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吟接過撕開一片放進嘴里嘗嘗，“行，就這樣很好。配料記牢了嗎？”

    “記牢了。”崔大家地回答，“只是家里的糯米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

    “先做吧，能做多少做多少。”林子吟回答。

    糯米和面粉在北地都是稀罕品，價格高不說，購買還很不容易。這也是林子吟為什么不將點心鋪做大的原因。

    像各色的開口笑、三刀酥、餅干之類的，她只做很少一部分，每天都是限量賣。點心鋪子的主打產品全都是各色用豆子和堅果做成的。

    “子吟，看看這樣包裝對不對？”白嫂子拿著一盒包裝好的白玉糕問。

    “不錯，就這樣的好。”看著糕點上那大紅喜慶的圖案，林子吟滿意地點點頭，“接口處一定要封好。

    “知道。”子歌笑著答應一聲。

    司錦魚暗暗吃驚，剛剛她是和林家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她沒有想到林子吟的親jiejie和嫂子竟然也在上工。

    按照林家現在的家底，按理說這兩個應該是主子才對，怎么能跟著下人一起做事呢？

    “東家，什么時候出貨？”白嫂子是個急性子，看到成品出來，就有些急了。

    “下午有人來進貨的話，給他們解釋一下。剩余的明日送到定安寺和城里去。”林子吟發話。

    “唉。”白嫂子答應一聲。為了做白玉膏，家里的月餅已經停止生產了。要是這些白玉膏賣的不如月餅可怎么好？

    帶著擔憂和期待，白嫂子又低頭開始忙碌起來。

    司廷尉是第一次看到糕點是怎么烤制出來的，整個作坊里彌漫的點心香味差點兒將他的口水又引得流出來。

    “我真的可以選嗎？”看著林子吟，他想再一次確定一下。

    林子吟笑著點點頭。

    司廷尉簡直樂瘋了，真的開始在架子上挑選自己愛吃的。新鮮出來的點心比冷下的點心還要香，他一邊吃一邊用夾子夾了自己愛吃的。

    不大一會兒，手里的小籃子就滿了。

    “我好了。謝謝姑姑。”司廷尉有些遺憾地看了架子上的點心一眼，不過他也不貪心，認認真真向林子吟道謝了一番。

    “想吃就過來。”林子吟笑著說。然后又吩咐巧兒多拿一些各色包裝好的糕點，“這些請司小姐帶回去，讓老夫人她們嘗嘗。”

    “這？”司錦魚有些不好意思，她帶著廷尉過來又吃又拿似乎不太好吧，而且林子吟平時沒少讓三哥往家里帶點心。

    “你也看到了，都是自家做的。”林子吟笑著說。

    司錦魚聽了，就不再好意思繼續拒絕了。她看了一眼十盒白玉糕，心想果然很喜慶，就是沖著包裝，應該也會有很多人去買。再說了，糕點的寓意也好啊。

    司錦魚剛才看到了，所謂的白玉糕和平常賣的蒸糕不一樣，不是那種帶著水汽的糕點。味道應該極好！

    司錦魚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到點心房來時，楚隨風就特意交待過林子吟，等會兒會找她有事。所以出了點心房，她立刻向林子吟告辭，“今日叨擾了，趁著中午的太陽暖和，我們先告辭了。”

    司廷尉剛認識新朋友，有些舍不得離開。再說林家到處都很隨意，不像在家里處處講究規矩二字。可姑姑開口，他不走也得走。

    “以后你家再來買東西，你就跟著一起過來，我帶你到學堂中去玩。”炎知年紀小，并沒有什么門第之見，新認識的好朋友要離開，他真的好舍不得啊。

    “好。”司廷尉眼睛一亮，對啊，以后可以跟著司四一起過來即可。“等下一次再來，我給你帶禮物。”

    “謝謝你。”兩個小伙伴有些難舍難分。

    “瞧他們關系多好。”林子吟笑著說。

    司錦魚聽了點點頭笑著開口，“府里缺少伙伴，到這兒來有人玩，可不就舍不得回去了。”

    林子吟目送他們上了馬車離開后，趕緊向書房走去，她不知道楚隨風找到什么讓她鑒定。

    推開書房的門，林子吟發現屋子里只有楚隨風一個人，他的面前放了幾份紙包。楚隨風眉頭緊鎖，正對著紙包發呆了。

    林子吟過去一看，頓時臉上露出喜色。

    “真的找到了。”桌子上的紙包內，一個是黑炭，一個是鉀，至于另外幾種發黑的東西，她根本不上心。

    “這份就是你要的黑粉？”楚隨風看到她捧著其中一個紙包不放手，心情頓時變得愉悅起來。

    “對，是黑炭，你在哪里找到的？”林子吟連聲追問。

    “浮城。”楚隨風回答，“那一片的數量極多，只需在地上淺刨就可以挖到。”

    “有了碳粉，能做的東西就多了。王爺，我設計一些零件，請王爺盡快將這些零件做出來。”林子吟興奮地說。

    楚隨風看著盯著她因為興奮而紅了的臉，嘴角微翹，心情不由得跟著她一起飛揚起來。

    可他這種表情看在林子吟的眼中，就有些不愉快了。她還以為楚隨風要向她要好處了。

    “等機器組裝以后，王爺地里也能用上，到時候會省下許多人力和物力。而且最好是能趁著天氣冷的時候做出來，等開春正好用上。”林子吟說。

    “好。”楚隨風淡淡地答應一聲，“你要做的是什么？”

    “有了煤炭，可用的東西多著了，耕地的刨子、裝貨用的拉車，包括小型的收割機都行。”林子吟越想越興奮。大型的機械沒有電力和柴油肯定不行，但是小型的機械還是能夠用上的。蒸汽式的機械動力稍微小，而且還不能遠途作業，但用在開墾土地方面，應該足夠了。

    機械絕對比人工厲害，這一點兒根本不用懷疑。

    “耕地？用機械耕地？”楚隨風吃驚地問，“不用牛？”

    “不用牛，王爺，一句話兩句話根本解釋不清，等機器做出來以后，我再向你解釋。”林子吟幾乎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煤粉。

    “圖紙。”覺得自己被遺忘的楚隨風，心情立刻晴轉陰。

    林子吟聽了這才放下紙包，開始拿出自己的專用工具畫圖。

    設計機械，本來就是她的強項，而且原來她的腦子里早就有構思，所以很快的幾張圖紙就出來了。“要是可以的話，最好能一次性多做一些零件出來，咱們多組裝一些機械，也能多開墾一些荒地出來。”

    楚隨風不出聲，林子吟只當他同意了。“看樣子，秧苗是要多準備一些才行了。”

    “對了，王爺，你能不能給我們發個證書什么的。家里養的rou牛過年能殺兩頭嗎？”林子吟忽然想到正事，家里養的雞已經陸陸續續開始賣，雞蛋也跟著賣，可那些rou牛怎么辦？沒有官府的證明，是不能隨意殺牛的。

    “等會兒讓人給你送來就是。”楚隨風淡淡地回答，“那些牛本來就是用來吃rou的。”

    林子吟一聽高興起來，“那我的找人準備去。”

    說完，她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楚隨風看到她遠去的背影，嘴角又是輕輕一抿，這丫頭平時看著穩重，怎么遇上事情性子就這么急！

    第二天的時候，從一果然送來了殺牛的許可證。

    林子吟高興，看看也只有八九天就到年了，于是干脆先讓人殺了一頭rou牛試試行情。

    村里的孩子沒有見過殺牛，中午放學的時候，都圍過來看熱鬧，千先生、許晉怕孩子出事，也都跟著過來，牛場附近站滿了許多孩子。

    馬有才和馬大狗、二狗也站在附近看熱鬧，但是這三個孩子被學堂的孩子排斥，只能遠遠的看著。

    大rou牛被林家下人養的十分好，可謂是膘肥體壯。

    負責殺牛的是孔一二，他原先干過屠夫，不過從來沒有殺過牛，好在牛是被捆上的，只見他拿起一把尖刀，對著牛的脖子就是一刀，牛兒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很多孩子看的熱血沸騰，還有一些膽小的孩子則嚇得臉色蒼白。馬有才他們沒有練過武，更沒有人對他們講男孩子要勇敢的道理，看到牛睜大眼睛倒下，嚇得扭頭就跑，一同跑走的還有幾個沒到學堂的孩子。

    白墩子一行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孩子們一起沖著逃跑的背影大聲喊，“膽小鬼、膽小鬼……”

    “呸，你們才是膽小鬼了。”馬有才半大小子，平時膽子其實算大了。今天在村里伙伴面前丟了臉面，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讓他們殺牛，讓林家辦私塾，老子讓你們全都上不了學堂。”

    “三哥。”二狗子看到他猙獰的表情，有些害怕，“你咋了？”

    “滾。”馬有才不耐煩地推開二狗子。

    二狗子沒站住，噗通坐到了地上。

    地上的雪還沒有化，二狗子屁股上落在雪地上，微微有些臟了。

    “你憑啥推人。”二狗哭了。

    “起來，咱回家。”大狗用仇恨的目光看著馬有才，哼，別以為他不知道，自從自己父親出事以后，大伯一家對他們就遠不比以前了，現在的馬有才看不起他們兄弟，時常欺負他們哥倆，哼，等自己長大長本事以后，一定要他們好看。

    二狗從地上爬起來不敢說話，哭哭啼啼地跟著大狗身后走了。剩下的幾個孩子看了，頓時覺得無趣，也都散了。

    獨自剩下的馬有才不甘心丟了面子，想了想，竟然撒腿往集市的方面跑去。

    于是，林家的牛兒剛被剝皮收拾好，還沒來得及將rou分開，官府的一群衙役就趕到了。

    “大膽，竟然敢私自宰牛，誰是主家，跟我們到衙門走一遭。”領頭的衙役惡狠狠地開口。

    “對不起，大人，我家姑娘不在這兒。”孔一二拱手回答。

    “大人，家中殺牛，是得到府衙許可的。”許晉也過來說，連千玄也過來了。

    沒想到衙役看到他們額頭上的刺青時，態度更加蠻狠起來，“你們好大的膽子，府衙許可，我家大人根本不知道此事。百姓不許私自屠宰耕牛，你們主子犯事，你們這些動手者圍觀不報者，一個也逃不掉。”

    說完，一招手，幾個衙役拿著鐵鏈就準備過來鎖人了。

    “你們身為官府之人，怎么不分青紅皂白亂抓人。”長亭站了出來，“主家手里有殺牛的許可證，你們不等主家到，直接上來抓人搶牛rou，是何道理？”

    千玄和孔一二等人也不怕，看到其他的衙役忙著抬殺好的牛，再聽到長亭說的搶，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什么搶？小孩子胡說八道什么。你和這些賤民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衙役冷笑著看著長亭。

    孔一二等人怕長亭吃虧，趕緊將長亭護在了身后。

    “這些牛rou不許搬，不等主家過來，你們動手搬就是搶。”長亭惱怒地說。

    “對，是搶。”吳鑫等孩子跟著附和。

    孔一二看到這些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都咧嘴笑了起來。看樣子每天早上的對練拉練沒有白費，倒是將孩子們的性子養野了。

    好樣的！

    “不許搶。”連小班的女孩子們都潑辣的很，吳寶蓮等孩子全都氣呼呼瞪著衙役們，一點兒懼怕的神色都沒有。

    從來沒有看過這么多野蠻的孩子，一時間，過來的衙役全都傻眼了。

    “這是殺牛的許可證，勞煩幾位檢查一下，看看上面的印章是真是假。”林子吟聽到消息急匆匆過來，正好看到孩子們的表現，不禁也樂了。

    衙役半信半疑地奪過了林子吟手里的許可證，還沒來得及看，就聽到林子吟幽幽的開口說，“王爺親手給的許可證要是假的話，陵王的印章就可以扔掉了。”

    衙役聽了手一顫，趕緊仔細查看起來，沒想到一看，許可證上面蓋得竟然是陵王的印章。娘啊，殺牛的竟然是林家！

    豐城里，誰不知道王爺和林家合伙做生意，司家和林家的關系也好。本想著有人告狀，又是殺牛的大事，衙役還想好好表現一番，讓他們嚴肅公正的名聲傳到陵王的耳朵里，沒想到一上來就踢倒了正主。

    “林姑娘，誤會。”領頭的衙役連忙說，“有人到衙門告狀了，說十里村有人家偷偷屠宰耕牛，我等也是責職所在，所以才和弟兄們過來看看，至于搬rou，也是按照章程而來。是我們不對，沒有事先見到林姑娘就急著動手，抱歉，誤會啊！”

    衙役每天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見什么人說什么話，是他們的本領。明知道自己做錯了，衙役立刻放低了他們的姿態。

    “既然是誤會，我們也不會計較。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到衙門去告了我們？”林子吟問。

    “是個孩子，對了，就是那一個。”衙役指著瘋跑掉的馬有才，“立刻抓住那小子。”

    事情總的找到替罪羊，衙役看到馬有才立刻轉移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