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蕭老大那一行人如今在哪兒,周天昊一時也不太清楚,不過此時兩國休戰,他們必定還是好好的活著,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大娘放心吧,你家老四好著呢!對了,告訴您一個事兒,他如今可不叫老四了,軍營里不讓有這樣的名字,不然遍地都是老四了,所以我給他改了一個名字,叫趙昌。” ☆、第0121章 那婆子半年多都沒聽說自己兒子的消息了,如今聽周天昊這么說,到底是放心了許多,又瞧見他和謝玉嬌在一起,便有些疑惑,只又問道:“小將軍如今怎么跟謝家大姑娘在一塊兒了,兩位這是?” 況且她記得過年陶管家送rou菜過來的時候,分明說的是謝家招了個女婿,似乎門第也是很高的,老婆子這冷眼一看,難不成就是周天昊了?她頓時就恍然大悟了起來,只笑著道:“難不成您就是陶管家說的那上門女婿?” 謝玉嬌聽了這話,臉頰微微泛紅,只小聲道:“上門倒是上門了,還沒成女婿呢!” “這不早晚的事兒嘛!”那婆子聽了就高興了起來,又聽見外頭有人喊她道:“老四她娘,這野雞燉蘑菇快燒糊了。” 那婆子聞言,只哎喲一聲,便急急忙忙的就出去瞧去了。 不一會兒,一鍋野雞燉蘑菇也送了上來,因這邊只有尋常的糙米,謝玉嬌和周天昊便知湊合這吃了起來。 兩人靠著廳中八仙桌的斜角坐著,各自撥著碗中的米飯。大約是餓得時間久了,謝玉嬌竟然也沒覺得這糙米有多難吃的,倒是比平常還多吃了一口飯。 周天昊見她吃的認真,倒是放下了碗筷,安安靜靜的看了她片刻,這才開口道:“我們這算不算是粗茶淡飯,茶話桑農了?” 謝玉嬌只不理他,小心翼翼的吐出嘴里的野雞骨頭來,擦了擦嘴道:“讓你偶爾吃兩天你還可以忍,要是天天吃,你肯定也是會有怨言的。” 周天昊想了想,只一本正經的回道:“我曾經以為我沒了電腦一定會死的,沒想到來了這里,被人捅了幾次窟窿卻還活得好好的。” 謝玉嬌抬起頭,看著周天昊,那深邃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戲謔,卻又似乎帶著幾分嚴肅。謝玉嬌便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臉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少年……忘了電腦吧……”謝玉嬌頓了頓,只又俏皮的補充了一句,“把飛機也忘了。” 那以后就……可以不用打了== 從青龍山回了謝家,謝玉嬌的年假就結束了,龍抬頭那日祭天之后,又連續去了幾日縣衙,和康廣壽商議難民的事情。又央著周天昊回了一趟金陵,打探了一下兵部軍需物資籌集的事情,從戶部的手中拿了幾個政府采購的項目。皇帝一聽說是謝玉嬌要用來安置難民的,御筆一揮,就全答應了下來。 這一眨眼就到了二月初九,這一日正是謝老爺的忌日。因為二老太爺病了,所以原本他負責的祠堂祭祖一事,就交到了另外一個和謝老爺同輩的人手中。那人也是謝老爺一輩中算比較出息的,家中有幾畝地,如今膝下的幾個孩子也都在謝家的族學上學,謝玉嬌當初把這事情指派給了他,一來是他并沒有跟著二老太爺做過那些不上路子的事情,二來就是謝玉嬌隱約記得當初一個勁想來謝家當嗣子的那群人中,并沒有他家的孩子。 其實謝玉嬌心里頭,對親戚還是很看重的。謝家宅的人雖然都姓謝,但是流傳到這份上還能攀上親戚的,其實也不多了。大家都在一起住著,能幫襯的,自然也是要幫襯的。 且上回老二太爺鬧了那一次之后,眾人似乎都有些怕謝玉嬌了,因此年節里頭好些以前常走動的親戚也沒有來走動。徐氏平常在家里也無聊,若不是這個嬸子、那個嫂子過來玩玩,這日子也難打發。 因而今天見了這位叔伯,謝玉嬌便開口道:“我聽我娘說您在我父親那一輩排行老七,以后就叫您七叔好了,以前倒是不常見你。” 那人中等身材,容貌倒是斯文俊秀的,聽謝玉嬌這么說,這才開口道:“大小姐不認識我也是常理,我去年才從北邊回來。”七叔說完了這句話,就不說了,頓了頓才繼續道:“只是沒想到我才回來,京城就沒了,倒是平白了撿回了一條命來。” 謝玉嬌回了家中,才知道這七叔原是自己曾祖父的庶出兄弟那一支傳下來的人,按說是比二老太爺他們遠一些。而且這七叔從小慣會念書,聽說很小的時候就中了秀才,沒幾年又中了舉人,從此家中便砸鍋賣鐵的供著他考進士。可誰知道他天生是個沒運道的,二十六七歲的時候考上了進士,誰知道那一屆鬧出了科舉舞弊的事端,所有人的成績都作廢了。 后來他又陸陸續續的考了幾回,便再也沒中過了。幸而他也是一個聰明人,不曾因學業荒廢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因為膝下還有幾個兒女,舊年就從京城回鄉了。 謝玉嬌聽了徐氏這么說,心里倒是由衷的替他可惜,如今瞧著也有四十出頭的光景了,這輩子過去了大半,只落得一個含恨回鄉,不過比起那些還做這科舉夢,來不及回鄉客死異鄉的人,他已經是幸運很多了。 如今謝玉嬌正要安排災民的事情,陶來喜和劉福根又各有各的事情,家中年輕跑腿的小伙子腦子也不夠用,謝玉嬌想來想去,那七叔在京城混過那么些年,沒考上功名卻也沒餓死,想必也一定是有些本事的人。 徐氏見謝玉嬌今兒問起了七爺來,便笑著開口道:“你父親沒去世之前,也曾說他們這一輩里頭,怕只有七爺是個人物,我記得清楚,當年去京城的時候,你父親給了他一百兩的銀子充當路費,他走了第二天,就讓家里的老母親送了一張字據過來。” “欠條?” “可不是?”徐氏只笑著道:“當時你還小呢,也不懂事情,看見了紙頭就喜歡撕著玩,我一個不留心,你就把那欠條撕了,結果你爹還說,撕的好,反正他沒想著讓七爺換這個銀子。”徐氏說完,只又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去年他回來之后,倒是來過一趟家里,那幾日你正病著,我見了他,他二話沒說,就把當年的一百兩銀子換了,你不問,我還差點兒忘了這事情。” 謝玉嬌聽徐氏說到這里,對這七爺的人品已經很是敬佩了,又有本事,又有人品,因為戰亂落葉歸根,這樣的人恰巧被謝玉嬌給認識了,怎么能不請出來用一用呢? 謝玉嬌當下就問了徐氏那一百兩銀子現如今放在哪里?徐氏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有銀子也花不了,自然是放著,便開口道:“我讓張mama收在了書房的書架上頭,連匣子都沒有開過,還是當時送過來的樣子呢。” 謝玉嬌便笑著道:“父親看人必定不會錯的,他覺得七叔是個人才,咱也不能真的讓七叔就這樣落葉歸根了,眼下朝廷都來了南邊,正是要用人的時候呢!”謝玉嬌說著,正好瞧見張mama從外頭進來,便讓她去書房把那放銀子的匣子給那了過來。 里頭放著二十兩一錠的銀錠子,整整五個,底下還印著錢莊的印子。 徐氏看了一眼這銀子,問謝玉嬌道:“嬌嬌預備怎么辦?” “自然是把錢還給七叔,順便問問他,有沒有空閑的時間,幫我管幾個人。” 徐氏聽了這話,心下有幾分擔憂,卻也有幾分高興,高興的是謝玉嬌看重謝老爺看得上的人,擔憂的就是萬一這七爺是另一個二老太爺,像那樣的親戚,她真是消受不起了。 不過徐氏轉念想了想,當年她過門的時候,這七爺還是好的,這人要變了,也未必會變這么快。 謝玉嬌倒是沒有徐氏的疑慮,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從今兒一早在祠堂看見的那人的談吐舉止,就比這謝家宅任何一個村民強了不知道多少。怪不得當初謝玉嬌就覺得有一種遇見城里人的感覺,還尋思著謝家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看著人模狗樣的本家親戚,原來人家真的是從城里回來的。 謝玉嬌出了正廳,正尋思著讓劉福根跑一趟,又覺得像七爺那樣的人,沒準也有三分的傲骨,若是她親自去一趟,必定比讓劉福根去強了很多。 上回把祠堂的事情安排給他,當時卻并不知道這些細節,只聽劉福根和陶來喜都說這人靠得住,她也沒往深了想,全當是一個在眾人面前比較吃得開的本家親戚。如今她既然知道了這些,少不得親自跑一趟,去請一請。 那七爺是謝老爺一輩的人,名為云臻,排行老七,年少時候就聰明,因為是和謝老爺一起進學的,所以謝老爺尤為記憶猶新,一起去考的秀才,自己先落榜了,他卻中了。等自己考上秀才的時候,他連舉人都考上了……所以謝老爺對他的敬佩,自然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謝玉嬌既然存了這個心思,便讓劉福根去找了張mama,開了庫房的門打點了幾樣薄禮,又帶上了那一匣子的銀子,往謝云臻家去了。 ☆、第0122章 謝家剛在江寧落戶的時候,也不過才幾戶人家,當時族人都住在一起,祖祖輩輩之后,便在這里建起了村落。世世代代繁衍下來之后,便有了謝家宅這個地方。而如今謝家族里住的房子,是謝玉嬌父親的祖父一輩建的,當時凡是謝家近枝的本家,都分到的房子。謝老太爺則讓風水先生看過了風水之后,在謝家宅坤位的地方,選了如今的位置,建了謝府。 因此謝府基本上就在謝家宅的中心位置,而兩旁的族屋則各自以街道的形式散開,將謝府圍繞在其中。謝云臻家住的地方在謝家的右手邊,靠近謝家祠堂的地方。這些房子自分出來之后,就又各家自行打理,這么多年下來,早已經年久失修。 謝云臻的父親早年在族中也有些威望,但是沒有二老太爺跟謝家關系近,因此并沒有當上族長,后來送了謝云臻上京之后,便去世了。當時謝云臻回來過一次,想帶了老母親一起去京城,被回絕了,因此這十幾年她的老母親就一直住在謝家宅。大約也是因為時運實在不濟,看著這次科舉又無望了,所以去年秋天就帶著妻兒回來了。 劉福根領著謝玉嬌到了一處殘破的院子外頭,這院子雖然舊,但是上頭的春聯倒是簇新的,聯上的字體蒼勁有力,到有幾分名家之手的感覺。劉福根喊了門之后,便有一個六十出頭的婆子過來開門,劉福根稱她一聲五嬸,大約是因為謝云臻父親那一輩她排行第五的原因。 謝玉嬌朝著她福了福身子,喊了一句五嬸婆,那老婆子便抬起頭盯著謝玉嬌看了半天,才辨認了出來,只開口道;“這不是謝家大小姐嗎?怎么到我們家來了呢?”那婆子說完了話,只轉身對著里頭喊道:“臻兒,臻兒媳婦,謝家大小姐來了。” 先跑出來的是兩個娃兒,一男一女居然長得一模一樣,原是一對龍鳳胎。謝玉嬌見了就覺得可愛,從袖中掏了兩個荷包出來,遞給他們兩人玩去。 這時候謝云臻和他媳婦也迎了出來,見謝玉嬌就在門口,只親自上前迎了進去,又吩咐他媳婦道:“你去沏一壺好茶來。” 謝玉嬌跟著謝云臻進去,就讓劉福根把那匣子放在了茶幾上。那匣子雖然長的古樸,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裝飾,可謝云臻還是一眼認了出來,正打算開口,卻被謝玉嬌搶先了道:“七叔,當初這銀子,我父親本就是資助您的,您雖然送了借條過來,但是我父親一早就撕了,因此我也找不出借條來,這銀子便不能收下。” 謝玉嬌說著,將那匣子推到了謝云臻的面前,又看了一眼他如今住著的房子,墻面斑駁,好些地方已經需要修葺了,如今他回來也有半年了,要是手上有多余的銀子,這事情必定是不會拖延的。謝玉嬌又想起他們去城里之前,曾撥了一批銀子,用作祠堂的修葺和香油錢。這次她回來的時候,就瞧著祠堂已經修葺一新了,可見他并沒有私藏什么銀子。 謝云臻見謝玉嬌這么說,面上倒是微微有些難色,他是讀書人,最終氣節,錢財是小,氣節是大。若是這銀子又收了回來,到底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這時候謝云臻的媳婦已經沏了茶上來,一眼就瞧見放在茶幾中間的那錢匣子,她原本一雙有些暗淡的眸子忽然就亮了起來,可在瞧見謝云臻臉色的時候,還是低下了頭去,緩步送了茶上去。 “大小姐請喝茶。”謝玉嬌聽她說話的聲音,清脆清晰,想來并不是一般人家的閨女,倒是有幾分體面的樣子,又瞧見她視線的余光掃過了那匣子,似乎有些不舍,便笑著接過了茶,抿了一口,又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開口道:“二管家,把這錢匣子給七嬸拿進去收著吧。” 謝云臻一心不要這個銀子,可是畢竟手頭拮據,見謝玉嬌這樣吩咐了,便也沒說什么,只對朝著他媳婦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他媳婦這才敢接了過來,只往懷里一掂,便疑惑道:“老爺,這銀子怎么變重了?” 謝玉嬌一聽這話,也奇怪了,她方才確實讓劉福根又放了兩錠銀子進來,不過做個意思意思,也沒想著他們會發現的,可誰知道這七嬸子才一接過去,就瞧出來了。 謝云臻聽了這話,便親自起身,接過他媳婦懷中的匣子,打開了一看,見里頭果然多了兩錠銀子,這才疑惑的往謝玉嬌這邊看了一眼。 謝玉嬌見自己的小聰明被識破了,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才道:“我原是有事來求七叔的,二管家,讓外頭小廝把東西都送進來吧。” 劉福根點了點頭,走到門口一聲令下,兩三個在門外候著的小廝就進來了,把東西放在院子里一張擦得干干凈凈的石桌上頭。 “大小姐這是什么意思呢?”謝云臻這下也奇怪了,只開口問道。 謝玉嬌便抬起頭瞧了他一眼,見他雖然有幾分文人的迂腐,但是一看就為人正派的很,這才開口道:“我父親從小就告訴我,我有個七叔將來必是出息的,我雖然沒見過您,但我父親既然這樣說,我必定是相信的,如今您回來了,好歹幫我一把。” 謝云臻這十幾年在京城苦讀,功名沒考上,又屢次被同僚迫害,早已經有了點心灰意冷的意思,不然的話,按他現在舉人的身份,若是去江寧知縣那邊報備一下,等當地有官紳蹬腿去了,運氣好一些的,也能論上一個九品的芝麻官。只是在京城沉浮多年,年過而立之后,這樣的想法就越發淡了,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回家務農起來了。 “大小姐謬贊了,我不過就是一個窮書生而已,當不得有出息三個字。”想一想這些年來的遭遇,謝云臻只覺得官場黑暗,這十幾年的歲月都蹉跎在這上頭,似乎有些郁郁。 謝玉嬌聽了這話,知是他自謙,便開口道:“你是正兒八經的舉人老爺,算什么窮書生,其實我也想過了,你若是不想幫我,那明兒我就給康大人休書一封,讓他舉薦你一番,看看朝廷什么地方或是有缺待補的,請了你過去罷了。謝家雖然小門小戶,但是這一點還是能做到的。” 謝云臻聞言,豈有不信之禮,況且他一早也聽說當今睿王還在謝家住著呢,他若真是那起子想抱大腿走后門的人,只怕一早就撲上去了,只是不想而已,如今見謝玉嬌這么說,早就有些面皮掛不住了,正打算回駁幾句,卻聽謝玉嬌話鋒一轉,繼續道:“我知道七叔必定是不屑如此的,可一個人再清高,自己挨餓受凍不打緊,但若是連累著一家老小都跟著你受苦,那就有違一個男子的尊嚴。” 謝云臻聽了這話,頓時如遭重擊,就連他媳婦都抬起頭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謝玉嬌只繼續道:“我舅舅也是十幾年前的舉人,如今也是從了商,雖說士農工商,商字排在最后一位,但這世上能有幾樣東西,比銀子還貴重的?” 比銀子還貴重的自然有,只是……你更加得不到而已。 謝云臻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眉宇略略蹙起,問謝玉嬌道:“也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地方能用得著我的,就盡管開口吧。” 謝玉嬌一早就想好了用謝云臻的地方,見他終于答應了下來,這才開口道:“前幾日我在兵部接了一個生意,做六萬件冬天的棉襖,要在八月底的時候交貨,現在我總共只有兩百多個女工,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 六個月的時間,做六萬件棉襖,等于每天要做三百來件,卻只有兩百多個女工,那每人每天要做超過一件。這對于完全是用針線縫出來的古代人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謝云臻擰著眉頭想了好久,指尖蘸了水在茶幾上寫寫畫畫了半天,忽然抬起頭來,對謝玉嬌道:“既然大小姐信得過我,那這生意,我接了。” 謝玉嬌聞言,只松了一口氣,笑著道:“既然七叔接了這活,那這多下的四十兩銀子,就先算是您后頭的工錢,等著事情完了,我還有重謝。” 請人的事情解決之后,劉福根和謝玉嬌一起回謝家去,劉福根想起前年他們趕制的那棉襖,只忍不住問道:“大小姐,前年五千件棉襖,一百來人足足做了兩個月,這眼下六萬件,大小姐才給六個月,這能行嗎?” 謝玉嬌瞧了劉福根一眼,最實在不過的老實人,說話也夠圓滑,腦子還差了一些,便笑著道:“所以說,你不行,我才要另外請人呀。” 劉福根聽了這話,只蹙著眉頭,一幅吃癟的模樣。 謝玉嬌才到門口的時候,遇見云松趕著車,正巧也從衙門回來了,周天昊為江寧縣爭取了這么大一個生意,一下子安頓了兩三百的難民,康廣壽恨不得把他當爺爺一樣的供起來,因此請了他去縣衙吃酒去。 周天昊別的都還挺好的,唯獨有一個缺點,不勝酒力。當初徐禹行大婚的時候,大家因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敢給他灌酒,因而他逃過了一截。今兒他和康廣壽兩人,這兄弟兩人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第0123章 周天昊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故而特意讓云松卡著謝玉嬌平常歇中覺的時候回去,這樣自己偷偷的回了院子,再睡上一下午,到時候酒氣就淡了幾分了。 誰知道今兒謝玉嬌用過了午飯就出了門,便沒有歇中覺,這會兒兩人回來,正巧就撞了個正著了。 云松這時候瞧著謝玉嬌已經走近了,只忙不急就停下了馬車,撩起簾子,壓低了嗓音往里頭喊了一句:“殿下,快醒醒,大姑娘來了。” 周天昊這會子爛醉如泥的,正睡得七葷八素的,和周公聊的正歡暢,哪里能聽見云松這貓一樣的聲音,只翻了一個身就繼續睡去了。 這時候謝玉嬌已經走到了馬車的跟前,見車上并沒有人下來,便有些奇怪的問云松道:“怎么王爺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云松正想說話,忽然間馬車里傳出一聲比較高亢的呼嚕聲,云松嚇的身子一抖,急忙跳下車來,耷拉著腦門道:“大姑娘,殿下喝醉酒了。” 謝玉嬌聽說周天昊喝醉了,倒也沒有太生氣,男人喝酒應酬也是正常的,況且他這次還真的是立了大功,就當讓他放放風算了。謝玉嬌想到這里,便忍不住搖了搖頭,正打算吩咐小廝們將周天昊從車里扶出來,忽然聽見車里頭一聲輕哼,周天昊嘴里嘰嘰咕咕的說道:“嬌嬌,這里……” 身后跟著的小廝未經人事,自然也不知道周天昊在嘀咕些什么,只是這嬌嬌兩個字,乃是他們家大姑娘的小名兒,這王爺叫的這般曖昧,只怕大姑娘要生氣的。 站在一旁的劉福根聽了這話,早已經面紅耳赤了。只斜著眼看了謝玉嬌一眼,見她臉色漲的通紅的,一雙晶瑩黑亮的眼珠似要噴出火氣來,只捏著帕子在指尖撕扯了幾下,轉身吩咐道:“你們把他拖進去。” 兩個小廝聞言,只應了一聲,拉開了馬車的簾子去拉人,云松聽著謝玉嬌這口氣,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善,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又不敢大聲說話,便囑咐那兩個小廝道:“你們輕……輕一點兒。” 謝玉嬌就站在馬車不遠處,看著周天昊被兩個小廝從馬車里拽了出來。他人高馬大的,那兩個小廝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被他那么一壓,看著還怪可憐的。 謝玉嬌見周天昊臉色紅的不像樣子,垂著腦袋,嘴巴里還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心里隱隱有些擔憂,這要是一會兒再迸出幾句要命的話,她這臉往哪兒擱去。 謝玉嬌想了想,終究不放心,只親自上前,開口道:“算了,不用你們扶了,跟二管家玩去。” 劉福根原先是想上去幫忙的,可聽謝玉嬌這么說,頓時也明白過來了,這喝醉酒可是促進感情的好時光,這時候別人在場確實不合適,劉福根想通了這一點,便開口道:“走走走,別再這兒礙事了。” 謝玉嬌和云松兩人一左一右的扶著周天昊進門,索性周天昊住的是外院,因此路程算不上遠,等謝玉嬌覺得渾身的力氣也快使玩了,這總算是到了。喝醉酒的人尤其分量重,兩條腿在地上拖著,云松瞧著謝玉嬌白嫩光潔的額頭上早已經沾滿了汗珠,又看了一眼周天昊這一幅死人模樣,只覺得后背越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