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原映星握著望月手腕的力道加重,眸子長瞇,笑容幾分迫人的邪氣,“楊公子也是信口開河。什么娘子?沒有我的允許,我教圣女不可能嫁旁人的。” 楊清笑了下,不跟原映星爭這個。 他只是重新看向望月,重復了一遍,“阿月,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原映星緊隨其后,“月芽兒,過來,我也當真有話跟你說。” 望月看天:“……” 兩邊的男人都緊抓著她的手腕,一左一右,都在把她當繩子一樣拔河。真氣沖擊,絲絲縷縷,相撞相抵。 望月心想:你們兩個這么有默契,找我干什么?干脆你們兩個成親好了! 她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在兩個男人較勁的時候,望月忽而蹙眉,臉色煞白,作痛苦狀,躬下身子,口中發出一聲難受的呻吟聲。 楊清一怔,見她面有痛意,幾乎是在同時,不忍下,他松開了抓她手腕的手。 原映星沒有松開,而是抓過望月的肩,笑瞥她一眼。他一眼看出她的做戲,之前抓她時,力道心中也有數,怎么可能真的傷了她?他略有些得意地看那邊松手的白衣青年一眼,溫柔款款地把望月拉到了自己一邊,笑道,“好啦,月芽兒,咱們回去吧……” 望月說,“教主,您先回吧。我有話跟我夫君說。” 她喊他“教主”兩個字。 她加重“夫君”兩個字。 原映星眼中有片刻怔忡和僵意,他看她半晌,一點點掃過去。方才的欣喜與得意,已經蕩然無存。他此刻,如置身千年寒冰中一樣。他慢慢地放開了手,慢慢地后退兩步。 他冷冷看著她。 那些瘋狂的念頭很快淡了,心情很快平靜。 看著望月的眉眼,原映星想,他真是快瘋了吧。居然想、居然想…… 原映星收回了臉上的所有表情,睫毛在眼上覆出一派濃郁陰影,讓他顯得有些疏離冷然,俗稱的沒人情味——“你們去樹林那頭說話。我讓教中教徒在這邊等你,我……先走了。畢竟那是云門弟子,圣教不可不防。” 他說話簡單,竟是轉瞬間,就扭頭離開。 他開口時,那種冷沉,讓教徒都變了臉色,幾乎以為教主下一刻就要殺人。連望月看著他,都有點緊張和害怕。然而他并沒有發怒。 他只是走了。 如此反復,面容肅冷,來去匆匆。 她只來得及看到他深邃五官上,那種冰冷的神情,和唇角不合時宜的冷笑。 他面無表情的,放過了她和楊清。 望月咬了咬唇,怔怔地看一會兒他的背影,虛應一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望月只能當作原映星好奇怪,她不能去領悟他的情緒轉變。許多感情根本不應該想,一點兒念頭都不應該有。她只好欣慰幸好他懂事,壓下心頭怪異,望月走向楊清。 兩人一前一后地往樹林那方走去。 踩著青草,有松軟的窸窣聲。望月抬頭,看到楊清冷玉一樣溫潤的面孔。他在日光下,行走隨意,黑山白水一樣清晰分明。真是好看的男人。 望月放下之前那點兒不自在,抿嘴樂。 楊清并沒有笑,甚至也沒說話。然她笑聲越來越大,一徑笑不住,他才低頭看她,無奈問,“笑什么?” 望月當即跳前一步,挽住他自然垂在身畔的手臂,盈盈道,“剛才你和原映星相斗,都想占上風。但是我一作不舒服的樣子,你就立刻放開了手。你不忍心我難受,我知道的。” 楊清目中神情這才柔和了些,被她挽著的手臂,也沒之前那么僵硬了。他真的對望月要求不多,她能注意到他對她用心的一二分,他就欣悅了。他只怕她根本不在意,根本不拿他當回事。 兩人已經進了林子,往里走,漸影影綽綽,看不到外面的影子了。楊清習慣性地靠在樹上,望月則習慣性地摟著他的脖頸,掛在他身上,仰頭晃悠悠、甜蜜蜜。楊清被她充滿感情的目光看著,慢悠悠道,“原教主不也不忍心嗎?他第一時間認出你作假,我可沒有。論了解你,我遠遠不如他。你是不是也很高興他這么了解你?” 望月嚴肅地搖頭,“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 “你其實觀察力比他要細,你卻沒有看出來,說明對我關心則亂。所以你直接就放手了,其中對我滿滿的愛意,我不會認錯的!” “……你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楊清輕笑,“誰告訴你我沒看出來你是假裝的?” 望月愣了一下,反應仍然很快,與他溫軟親熱道,“那你就是看出來了,仍然放手。說明比起真假,你更在乎我的感受。哪怕我是假裝的,你也關心我。” 楊清笑起來,拂順望月面頰上的發絲,在她額上點了一下,“阿月meimei真是伶牙俐齒,怎么說都有理。” 他笑的時候,眼睛星光流轉,頰畔酒窩淺淺。眉目舒展飛揚,陽光篩子一樣落在他身上,深深淺淺,若冰河初破,春光流露,一整個春天,都蕩漾在他的眼中。 望月呆呆地看著他,原本是裝出的一派肅穆深情,要撫慰自家男人那顆醋了的心。她撫慰得太好了,讓他笑得這么好看,笑得她的世界山河呼嘯,日轉星移,心花怒放。 望月嗷的叫一聲,心癢難耐,拉下他的頭,踮腳就咬上他的嘴角。 小狗搶糖果一樣,兇狠直接,橫沖直撞,又吮吸,又舔舐。 楊清唇角還帶著笑,被她咬得皺了皺眉,卻順從地彎下身,引導著她的情緒,讓她不要那么魯莽。讓喜愛就是喜愛,親吻就是親吻。不是別的感情,不與別的等同。愛人和親人,原本就是不一樣的。 姑娘與青年相擁,心口砰砰跳,快要跳出嗓子。一開始是她抱著他亂親,他任由她發泄。后來,他眸色微暗,手動了動,一手壓住她的后腦勺,另一手捧住她的臉。青年往前,俯身捧著她的臉與她唇舌交纏。 舌尖發麻,花瓣一樣被揉掐出汁液來,心口顫得都有些疼了。 他的發絲,落在她仰著的臉上。微涼的春衫,帶著他身上guntang的溫度,像火山一樣,讓她跟著他一同焚燒。 兩人在春風中擁吻,風吹得暖融融,望月也近乎沉迷在這種楊清帶來的暖潮中。 直到一只手,不自覺地伸到了望月的里衣。他的手溫,比她的肌膚還要燙。而他的手攏住了…… 肌膚膩滑。 望月身子繃住,眼睛水汪汪的,“楊清!” 忍不住身后去掐他。 她與青年眼睛對視,楊清面色潮紅,眼睛濕潤而迷離,染著nongnong渴望與情欲。他的唇瓣被潤紅,像櫻桃一樣。 年輕的身體,躁動的感情。 望月其實也一樣。 看到這樣子的楊清,她就想撲倒啊! 但是……但是,她也不是在乎白日宣yin,實在是那邊一眾圣教教徒們都在等著她。那還都是習武之人,尤其是原映星剛走……她和楊清在這里做,和赤身裸體當著他們的面,并沒有什么區別啊。望月臉皮尚未厚到那種地步。 她不甘心地咬唇,緊抱著青年年輕而灼燙的身體,心在滴血流淚,難得楊清有沖動,然而是當真不行啊。 楊清目光落在她唇上、脖頸上,還有胸前高挺的玉峰……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覺得她長大了些。青年喉嚨微動,摟著望月一起坐下來,抱著她平復呼吸。身體燥熱,愛人又在身邊被他抱著。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指僵硬,蹙起眉來,有些煩惱。 咳。 他扭頭,緩了下表情。 然回過頭,便看到望月可憐兮兮的小表情,渴望,與他分明是一樣的。 楊清:“……” 火騰地燒得更烈了。 妻子這么撩他,他真的很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全區停電。所以本來應該寫完的字數也沒寫完,現在來電了也沒時間寫== 謝謝昨天的霸王票: 京夏天喝冰的露露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704 12:18:40 ☆、第123章 12345 楊清送完望月,便按照望月給的聯絡方式,去尋江巖。他雖然已經從望月這里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過云門仍需要江巖給個交代。比如,問一問,江巖打算以后怎么辦,是什么想法。 江巖早已得到望月的傳書,知道楊清來了。白道那邊,與魔教談崩。因碧落谷谷主已死,現在雖不至于與魔教全面開戰,但追拿叛徒江巖的命令,卻也沒有撤。江巖做慣了恭謹溫順的云門弟子,有朝一日,被昔日同伴追殺,心中滋味可以想象。且他并不敢與昔日相熟之人碰面,現在的局面,碰了面,是他該殺了對方,還是對方該對他痛下殺手呢? 江巖不想雙方為難。 他在泰山腳下徘徊,他不知道是要上山的好,還是等云門中人下山的好。 他手染鮮血,已經手刃數不清的白道弟子。若非望月鼓勵,他實在沒臉見門中長輩。 就在這個時候,楊清與他聯絡,讓他過去見一面。 楊清此時尚在西南魔教的地盤,傳書于泰山下彷徨彳亍的弟子,解救了江巖一顆不知如何安放的心。江巖大大松口氣,飛速回書,與楊師叔約好了碰面的地方。他實在不想看到昔日長輩或訓斥、或痛疾、或厭惡的眼神,也許面對脾性最好、很少生氣的楊師叔,他會輕松一些。 表里山河,楊清與江巖,在安邑相見。 尋常的小鎮,野間草木茂盛,杜鵑聲啼,百姓彎身在農田間勞作,遠遠望去,綠意與亮白交映,一派蔥蘢,欣欣向榮。江巖來到郊外,看到白衣青年在田埂間,負手相望。旁有三兩農夫與他說話,聽不到青年的聲音,卻看得到農夫面上的輕快神情,還有傳出好遠的嘹亮笑聲。 該是很容易博得人好感的青年。 他立在交錯的田野間,身形挺秀頎長,白衣若云若水。玉冠博帶,清清明明。 恍一瞬間,江巖目光怔忡,好像回到了半年前,一年前,五年前……很多年前。 回到第一次見到楊師叔的時候。 江巖五歲大的時候,到了習武的年齡。他是被師父帶上山的,然師父才教了他半年武功,就逝世了。年幼的孩童,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坐在靈堂里,看著來往的大人,覺得自己很孤獨。聽人說以后沒人教自己武功了,又很茫然。他也才剛剛開蒙,師父就不在了。 靈堂里憋悶的氣氛不適合小孩子。 江巖離開了那里,在山中亂轉,想尋到清凈的地方,好好想心事。一派五歲孩子,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心事。 哪里都是人,江巖逃離那些。他在祠堂后方的一個院子里,看到這里很安靜,青竹翠翠,黃花葳蕤。前面靈堂的聲音遠了些,尋了一處臺子的臺階,小江巖捧腮而坐。坐下后,才看到身旁青竹邊,靠坐著一少年。因他在竹子深處,白衣只露出了一角,那時候江巖個子小,并沒有看到。過來時,才驚疑發現這里已經有了人。 小孩子恭敬站好,看對方面容秀麗,從未見過。心中緊張,乖乖叫一聲,“師兄!” 十四五歲的少年郎,叫“師兄”總不會錯的。雖然并沒有見過這位“師兄”。 少年回頭,看了孩童一眼。江巖仰著頭,被他青山秀水般靈逸的氣質所驚。一瞬涌起無限自卑,覺那是神仙中人。 少年不應他“師兄”,只伸出手,遞給他一把蠶豆。 陌生少年無聲的關懷,讓江巖感動,熱淚盈眶。 他坐在臺階上,抓著蠶豆吃,與這位少年“師兄”,說了一下午的煩惱。說師父為什么不見了,說以后自己練武怎么辦,說不喜歡大家看著他的那種同情眼神……陌生師兄身上有種讓人很安定、很想訴說的氣場,小孩子一股腦地說了自己的煩惱,才不好意思地埋下頭、紅了臉。 也不知道江巖是哪句話觸動了那陌生少年,等他師父頭七過了后,掌門就帶他見了以后教他武功的長老。江巖被掌門領過去,在習武堂前,看到那少年,才恍然驚悚,才初初得知,原來這位,就是長老中最年少的小師叔,柃木長老,楊清。 之后十年之久,江巖的武功,都是楊清教的。 江巖剛跟著楊清習武,屢屢出錯。雖楊清不說他什么,還是細細教授,江巖自己卻很不好意思。楊清好多話,他都聽不太懂……看著師叔的眉眼,江巖屢屢懷疑自己是不是笨蛋。練了幾日后,江巖自卑問楊清,“師叔,我是不是不適合習武啊?我覺得我練武時間太早了……” 他聽說,其實孩童骨骼沒定型,習武并不應該太早。八歲開始,十歲之前,才是最適合的年齡。 楊清說,“也不一定啊。我也是四五歲時就開始習的武。現在不也好好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