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玉碗揭開后,果然是“大”。 望月笑而不語,拉他離開,又去別的幾桌聽。 再一次,楊清說,“小。” 離他近的一個賭徒,聽到了他的小聲說話聲,自己的思路被干擾,回頭大怒看去,見是一個面色明秀的年輕公子,氣質恬靜。那青年被少女拉走,這個賭徒重新回到桌邊,想到那青年輕描淡寫的話,咬牙,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到了“小”那一方。 楊清和望月只是退后了幾步,仍遠遠看得清楚。 見那滿眼赤紅的漢子先是緊張的額頭冒汗,然后突有一瞬,眼睛迸發出神采,哈哈大笑。 望月笑道,“他贏了。” 楊清點了點頭。 望月繼續拉著楊清在場中逛,這時候,她才低聲笑,“清哥哥,用內力猜的吧?” “是啊,”楊清說,“一聽就聽出來了。” 望月笑半天,笑得楊清有些奇怪。楊清反應過來,低聲,“不能用內力猜?” “是啊,”望月咬著手指頭,低頭憋笑,“不然這么些習武之人,全都過來用內力聽聲辯位,人賭坊還開不開?江湖人呢,進了這里,就得守這里的規矩,千萬不能用自己的武功去投機取巧。這種地方,專門有習武大能看著的,就是為了防有些貪得無厭的江湖人。你剛才這么聽下去,幸好我們沒有去下注,才沒人找我們的麻煩。不然,我們勢必要在這里打一場了。” 她說,“我都說了我缺錢的時候,就過來玩幾把。我可從不作弊,完全是靠運氣,又不貪多。輸了也就輸了,贏了也高興。要像你這么聽下去,那在賭坊玩什么趣兒?” 楊清了然,看她說,“那你是故意看我出丑的了。” 望月眨眨眼,撒嬌般摟著他手臂,“反正我也告訴你實情了唄,不要那么計較嘛。” 接著又告訴了楊清不少期間的規矩,也讓楊清生了興趣。不用武功的話,賭坊這種地方,就多了很多吸引力。比如不能用內力去聽,卻可以心算,算牌。你可以靠算術自己計量,反正上千張牌,只要你記得住,這里是不管的。客人天天跟東家斗智斗勇,層出不窮的作弊手段,又層出不窮的反作弊。 在這里,人生百態,體現的很完美。 兩人去換了籌碼,楊清玩了三把,望月玩了兩把。輸了三場,贏了兩場,然因為楊清算得好,他們手中的銅板,從三文,到了一百文。 在他們進來時,就有坐鎮的武工大能發現了他們的異常。那個小姑娘看上去很普通,武功不算厲害;那個青年,氣息綿長、步履悠緩,必是武功高強之人。悄悄跟上去,初時聽楊清幾次叫破,東家臉色有些難看,只是看他只是看、沒有下注,才沒有說話。 到后來兩人玩的時候,沒有用內力,東家這才放了心。 兩人出門后,還有管家客客氣氣迎上來,“兩位,我們東家想請你們上去喝一盞茶,交個朋友。日后在城中有什么麻煩,東家都能說得上話。” 望月拱手道,“東家客氣了。不過不用了,我們明日便要離開此地,不勞東家費心。今晚天色晚了,我二人要回去整理行李了。” 管家又留了兩句,望月態度堅決,便遺憾送他們出門。 等出去了,楊清才問,“我們得罪了東家?”不然雙方不認識,交什么朋友? “看你武功太高,怕你有什么心思,想上去打個招呼吧。所以我才說我們明天就走,讓他放心,我們沒有要打擾他生意的意思,你看著吧,他還會派人跟蹤我們。直到我們真的離開了,這位東家才會放心,”望月嗔怪地看楊清一眼,有些羨慕,“你才來一次,人家就看上了你。我來賭坊多少次了,都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可見是你武功太好,讓他們警惕;而我武功太差,不值得人家上心。” 楊清半晌后,才笑說,“你武功確實挺差的。” “喂!”望月瞇眸,又突而笑,撲到他身上,“沒關系,我武功差,誰都對付不了,對付你,卻是綽綽有余了。” 楊清任她攀著手臂鬧。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街上漸沒有之前那樣熱鬧。望月也生了疲憊,不想再玩了,便說回去吧。 望月玩得有些精神亢奮,提起走那么遠的路回客棧,就意興闌珊,“這個時辰,客棧都打烊了。敲門喊人來開門,多麻煩。我們不要回去了,在這邊歇下好了。” “在這邊怎么歇?” 自然是以天為蓋,以地為床了。兩人尋了一家關門鋪子的外邊,坐在臺階墻頭,望月強迫楊清坐下,摟著自己,頭靠在他肩上,笑瞇瞇,“我們這樣依偎著,睡一覺就好了啊。” “清哥哥,江湖兒女,不要注重小節。” 楊清也不注重小節,望月喜歡,那就這樣吧。 摟著她,她甜蜜蜜地靠著自己的肩,楊清則抬頭看著清冷寒月,心想:阿月真是喜歡這樣子吧?她還喜歡各種各樣的驚喜。然自己別的方面好像萬能,在這方面,卻總是戳不到她的點。既然她都主動提出來了,那就陪她一晚又何妨呢? 就這樣坐在檐下臺階上,彼此依靠著,緩緩睡去。 并著肩,就好像很多年前那樣。 在一片萬籟俱寂中,只有他們兩人相依相靠,陷入深沉的夢境中。 陷入甜蜜的夢中,想著有楊清在身邊。 想著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還是她和他,沒有誤會,沒有走散。就覺得歲月當真靜美,時光也未曾辜負。 被光亮照醒,感覺到頰面上拂動的清風。望月皺了皺眉,立刻感覺到眼皮上照著的金光,被什么擋住了。她睜開眼,看到稀薄的辰光中,青年伸手在她眼上方,為她擋住照過來的陽光。 望月歪著頭,從惺忪的睡眼中看他。 看清晨的風吹著他的發絲,看他的面容在初初升起的日光中鍍上一層淺淺金色。那緩緩升起的陽光真壯美,光線一束一束,將大地從黑暗中喚醒。然而陽光的美,也不如楊清的美。 望月看著她,恍惚有種回到當年的感覺—— 他喊她起來看日出。她看不到他的臉,卻看到他清愁如織的目光。她說,“真漂亮。”他沒有說話。 過了多少年,居然還是楊清! 望月看著他,發笑。 楊清捏了捏她的臉,說,“笑什么?醒了就起來,一晚上不回去,師侄們該擔心了。” 他說的平平靜靜。 望月情不自禁地撲入他懷中,捧著他的臉,好是深情無比,“清哥哥,我好喜歡你……不,我好愛你哇!” 親他的臉,弄得他一臉唾沫,弄得他呼吸亂起,少女一個勁地熱情告白,“我真是好愛你!” 楊清抬臂擋住她的吻,仰臉看跪在他懷中的少女,看她身后日光千丈,看她長發貼著面頰,他輕聲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望月大大點頭,用力點頭。 她摟著他的脖頸,催他,“你呢你呢你呢?你從不說你喜歡我,也不說你愛我。你是不會說嗎?” “……嗯。” “我來教你。來,看我的發音哦,我愛你,woai……” 楊清被她逗樂,“你是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在教我嗎?我是不會這個嗎?” 望月睜著明亮的眼睛看他。 在她的眼睛中,楊清收了笑,將她拉下來,在少女額上輕輕親了一下,柔聲,“阿月meimei和別的什么,就是我的人生。” 別的什么,都可以舍去,反正不重要。 阿月meimei,卻是不能舍棄的,是很重要的。 別的什么可以隨便加進來,隨便再出去,阿月meimei卻是要一直在的。 望月擁抱他,大力地抱他。心中歡喜,覺他這樣的情話,已經夠了。不說喜歡,不說愛,卻是一心向你,義無反顧。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總是對你好的。 溫溫柔柔,安安靜靜,在等著你。 多么好! …… 一路上,便這般甜甜蜜蜜,看得江巖等師侄不忍直視。唯一的不足,也就是望月始終對上床有陰影,楊清每次有點反應,她都有點僵硬。雖然望月心中有我會假裝的想法,但身體卻無法欺騙。楊清也就沒興趣了,他當然不會強迫她。 這就是楊清的毛病了。 有時候男女相處,一路順著女方,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望月這種性格的,他愈順著,她愈理所當然。兩人自是再沒有可能。 反正忍著的人是楊清,又不是望月。 男女之間相處的學問,這對小情人,還有的學。 不過等不到他們學會這一出,在八月底,一行人,終于回到了云門。 第一次跟著楊清等人踏足云門,望月仰頭,看到白玉門匾上的“云門”二字,心情復雜—— 她數次來云門,卻從沒有踏入過境內; 她怨惱云門,想毀了云門,把楊清擄走到圣教,來陪自己玩; 她以前絕對沒想過,她會以另一個跟白道、魔教都毫無關系的身份,跟著楊清,來到這個地方。 望月倒不討厭云門。 一想到楊清自小在這里長大,他的性格為人,全是云門一力培養的,望月對云門,心中充滿了好感。 “云嵐,你們幾個帶楊姑娘去洗漱換衣。江巖,跟我去見掌門。” “是,師叔。” 望月走在山中,跟在云嵐幾個女弟子身后,心中癢癢的,想著:楊清小時候長在這里啊……真遺憾,她怎么出生在圣教呢,怎么就不能陪楊清一起長大了呢。 好想要看小時候的他,是什么樣子的…… 自那晚捏了小楊清的泥人后,望月對楊清的小時候就特別感興趣。聽他講,他肯定故意說漏一些事,沒什么意思。來到云門特別好,除了江巖這些最小輩的弟子,其他的,基本都是看著楊清長大的,對楊清小時候熟的不得了。 望月覺得,自己說不定能聽到不少有趣的事兒呢。 越來越喜歡這地方了! 在小情人還在沒心沒肺地肖想小時候的自己時,楊清正在正殿,與掌門說一路上的事。等江巖退下去后,他才跟掌門說,“不知姚師妹有沒有跟您提過?我欲娶……” “不行。”不出預料,掌門臉上的笑收了起來,一口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寫到小時候的楊清,心里癢癢的。好想yy一個無責任番外,寫長大的望月穿越回去,欺負小版楊清~~還是老規矩,大家舉手表決。想看的人多寫,少的話大家就跟我一樣自己yy好啦哈哈哈~~ 謝謝昨天的霸王票,例行親親: 誰知道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22 11:48:00 北京夏天喝冰的露露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22 11:36:38 ☆、第80章 云門掌門,風行云,乃楊清父親那一輩的弟子,按輩分,楊清稱他為“師伯”。風行云青年繼任云門掌門之位,,性格樸善至誠,有容乃大,又武藝精湛。今年已逾五十,白衣長須,面容和善,頗有一代武學宗師的風范。 風掌門待楊清,完全是如父如師,比自家弟子還要喜歡。多年來,楊清一直乖順安靜,別無所求,風掌門一邊心疼自家師弟的遺子如此懂事,一邊又自豪楊清是自己和眾位師兄師侄們教出來的。楊清很少提要求,大多時候都是默默做掌門交代的事,所以他偶爾提個要求,風掌門都會答應。 楊清讓人頗為安心。風掌門為云門事務和自家一輩弟子們cao碎了心,都沒怎么為楊清cao過心。但楊清吧,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通常無所求,一有所求,就讓風掌門有暈厥的驚恐感。 比如楊清當年非要下山去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