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云涯回頭看水東一眼,水東下意識抱頭就要往外跳走,難得的是云涯沒動手,也沒說什么,包了扇子就走了,水東沒看清云涯方才的表情,心像是貓抓了一樣想弄清楚,又不敢再問去。 云涯將扇子隨意放在包裹之中,想系上結(jié),愣著想了會子,又將扇子裹在衣服間護著,才將包裹打上結(jié)。 進了和京城比鄰的蓉地,云涯讓青燕的人進城休整一番,否則進京了又是一通忙活,蓉地也有蓉地好,傍晚一行人三三兩兩逛著街邊的小攤子,云涯和水東在熟悉的酒肆坐下點了一壺桃花釀,坐在街邊對飲。 水東道:“我還是喜歡你院子里面的那顆大樹,樹下陰涼舒服。” 云涯道:“當初你們成親了,我本想讓給你們,水南死活不要。” 水東嘻嘻笑著:“她不喜歡夏天蟬鳴吵人。” 云涯看著水東笑的一臉傻,難得沒嘲笑他,若有所思接了句:“也不知道水西和水千什么時候能成,我們踏云樓也好再添一點喜氣。” 水東仰頭喝一杯,笑道:“不知道吶,水千和水西都是悶聲不吭的人,水千來的晚,水西么……嘿嘿嘿嘿。” 云涯道:“你他娘別這么猥瑣的笑,怪滲人。” 水東嘖嘖,指著云涯道:“你和郡主……” 云涯正色道:“別亂說。” 水東笑,閉了嘴,可是怎么看怎么覺得笑的意味深長。 云涯正要多說什么,身旁一個身影竄出來擦過他身上一下,快速往小巷跑了,云涯低頭一看,腰間那個錦囊沒了。 云涯瞬間拿起劍就往那處追,水東傻乎乎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太歲頭上動土了?往桌子上扔一錠銀子興奮得也拿起劍緊跟而上。 云涯追上那小賊,一腳踢翻在地,陰著臉道:“拿出來。” 小賊脖子一梗,大聲道:“殺人了,殺……” 話還沒說完,云涯一腳踹去,小賊五臟六腑都似錯了位,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抱著肚子在地上哼,痛的打滾。 云涯再道:“拿出來。” 小賊討?zhàn)垼略蒲脑賮硪荒_整個人都廢了,從衣裳里顫巍巍摸出錦囊,云涯拿過,錦囊上有兩道明顯的黑手印,拿著錦囊的手瞬間就握緊了,呼吸有些錯亂,反手就拔劍而出,劍身如練,恍花了小賊的眼。 水東一趕到就看到這一幕,愣了愣,看著云涯臉色不似嚇唬人,也不好貿(mào)然開口,三個人就這樣靜著,云涯好半天吐口濁氣,收劍,那小賊額上汗涔涔,還沒歡喜起來,登時云涯一腳踩在他右手上,骨節(jié)碎響,小賊嚎得聽者肝膽顫。 水東額角抽了抽,云涯右手拿劍,左手捏著錦囊,一言不發(fā)就從水東身邊走了過去,水東沒跟上去,又看了眼地上打滾的賊,心里想著,看來以后都偷不了了。 水東慢慢走出小巷,想著云涯手中拿著的那個錦囊眼生得很,不像是踏云樓的制式,老半天終于腦子靈光一閃,指不定是夏暖送的……想通了這一層,水東又想到了云涯那許久不曾見過的臉色,心中咂摸出了點兒意味。 他們從小長大的自然是知道的,云涯真正生氣的是不會說話的,可是打從十幾歲起,就很少看見云涯這么生氣,要么會說幾句狠話,要么會皮笑rou不笑盯著人。 水東搖搖頭,不再去想,回到方才的酒肆又提走一壺桃花釀,帶回家給媳婦兒~ 云涯回到客棧,洗了個澡去酒氣,滿身水珠,黑發(fā)濡濕,滴滴答答落著水,回屋里,那錦囊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只是,臟了。云涯眉眼松動,坐在桌邊無奈嘆了口氣,斟了杯茶喝口,有些微微的澀。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心中的郁結(jié)疏散不出來,這種料子金貴,沾上了臟很難洗掉,就算洗掉了,這錦囊上那微微繚繞的檀木香味也會散掉。那味道時常讓他覺得很安心。 再怎么樣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胸腔中的陰郁不散,再遲鈍也有些明白了。云涯想了想素日的心境,竟是想不到是哪日就偷偷變了意味,夏暖和他遇到的許多貴女很像,可又很不像,一個一個場景想過去,倒是沒發(fā)現(xiàn)特別的地方,就是小孩子的樣兒。 云涯舒口氣,燭光照在他瀲滟的臉上,他眼波柔和,又將那枚碧玉扯在手指間撥弄許久,若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樣,大概是夏暖特別的……云涯嘴角牽起一絲笑意。 師父張竹一輩子都是武癡,云涯也沒有過什么師娘,從來都覺得女子很麻煩,可以說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筋,至于女子美艷,云涯自己每天對著鏡子看自己都夠了,更不消說其余的人。 陌生的情愫縈繞,云涯伸手觸了觸那個錦囊,默然了半晌,淺笑起來將錦囊收好,至少這一刻,他是心生歡喜的。 至于其余的,等回京再說罷。 安陽王府。 尤復禮給夏暖診脈,細細把過,尤復禮眉頭緊了又松開。蕭羽和夏瑋都守著,二人神色也有些復雜,倒是病人夏暖一臉不合時宜的淡然。 尤復禮斟酌著道:“毒素還有,但是沒有發(fā)作,也沒有徹底壓下去,這副藥吃過了,暫時不能用這么兇猛的藥了,郡主就先斷藥一段時間吧,老朽過段時日再來看,要是能行,再試試其余的藥罷。” 蕭羽和夏瑋迎著尤復禮出去了,開始商議起夏暖的事情,夏暖兀自掂起水南送來的糕點細嚼慢咽起來。 洵青看了道:“郡主你最近胃口還挺好的。” 夏暖點頭道:“糕點都很好吃呢!不過以前年紀小,小爹總不給我多吃,現(xiàn)在倒是沒說什么。”夏暖嘟嘟嘴巴,咧著嘴笑,“要是南jiejie天天都送來,肯定要養(yǎng)得我挑嘴。” 洵青想起什么,從內(nèi)室拿出一個盒子來,對夏暖道:“對了,郡主,云大人他們回來了,這是踏云樓送來的禮。” 夏暖好奇拆了,是一把精致的扇子,上面的刺繡很精細,又不是京城的風格。 “唔,好好看吶。”夏暖贊道。 夏暖道:“云大哥他們回來了,有受傷什么的嗎?” 洵青搖頭道:“聽說還挺好的,明日宮里面肯定會開宴慶祝的,郡主你可能也會去吧。” 夏暖點頭。這些正規(guī)的場面是避不開的,夏暖是有封地的郡主,夏瑋當年覺得夏暖身子弱,福氣大了壓不住,就沒讓宮里賜封號,但是也算是正兒八經(jīng)的郡主了,現(xiàn)在長公主的兩個女兒都還沒封地。 只是夏暖不常穿那身御賜的排頭,太重了,也太難受,宮里都知道她的情況,從來也沒強求過。 夏暖忽然道:“是不是過段時間又可以出去玩了啊!” 洵青好笑點頭,換來的是夏暖開心的笑。 夏暖癡癡笑著道:“云大哥說過要帶我去香山玩兩天哎~” 洵青道:“郡主,再怎么也得等云大人把這些公務交接完罷,還得有一段時日來著。” 夏暖嘟嘴:“哦。” 洵青又道:“話說王爺會同意嗎,在香山過夜的話,畢竟不是王府。” 夏暖倒是不憂心,玩著扇子,搖了搖,風力還好,道:“肯定會吧,云大哥功夫那么好,我肯定沒事情的。” 洵青搖頭不復說什么。 另一側(cè),送走了尤復禮,蕭羽有些頭疼,夏瑋上前來輕輕給蕭羽揉著眼側(cè)的xue位,蕭羽聞著夏瑋身上的味道,舒了口氣。 “上次偷回魂沒偷到,還要去嗎?”蕭羽問。 夏瑋搖頭道:“不了,我準備換個法子。” 蕭羽抬頭看夏瑋,夏瑋笑笑親了親他的額頭,道:“交給陛下想辦法吧,反正陛下也有求于我。” 蕭羽愣愣,驀然笑開來,罵一句:“老狐貍!” 當晚夏瑋就收到了宴請的旨意,讓人通知了夏暖一聲。 隔日一家三口就進宮去了,宴會主要還是官員們的排場,跟著進宮的貴女還有誥命們自是有另一方天地,夏暖還是都不認識,而謝嫻自從被一道圣旨和寧植綁在一起之后,和夏暖的接觸越發(fā)的少了,夏暖也不好意思去打擾謝嫻,獨自帶了洵青一人在荷花池邊坐著喝喝茶說說話。 中午一頓午膳之后,太陽恰好,夏暖在涼亭邊上被陽光曬得暖酥酥的。 洵青看夏暖一眼,好像是比以往有點rou了。 荷花池邊的小徑上。 井然氣沖沖往荷花池邊走,邊走身邊的丫鬟一邊勸著。 “郡主,您就別和大小姐生氣了。”丫鬟無奈道。 井然跺跺腳,咬牙道:“什么叫不和她生氣,你沒看到她那樣子嗎,自命清高得很,什么叫讓我別再看了,我……”井然憤憤說不下去了。 原因無他,井然想多看幾眼云涯。 井然撫了撫衣衫道:“算了,聽聞命官們在這周圍歇息。” 那丫鬟一臉慘色道:“郡主,我們還是回去罷。” 井然瞪丫鬟一眼道:“怎么了,你也勸我回去,我不回去又怎么了,我……我只想看一眼而已!”說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井然這主意打的不錯,而且云涯且真的在往這處來,可是并不是想見她,云涯想見一眼夏暖罷了。 井然驀然看到正在荷花池邊上摘花的夏暖,問身邊的丫鬟道:“那個是夏暖?” 丫鬟點點頭,低聲勸著:“郡主您可別去招惹她。” 井然抬起下巴哼道:“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樣的人。” 夏暖正撒下一把吃食,錦鯉們吃得歡,身后一個女子來,夏暖認得,是燈會上云涯看中的那個姑娘,因此客氣了些。 “郡主安好。”井然知禮道,接著自報家門,“meimei是夏暖罷,我是長公主府的井然。” 夏暖反應過來,點點頭回道:“郡主安好。” 聊了幾句,井然覺得夏暖也不過如此,論姿容還不及自己艷麗呢! 井然心思一動,驀然道:“話說,南面那處倒是有個錦鯉多的好去處。” 夏暖不疑有他,只道:“那我們?nèi)タ纯戳T。”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姑娘之間的套路,不用期待太厲害的招數(shù)~~~哈哈哈哈~ ☆、煎熬·一回 到了另一處荷花池邊上,井然探身取了一朵白色的荷花,拿在手上,沖著夏暖笑,人比花嬌,夏暖忽然覺得那唇好像在哪里見過,不過不是這般笑的,要……還沒想完,井然道:“這處水淺又沒有圍欄,小時候我常來摘荷花熬粥。” 確實,池邊上只有高低的石頭砌著,水又淺,也沒必要設圍欄。 井然道:“你要來摘一朵嗎?” 那唇角的弧度太過于熟悉,夏暖略微歪頭,有些被蠱惑。 難得有人主動親近夏暖,她也不好拿喬,只道:“好!” 洵青難得沒有阻止,井然退開幾步,夏暖笑著走到她剛才的地方,那處長了許多狼尾巴草,有齊腰高,石頭掩印在草叢中,層次看著特別漂亮。夏暖伸手去夠一朵粉色的荷花,奈何井然摘了最近的一朵,粉色的就有些遠了,夏暖傾身去夠都差點兒距離。 本想讓井然抓著她一下,奈何不熟悉,夏暖不好意思開口,咬咬唇往前踏了小半步,再傾身就夠著那朵粉色的荷花了,夏暖笑了笑握住那莖身。 使力拔,變故陡升,腳下不知怎的一滑,根本使不上力,夏暖眸子圓睜,驚叫被習慣壓在了喉嚨之間。 夏暖下意識去抓身邊的井然,手中觸到她那煙紗的料子時一口氣還沒吐出,只覺得她手退了退,夏暖一口氣沒提上來,拼命回頭想看井然,落水前只捕捉到那嘴角上翹的弧度,她終于想起來像誰了。 縱是夏日,湖水亦是刺骨。 “meimei……”井然佯伸著手,故作驚訝。她身邊的丫鬟臉色有些刷白。 “郡主!”洵青驚叫,顧不得那么多噗通就下水去。 水不深,還沒及腰,洵青一撈就將夏暖撈起來,夏暖整個人被涼水一浸,臉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整個人不受控制發(fā)抖起來,夏暖身上也是紗制的料子,根本就不保暖,這下更是冷的厲害。 夏暖咳了幾下,將湖水咳出來,右手抓著心口衣裳,說不上來的壓抑難受。 洵青腦子一霎空白半晌,當即抱著夏暖就往王爺處去,說不上的著急狼狽,夏暖低低咳起來,越演越烈,洵青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知道上次蕭爺封住的xue位在哪里,但是那是人之生門,一個弄不好就有大事…… “郡主,忍一忍,別咳。”話中帶了萬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