常尷尬,但小馬哥跟他媽對罵:“在家不做飯你吃干飯的啊!天天閑著不干活是不是欠揍啊!” 這是跟他媽說話?! 他媽繼續罵,老王八蛋小鱉孫全家沒一個好種,一邊罵一邊扔了掃帚去廚房了,小馬哥也在罵:“去買啊!買點rou買點菜買點酒!懶不死你!” 他媽在廚房罵:“能耐啊!還喝酒!灌二兩尿給你喝!” 小馬哥在屋里罵:“還不快做飯!想餓死我啊!” 秦青四人覺得自己站在這里聽非常不好,可又找不到地方。小馬哥喊他們進屋,他們趕緊進去了,小馬哥說:“我爸我爺和我叔白天都不回來,我媽就不做飯。” 柯非:“他們去下地了?” “去打牌了!” 柯非:“……”臥槽。 在小馬哥的介紹中,他們家附近的鄰居大概都是這個生態:男人白天打牌,打到半夜回來睡覺,女人一般在打工,孩子不在學校就在亂跑。所以小馬哥覺得他媽在家里閑著非常幸福,居然還犯懶不做飯,太不可原諒,他以后娶的老婆可不能這樣,他爸也是太怕他媽,慣的厲害。 秦青幾人覺得三觀都被洗了一遍。 這頓午飯還沒吃已經讓人后悔不該來了。 午飯是炸醬面,菜只有一個,白菜蘿卜豆腐燉粉條。這已經是一個非常豐盛的大菜了,所以秦青四人連連道謝。小馬他媽端完菜出去后就不回來了,柯非等人吃了幾筷子后問阿姨呢,小馬哥說:“她不來吃,她在屋里吃,咱們吃就行。” 這回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吃完后柯非就催著小馬哥送他們回去,她是真后悔不該來!小馬哥讓他們住下,說反正行李都帶著,再住一天嘛,何況車現在沒油了,他現在送他們去車站,趕不及回來。 柯非就不好意思再催,一邊后悔不該這么快把房給取消了,要是房還在……那估計也是回不去。 四人陪小馬哥在屋里打牌,一會兒他的幾個堂兄弟都來了,分成兩撥打。小馬哥跟這些村里長大也沒出去打工的堂兄弟比起來真是紳士了,這幾個人一進來看到三個女的,直接就開玩笑問小馬哥哪個是嫂子,聽說都不是后就要追孫明明和秦青,打牌時粘粘乎乎的,小馬哥最后都翻臉了,把人硬是給攆了出去,柯非也松了口氣,她剛才差點示意許漢文報警了。 雖然不知道這里的警察管不管用。 堂兄弟被攆走后,小馬哥又跟他媽對罵,他媽說他對兄弟不好,跟兄弟吵架,“擺你那臭架子!還沒賺著錢呢就看不起人了!”小馬哥也罵,“一堆垃圾貨還想跟我比!讓他們玩蛋去!” 這一次,四人站小馬哥這邊。 小馬哥的爺爺、爸爸、叔叔打牌打到晚上十一點才回來吃飯,小馬哥的媽竟然說,“今天回來這么早?飯還沒做呢。” 她去做飯,小馬哥的爺爺看到秦青幾人問是小馬的朋友特意來找他玩,小馬哥在旁邊一臉得意相,爺爺挺鄭重認真的說,“萬里本事大,你們是朋友挺好的,他是我們家最有出息和志氣的。” 比起天天打牌在村里混吃等死的人,出去打工還有創業意圖的小馬哥確實不同凡響。 爺爺對小馬哥說,“明天你姑來,早上就送你朋友們走吧,讓人看到她還不夠丟人呢!” 小馬哥說,那就是嫁到燕莊的那個姑,“天天來,煩死人!” 但早上五點就被這個姑姑堵門了,她兩手空空說是來“看望”親戚的,“吃早飯呢?” 意外的是這家人雖然生活“頹廢”,但早上四五點就都起來了,秦青四個也跟著起來,此時正迷糊著吃早飯。 姑姑燙一頭黃發小卷,紋得又細又黑又翹的眉,眼影竟然是藍色的,唇膏是最流行的艷粉紅色。 一看到她,秦青立刻清醒了,一點不困了。 因為這個姑姑看她們三個的眼神特別亮。 “這誰啊!萬里的女朋友?另外兩個呢?伴娘嗎?” 小馬哥摔筷子:“誰啊!滾遠點別在這兒噴口水臟死了!” 剩下三個男人一點沒聽到的繼續吃早飯。 姑姑也像沒聽到,竟然彎腰去摸秦青的頭發,“呀,小姑娘長得真好!跟姑說,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秦青用筷子啪的打掉她的手,回頭瞪了她一眼。 姑姑一臉驚訝,笑著想說:“看這厲害的……”小馬哥站起來,“你滾不滾?” 姑姑又當什么都沒發生,繞過去想跟孫明明說話,小馬哥直接踢翻凳子過來拉著她就往門外推。這時這家的爺爺說話了,“行了,快吃完送你朋友走。” 小馬哥這才停止“犯上”,回來吃飯,姑姑又想過來,被小馬哥的媽拽到了隔壁屋。 吃完飯,跟這家的爺爺告別,秦青四人以逃命般的速度提著行李上車,小馬哥發動汽車倒出去,帶他們出了村。 開出去沒多久,路邊就有輛車停著,三四個人或蹲或站在路邊,看到小馬哥的車來就招手叫停。小馬哥停下,皺眉看:“你們怎么在這兒?” “捎一把!捎一把!”四個男的兩個二十多,兩個四十多,二話不說就往車上擠。小馬哥沒來得及攔,也攔不住,只是坐在后面的秦青三人就倒霉了,一下子被擠到了角落里,而且許漢文坐在前面,后面只有她們三個女生。 小馬哥挺煩的,一邊開一邊說:“你們去哪啊?”過一個路口就說,“下去吧!” 到第二個路口時,四人要下車,小馬哥就把車靠邊停了,結果四人下去時把秦青幾人的行李也給提下去了,小馬哥生氣的吼:“喂!”跳下來要搶行李,其中一個人一邊哦哦叫,竟然背著行李跑了!小馬哥當即追出去! 秦青立刻覺得不對!悄悄抬起手機對著站在車外的三人連拍幾張照片然后發到微博上!這三人一人背對著車門,堵得很嚴,另兩人一個站在車前門處,一個站在許漢文那邊。等小馬哥跑的不見影了,站車前門的人立刻上車就要開車,許漢文要叫,被那個男人給硬拖了出去! 秦青三人放聲尖叫!但也沒擋住許漢文被人給拽下了車,扔在地上。他們三人跳上車,歡呼著車開走了。 ☆、第 67 章 幽靈的報復 當不幸只是別人的故事時,它離我們很遙遠;當它降臨到我們身上時,我們才發現它的面目有多猙獰。 事情發生的很快,沒有給秦青她們反應過來的時間!當反應過來后,車已經蹦著往前開出去一百多米了。 秦青回頭看,許漢文被拽下車后骨碌著摔下公路,摔到旁邊的田溝里的。估計他傷的也不輕。 柯非把孫明明擋在后面,驚懼的瞪著在后車廂里的這個男人。 開車的是一個二十多的男人,突腦門尖臉瘦腮;把許漢文拽下去的是另一個二十多的,掃帚眉綠豆眼塌鼻梁短下巴;那個扛著行李跑的是個四十多的,現在這個盯著秦青三人是也是個四十多歲的,黑面方臉蛤蟆嘴,嘴閉著不說話不笑都有一掌長。現在前面兩個二十多歲的嘻嘻哈哈,還不停的從后照鏡看后面的秦青三人,眼神下流神情得意。 秦青在心中暗罵一聲蠢。小村子封閉落后,這兩個難道以為這是什么好事?這是犯罪! 這件事是這兩個四十多的主導,這兩個二十多的只是打手。秦青只慶幸照片來得及發出去,這些人這么有特色,應該不會讓他們逃掉。 經過最初的驚慌后,秦青三人都鎮定下來了,三人悄悄在底下握緊彼此的手,此時此刻還有同伴在自己身邊比什么都強。何況還有許漢文。 這些人以為他們只是來玩的,不知他們是為什么來的。只要許漢文能出去找到電話,立刻報警,她們就還有救。而且這里不是交通方便的地區,想轉移她們只能往山里逃,警察找到她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秦青只希望許漢文滾下去時摔得不太嚴重。 小面包在山路上蹦蹦跳跳的開得飛快,前座的兩個青年哈哈樂著,不停的挑逗后面的秦青三人,那個蛤蟆嘴男人也不在意,只是坐在那里眼不錯珠子的盯著她們三個。 秦青看到車偏離了公路,橫越大半荒田,慢慢遠離了小馬哥家的村子,很快,小馬哥家的村莊已經隱在山后,看不到了。 接下來的路也沒辦法記,這一片土山極多,周圍卻沒有顯眼的建筑物。秦青發現在山里記路是需要自帶雷達的,她偏偏沒有,她總不能記剛才路過的那個山包斜角30度吧? 很快她就認不清路了,只好放松心神轉而去觀察別的。昨天小馬哥開車進來時沒細看,今天看到車外的田地看起來都很奇怪,不整齊,而且幾乎所有的田都是荒的,看不到耕種的痕跡,而且也看不到水渠。到后來她都開始懷疑自己看到的不是田,只是地而已。 山上也沒有果樹,周圍山上全是野林,樹干纖細,亂糟糟的長在一起連成片。 竟然沒有一棵成年的大樹? 什么叫貧瘠,秦青第一次有了直觀的印象。 車蹦高蹦低往前開,開車的突腦門估計沒駕照。方域教秦青開車的時候就是讓她在停車場練習往白線里停車,不能壓白線,要剛好停到格子里。她練了兩天才有了一點心得,等他送她回家時,她才明白為什么讓她這么練。因為馬路上所有的車都是擦著旁邊車道開的,不會把握這細微的距離上路后就等著擦撞吧。 想起方域,秦青的心縮了一下。他回去看父母了,所以她的這次“旅行”就沒跟他提。也不知道兩人還能不能再見面。 在這種“路”上開車,怎么狂野都行,反正旁邊沒車。 慢慢的周圍又出現房子了,跟小馬哥那個村的房子不同,硬要說的話,小馬哥家的房子看著像九十年代的出品;這里的房子像民國出品。 全部是低矮的平房,平頂,有的房頂上搭著半掉不掉的油布、塑料布,秦青猜是那塊房頂漏雨了;墻壁深受歲月侵襲,破破爛爛的;窗戶是玻璃的,但窗框是木頭的,小馬哥家那邊都是鋁合金的。窗戶都很小,正常人只能伸進去一個頭那么小,肩都過不去。 秦青看到窗戶的第一個念頭是“不能鉆窗逃跑了”。 而且小馬哥家那邊戶與戶之間挨的非常近,房子都盡量蓋很大,兩家之間留的通道都很窄。 這邊的房子戶與戶之間能離上十幾米甚至幾十米遠。 這里很窮。秦青不覺得小馬哥家富,但這么一比,似乎這才叫窮。 車蹦蹦著停在了一戶房子前,這個房子比之前看到的要好一點,它竟然裝了個鐵門。 司機突腦門跳下車跑過去,像強盜一樣把鐵門踢得咣咣響,撕心裂肺的喊:“魚婆!” “魚婆!!” 等了一會兒,鐵門吱吱啞啞的打開,出來一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足有九十歲的老太太。 她不說話,只是慢慢的把鐵門推開。 這時車上的剩下三個男人才下來,蛤蟆嘴去跟魚婆說話,短下巴把秦青三個趕下車,推推搡搡的推她們進去。秦青三人走的很快,想離他遠一點,可他就是攆在后面推她們。 魚婆這里就一個屋,墻角就地放著一床棉被,臟得都看不出本來顏色,“床頭”的地方是一摞摞堆成山的報紙和各種垃圾。 靠門的地方是灶臺,鍋里是半鍋看不出是面條還是粥的糊糊,散發著一股不容人錯辨的酸味。 這鍋“飯”壞了。 地上有個臟兮兮的塑料桶,里面是碗、筷子、抹布,和半桶渾水。 蛤蟆嘴跟魚婆慢慢進來了,指著秦青三人說了兩句后就罵短下巴和突腦門,兩個人趕緊拿垃圾堆里的一幾團尼龍繩把秦青三人的手和腳都綁起來。綁得死緊,剛纏了十幾圈,秦青就感覺到手指發麻了。綁好三人后,這兩人戀戀不舍,離走明突腦門還故意摸了把秦青的屁股!秦青氣的只能瞪眼,卻看到門口有一雙腳。 只有腳。 她一愣,那突腦門已經怪笑著跑了,短下巴說:“你都摸著了!”沖進來也要摸孫明明,被柯非擋著,干脆伸手重重的摸了把柯非的臉才走。 聽到外面車發動離開的聲音,粗喘著紅了眼圈的柯非才冷靜下來。 突然,秦青感到有個尖東西戳了下她的腰,低頭一看是一把大水果刀。 原來是魚婆。 柯非愣了,孫明明也愣了,就是秦青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