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陸漫漫說:“顧念可能還在這個世上。” 顧依的眉頭隆重的蹙起。 “不是你。” 陸漫漫一字一頓道。 顧依的心一沉,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怎么,害怕了?” “不是,我只是……” 不可思議。 對,不可思議。 除了這個,顧依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詞。 無論是傅明寒所尋到的線索,又或者是許辰親口承認的話語,都顯示著她就是顧念。 可是陸漫漫方才的話…… 顧依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半晌沒把話說完。 她屏息盯著陸漫漫的臉,卻找不到半點虛假的表情,等心情稍稍平復下來,顧依才道:“我又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或者說,你只是在騙我而已?” “傅明寒前幾天曾私下去過一個地方,離b市不遠的一處城中村,他應該沒有告訴過你吧?” 顧依:“……” 確實。 這些天吳嫂一直告訴她傅明寒在外出差,她與傅明寒最近的一次聯系,還是好幾天前的寥寥侃談,沒過多久便互道了“晚安”。 可是如果陸漫漫說的是真的…… 傅明寒為什么不告訴她…… 腦子里如一團漿糊,想的越多,越讓她喘不過氣來。 陸漫漫看著顧依蒼白一片的臉,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傅明寒并沒有告訴顧依他最近的行蹤。 陸漫漫深深看了顧依一眼,淡淡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那個人的地址告訴你。”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眼前的人也許即將失去傅明寒,本來還波瀾不驚的心驀然開始有所松動。 同病相憐…… 得到后的失去,遠遠比求而不得的悲痛來得更加強烈。 —— 關于陸漫漫的說法,顧依并不敢親自去求證傅明寒。 而顧依突然提出連夜出行,吳嫂也是極為訝異的,但磨終歸不過她的嘴皮子,只好幫她安排了傅家的司機。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四五個小時才到達陸漫漫口中的目的地。 此時天空已微微亮,東方泛白。 很荒涼,這是顧依的第一感覺。 對面是一大塊被拆遷卻還未重新動工的土地,顧依左右張望了片刻,才讓年輕司機跟著自己一塊兒穿過了一條巷口,都是磚砌的老房子,潮濕一片,墻角長滿青苔。 不算寬的道路,顧依走得小心翼翼,偶爾會踢到有棱角的石塊。 就連司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顧小姐,這里是……” 顧依不發話,他也只能順從跟著。 要是這姑奶奶有什么好歹,自家老板絕對不會放過他。 在經過多個轉角后,顧依才停在一棟五層的破舊小樓前。 她仰頭張望,黑暗中可以看見四樓陽臺上掛著的零星衣物,隨著冷風不斷飄動著。 是女人的衣服。 顧依吩咐:“你在這里等我。” “好。”對方回應。 顧依點頭,剛剛邁出去一個腳,樓道漆黑,路燈似乎是壞的。 顧依又退回來,惴惴然道:“你還是陪我一起上去吧。” 四周寂寥,兩人一前一后的腳步聲清晰入耳。 顧依有些看不清,她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墻,只摸了一手灰,又急匆匆的把手收回。 兩人借著手機的燈光終于爬到四樓。 敲響門,里面很久才有人應聲,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隨之傳來,良久后才打開里面的那扇木門,隔著銹跡斑斑的鐵門,不耐煩的詢問是誰。 屋內的白熾燈光印在顧依的臉上。 顧依問:“請問這里是有一位姓顧的小姐嗎?” 話說出口,一直站在顧依身后沒出聲的司機疑惑的瞧了她一眼。 趕來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再抬眸時,目光落在顧依的臉上,忽然就愣住了。 顧依皺眉,試探問:“你好?” “有是有,可是……”對方打開鐵門,露出一條縫,“不過你是……” 顧依并不理會對方的問題,直接用手拉開了擋住自己的大門。 顧依的舉動在她的意料之外,小姑娘也沒想到顧依會用蠻力,攔都攔不住,眼見著顧依不管不顧的闖進來,小姑娘呆了一瞬,也緊隨其后的跟了上去。 顧依直接沖進了離客廳最近的一個房間。 床上躺著一個人,消瘦的臉龐熟悉而陌生。 顧依茫然的站在門口,一直懸著的心剎那間狠狠一沉。 眼眶里的淚水不知不覺涌上來,讓眼前模糊一片。 極為復雜的心情,說不清心底的喜悲。 就在一個月前,她還滿懷欣喜的在林禪寺拜佛求簽。 她是顧念。 求了一支上好的姻緣簽。 ☆、49|48.5.23 身后的那名小姑娘追上來,低聲道:“美女,你怎么……” 話說到一半,眼見著顧依淚眼婆娑的模樣,小姑娘驟然間就頓住了腳步,遲遲沒有上前。 顧依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口大口的空氣從嘴里灌入,終于讓一直沉悶的胸腔好受些,她胡亂抬手抹了把臉,可眼眶里的淚水卻怎么都止不住,順著臉頰不斷的往下淌。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一片朦朧中,她看見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跳躍著傅明寒的名字。 顧依并沒有打算瞞著傅明寒來此處。 不用細想,傅明寒對她的行蹤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忽然就緊張了。 完全是條件反射般,顧依急匆匆的退出房間,在轉身的同時按下了“拒接”。 她不知道該怎樣詢問傅明寒。 也不知道該怎么向傅明寒開口。 既然地址是真的,那么陸漫漫說的那一切…… 顧依不敢想。 一閉眼,方才那人的面孔就浮現于她的眼前。 猶如在照鏡子般,一模一樣的臉。 卻又有些不同。 比起顧依來說,躺在床上的那個女人,異常的憔悴。 即使閉著眼睛熟睡著,也能發現她明顯凹下去的眼眶,枯瘦的面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顧依站在門外,短暫的平靜過后,復雜的心緒又被另一種情感給nongnong占據—— 無法忽視的罪惡感。 明明是同胞姊妹,骨rou至親。 那個人應該是她的親人。 可是她卻在某個瞬間有過無比荒唐的想法。 那個人怎么可能就這樣突然的出現…… 怎么可能還活著…… 顧依覺得可怕。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就是顧念,被傅明寒知道了自己居然會有如此念頭,應該會被他討厭的吧。 他那樣在乎的人。 這樣的臆想,于情于理,都不允許。 她把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聽見同來的年輕司機喚了聲“顧小姐”,她才重新把頭抬起來,扯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