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遍身傷口,五感被成千萬倍地放大。還有各種刑具的折磨…… 從來不知道魔教有這樣的地方。 從來沒想過原映星會這么對待自己。 從來不知道活著這么痛苦。 很多次覺得活著苦,可在真正的痛苦前,那些都變得沒有什么了。大腦中,長久地想著,“讓我死吧”“求求你讓我死吧”“死亡才是解脫”“我好想死啊”。 可是原映星不讓她死。 他一點點掏空她的身體,卻連昏迷的權力都不給她。 苦海無涯,沒有回頭之路。 他是這樣的。 他也要她是這樣。 …… 傍晚,望月和楊清,還有眾位長老、堂主,在大殿商議關于碧落谷請來域外高人的事。那高手的資料,在一年之后,已經被圣教拿到了手。望月也問過,得知原映星是去了地牢,沒有發瘋,就放下心,不再理會了。 眾人在商量如何收服碧落谷的事。 得報,“魔門眾門派歃血為盟,聯合成了一股,往工布的方向逼來了!看來他們是要最后一拼了!” 望月凝眉,魔門! 這么大的事,不行……原映星必須在場!這樣的大事,他這個教主,怎能一無所知呢? 眾人正要派人去請教主,又幾個教徒,屁滾尿流地爬進了正殿,大驚失色,“圣女,不好了!教主他、他……” “他怎么了?!”一整天心驚rou跳,到此刻,到達了最害怕的狀態。 “教主他把刑堂被關著的一群瘋子,全都放出來了啊!” “什么?!” 然而這還不是最慘的——“他把人,放出了圣教總壇!帶人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今天又發瘋啦#哦對了,接下來幾天的更新,都晚上七點。最后兩三章了,我得想下怎么寫。 謝謝昨天的霸王票么么噠: 我是小燦燦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713 22:54:01 三五一打虎呀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713 11:26:27 ☆、第132章 10043 原教主帶走了刑堂被關押的瘋子們下了山。刑堂放在圣教內部,也是輕易不會碰的一個地方。那里面關押的人,都是過分弒殺、讓圣教內部已經控制不了,或犯了對圣教來說也很嚴重的大錯、常年不見天日。以前水堂主一脈,需要用死人或活人做實驗的時候,試驗品,就是從刑堂拖出來的。 那里關著的人,有喜好吃人的、把血當水喝的、精神不正常的、殺人成魔的……圣教將這樣一批人,長年累月地關押著,稱他們為“瘋子”。這群人放出來,對圣教自己來說,都相當于炸彈一樣的存在。而原映星不光把這批人放了出來,他還帶這批人下了山。 他要做什么?! 望月幾步走下高階,拽住來報下屬的領子,急問,“他往哪里去了?” 這邊沒有得到回應。教主要做的事,豈是他們這些下屬敢過問的。只是在教主走后,知道此事不妥,才過來找各位長老們報告的。望月蹙著眉,心急如焚。身后各位長老和堂主,也神色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正這時,又一下屬進來報,“圣女大人、各位長老、堂主,右護法讓下屬通報,說教主他們去碧落谷了!” 右護法?! 棠小玉?! 望月升起了幾分希望,問道,“小玉姐讓你過來傳話的?那她人呢?” 心中還驚疑不斷:棠小玉名義上是右護法,實際上是原映星的影子。原映星去哪,她去哪。原映星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這樣一個人,行事向來,從不跟他們這些圣女長老匯報。 棠小玉直接聽令于原映星。除了原映星,誰也不能命令她。 棠小玉從來沒有把教主的行蹤,跟他們這些人說過。一次都沒有。 而這一次,棠小玉居然讓人過來傳話了?!什么意思? “教主親自到刑堂,把看守們打暈后,把刑堂關著的人放了出來。烏泱泱一片,他帶著人走了。屬下是刑堂一個倒水的小人物,被教主威儀嚇得腿軟,沒有被教主嚇暈。右護法出去時,匆匆抓住屬下,吩咐說讓屬下來找幾位大人,說教主要去碧落谷。但是右護法走得很匆忙,許多話來不及說,就追著教主去了。屬下覺得這是大事,就趕緊來報了。” 眾人怔怔然,互看,竊竊私語。 惶恐焦躁的匯報事情的教徒,忽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春風一樣撫平了他的不安,“可曾看到右護法當時的神情?” 教徒抬頭,看到眉目清遠的青年,垂著眼看他。一下子想起來,這位是圣女大人的新婚夫君,云門弟子,楊清楊公子。心想這位公子真是如傳聞般的溫柔,說話都是跟圣教喊打喊殺的大人們風格不一樣,定定神,此教徒回憶著當時的情形,“護法大人臉色發白,憂心忡忡。跟屬下說話時,她心不在焉,不停地往教主的方向看,好像在擔心著什么一樣……” 望月聽到這些,心中冰冷。她的臉色一點點變白,她咬下唇,當即就要往外跑,被楊清拉住手腕。動物的敏感反應,讓望月知道一定出了事。心里有聲音在催促自己,她快要瘋了,根本不愿呆在這里,“原映星肯定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你懷著身孕,不能來回奔波,你如何找他?”楊清抱住懷中掙扎的姑娘。 望月叫道,“那我也要去找他!他一定有事瞞我……”她腦子里亂亂的,想到清晨,原映星從后環抱著的樣子。 想到他在耳邊輕聲問“我做你情郎好不好”,想到他看著她時、那種快要落淚的眼神,想到他低聲問她“你希望我有問題嗎”……當時一定就出了事,當時一定是有問題的! 可她居然沒有去問他,沒有去管他! 她滿心害怕,怕事情發展到不可控制。她竟沒有去想原映星的反常……他待她,感情從來都沒有爆發過。他突然抱她,她以為他是受到她成親的刺激。她覺得自己不能給他希望……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她當時問了原映星,是不是他現在不會走?!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心跳得越來越厲害,總害怕發生不好的事情,“清哥哥,你讓我去吧!只有我能安撫了他啊……” 楊清沉默一下,說,“我去找他。” “……” 他看著懷中眼中茫然的姑娘,重復一遍,很冷靜地說,“你別怕。我幫你帶回他。我武功比你高,即使在一群瘋子中,也比你有優勢。阿月,你不能離開工布。你得坐鎮這里,你忘了魔門的勢力,也在逼近這里嗎?我去碧落谷,把原映星好生生地給你帶回來。” “……你真的會帶回他?”望月眨著霧濛濛的眼睛,仰著臉,喃聲問楊清。 楊清抓著她的手腕松了下——望月在不信任他。 因為原映星,她不信任他,怕他在期間未曾出全力…… 楊清壓下心中澀然,告訴自己。應該的,要是我,我也不相信她。誰會拼力去拉回情敵那讓人難以理解的神經呢?可是他不能不去,原映星對望月來說,太重要了。 楊清抿了下嘴,說,“我跟你發誓,如果我讓他出了意外,如果他有……我也無顏見你。” 望月抱緊他。 兩人并沒有寒暄太久。一眾長老圍上來,與望月一起,簡單交了楊清幾段控制那幫刑堂瘋子的手段。但是也不容樂觀,原映星他們朝著碧落谷去了,誰也不知道那么幫瘋子,在原映星手中,會爆發出什么樣的威力。圣教匆匆指派給了楊清一些人手,楊清便帶人下了山,去追原映星。 山中也不得清凈。 眾長老與望月一起,開始商量如何鎮守工布,對付前來的魔門中人。圣教有些缺人手,碧落谷被牽制一部分,西南戰場被牽制一部分,楊清又帶走了一部分。山中現在,高手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沒什么武功的普通人。這么一幫子人,要如何對付來勢洶洶的魔門,也是大難題。 望月一直心神不寧地聽著長老和堂主們分析。她雖然人在這里,心里卻一直想著原映星。 她想到她已經很久沒關心過他了。 她很久不知道原映星的事情。 小時候他們無話不談,可是在她死后,在她回來后,她和原映星,就沒怎么認真說過話。永遠在圍著楊清,永遠在討論正道和魔道……而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他回避,她也回避。 所以,當他有什么事,也不再告訴她了,是么? 曾經棠小玉知道的事,她也知道。 現在,棠小玉還是知道,她卻已經不知道了…… “大人,我們人手不夠,怎么辦?”一位長老的話,將望月拉回現實。 望月想了想,思索,“……跟云門借人吧。” “……”大家看著她的眼神,跟看瘋子似的。云門是正道,魔門打架,人家樂得旁觀,怎么可能借人給他們?魔門中的內斗,云門一直旁觀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人家沒有過來補一腳,就夠講道義、正人君子的了。 云門怎么可能借人?! 望月說,“楊清是云門的弟子啊,我是他妻子,那也算半個云門人?就以楊清的名義跟他們借人好了……云門那幫老頭子偏私的很,工布被圍攻,他們知道楊清在山上的話,為了楊清,肯定會捏著鼻子忍了,借人給咱們的。” “但是楊公子并不在山上啊。” 望月沉默地看著這個說話的人。 眾人一起沉默地看著這個說話的人。 這人一怔,頓時明白了,臉紅地躲去了后面站著。真的,他真傻,枉為魔教人。楊公子在不在,又有什么區別呢,反正該利用時還是一樣的利用。不在,反而發揮的空間比較大呢。事情真相如何,還不由圣女一張嘴來說嗎? 望月當即努力放下對原映星的牽掛,回去找自己夫君的信紙筆跡,讓教中能人模仿楊清的字跡,自己則模仿夫君的口吻,向云門借兵……反正,大家遲早是一家人嘛。圣教把控魔門,總比被魔門把控好吧?起碼圣教有楊清在,魔門其他門派,可不會像圣教這么好說話。 “再讓江巖去送信。”望月狡黠地笑一下。 “有理有理。”江少俠原來是云門弟子嘛,去送信正合適,但是還是有隱患啊,畢竟這里時間等不得,“萬一云門扣下江少俠,也不肯借人給我們呢?” 圣女望月想了一下,猶豫道,“那我們給江巖下點毒,如果云門不借人的話,就威脅他們,不給人,江巖的毒即發。怎么樣?” 圣女想出如此歹毒的手段,大家滿意了。又把僵硬的江巖叫過來,商量了些細節,如是吩咐一番,江巖莫名其妙中,又哭笑不得。 拉拉雜雜,教主不在,眾人圍在一起,解決這些事情。 一直說到第二天天亮。 眾人疲憊不堪,紛紛告退去睡了。望月本身懷孕,在熬了一夜后更是臉色難看,回去后趴在床上,昏睡過去自不提。等她下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到了黃昏。隨意喝了一碗粥,就沒有胃口,丟在一旁。在窗前徘徊許久,心事重重地想著楊清現在不知道有沒有追上原映星。 又祈禱她的夫君手段高妙些,不管原映星要做什么,都要制住原映星,穩穩地壓住原映星。 希望不要真的出事。 她在窗口傻站半天,忽然想到原映星離教之前,在地牢里待了將近一天的時候。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想到這些,眼中微亮,自覺地牢那邊,可能會讓自己找到些蛛絲馬跡。她披了身外衫,就趕往地牢。 她一路尋著原映星的行跡。 昏暗的火光下,她舉著火把,停留在一間牢房外。 黯淡的光線中,她看到牢中已經化了半天的尸骨。面容猙獰而可怖,骷髏、血跡、破洞,全身都是這樣的,讓人看不清臉。牢中,有個頭很大的黑螞蟻在爬。在那具尸體上爬來爬去,空氣中有香甜的氣味,像是蜂蜜,又混雜著不知道的藥香。 望月彎下身,撿起丟在地上的藥瓶。她放到鼻尖聞了聞,也沒有聞出來。打算一會兒出去,讓聆音幫忙看看。 她舉著火把,又往那尸體上照了一照。 她看到那張猙獰面皮的底下,是姚芙死不瞑目的眼神。 眼睛空空的,睜得很大,血水從眼中流出。不知在看哪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白衣裹皮下,整個身體血rou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