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段白月彎彎嘴角。 “皇上恕罪,民女不敢。”女子臉色有些白,“只是一時心急,所以才口無遮掩。” “朕不會出兵潮崖,更不會插手別國之事。”楚淵道,“看在先前父皇的面子上,頂多能在這王城內給諸位一座宅子,姑娘只需回答我,要還是不要便可。” 女子張了張嘴,道:“一直就有人追殺我們。” 楚淵笑笑:“想留在宮里?” 段白月:“……” 女子道:“是。” 楚淵道:“也好。” 段白月皺眉。 “朕可以答應你。”楚淵道,“只是這宮內人多眼雜,諸位若是住進來,怕就不能走動了。” 女子點頭:“民女知道。” 楚淵道:“那今晚便到此為止,明日白天,自會有人去客棧接其余人進宮。” 女子跪地謝恩,跟著四喜去了住處。 段白月問:“為何要讓這群人留在宮中?” “否則呢?”楚淵與他一道慢慢往寢宮走,“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放在王城里頭,百姓怕是不會安心。” “放在宮里,我也不能安心。”段白月道。 楚淵笑笑:“在宮里是軟禁,看他們有一天會不會露出馬腳,自會有人專門看守,我又不會三天兩頭跑去看,有何不能安心?” “算起來這段日子,也有不少人與這些潮崖人有了接觸。”段白月道,“只是能讓焚星發光的,卻依舊只有你與那屠不戒。”實在是很不想提起這個名字。 “瑤兒也不行?”楚淵問。 段白月不滿:“不許再提那個小鬼。” 楚淵戳戳他:“膽子不小,敢忤逆皇上。” “我哪敢忤逆你。”段白月搖頭,“若當真如此,那便——” “嗯?”楚淵斜眼看他。 段白月很是冷靜:“明早別做肘子了,油。” 楚淵笑:“菜也不吃rou也不吃,西南王當真難伺候。” “今晚我就不留下了。”段白月道。 楚淵皺眉:“又要去哪里?” 段白月答:“青樓。” 楚淵頓住腳步。 段白月失笑:“當真是青樓,顧兄前幾天回了王城,今寫來書信說找我有事,一直沒空去赴約,便說今晚過去看看。” “有何事,非要三更半夜說?”楚淵和他對視。 段白月:“……” 因為只有三更半夜才有時間。 “去吧去吧,沒人留你。”楚淵輕描淡寫,自顧自往前走。 段白月開竅,幾步追過去繼續與他并肩走:“不去了。” “不怕別人空等?”楚淵瞄瞄他。 “等便等了,反正與他也不熟。”段白月說得很是坦然。 楚淵被逗笑,伸手推推他:“不鬧了,若真有事便去,莫要耽誤才是。” “當真沒事。”段白月拉過他的手,“當我方才什么都沒說,忘了忘了。” 月色皎皎,將兩人的背影越拉越長。 染月樓里,顧云川坐在琴娘房中,仰頭又飲下一杯酒,興趣索然聽小曲兒。 這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等到后半夜的時候,著實是困意不斷,索性站起來自己找去了客棧,結果問過守夜的暗哨才說,王上一直就不在,房中只有小王爺。 見鬼了。顧云川還當是兩人在路上錯過,于是又掉頭折返,卻恰好在街上遇到兩個人。 “南前輩?” 南摩邪身邊跟著屠不戒,見著他后也意外:“這三更半夜的,在街上晃什么?” 顧云川將自己與段白月有約,卻左等又等也不見人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王爺怕是已經到了染月樓,別是路上錯過了。” 南摩邪道:“我跟你一道去看看。” 顧云川:“……” 三人一道折返染月樓,卻并無人在等。 南摩邪頓時眉開眼笑。 顧云川納悶:“前輩似乎很不愿意讓在下與王爺見面。” “有什么事,白天見也不遲。”南摩邪拍拍他的肩膀,“你將來便會懂。” 顧云川皺眉:“但這事有些重要。” “你也說了,只是‘有些重要’。”南摩邪道,“他現在做的事,可是迫在眉睫,一刻也等不得。” 顧云川將信將疑。 屠不戒一頭霧水。 南摩邪哼著小調往回走。 長本事了,說不定還真是夜夜留宿宮中。 如此看來,西南府辦喜事的日子也便不遠了啊。 皇宮里頭,那株梅花樹已經被挪了回來,又上了肥料,儲備養分打算冬日再開一樹花,來年或許能少被挖幾回。 段白月靠在床頭,手在他背上輕輕拍。 楚淵睡得很快也很熟,一是累,二是安心。 看著外頭越來越亮的天色,段白月在心里嘆氣。這才躺下多久,就眼看著又要上早朝。每回看他早上迷迷糊糊將醒未醒,就有些懊惱當初沒狠下心帶著人一走了之,那不知現在該有多快活自在。 楚淵迷迷糊糊問:“什么時辰了?” 段白月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子時。” 楚淵彎彎嘴角:“又鬧。” “別去上朝了,好不好?”段白月將他抱進懷里,“就這一天,裝裝病,嗯?” 楚淵抬頭看著他:“傻。” “你才傻。”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哪有人做皇上做成這樣,眼里只有家國天下,不是傻是什么?” 楚淵頓了頓,沒說話。 段白月拉過被子,將他重新裹住:“閉眼睛。” 外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四喜小心翼翼探頭進來,段白月道:“告訴那些死老頭,今日休朝,想諫等明天。” 四喜公公一愣。 楚淵在他胸前悶悶笑。 “是。”四喜公公趕忙將門替他二人關好。 四周重新恢復安靜,楚淵捏捏他的下巴。 “睡覺。”段白月握住他的手,“不到午飯的時候,不準起來。” 楚淵轉身背對他,順便卷走大半被子。 四喜公公一邊坐著軟轎往正殿趕,一邊在心里頭感慨,看來今晚準備一床被子便是。畢竟方才往里看的時候,另一床被褥可是被丟在地上的啊。 眾位大人已經在偏殿候著,聊著天等上朝,卻被告知說皇上龍體欠安,所以今日休朝。 陶仁德皺眉:“皇上身子還沒好?”昨日御書房就沒見著。 “是啊。”四喜公公道,“胃疼就沒好過,服了藥又歇了。” “多謝公公告知。”陶仁德點頭,其余大人都已經散去,劉大炯過來戳戳他:“去吃驢rou火燒?” 陶仁德搖頭:“我去看看皇上,可別是病得嚴重了。” “呸呸呸,咱皇上龍體安康得很,你這什么嘴。”劉大炯道,“偶爾風寒腦熱胃疼皮外傷,能是多大的事,看給你擔心的,婆婆mama。” “你一個一天到晚想著給人說媒的人,居然敢說我婆媽?”陶仁德震驚。 劉大炯不滿:“說媒怎么了,你那五個女婿,有三個都是老夫說的,都一年就讓你抱了孫子,那時怎么不嫌?” 陶仁德:“……” “走走,吃火燒去,你付銀子,我沒錢。”劉大炯揣著手拱他。 “你說你一個朝廷二品大員,吃個火燒都要人請。”陶仁德連連搖頭,兩人也未坐轎子,就這么往外走,一邊走著又納悶,“皇上自打登基以來,除非不在宮中,否則可是日日都會上早朝的。上回圍獵不小心傷了胳膊,第二天也依舊在御書批了一天的折子,最近這是怎么了,三不五時就見不著人。” 劉大炯道:“你別與我說話,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火燒。” 陶仁德:“……” 路過悅來客棧,二樓傳來嘩啦一聲響,街邊的人都抬頭看。 “出去!”段瑤蹲在墻角不肯轉過來。 “瑤兒。”南摩邪笑容滿面,硬擠著蹲在小徒弟身邊,“當真生氣了?” “你就知道騙我!”段瑤鼻子通紅。 真哭了啊 ?南摩邪后悔不迭,將他抱起來放在椅子上,“師父錯了還不成?你說你想要什么,師父就算是挖地三尺也給你找來。”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換一個師父!”段瑤打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