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不是。這十七張照片按照時間順序是在一年以內拍的。 或許……喬野并不是只去過一次燕莊…… “對!有可能!喬師兄可能事先去踩過點!”許漢文激動的站起來喊。 柯非把他拉回去,說:“你冷靜點。確實是有這個可能,喬師兄不是一個傻子,他有豐富的社會經驗,不可能貿然沖進一個完全不了解的陌生村莊,何況他要做的事又這么危險。” 大家一下子興奮起來!順著秦青找到的線索,開始排查喬野一年到一年半內的微博照片,希望能從中找到更多線索。 許漢文從照片中找到了加油站,他通過對比發現兩次入鏡一個側臉的婦女是同一個人,而且其中一張照片里拍到了加油站里的商店,商店名很純樸的帶了地名“偉通”。 偉通是個縣名,就在遼河省通渠市。 而且這里跟小馬哥家鄉是一個方向! “那這條路,很可能就是通渠高速。”許漢文帶來了交通圖,在通渠高速上畫了一個大圈。 “喬師兄是走高速過去的。”孫明明抱臂摸下巴,狀似高明道,“那他的消息來源呢?是從哪里得到販賣婦女的線索的呢?”她啪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拿出手機給大家看:“這個!就是他的消息來源!” 手機上是一個人叫“故鄉的云、故鄉的人”的微博。這個名字實在酸的冒熱氣,他的粉絲有三位數,關注的人也有三位數,只是前者“1”開頭,后者“9”開頭。 他喜歡轉一些無病呻吟的文章和詩詞,還有一些天空、海洋、少女的小腿一類的美圖。他最喜歡的是種馬文,真情實感的在自己的微博發表議論,認為女人就應該關在屋里,不應該出門,只有丈夫允許她出門才能出門。他認為女人不應該受教育,只有“一直關在屋里的女人才有純潔的心靈”,“古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好女人”,“她們會崇拜丈夫、敬愛丈夫”。他認為現在社會上的一切矛盾都是由于女人變得充滿欲望引起的,只有恢復古禮,才能還世界一個清靜。 “這人是神經病!純的!”柯非斬釘截鐵的說。 就連許漢文都看呆了,他實在是想不到——竟然有傻瓜在公開的地方說這種話! “他智商不足,肯定的。”許漢文說,智商夠的絕不會說出來。 秦青問孫明明:“你怎么把他翻出來的?”她覺得總不會是撞大運隨手翻的吧?“是喬野關注的人?” 喬師兄也喜歡關注人,他關注的人足有兩千多,從這些人中翻出這個奇葩來可是個辛苦活。 不過在看到他老老實實寫的家鄉地址后就一切都值了! 他的地址是:遼河省通渠市偉通縣河溝村丙組236 “河溝村?那個村窮的我們這邊姑娘都不樂意嫁!”柯非又聯絡了小馬哥。 小馬哥說,河溝村的人又窮又懶,前后換了四個縣委書記,硬是拿河溝村沒辦法!那里的人抗法抗得厲害,派出所的人都不往那里去,那邊的人也從不出來報案,有什么他們村委就自決了。 “這種地方,政府怎么也不管管?”柯非在大家的催促下問道。 “也沒什么好管的。那個村人少,地也少,都荒著沒人種。我媽那會兒還有三百多戶,我出來時就剩一百戶了。年輕人都跑光了,出了村就打死都不回去。早晚他們這個村不是并到別的組里,就是人都死光了。” “人窮,地少,封閉。”許漢文長嘆一聲,“愚昧的土壤啊。” “他們那里販賣婦女都沒人管嗎?”孫明明想不通,只有一百戶,人那么少,救人應該很容易啊,英勇的人民警察們怎么不救呢? “警察也是村里的人啊。”秦青消沉的說,她這幾天查了很多販賣婦女的資料,看得人生觀都快改變了。“他們這個地方,幾百年都是村與村之間聯姻,很多人都有親。警察……只是一個職業,他們也有家族親人。人販子也大多是村里的人,沾親帶故的。真有大覺悟的人……很少,近乎沒有。所以以前解救被賣婦女時,都要特地從外地調警察,行動前都不敢通知本地警察。一通知,他們就帶著被賣的女人跑了,找不到被販賣的婦女,當地的人都不會承認,警察無功而返,下回再來就更難了。” 孫明明嚇得心底發寒,她原以為只要找到人,跑到警察局就安全了,現在才知道原來警察局也不一定安全。 “那我們怎么辦……”孫明明不知所措的看大家。 所有人都沉默了。查到這種地步,靠他們的力量已經不夠了。沖動之下可能會自取滅亡。 “告訴警察吧。”許漢文說,“喬師兄現在還是失蹤,警察應該還在找他吧?我們把查到的東西都告訴他們,讓他們接著往下查吧。”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不想接受,卻也只能接受的選擇。好像臨門一腳時卻打了退堂鼓,沒有一個人感到高興。這不是成功,而是可恥的失敗。不知存在于何處的良心譴責著他們的膽小和退縮。 許漢文做為年紀最大的一個人,承擔了打電話給警察的任務。他們費了許多周折,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找到當年辦這個案子的警察局,但辦這個案子的警察已經調走了,檔案也早已封存,值班警察出于責任心,很友好的記錄下許漢文說的內容,還夸獎他“這么長時間了你還在找他,真不錯”“我們會調查的,請放心” 許漢文放下電話,有些失落的抿唇,好似品嘗了一盤不夠味的菜肴。“就這樣了,他們說會查。” “什么時候會有結果?”孫明明追問。 “不知道。”許漢文不是很有信心的說,“可能要過一段時間吧?” 這個過一段時間是多久呢?他們每隔一周就打一個電話過去,后來打得多了,人家不耐煩,就隔兩周打一個。打到第五個時,已經要過年了,那邊一聽問這個就急道:“我們這邊的案子都辦不完,過年最忙!真的抽不出警官來查這個!你們不要天天催了好吧!” 孫明明來不及說抱歉,那邊電話就掛了,她只好對失望的大家說:“再等等吧,等過完年。” 過年,是個全家團圓的日子。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很忙,比上班、上學還要忙。而且并不是開心的忙碌,卻沒辦法躲避。 許漢文回了家,但在初一晚上就逃回了學校。這次回家竟然被逼相親,一天要見四個!其中三個都是在見親戚的時候被全家圍觀中相的!許漢文覺得自己變成了超市柜臺里的鮮豬rou,哪一塊值多少錢,賣多少錢,都明碼標價。 回到學校后,食堂不開,他只能吃泡面,熱水都要自己燒。 他辛辛苦苦的燒開一壺水,放泡面剝火腿腸,正待享用晚餐,門就突然被推開了!他穿著羽絨褲、舊毛衣、棉拖鞋,手上還拿著筷子和勺子,對面是沖進來一臉抓拿銀行搶劫犯般兇惡的警察叔叔。 這位警察叔叔好生眼熟。 對了,金藍那次,他去警察局錄口供就是這位警察叔叔。 叔叔上下打量他,似待惡人,陰森森問他:“你前兩天在哪里?” 似乎只要他說錯一點,就抓他去坐牢! 許漢文一緊張就結巴,說的話像現編的:“我……在家啊……過年嘛,家里好多人,都看到我在的…… 叔叔道:“穿上大衣,跟我走一趟。” 許漢文看看手里的筷子,再看看桌上的泡面,期待道:“……能讓我把飯吃了嗎?” ☆、第 62 章 人心隔肚皮 警察叔叔開著警車把許漢文帶回警局。 “來來來,喝杯熱水。”過年留下值班的老警察給戰戰兢兢的許漢文端了杯熱水,客客氣氣的跟他說:“不著急,一會兒慢慢交待就行了。” 許漢文便如那許多普通人一樣,見到警察的時候連自己上網下小黃片這種事都能在心里晃一圈。見到警察,便如見到閻王殿里的判官,就是自己不說,警察也知道自己都干了哪些違法亂紀的事。 許漢文在心里來來回回的想,是昨天去街上聽到身后吵架的事?他雖沒回頭,但聽到吵架聲特別近,好像就是他身邊有個老太太摔倒了,是一輛電動車經過擦著了。難道是叫他來作證的? 是信用卡沒還的事?是他騎的二手電動車是賊贓?一一想來,好像都不是大罪,就想等一會兒警察叔叔來了,他一定一五一十的全說了。老太太摔倒那個,他是真沒看見! 警察叔叔進屋可能喝了口水,再上了個廁所,停了十分鐘才拿著個本過來。一進來就把本摔到桌上,摔得許漢文的心臟撲通撲通跳。 “說吧。”警察叔叔坐下道,“最近都干什么了?” 許漢文于是說了昨天街上的老太太、他的那輛二手電動車、他有兩張信用卡互相拆借,其中一張是用他爸的身份證辦的,他老實交待。 警察叔叔一瞇眼睛,許漢文就是一縮脖。 這是個良民。警察叔叔心道,看他這樣也不像是能干大案的。不過還要詐一詐。 “你就沒干點別的?” 許漢文眨巴著眼睛,仔細回憶:“……我本科畢業論文是在網上買的……”這真是他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了,他愧對學校!愧對施教授!他自己也寫了的!然后又買了一篇!結果買的比他寫的更好!他查了那不是一篇拼湊的,還真是那人拿了錢實打實替他寫的!業界良心啊!他斗爭了一段時間,還是屈服于心中的邪念了。 警察叔叔嘆了句:“你們這些學生啊……交錢上學連論文都不好好寫……”跑題了。 大晚上的,警察叔叔也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就點了他一句:“就沒跟什么人聯系?你的網友?上回不是有個網友跑來找你嗎?人還從你那兒跑了,她父母也追過來,記起來沒有?” 金藍是許漢文這二十多年來最大的污點!他能不記得嗎?差一點他就因為這事被學校開除了!如此生死存亡之事,他的反應也特別快! 許漢文險些跳起來:“她不會是又不見了吧!!”不等警察叔叔說話,他趕緊加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她!也沒打過電話!她沒來找我!我回家了!” 許漢文后悔啊!他要是在家里,那一家十幾口親戚就是妥妥的人證!他干嘛回學校啊!他懂了!他過年不在家 特意回學校 金藍失蹤=他把金藍又帶回學校了! 所以警察叔叔才不敲門就直接闖進他的寢室!也跟他沒鎖門有關。但當時警察叔叔是想抓個現行的。 許漢文真情實感的說:“警察叔叔!您想!我再傻也不會把人又往宿舍帶啊!” 警察叔叔點頭:“也是,我想也不會有那么傻的。” 許漢文感動了。 警察叔叔讓他仔細回憶,最近真沒有什么人給他打電話?發信息?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許漢文搖頭說:“手機上真沒有,微博上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警察叔叔讓他就在這里上微博看一看,能找到線索就算他立功了。 “警察叔叔,金藍真的又不見了嗎?”許漢文問。 警察叔叔一點頭,他的心都快碎了。金藍這一不見,他就是頭號嫌疑人啊。 金藍的父親在早晨趕到了,此時警察叔叔已經將許漢文放回學校,而許漢文回到學校二話不說,拿上錢包就飛奔回家!此時哪里也沒有家里溫暖啊! 金父的胡子幾天沒刮,在車上連眼都不合闔,到警察局后,警察叔叔還挺吃驚,趕緊讓他坐下,說:“你先別急,我問過了,令嬡沒有跟許漢文聯系,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也沒有見過,兩人也沒有通過電話。” 金父在來的時候就想過了,最好的結果就是金藍跑到許漢文這里來了。最壞的結果就是她不在這里。所以聽到后腿就是一軟,警察叔叔趕緊扶住他,“別急,孩子總會找到的。你說過孩子是有意哄騙你們后走的,這就表示她是有目的地的,短時間里,應該不會有危險,咱們慢慢找。說不定過兩天她就給家里打電話了呢?對不對?” 金父心神不定,胡亂點了點頭,他什么都沒聽到,只知道警察是在安慰他。雖然金藍不在許漢文這里,也有可能她來了,所以金父打定主意第一站是警察局,第二站就去杉譽大學,接下來就是去本地的報社和電視臺,發尋人啟事,再在車站等處貼一貼。家里那邊有親戚陪著金母,找人的事只能他來了。 金父金母發現不對是在初一這天。 之前,金藍因為對他們倆的心結就不怎么打電話回家。金母給她打,還不敢問太多,因為她生起氣來會掛電話,再打就不接了。所以兩人對她在學校的事不怎么清楚,給輔導員打,輔導員說金藍回學校后都按時上課了,也沒有出學校亂跑,他們多多少少也放心了。 過年前,金母問金藍什么時候回來?讓金父去接她。金藍很不高興,說現在誰還讓父母接?她以前都沒人接,為什么現在要接? 金母見此就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金藍先含糊過去了,過兩天再打,金母笑瞇瞇的說親戚要來家里玩,金藍的堂表兄弟姐妹都要來,“你meimei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她要來找你玩呢。” 金藍就說車票不好買,她也沒空去排隊,讓同學幫忙買她不好意思開口,打算等休息了自己去買。 又過了兩天,金母再打,金藍就說年前的車票都買不到了,買的是初一的,她大概初一下午七八點的時候到家。 金母就說到時讓金父到車站接,金藍說不用,她自己坐出租回來就可以。 金父在初一下午五點就到了車站,一直等到晚上九點沒見到人,此時再打金藍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金父和金母立刻慌了! 勉強冷靜下來,金母分析金藍這是有計劃性的,之前一直推脫買不到票,不肯說到家時間就是想拖延時間。她可能早就去別的地方了! 金母于是給金藍的輔導員打了個電話,說金藍還沒到家,問輔導員知不知道金藍是什么時候走的? 輔導員嚇壞了!馬上打電話問宿舍的管理員,結果得知在臘月二十八的時候,她們班寢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那一層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的,早就沒人了。 輔導員實在是不知道金藍是哪一天走的,唯一知道的就是臘月二十九,女生宿舍鎖門,所有的女生都回家了。 輔導員聯絡了班里的所有女生,結果竟然沒有一個人是跟金藍一起走的,也沒有人是跟金藍一起買的車票,所以金藍到底去了哪里,沒人知道。 用學生證買車票是有記錄的,輔導員去查了記錄,但里面沒有金藍的學生證買車票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