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望月若有所思:我知道楊望月的這個身體底子不太好,我已經調理了這么久,原來還是體虛偏陰啊。還以為習了武之后,自己活蹦亂跳的沒有生病,說明后遺癥都沒有了呢。 再次一想:哦,對的,是體虛偏陰。我剛重生到這個身體時,楊望月為了躲避做小妾的命運,跳水自盡。一整個村子的人,很長時間都沒有發現。等發現時把人救上來,楊望月已經沒氣了,于是換我醒過來了。 體虛偏陰,該是那次跳湖跳出的問題。 多么可惜。 哎。 但望月轉而又高興了:沒有孩子的影響,沒有這個可能性,我和清哥哥獨處的機會又多了好多。清哥哥心里只有我一個,挺好的! 聆音吩咐明陽拿紙開藥,兩人忙活一通,聆音在男女方面的事上不靠譜,在她的專業領域,卻是認真的很。沉靜下來,眸子清亮,倒真是一副懸壺濟世的名醫模樣。 明陽在旁為她掌燈,看這個女子低頭寫字的雅致側臉,心想:蒼天真是不公。一個男女關系這么混亂的人,偏偏醫術好得不得了。我都沒法詛咒她縱欲過度死在床上……為什么讓聆音喜歡男人喜歡的不得了的同時,還讓她懂得如何調理身體,采陽補陰呢? 這個女妖怪,真是對天下男人的一種懲罰啊。 聆音寫完方子,交給望月后,吩咐她怎么用。聆音已經忘記了之前的話題,望月卻拉著她的手,睜大水霧鳳眼,一臉希冀地看她,“你不是說教我怎么和男人在床上睡的事嗎?你現在講吧!” 聆音:“……” 她伸手,撫摸望月的嬌嫩小臉,疑聲問,“月芽兒,你怎么這么喜歡楊清啊?我聽明陽說,楊清對你很兇的啊。你干嘛非要忍著他?” “沒有啊,”望月說,“他沒有兇我,他就是在教我而已。” “月芽兒,人生好玩的、有意義的事,不是只有楊清一個啊。” “但是現在,只有楊清一個啊,”望月說,“你不知道他多讓我喜歡。” “有多喜歡?”聆音太好奇了,在她眼中,楊清也就是氣質好一些的美男。也讓她心動,也讓她想跟楊清往床上走。然而也沒有到望月這種瘋狂的地步。對聆音來說,這種迷戀,太不正常了。 望月想了半晌,眼睫眨眨,撫著桃腮,笑瞇瞇地望著暗下去的天邊日后道,“他就是投我的眼緣啊。仙氣飄飄,清冷自持,還帶誘惑。我就喜歡看他什么都不做,都能不動聲色地撩我。他撩得我心軟腿軟,但是他自己纖塵不染。又美又yin,太迷人了。” “……”聆音一下子就想偏了:又美又yin?指的是床上嗎? 聆音的腦海,控制不住地想到楊清那張臉,還有床上顛鸞倒鳳的情形,她的眸子瞬間亮起,又控制自己打住——停!不能這么想下去!楊清是月芽兒的,她看上的美男多了,可不做那種跟月芽兒搶男人的事。 ……但是楊清又確實挺好看的。 讓聆音頗為好奇。 望月說著說著,就靜了下去。沉沉望著夕陽下的湖水金波,波光里灑著金色銀色的碎光,被風吹成一片又一片。湖邊的垂柳在水中照耀,船只在水里蕩著。一傾萬里,萬里都是金銀色。 巨大的夕陽,巨大的湖泊。 寧靜而溫柔,別樣的美麗。 清新自然,一如她心愛的人。 “月芽兒?”聆音扭頭看她,疑惑少女怎么不說了。 湖水倒映在望月明亮的眼眸中,她微微發笑,“認識楊清后,我才知道,人和人之間,是那么的不一樣。有好出身,教養好的人,原來跟我們圣教長大的,差距那么多。特別溫柔,特別克制,特別會體諒人。他更能吃苦,更能忍耐,更能包容,更能愛這個世界,愛與他不一樣的世界。” “因為我長在圣教,我沒有那些東西。但是楊清有,所以他吸引我。” “我為什么喜歡楊清呢?因為他是光啊。我沒有見到過光,那么亮,那么耀眼,那么好看。我為什么不追逐?我當然要追逐。” “他當然要成為我的。我一個人的,不與別人分享的。” 聆音怔怔然看著好像長大很多的望月:月芽兒居然會想這么多? 一直以為,月芽兒隨心所欲,都是順心而走,不會想問題的。 她又想:如果月芽兒用現在對她說話的這種語氣、這種眼神,看著原映星的話,原映星怎么可能不放棄? 簡直是必須,無能為力的,放棄啊。 聆音笑,“好,我知道了。那我和明陽回圣教了,你的事我們就不管了,你照顧好自己吧。不管怎樣,你自己過得開心才是好。不要為楊清委屈你自己,什么時候不喜歡楊清了,或者楊清讓你生氣了,你就回來。我們一直等你,你別只要男人,不要我們這些舊友了。” “不會的,”望月將之前說的話,又改了一下,“我人生的意義,又不是只有楊清。” 聆音垂頭一笑,將少女摟在懷中,抱了抱,算是無聲的祝福。 然望月突然想到什么,貼著聆音的耳朵,跟她嘀咕,“對了,楊清最近跟我鬧氣著。晚上要找我喝酒,我想聽他的真心話,聽看他和平時不一樣的樣子。你有沒有什么藥啊?” 望月指的是,平時的楊清總是那么淡定,她想看楊清不清冷不淡定、對她完全敞開,好好與她談一談兩人之間的問題。她想要這樣的楊清。畢竟現在還心虛著,不知道怎么用力,好和楊清和解。 聆音則又想歪了:月芽兒想看不一樣的楊清?是指神仙不再那么“神仙”、變得妖嬈勾人、放縱自由的樣子?哎呀,月芽兒可是求對人了!她最擅長的就是這種藥了啊! 聆音笑瞇瞇摟住望月的肩,與她眨眼睛,“jiejie知道你的意思了,小月芽兒。放心吧,給你一種藥,你與他喝酒時,下給他喝。保證他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兩人心照不宣、又南轅北轍地眨著眼,理解般地握著手,不可說。 等望月請教完聆音回去客棧,已經月上梢頭。她心里著急,想得出去買酒呢。進客棧先換身衣服,推開門,便看到燈火如豆,著紫白相間顏色衣衫的年輕公子坐在窗邊桌前,伏案寫東西。飄飄衣袂,長眉入鬢,秀頎溫潤。 桌上是一厚摞的書——在望月這里,現有的書,也只有云門那些門規了。 望月還看到,圓桌上擺了十幾小壇酒,散發著馥郁濃香。 她倚在門上,看窗口的青年。月光在外,照在他身上,周身形成一道柔光,真好看。 她慢慢走過去,站在楊清身后,看到他果然在門規邊上的空白頁面寫字,給她注解。 望月伸手翻桌上的書——他已經寫完了兩本,然還有厚厚的四本等著他。 望月問,“你什么時候來的啊?” “兩個時辰吧,”楊清頭不抬,溫聲,“你去洗漱一下,回來我開始給你講這些。” “……嗯。” 她出去玩了一下午,楊清又在這里忙。望月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了,他總是這樣的人。以前她總看不到,但現在她明白了之后,就總是能看到楊清默默做的許多事。從來不跟她說,從來只等著她自己去想,去發現。 一旦上心,就總是看在眼里了。 望月看了眼桌上酒,先出去喊小二倒水上來,準備洗漱了。 這個長夜,剛剛開始。 他們有整整一晚上,來消耗,來探清彼此的內心。 作者有話要說: 看大家昨天都在討論楊清這樣是不是錯的,是不是應該改變望月。然我覺得他從來沒想過改變望月,他要的就是望月用心。把心放在他身上。一個人的本性,怎么可能改變呢~~下章繼續寫楊清怎么想的,想他的考慮,看看大家和他的想法差多少~~大家今天也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我看看情況~~ 謝謝昨天的霸王票,么么噠: jojobabybaby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60529 17:16:36 嚟的栗子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29 13:25:13 啤咖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29 12:12:32 ☆、第88章 12345 隔著屏風,望月在里間梳洗一番,還給自己又上了些藥。她出去時,楊清還是坐在窗邊,這會兒倒是不寫字了,而是在翻看書目。少女過來,他抬頭,看眼她的狀態。盯著她一會兒,楊清似有什么想說的,但又忍了回去。 望月:“……?”低頭看自己的狀況,衣衫穿的挺漂亮,長發微濕還沾著水,多么干凈清爽啊,他又在想什么了? 楊清是想問她,她的傷怎么樣了。他聞到里面的藥香,有點不放心。但是看她現在活蹦亂跳的,氣色比他還好,又明顯沒什么事。他在怔忡間,勉強捕捉到一點什么,又被忽略了過去。 望月站在他旁邊,推他的肩,眼前盯著他手中的書,對他說話,“往旁邊挪挪,往旁邊挪挪,給我坐一點兒。” 楊清:“……” 他的肩膀被她往左側推,少女的手一直扣著他的肩,態度明確,就是要他讓出位置,好讓她擠過來。他被她推得肩膀疼,只能無奈地起身,往邊上坐了坐,把椅子給少女騰出一點地方來。望月毫不客氣地坐過來,幾乎是擠壓著他的腿。 楊清低聲,“對面還有椅子,非要坐過來干什么?” 望月說,“離你近點,才能更好聽你講課啊。楊清,你講門規吧,我聽著呢。” 她真是很迫不及待的心態。 楊清也不再跟她說別的廢話了,拿出自己下午過來后標注過的書,開始拿著目錄,跟望月講這些門規。許多門規并不是一開始定好的,而是經過時間的考驗,一代又一代的掌門往里添東西,時間長了,門規就厚了。 少女嘴角抽抽,“你們云門的掌門,居然用這種方式來顯示自己的權威,讓后人銘記。純屬閑的鬧騰。如果不是這些門規,誰記得他們啊?” “那些是師祖,你不要亂說,”楊清斥了她一聲,卻也輕笑,“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他又接著給她講解了,楊清說話比較慢,邏輯清晰,條理分明。他聲音好聽,泉水淙淙一般,門規的繁瑣復雜,聽著他的聲音,都是一種享受。而大約是常年給弟子們教授課業,他自帶的習慣,就是深入淺出。常把一些門規后面的小故事講給望月,逗得望月笑,對這個門規,就記得很清楚了。 比如講云門服飾的時候,他專門取出一張白宣,在白宣上畫給望月。跟望月說,“云門最開始的服飾,并不是這樣。那時候為了彰顯名門正派的身份,便……后來某某師祖某日做夢,夢見……于是……再是某一位師祖,生性崇道,還想將云門改成道教,被阻止后,他又將云門的服飾加入了道教的元素……” 少女一開始是乖乖坐著,準備強行記憶,然后來楊清的博聞廣記講得實在有趣,她聽得實在有趣,就津津有味的,當故事來聽了。坐姿也從一開始的肩背挺直,到后來,完全是舒服地靠著楊清了。 楊清給她翻書,“有些門規你需要記得……但因為只是入門考查,很多地方不會考你。這幾個地方應該會考的多,我幫你標記出來,你回頭多看看。” “嗯嗯嗯,”望月點頭,突發奇想,“你們云門的入門考查,還要考這些。那今天我見到的那些小孩子怎么辦?他們也要考?這么厚的書,真的不會嚇到小孩子?” 楊清說,“他們不考。”揶揄般地看望月一眼,“只有你這類的考。” “……我這類算哪類?云門又區別對待是么?我哪里不如人啦,趕上云門這么麻煩的考察?” “你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年紀不算小了,身上還有之前的武學底子,”楊清笑了笑,“自己對人生的看法都已經固定,沒法改變,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對自己負責。云門怎么可能收你這樣的弟子呢?” 望月眸子閃爍了兩下,抓住他手臂,“什么意思?你是說云門根本不想招收我?現在不過是搪塞我?” 楊清說,“你想一想。同樣是招收弟子,招收一個不知根底的,和招收一個年紀幼小、什么都沒有被塑造的十歲以下孩童,哪個更劃算?” “……你是說,云門真正想招的,是今天那一批孩子!”望月在他的引導下,也在思索,“從這群孩子中選人。寧可麻煩一點,從小開始培養這些孩子,也不想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唔,沒錯。小孩子確實好引導一些,臥底之類的艱巨任務也完成不了。單純,簡單,就像一張白紙,可以從中任意涂抹。” 楊清取出一本書目,給她看上面記錄的歷代云門內門弟子的名單,“自祖上所傳至今,云門的內門弟子,無一不是自幼培養的。長老、掌門之類的,更是內門弟子中的核心弟子。不管武學水平如何,出身上,必須是干干凈凈的,不能有任何問題。云門對歷代內門弟子,悉心栽培,嚴加管束。內門弟子都是從外門弟子做起,但其實從一開始,大部分人都已經被從名單上劃掉了。長輩考察的,都是那些孩子的心性。遇到資質好的,便會吸收進內門。不行的,便一直在外門打轉。看日后造化。是要下山,還是愿意一直呆在云門。” “我看不少外門弟子,比你年紀還大。但是這一輩的內門弟子,年紀都還偏小。可見你們對外門弟子,確實要求不嚴格了,”望月想了想,“要求不嚴格,但也要提防。所以對像我這樣的,本身有武功底子、年紀還不算小了的人,就更是寧可得罪,也不能隨便吸收進山門。” 楊清頷首,指導她,“所以你不必對考察那般上心。你不應該做的出色,你出色了,幾位長老反而會對你疑心,在你身上一挖再挖。你也不能考的最后,那樣就直接被刷下去了。最好的做法,就是中間成績。你即便進了云門,永遠也不可能入內門,就是個外門弟子。” 望月笑嘻嘻摟著他手臂,不在乎道,“無所謂啊。外門內門對我區別不大,我又不是要刺探云門的情報,接觸不到那些真正關鍵的信息,你也會對我放心點不是?” 她心里實則也松了口氣。 在之前,望月也想過,如果身為云門弟子,她無意中得知了一些關于云門的情報,有必要告訴圣教,這可該怎么辦?她自是一心向著圣教,然她也不想背叛楊清,讓楊清傷心,所以左右為難。現在得知自己就是進了云門,也什么都接觸不到,望月大大放心。 她才不在乎做不做云門的弟子呢。 她就是要借著這個身份,追楊清而已。 她還是圣教圣女呢,還是云門柃木長老未來的夫人呢,誰在乎一個小小的云門弟子身份呢? 原映星現在不許她回去,她才不信,原映星一輩子不許她回去。等她嫁了楊清,求求原映星,說不定還能帶楊清回圣教去呢。 楊清看著望月的眼睛,等她的話。然而她只是在心里想,到底沒有跟他說出來。他半天不說話,少女又疑惑轉頭來看他。在她那樣烏黑分明的無辜眼神下,楊清嘆口氣,接著往下講了。 楊清跟望月講了一個多時辰,給她劃好了重點。到后來話說的太多,嗓子有些不舒服,兩人才停了下來,說明晚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