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少女卻還糾正他,“讓你睡的。” “……”楊清盛滿星光的眼睛,在顫抖欲飛的羽睫下,緩緩抬了起來,看向她。 少女溫柔地與他耳鬢廝磨。 這是一段半引導般的自問自答: ——楊清,床是用來做什么的? ——讓你睡的。 ——楊清,我是用來做什么的? ——讓你睡的。 幽靜,灼熱,躁動,曖昧。 在熏著淡淡檀香的屋中飄蕩。 撩撥到了這種程度,幾個男人能受得了呢? 楊清忽而抬手,一把將她抱在懷里,俯身,吻住她噙笑的嘴角。他將她橫抱而起,少女的長發散了他一手臂,站起來,楊清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松開了。不過這都無所謂,在氣息甜蜜的少女芬芳中,他抱著她,邊吻,邊往床邊去。 被口腔中充滿的男性氣息包圍,被一把扔到床上,被男人勁瘦的腰身壓上來,望月張開雙臂抱他,小貓一樣嫵媚。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來:我真是太厲害了!終于把他勾搭到床上了!等我睡了他,就出一本書,“睡男360式”,與江湖上流傳的那些話本分庭禮抗。 看到底是他們的胡編亂造賣得好,還是我的身體力行賣得好! 兩人在床上一陣糾纏,氣息壓得比方才的更重。他溫柔地吻她,與方才的糊里糊涂完全不同。溫柔中,又帶著霸氣和強硬。原來他也會強硬,并不是一味被她推著走啊。 他的發、他的臉、他的下巴、他的脖頸、他的胸…… 是她的! 全部是她的! 楊清含笑,“你別這么激動。” 望月模糊道,“你醒了?……” 沒來得及想通,又一吻落在眼皮上,望月就懶得想了,心滿意足地抱著他嗚咽。 半晌,望月忽地小小尖叫一聲。 楊清:“你冷靜點兒。” 望月:“……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刺我嗎?” 回應她的是青年的輕笑聲,望月抬腿,就在他腰上踹了下,換他低笑聲。 正是這個時候,撲棱棱一只鳥叫,在兩人耳邊響起。倒在軟綿床榻上的男女看去,半開的窗欞上,一只肥鳥撲騰著翅膀。綠豆似的小眼睛看到了兩個字,小鳥興奮:“嘰!” 楊清一頓。 窗子居然被風吹開了…… 望月一把把他摟下來,“別管那只死鳥了……” “嘰!”死鳥不甘示弱地再叫一聲。 楊清:“……” 望月:“……” “嘰嘰嘰!”只是不理,那只鳥就不停地叫,叫得人耳畔一陣酥麻,簡直被嚇跪了。 楊清起身,摟著他的少女掛在他身上,舍不得,抱怨,“它瘋了嗎?!” 楊清笑著將她推下去,道,“應該是急事,我看看。” 衣衫寬松未整的散發美男,就那么走向了窗子。望月趴在床上,看得心中酥癢。雖然之前楊清的衣袍被她解開了,但是楊清把望月放倒在床上后,跪在床頭,只是親了親她,衣領往下拉了拉,少女的衣服,雖然有些亂,但基本還是好好穿在身上的。 望月跳下來,過去從后搭著楊清的肩頭,看過去,“什么急事啊這么煩,我倒要看看……” 楊清并沒有防著她,拆開了紙條,望月的聲音卻收住了。 她一眼看到“姚芙”二字,一晚上的滿腔熱血,莫名其妙地就退了下去。 她冷下了臉,往后退一步,搭在青年肩上的手移開。 楊清正低頭看信中內容,察覺她的瞬間排斥,回過頭,看到少女冷如冰雪的面孔。他一怔,“你……” “我討厭姚芙跟我搶男人。”望月說。 楊清:“……胡說什么?” 望月一聲冷笑,她感情豐富,后遺癥就是,感情上來的快,下去的也快。一時冷一時熱,外人看著古怪,覺得不愧是妖女。熟悉她的人,卻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大起大落。 望月是真的討厭姚芙。 討厭到看到個名字,就想發脾氣。 可是對著楊清的臉,她又沒法生氣:人家未婚夫妻,寫信交流感情,她有什么好生氣的呢? 心中桀驁的一面上來,讓望月幾乎忍不住說些刺激的話。 楊清上前,握住她快速涼下去的手。他說,“你冷靜點。” 望月看著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碩。 她特別、特別、特別厭惡姚芙! 楊清不會知道她有多不喜歡那個女人的。 他是理解不了的。 望月并非蠻不講理的人,很多事情她都不太在乎,唯獨對姚芙,她希望楊清跟她保證:我永遠不跟姚芙打交道,不管我們如何,我永遠不會跟她有發展。 可是一室甜膩,她到哪里收拾心情,跟楊清討論這個呢? 但要她裝作沒看到“姚芙”這個名字,回去床上繼續跟楊清卿卿我我,望月也沒有心情了。 說到底,楊清是受了原映星的連累。 讓望月草木皆兵。 她淡淡道,“我不高興,我要去休息一會兒,你去跟你的好師妹聯絡吧。” 她轉身就要出門,手腕被青年拉住。 她不肯轉身。 一會兒,青年嘆口氣,轉到她面前,低頭道,“你在這里睡吧。不想見到我,我出去好了。一個姑娘家,出去總是不安全的。” “我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夜里出門,誰管我安全不安全?” “那你就當我在關心空氣安全不安全吧。” “……”你才是空氣! 明明還有些氣悶,少女低著的頭,嘴角卻抿了一抿。 楊清是受姚芙所累。 他本身卻讓她很喜歡。 那只鳥傳完消息,就振著翅膀飛入了濃夜中。望月被青年抱起到床上坐下,她坐在床上,看他慢條斯理地關上了窗戶,收起了那張紙條,沒有當著她的面回復;然后開始找衣服,撿腰帶,整理衣裝。 望月越看心中越遺憾:她真的想跟楊清睡,可又真的提不起心情了。這么好看的男人…… 他穿戴妥當,回頭看她一眼,望月眼神清淡,戾氣已經消退了,看起來平靜不少。放下心,楊清推門出門了。望月倒在床上,抱著被褥,想到方才二人的親昵,想到方才他在自己耳邊涼涼的笑聲……望月嘆口氣。 果然,姚芙就是她的心魔啊。 她好怕她的男人被姚芙搶走。 姚芙會溫柔,會善解人意,會安慰人,會……反正男人喜歡。 可是她,她只會死纏爛打,厚著臉皮追過去的。 姚芙花了五年時間,就能讓原映星心軟。 而她花了五年時間,連楊清面都見不了幾次。 說起來,姚芙是打擊到了望月,讓望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否則,就憑姚芙殺她那一劍,望月會報仇,卻也不會一直記著這個人。她記著這個人,不過是因為她自己過不去這道坎,想不通為什么罷了。 楊清是她的心魔。 姚芙也是她的心魔。 她兩生,都被他們這對師兄妹、未婚夫妻拿捏著。真是不甘心。 且在望月心中,在得知姚芙是楊清未婚妻時,有個隱晦的想法,在隱約露出頭來: 你搶了我的未婚夫,我也要搶了你的未婚夫。我并不比你差。我喜歡的男人,也會喜歡我的,也會迷戀我的!你就看著吧,我非要跟你一爭高低! 一晚上心魔叢生,望月輾轉反側,一會兒夢到楊清站在遠方,淡淡地看她,讓她想去過不去;一會兒又是姚芙冷淡地看著她,白蓮花一樣讓人作嘔。 因為晚上夢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早上起來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時辰不早了。懶骨頭一樣地梳洗一番,望月出門下樓,坐在樓下大堂一空著的桌面邊,雙臂撐著下巴,兩眼無神地發呆。 客棧人來來去去,有的被她容貌所懾,過來看一眼;再看這姑娘一臉煩悶的樣子,也沒有人湊上來。連小二在掌柜的眼神下,都沒敢過來打招呼:畢竟他們還記得,昨天如住客房時,這姑娘拍著桌子說“為什么沒有男女混住的屋子,我就要那種適合男女一起住的,普通的不要”的兇悍樣。 不知道坐了多久,頭頂傳來男聲,“您想吃什么嗎?” 望月從雙臂間抬起頭,仰臉看到高大的青年,是火堂主明陽。不知道在暗地里觀察了她多久,才走過來問話。 而他所關心的圣女大人正一臉幽怨,“我在哀嘆我的愛情哎,你居然問我吃什么這種問題?我能吃得下?” 明陽:“……” 他坐了下來,在望月對面。抿了抿唇,青年目光閃爍,“我不知道您在哀嘆您的愛情。”望月沒理他,他咳嗽一聲,雖然覺得尷尬,但還是問道,“昨晚……不舒服嗎?” 明陽心里窘迫地想:造孽。這種問題為什么要我這個大男人問呢?我要是女的就好了。 望月搖頭,“當然不舒服了。”被姚芙氣都氣飽了,怎么可能舒服。 明陽沉默半天后,“是楊公子的問題,還是您的問題?” 望月想了下,“一半一半吧。” 明陽了然,安慰她,“這說明楊公子也是第一次,經驗不足。您不必傷心。經過了昨晚,今后應該就舒服很多了。” “……”望月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明陽說的是什么。饒是她臉皮很厚,這時候也尷尬地咳嗽一聲。怪她從昨晚到現在,都精神恍惚,沒有認真聽明陽的問話,兩人竟牛頭不對馬嘴、卻意外地順暢(?)地把對話進行了下去。 望月臉紅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