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第105章 田果沒想到煥然一直到凌晨才回到招待所。 “你沒事吧?”她驚慌失措地把他拽到燈下,雙手一會兒摸摸這,一會兒摸摸那兒,又掀起他的 衣服仔細看了看。 煥然忽然有點沸騰,“小果兒,別,別這樣……” 田果問:“他打你沒?” 煥然翻了個白眼兒:“別瞎說,石哥不是那樣的人。” 石哥?田果斜睨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禮貌了,平日里不都用那家伙稱呼嗎?”吸吸鼻子,又 大叫一聲,“你喝酒了?” 煥然沒說話,但眼睛里寫的是“嗯,咋地?” “你瘋啦!身上臉上都是傷口,你看病時醫(yī)生的話都忘了嗎?忌食辛辣和煙酒!” “石哥也喝了。”煥然語調淡淡。 “你們,你們倆,一對神經病!”田果氣得瞪眼睛。 煥然笑著把她拉進懷里,在臉上親了又親,“好啦,我們男人沒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先去洗澡, 一會兒幫我上藥。” 上藥時,煥然故意叫的很大聲,想狼嚎,充滿暗示意味。招待所隔音效果差,隔壁住戶用力砸墻 表達不滿,有人說:“什么情況?難道不應該是女人叫嗎?”煥然笑,嗷嗷又叫了兩聲,田果又 氣又無奈,拿起他的臭襪子威脅:“再叫信不信我把襪子塞你嘴里?”煥然立馬不笑了。 他的額頭和嘴角傷得最重。 “你們到底聊什么了?這么久才回來?”本來田果不想問,又實在忍不住好奇,想男人真奇怪, 剛剛拼個你死我活,轉身就坐一起喝酒聊天,你們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聊得挺多的”煥然言簡意賅,主要是還沒想好怎么告訴田果剛才石洋說的那些過往。他坐在床 邊,伸手抱住田果,臉在她軟軟的心窩蹭來蹭去。“擔心我了嗎?” “嗯。”能不擔心么? 他心里甜甜的,“石哥是好人,有本事有能力,今天這事是我不對,好賴分不清,犯渾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田果捧起煥然的臉,藥棉細細擦著他額角的傷痕。“石洋傷得重么?” “挺重的。”他睜開眼睛靜靜望著她,“你去看他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去,石哥以前沒少幫你。” 田果咧咧嘴角,想笑的樣子:“行啊,等給你擦完傷口我就去看他,也許今晚就不會來了。”話 音未落,田果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待清醒過來后,她已被煥然死死壓在了床上。他開始吻她, 額頭,眉角,鼻尖,嘴唇,然后是白皙的脖頸,胡渣弄得田果癢癢,她呵呵笑起來。煥然濃重的 呼吸像風一樣吹進她耳朵里,引得一陣痙攣。 “小果兒,你為什么喜歡我?” “這個問題好高深,一時說不清楚。” “簡單說一下。”他解開她衣前的紐扣,臉頰埋進去。 田果深吸一口氣,頭頂上的白熾燈晃得睜不開眼,“可能,是我傻吧。” 他低低地笑,“我也覺得你特傻,我這么蠢,你居然還喜歡。”他祈禱她能傻一輩子,兩輩子…… “我還沒洗澡呢,煥然。”她試著去抓他不安分的手。 他笑,然后用力吻住她的唇,“沒事,先粒粒皆辛苦,然后一起洗。”…… **** 第二天,在回北京的飛機上,田果跟煥然說了藤井生病的事,煥然問:“那你打算怎么辦?去日 本?” “我才不去呢!”田果把頭瞥向另一側。其實她心中一直有個坎,就是覺得若不是藤井突然造訪 ,又說一些不知深淺的話,姥姥才不會受到驚嚇,日日擔憂從而引發(fā)心臟病。是藤井害死了姥姥 ,不是直接也是間接,田果恨他還來不及。可轉念一想,他畢竟是田果的父親——原先那個田果 ,如果是她,她會認這個父親嗎?還是把他打走?藤井的聲明已經進入倒計時,她該怎么辦? 從接到雅子的信,田果的腦子就變得很亂,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除了煥然,她不知該和誰說 這些。 “小果兒。”煥然握住她冰涼的手,輕聲說:“如果不是心理糾結,你也不會大老遠今年來到深 圳找我對不對?” 田果不置可否。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藤井為什么不回來嗎?” “她已經結婚了,還有了雅子。”言外之意,他有妻有女還回來做什么? 煥然卻不這么看。“我是這么想的,如果他真是負心漢,忘了你和咱媽,就不會回來找你們對不 對?當然,也許是他心里有愧,但也有可能是他有不方便說的難言之隱,畢竟那是一個瘋狂又混 亂的特殊歲月,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對吧?” 田果沉默,煥然看著她,接著說:“你知道昨天晚上石哥都跟我說了什么嗎?” “什么?” “他的故事。” “說來聽聽。” 其實煥然不擅長講故事,但昨天石洋的往事給了他極大觸動,他慢慢的講,就像講述一部刻在腦 海中的電影。田果靜靜聽著,當聽到結局的那一刻,不禁睜大眼睛,真的假的?實在無法將成熟 儒雅的石洋與陰暗瘋狂的癮君子聯(lián)系到一起。 “不信?” “嗯。” 煥然將她摟在懷里,手一下一下摸著她頭發(fā),飛機即將降落,窗外已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 “小果兒,我是這么想的,人這一生挺短暫,滿打滿算也就活七八十年,百歲老人我只聽說過, 但沒見過,估計幾萬個人里才會有一個那樣長壽的人吧,咱們都是普通人,壽命也就幾十年,所 以很多事很多人,別等錯過了,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再去后悔,石哥堅強,是真漢子,但咱們不 行,對吧?” 田果抬起頭,像是第一次認識煥然。“石洋給你喝什么了?” “紅酒。” “長智慧么?” 他笑,打她額頭一下。她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過了會兒,喃喃一句:“好在日本不遠。” **** 田果和煥然決定去日本一趟。 護照辦的很順利,然后就是買機票定行程,煥然從新華書店買了《美麗日本》和《今日東京》的 書,練攤時就翻開看看——提前體驗一下日本人民水深火熱的資本主義生活。而田果也跟雅子回 了信,說自己將在7月飛去東京,雅子很快回了信,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信中還說得知田果要來, 藤井的病已經好了許多,飯量也比以前大了,前幾天還嚷嚷著要出院,去機場接田果。 出發(fā)前,石洋來找田果,正巧,煥然家包餃子,“石哥,賞個光,去我家吃吧,韭菜雞蛋餡兒的 。” 石洋點點頭:“行,我也好幾年沒吃韭菜了。” “你愛吃嗎?”田果笑著問。 石洋在心里說“愛死了。” 到了煥然家,吳珍和鈕藍正在包餃子,相互介紹了一下,煥然就請石洋去自己屋里坐,“石哥, 你跟小果兒聊,我去包餃子,一會兒叫你們。“煥然走后,石洋沖田果挑挑眉,笑道:”你還真有 兩下子,把這么一匹野馬□□得如此乖順。” 田果低頭笑,一副賢妻的羞澀表情,“跟我沒關系,是他悟性高,又有你這個高人指點。” 石洋受不了,趕緊做一個“打住”手勢,怕再往下說自己就不是凡人了,換了話題,問:“你們 哪天去日本?” “后天。” 石洋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如果在那邊遇到什么困難,就找這個人。” “市川玲美?” “后面有中文名。” 田果翻過來一看,寫著:石小英。搖搖名片:“家人?” “我堂姐。”石洋漫不經心地介紹,“80年嫁去日本,丈夫在政府機關工作,她在東京開了一家 中餐館,味道還不錯,如果有時間,你跟煥然可以去嘗嘗,提我的名字不要錢。” 田果一臉崇拜,“天啊,你怎么哪兒都有熟人?” 石洋垂眸一笑,喝口水淡淡道:“我們家的基因比較野,都喜歡四處亂串,羨慕嗎?” 他們在這邊聊著天,鈕藍一邊搟餃子皮,一邊發(fā)牢sao:“煥然,什么意思啊,田果怎么把男人都 招家里來了?“自從白雪柔離開,鈕藍也明白想要拆散煥然與田果屬于天方夜譚,眼看婚期將近 ,她也不折騰了,對田果態(tài)度時好時壞,有時看不順眼了說兩句,田果通常一笑而至,倒是父親 鈕明恩不滿地批評她,說小果兒已經是鈕家的孫媳婦了,你這個做姑姑的說話要客氣一些。小果 兒命苦,已經沒有親人,咱們就是她的親人,要愛護她,保護她。現(xiàn)在在鈕家,田果地位相當于 大熊貓,嫂子吳珍已經開始給未來孫子做小衣服了。 煥然包好一個餃子,對鈕藍說:“小姑,石哥不但是小果兒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最近進貨,石 哥沒少幫我忙,人家好不容易來一次,咱們得熱情點,別胡思亂想。” “就是的。”吳珍也說,“窗戶門都開著,能有什么事啊。” 鈕藍說:“然子,你先別包餃子了,這兒有我和你媽忙活就成,你洗洗手然后去那屋聽聽他倆到 底說什么呢?笑的那么開心。” 煥然瞥一眼對面,田果跟石洋確實都笑著,但也不想姑姑說的那么夸張,“沒事。”他一臉自信 ,“晚上田果全會告訴我。” 石洋晚上還有飯局,沒在鈕家吃飯,跟煥然站在門口抽煙時,他忽然問:“然子,你對房地產感 興趣么?” “房地產?”煥然一臉懵懂。 “嗯,就是賣房子。” “房子還能賣?不是都分配么?”煥然是真不懂。 “不可能永遠都分配。”時間緊,石洋沒時間跟煥然說明房地產在中國可能會經歷什么樣的發(fā)展 ,“這樣吧,你心里有個譜,我明年可能要搞房地產,在海南,你要是感興趣,不怕吃苦,就跟 著我一起去。” 煥然不懂房地產,但是他懂跟著石洋肯定能掙錢,點點頭,“行,只要石哥愿意提攜我,我就干 。” “不怕兩地分居?”石洋回頭看一眼院子里正跟吳珍學織毛衣的田果。 煥然也看著田果,還沒分離,竟就開始想她,“怕啊……”他長嘆一聲,眼中濕潤潤的。 *** 三天后,田果與煥然踏上了飛往東京的飛機。 煥然第一次出國,心里特別緊張,總怕飛機掉進東海里。田果抱著他,輕聲安慰:“不怕不怕, 呼嚕呼嚕瓢兒,嚇不著。“嗲嗲的聲音引得周圍一圈中國旅客滿臉黑線。三個小時后,飛機順利 抵達東京,剛走出國際通道,田果就看到了雅子。 雅子今年16歲,剛上高一,她給田果寄過相片,煥然看后連連點頭,“嗯,像,真像,跟你十六 歲時一模一樣。“通道外,雅子穿一件深藍色的水兵服,長發(fā)披肩,頭上戴一頂蕾絲做的藍色發(fā) 卡,身材苗條,模樣文靜又清純。 “jiejie!”看見田果走出來,她拼命揮動手臂。 “雅子!” 血緣總歸能讓人產生莫名的親切感,第一次見面,田果與雅子就來了一個熊抱,其實雅子的眼睛 和田果不太像,她是笑眼,而田果是鹿眼,一個彎彎的,一個圓圓的,雅子長得更像藤井一些。 “姐夫!”雅子親切又懂禮貌,看見煥然,趕緊打招呼。 “哎哎。”看見她,煥然莫名想到了田果十六歲時,目光里竟有了一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