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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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薊古道旁邊有個小客棧,楊漣亭把冷非顏扶到這里,見她傷勢沉重,索性就在這里住了下來。冷非顏醒來的時候,楊漣亭不在,而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冷非顏翻身坐起來,不小心抻到傷口,不由咝了一聲。 這點痛不算什么,她撐著身子走出房間,見樓下坐了不少人。正是午飯時候,客棧生意不錯。 冷非顏正要叫小二,突然天光一暗,一個少年腰懸玉笛,手握寶劍,步履如風般走進來。陽光在他身后盛開,他比陽光燦爛。冷非顏盯著他看,只覺其氣質形容,無一不是似曾相識。 一個愣神間,少年卻已經來到柜臺,低聲同掌柜說話。 冷非顏當下就快步下樓,可惜畢竟帶傷在身,快也快不到哪去。等到她下樓的時候,少年已經離開。掌柜看見她,笑臉相迎:“喲,姑娘可算是醒了。楊公子在后面替您煎藥呢。” 冷非顏問:“剛才那是什么人?為什么不住店就走了?” 掌柜愣了一下,說:“剛才那位?哦,您是說藏歌藏公子啊,他可是大貴人,怎么會住在我們這種小店……” 冷非顏還要再問,身后有人托著她的腰,將她半摟半抱地往樓上房間里弄。冷非顏一轉頭就看見楊漣亭,忙拍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楊漣亭幾乎咬牙切齒:“不想死就別亂動!” 一路拖回房里,冷非顏說:“楊漣亭,我剛剛見到一個人,真是一見如故!以前有人說一見鐘情,我不信,剛才看見他,我竟然有點相信了!” 楊漣亭氣得:“冷非顏!你能不能用點腦子!他是藏歌!” 冷非顏在床上躺下來,問:“怎么了?” 楊漣亭咬牙切齒,說:“你對他一見如故,是因為我們前幾天剛剛在晉薊古道上,用不太光彩的方法,殺了他哥!” 冷非顏微微一驚,一揚右手敲了敲腦袋:“怪不得看上去這么眼熟!那他是過來找他哥哥的?” 楊漣亭連喂帶灌地喂她喝藥:“如果讓他知道來龍去脈,他就變成找你的了。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冷非顏將藥汁含在嘴里,咂了咂,說:“我覺得長得不錯,腰身也……”楊漣亭臉都綠了,差點把藥碗扣她頭上:“我是問你這個嗎?!” 冷非顏嘿嘿笑:“武功比起那個藏鋒差遠了。那個藏鋒……你沒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吧?” 楊漣亭說:“沒有,不過我要趕回晉陽了,再遲些恐引人起疑。燕子巢的人正在四處尋你,你有辦法跟他們聯絡上吧?” 冷非顏揮揮手,像趕蒼蠅:“走吧走吧,別在這里礙手礙腳。” 楊漣亭頗不放心,還是再叮囑一句:“你帶著傷,別惹事。” 冷非顏一臉不耐煩,徑直將其趕了出去。楊漣亭返回晉陽城,冷非顏出了小客棧,很快聯絡到燕子樓的混混。 “樓主。這些天不見您,兄弟們都急壞了!”一個嘍羅跪在地上,十分恭敬。當然著急了,大家都服了毒,解藥在冷非顏手里。她要是一去不回,大家找誰去。 冷非顏抬起他的下巴,微笑:“小南,你看我漂亮嗎?” 這小南原來也不是好鳥,在這里俗稱南天一霸。這時候聽了這話,他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滿臉漲紅:“樓主,小的不、不、不明白您這話是什么意思……”一邊說一邊驚恐地往后退。 冷非顏說:“我聽說,你以前最大的愛好,就是調戲良家少女。”小南不明所以,冷非顏望著那雙純潔的眼睛,一臉嫵媚地說:“現在,你過來調戲一下老子。 “樓主饒命啊!”南天一霸卟嗵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冷非顏怒了,一腳踢過去:“聽見沒有!” 南天一霸痛哭流涕。 烈日當空,晉薊古道空無一人。北俞軍隊已經侵入大薊城,再往后就是燕都晉陽。這里百姓爭相向東而逃,更沒有人會在這時候去往大薊城。 古道冷清,然有一人正牽馬而行。藏劍山莊的二公子藏歌,年僅十六,在武林之中已經頗有名頭。他有名并不是因為武功,而是性情豪爽,愛交朋友。 藏劍山莊素來不在江湖行走,唯有他游山玩水,交游廣闊。藏天齊將滿腔希望都傾注在長子藏鋒身上,對幼子倒是比較寬容。平日里不太管他。 這時候,藏歌沿晉薊古道而行,他與大哥約在晉陽城郊的天然居會面,然而日子過去了好幾天,仍然不見兄長。藏歌聽說他是在晉薊古道等人,這才沿著古道找尋。 但是一無所獲,如今北俞與大燕正在交戰,俞軍深入大薊城,他不會是碰上什么麻煩吧? 藏歌眉頭緊鎖,一路仔細查看,走得很慢。突然道旁密林里,有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只聽一個男人道:“小、小妞、妞兒,今兒個、你、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藏歌眉頭緊皺,不自不覺就沿著聲音找了過去。只見林間密林里,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男人背對著他而立,面前是個年紀不過十六七的女孩。女孩面帶病容,此時連連后退,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藏歌頓時怒從心起,從背后一踹將那混混兒踹出老遠。那混混倒也識相,轉頭準備怒斥,一眼看見是他,二話不說,爬起來就跑。藏歌本想去追,但見面前佳人搖搖欲墜,仿佛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由上前扶住了她。 那時候正是五月中旬,春光正濃,華彩入林。綠葉將陽光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光斑,偶爾一陣風過,她的身影便如陽光般忽明忽暗。那真是一張太過漂亮的面孔,令人看過一眼便不能相忘。 藏歌忙低下頭,說:“姑娘勿驚,賊人已經去遠。我先扶你出去。” 冷非顏靠著他,她還在發燒,面頰如染煙霞,一雙眼睛卻波光欲滴:“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藏歌說:“這種賊子欺凌婦孺弱小,任誰見了也會出手相助。姑娘不必在意。” 官道上面,他的馬還在。他把冷非顏扶上馬,輕道了一聲:“姑娘坐穩。”然后牽馬而行。冷非顏坐在駿馬之上,頗有點騎著毛驢跟相公趕集的小媳婦的意思。 藏歌一路把她送到古道邊上的小客棧,讓掌柜的為她請大夫。轉頭又問冷非顏:“姑娘孤身一人,是要往哪里去?” 冷非顏眉眼低垂,說:“我……我本是要去大薊城投靠姑母的,不想不勝舟車勞頓之苦,病倒了。幸而一位好心的大夫為我診治。這幾日好點了,我便想著繼續起行,沒想到會遇上歹人,若非公子相助……只怕我已不在人世,請公子受我一拜。” 她說罷便起身,向藏歌盈盈一拜。藏歌忙扶住她,說:“姑娘不必多禮,只是如今大薊城戰亂未平,姑娘孤身一人,還是不要前往得好。” 冷非顏美目含淚:“可是……可是若不投奔姑母,我孤身一人,舉目無親,我……”說著話便低垂了螓首:“我又能往哪里去呢?” 藏歌略略想了一想,說:“在下到此還有點事,姑娘如若不嫌棄,可否在此等侯藏某幾天?等到事情一了,藏某定回來安頓姑娘。” 冷非顏粉面含羞,艷若桃李:“可是……可是我與公子不過萍水相逢,怎么能……” 藏歌去柜臺會了銀子,吩咐掌柜好生照料,說:“姑娘不必疑慮,我不是壞人。你安心在這里養傷,等待藏某兩日。”將要出店門,又回頭問:“敢問姑娘芳名?” 冷非顏輕聲說:“小女子姓顏,顏妍。” 藏歌微微點頭,出門而去。冷非顏追到門口——你別走啊!你不是壞我是啊!可到底沒有理由強留,只得又在小客棧住下。 小客棧里,掌柜正在啜牙花子——這年頭,漂亮姑娘真是到哪里都有貴人幫扶。他趕緊命小二替冷非顏準備房間,好生侍候。 冷非顏天天錦衣玉食,在小客棧等了兩天。本以為藏歌肯定一去不回了,沒想到他又返回,對冷非顏說:“顏姑娘,請收拾一下,隨我來。” 他雖出生藏劍山莊那樣的顯赫的家族,心思卻是極為細膩,知道她身子虛弱,還為她雇了馬車,一路向東入了晉陽城。 藏歌把冷非顏帶到一方清凈的院落,說:“這里是藏某的一處別苑,顏姑娘可暫在這里暫住。待到我軍收復大薊城,再往前尋親也未嘗不可。” 冷非顏暗哼,天下男人都一個德性,把一個女孩帶到自家別苑,能安什么好心?心中這樣想,面上可是一絲兒也不露,仍然是笑意盈盈,她說:“如此,便多謝公子了。” 藏歌拱手道:“姑娘客氣。我還有事,必須回家一趟,姑娘一切自便。” 話落,他起身離開別苑,想來是尋兄不遇,趕回藏劍山莊了。 冷非顏送到門口,在心里罵娘,不過是看著順眼,想弄到手玩玩,沒到想如此費時費力。 不過這里倒是絕對安全,這里是藏劍山莊的別苑,就算有人查到燕子巢的蛛絲馬跡,一旦查到這里,也是不會再深究了吧? 冷非顏便沒急著離開,閑暇時候四處逛了逛,發現書房里面有好些信手畫就的武功招式。她很好奇,問別苑總管:“這些是藏公子所繪嗎?” 總管早就得到自家公子囑咐,待她如貴賓,當然是有問必答:“回姑娘的話,這都是公子信手涂鴉,他雖不喜練武,卻偏偏喜歡參研武功招式。但小人不管武功,所以具體是些什么,也說不上來。” 冷非顏點點頭,作無意狀翻看那一頁又一頁的紙張。 這是針對各門派招式的一些破解功法,不少地方都說得有理有據。冷非顏當著總管不好細看,待到了晚上,方重新潛入書房,借著月光細細查看。 藏歌于晉薊古道幾番來回,始終沒有對她有半點疑心。因為任憑是誰,也不可能相信藏鋒的死,會跟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子有關。可她是冷非顏,她是在孤兒營三年之后,就沒有教官敢單獨與她交手的冷非顏。 如果不是左蒼狼僥幸,她會是踏著三百多具尸體,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 慕容炎所求的,最強者。 ☆、第 17 章 離間 冷非顏將藏歌對各門派武功招式的詳解都看了個干凈,然后深覺學海無涯。轉而對這個藏歌越來越有興趣,這個人武功比起他哥藏鋒來,明顯弱了許多。但是所知卻甚為淵博,若是肯下功夫,想來武學造詣不會比他哥差。 這天夜里,冷非顏吃過晚飯,又鉆到藏歌的書房里。外面突然有人輕咳了一聲。 冷非顏起身,只見模糊的月光之下,有個人影。只看一眼,她就認出了是誰:“封平?你怎么在這里?” 外面潛入的人正是封平,他面對冷非顏,表情冷淡:“殿下吩咐,命你將藏鋒之死散播出去。” 冷非顏眉頭微皺,畢竟是聰慧之人,很快就明白過來:“主上是想借藏鋒之死,為燕子巢揚名?可是如此一來,藏劍山莊如若報復,只怕會將燕子巢連根拔起。我們還沒有對抗藏劍山莊的實力。” 封平說:“我只是傳話,你若有異議,直接回稟殿下。” 說完,徑自離開。冷非顏略略沉思,也不跟別苑總管打招呼,連夜趕往大薊城。 那時候的大薊城,滿目瘡痍。燕軍全殲北俞十幾萬精銳。溫砌殺掉所有戰俘,活捉了對方大將沙星升,繳獲輜重、兵器、戰甲、馬匹無數。大薊城磚墻縫里都滴著血。 燕軍大勝! 捷報傳回,朝中上下一片茫然,前一刻還在勸燕王慕容淵遷都漁陽的大臣們個個一頭霧水。這……前一刻還是溫砌與二殿下謀反,敵軍已深入大燕腹地大薊城,這怎么后一刻,俞國就被溫砌全殲了呢? 大薊城,房屋損毀嚴重,百姓亟需安置。溫砌卻將帳下幾位將軍召集到一起:“此戰雖然大勝,然未得陛下之令,乃是我一意孤行,私自出兵。二殿下雖然未親自參與,但是身為監軍,隱瞞不報,罪責難逃。如今戰事已了,我與二殿下同返晉陽待罪。大將軍一職交由袁戲暫行。諸葛錦、鄭褚你二人輔佐。一應兵符、帥印皆由袁將軍保管,直到陛下派人接替。” 他話音未落,諸人頓時跪倒一片:“溫帥!此時晉陽您去不得啊!” 袁戲也急了:“溫帥,我一大老粗,如何能擔此重任!再說了,陛下畢竟毫不知情,易受小人蠱惑……” 他話沒說完,溫砌揮手:“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再議。”說罷,轉頭看慕容炎,問:“二殿下沒有異議吧?” 慕容炎微笑:“當然,全憑元帥作主。” 溫砌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踏實下來。這位二殿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但是這么多年來,他在宮中所受的排擠、陷害,陰謀詭計恐怕旁人難以想象吧?他這次冒這樣大的風險,真的沒有其他目的嗎? 冷非顏過來大薊城的時候,沒有見到慕容炎。慕容炎跟溫砌解甲卸劍,乘囚車,由兵士押解著返回燕都。她沒法靠近,只好留下暗號。晉薊古道旁邊的密林里,左蒼狼說:“你怎么還在這里?恢復得如何了?” 冷非顏笑得沒臉沒皮:“我這不是有點事兒嗎!你還記得我受了傷呢,我那可是為你倆挨的刀子,你如今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左蒼狼拿她沒辦法,說:“主上這次回到晉陽,只怕兇多吉少。我笑不出來,什么事你說。” 冷非顏說:“我覺得他死不了,你說上次咱們遇上藏鋒,如果我們打不過,他會不會還有后招?”左蒼狼微怔,冷非顏拍拍她的肩膀:“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如果到時候那個昏聵無能的燕王真的要殺他,我背也把他背出來。” 左蒼狼終于被逗得勉強揚了揚嘴角:“你來找我到底什么事?” 冷非顏說:“主上讓我把殺死藏鋒的消息透露出去,可是我擔心藏劍山莊報復,你懂吧?” 左蒼狼微微皺眉,說:“主上讓你透漏出去,卻并沒有要你言明是燕子巢殺死藏鋒。你可以另擬一方勢力,確保這個莫虛有的勢力跟燕子巢無關。如此一來,既可以打著這個勢力的名頭行事,又可以不受它牽連。” 冷非顏一拍腦門:“有道理,我先走了,回頭請你喝酒。” 話落,轉身就要走,左蒼狼說:“非顏,回到晉陽之后,你留意一下城中誰試圖跟宮里的人聯系。” 冷非顏不明白:“什么意思?” 左蒼狼說:“俞國達奚琴素來多智,他不會就這么算了。我懷疑,晉陽城中俞國的jian細,恐怕已經開始行動了。” 冷非顏了然:“我這就回去。” 此時,俞國當然明白上了大當,自然是大怒,但如今戰力損失巨大,一時無外征之力。皇叔達奚琴當即授意遠在晉陽的細作,編唱了一首兒歌,歌稱天策焞焞,龍尾伏辰。淵不澤洲,火重康衢。均服振振,立我蒸民。 兒歌傳到慕容淵耳中,慕容淵大發雷霆。淵不澤洲、火重康衢之言,徹底激怒了他。 溫砌聞聽之后,心急如焚。也不顧得再乘囚車了:“二殿下,我等需要立刻趕回晉陽,以免陛下被賊人離間之計所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