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上回柳姨娘的事情解決了之后,徐禹行就搬去城里住了。一來如今他不用往外頭跑,謝玉嬌就把好些城里的商鋪交給他打理了。二來,聽說最近北邊打得厲害,謝玉嬌也想著趁著這個時候,多屯一些房產商鋪,將來等北邊的人涌過來,她們也可以坐地多賺一些銀子。 沈姨娘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眼看著就要生了,徐氏做了好些個小棉襖、小褲子、還有整條整條上好的棉布裁剪成的尿片,全都準備的妥妥的。大姑奶奶如今也比剛回謝家的時候活躍了很多,一邊帶兩個姑娘,一邊幫徐氏打點家務,有時候還做一些針線活,繡一些帕子荷包什么的,謝玉嬌和徐蕙如都有。 謝玉嬌瞧著這做工精巧的帕子,當真還舍不得用呢,倒是徐蕙如喜歡的緊,偷偷的問大姑奶奶,能不能告訴她上頭的花型都怎么繡的? 原來徐蕙如小時候跟著母親的時候,也學過一兩年繡花,后來住到了謝家,徐氏連謝玉嬌都舍不得她學這個呢,所以自然也沒重視這些,后來又去了京城,徐蕙如才發現,京城的姑娘家,不管是千金小姐也好,公侯嫡女也罷,沒有不學針線的。她那時候寄居在外祖家,也不好提什么要求,心里就先羨慕了她們幾分,如今瞧著大姑奶奶繡工了得,就又動了這份心思了。 大姑奶奶見徐蕙如漂亮懂事,又想著她從小沒了母親,必定是可憐的,所以對她也格外關照,有事兒沒事兒,就教她做做針線,還帶著自己兩個閨女一起學,瞧著還真像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只是謝玉嬌沒空弄這些,她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樣樣都要管。收了稻子要交稻谷,又要和賬房的孔先生一起算今年的田租,又要算接下去下麥子需要的種子,這一項項都夠她忙的。好在如今麥子也下地了,接下去的一兩個月,田里的營生算是不用管了。只要不鬧天災*的,她也可以松一口氣了。 劉福根如今跟著謝玉嬌辦事,越發覺得她能干老道,連帶著自己做事情也比以前更靠譜些的樣子,如今康廣壽也知道劉福根是謝玉嬌的左右手,凡是縣里有什么事情,謝玉嬌一個姑娘家不好出面的,他都會請了劉福根一起去聽著,這不劉福根便是從縣衙里高高興興的回來了。 書房門口的雪掃干凈了,可劉福根頭上戴著的氈帽上,還沾著好些的雪花。謝玉嬌讓喜鵲給他沏了熱茶,讓他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如今劉福根也學會了坐著回話了,只是說到緊要關頭,還是忍不住點頭哈腰罷了。 “康大人要給兒子做百日,如今我們家還守著孝,不興過去,只是禮還是不能少的,奴才這邊已經寫下了禮單,大小姐看看成不成?”劉福根將放在袖子里的禮單拿出來,遞給一旁的丫鬟。 謝玉嬌接過看了一下,見是一些屏風、古董、字畫的,她也不太懂這些,便點頭道:“這些你安排就是了,我也不懂,只是別少了。” 劉福根一個勁的點頭,又道:“我今兒聽縣太爺的意思,是他不想收這些禮,如今北邊打的厲害,他得了個差事,要弄寫軍需糧餉,今年原本糧食豐收,我們交上去的也夠了,可耐不住打仗開銷大,縣太爺說,如今處處都在征集糧餉,讓我們也跟著想想辦法。” 謝玉嬌聽了這話,也是相當的無奈,朝廷若是公開增加稅收,那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吃虧的還是老百姓。到時候外敵還沒趕出去呢,這里頭老百姓要是再鬧起義,那可不得陰溝里翻船。如今也只能先動員他們這些手里有些閑錢的地主鄉紳,能化一些緣就化一些緣了。 “康大人還說了些什么?” “其他的倒也沒說,只是表彰了我們謝家,說是年頭做的那五千件棉襖已經到了前線了,這會子將士們都穿上了,還說讓別人家也跟我們家學一學,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然這要是大雍沒了,大家伙一起樹倒猢猻散的,就沒意思了。” 謝玉嬌聽了這些,心里頭直樂呵,康廣壽不愧是狀元呢!這話說的,倒是把謝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了,只怕還有人背地里罵人呢!說謝家就喜歡充好人,連累一群道友。 謝玉嬌心里雖然這么想,嘴上卻道:“康大人說的有道理啊,大家都是大雍子民,出一些力也是應該的,今年冬天這么冷,將士們要是沒有棉襖穿,凍病了,到底沒力氣打仗,也就不能保家衛國了。” 劉福根一時沒鬧明白謝玉嬌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便靜靜的聽下去,只聽她繼續道:“不過馬上就開春了,現在做棉襖也來不及了,只是康大人都表彰了我們謝家,這不出一些銀子似乎也說不過去,這樣吧,你把方才那張單子上,值錢的幾樣東西都去了,換成一千匹的白棉布,給康大人送過去。” 去年棉花豐收,棉布的價格下來好許多,謝玉嬌這會子送去棉布,下次康廣壽也不好意思來要棉襖了。這樣一來,既剩下了銀子,又剩下了人力物力,這做棉襖的事情,實在不是人干的啊。謝玉嬌想起大夏天抱著棉襖揣棉花的事情,還覺得頭上冒汗呢! “大小姐,康大人能要棉布嗎?”劉福根這會兒倒是有些疑惑了,這聽說捐糧食捐衣服的,沒見過捐棉布的,萬一東西送過去了又給退回來,這棉布也不好銷,倒是要虧本了。 謝玉嬌便笑著道:“二管家,你放心好了,這仗打了有兩三年了吧,還不知道前線有多少死傷呢,這棉布都是好的,到時候熱水洗一洗,太陽底下曬一曬,那可是包扎傷口的好東西,我上回聽舅舅說,這些東西都是戶部在民間采購的,銀子都讓那些皇商賺去了,分明只有幾兩銀子一匹的棉布,到了那群人手中,就變成幾十兩銀子了,我偏就送一些過去,看他們上頭敢說這個不值錢?” 劉福根哪里有這等見識,且謝家也沒做朝廷的生意,見謝玉嬌這么說,便也點頭應了。 卻說千里之外的北邊,這時候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節,山里下過了雪,越發就陰冷了幾分,大軍的帳篷稀稀落落的排開。周天昊和幾個將士正圍著這一帶的地形圖比劃,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條小道,可以繞去韃子的后方,給韃子來一個出其不意的進攻。 可這北地嚴寒,帳篷里雖然燃著火爐,到底擋不住外頭的寒風,周天昊一臉打了幾個噴嚏,身后的副將急忙送了一個手爐上去,周天昊臉色陰沉的看著一眾鼻涕橫流的將士們,問道:“棉襖都分下去了嗎?” 那副將聞言,只點頭道:“已經分下去了,等將士們分完了,多了就留給王爺和幾位將軍。” 原來周天昊雖然年紀輕,可他也不甘落于人后,一想到將士們都是為了大雍賣命的,他再冷也要扛著,這一批棉衣不過五千件,他下面的將士都不止這個數了,所以便咬著牙,要等每個將士都有了棉衣穿,他才肯穿上棉衣。 幾個將軍瞧見小王爺都這樣頂著,他們更不好意思喊冷了,所以這零下幾十度的天氣,大家還跟以前一樣秋衣秋褲的,只是這鼻子實在有些不聽話,是不是要溜出幾條小蚯蚓來。 周天昊抬起頭,看了眾人一眼,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沒必要逞這個能的時候,外頭小兵抱著幾件棉襖,從外面進來,呵出一團白氣來:“將士們都有棉襖穿了,這些是留給將軍們和小王爺的。” 周天昊從來不知道,自己身為大雍的王爺,居然會對著一件縫制的這樣拙劣的棉襖咽口水。他剛上戰場的時候錦衣華服,臉上白的連個胡渣都沒有,這才幾個月的光景,自己跟泥地里滾出來的狗*蛋已經沒什么區別了。 “小王爺,來來來,趕緊穿上,這棉衣再不到,老胡我都要凍成狗了。。”周天昊看了一眼自稱要凍成狗的胡將軍,臉上閃過謙讓的笑:“胡將軍先請吧。” 眾人見小王爺不挑,自己當然也不好意思挑,可再三推辭之后,大家也都耐不住性子了,管他呢!先穿上暖和暖和是真,不過大家都行動一致的,把看上去棉花揣得最多的那一件留給了周天昊。 眾將士商量完了軍務,大家依稀離開營長,劉副將走上前來,替周天昊卸下鎧甲,穿上棉襖。 這棉襖都是按照大號的身材做的,倒是沒有穿不下一說,只是這件棉襖里頭塞的棉花也太過可怕了一些,周天昊穿好之后,赫然發現自己的胸肌從來沒有如此雄壯過。 一旁的劉副將見了,只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口道:“殿下,做這棉襖的繡娘可沒偷工減料呢!” 周天昊橫了他一眼,原本還有幾分郁結,可一想到這樣似乎越發有將士氣概,便挺起了胸膛道:“雖然重了些,但是保暖!咱大雍的姑娘,都是好樣的,都有一顆愛國心!” 劉副將聞言,憋著笑道:“殿下,你怎么知道這衣服是姑娘做的呢?沒準是個大嫂呢?” 周天昊見劉副將不依不饒了起來,只隨口道:“就這揣棉花的手藝,一準是個嫁不出去的姑娘!” 劉副將瞧著周天昊高興,便腆著臉玩笑道:“那正好了!殿下還沒娶親呢,這一衣之恩,可不是要以身相許了?” 周天昊二話沒說,轉身就往劉副將屁股上開了個大腳。 ☆、第0051章 謝家正房里頭,正傳出沈姨娘一聲聲揪心的□□。謝玉嬌算是前世見過大世面的人,聽了這聲音還多少覺得有些心驚膽戰的。徐蕙如更是躲在謝玉嬌的身后,聽見里頭沈姨娘喊一句,她的身子就跟著哆嗦一下,鬧的謝玉嬌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越發平靜不起來了。 徐氏站在門口來來回回的踱步,瞧見張mama從里面出來,只慌忙迎上去道:“怎么樣怎么樣?到底如何了?” 張mama雖然瞧著神色嚴肅,到底比徐氏淡定幾分,只開口道:“這會兒還沒全開,只是穩婆說,胎位好像不太正。” 徐氏一聽,臉上頓時蒼白了起來,只急忙雙手合十,口中念著佛號道:“阿彌陀佛,一定要保佑沈姨娘把這孩子給順利生下來!老爺,您在天有靈,也要保佑沈姨娘把你的子嗣生下來才好啊!” 張mama見徐氏全然亂了陣腳,只勸慰道:“太太別慌了神,老姨奶奶和大姑奶奶都在里面幫忙呢!幫著穩婆把胎位給摸正過來,只是不知道沈姨娘熬不熬的住啊,只怕還得折騰好幾個時辰呢!” 徐氏眸中早已經有了淚意,忙開口道:“我也進去幫忙,我也進去幫忙。” 徐蕙如聽了這話,只嚇得拉著謝玉嬌的袖子,眼底多了幾分驚恐,謝玉嬌便喊了丫鬟道:“喜鵲,你先送表姑娘回繡樓吧,這兒也不是姑娘家待著的地方。” 徐蕙如見聞,只拉著謝玉嬌的袖子不肯松開,怯生生問道:“表姐不走嗎?聽著實在嚇人。” 謝玉嬌這會子當然是不能走的,這都說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門關上轉一圈,萬一沈姨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只怕徐氏顧著傷心難過還來不及呢,哪里就能指望她張羅什么事情。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去吧,有了消息我讓丫鬟給你報信。”謝玉嬌拍了拍徐蕙如的手背,安撫她道。 里頭又傳出來沈姨娘的一聲慘叫,徐蕙如嚇的抖了抖身子,點頭離去。 徐氏聽了這聲音,心里越發著急了起來,這時候穩婆從里面走了出來,瞧見徐氏便開口道:“夫人,姨娘疼暈過去了,這樣可不行啊,胎位不正,大人身子骨再好也挺不過去啊,只怕這一胎兇多吉少了,要真有個差池,夫人也得給我個準話,到底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徐氏嚇得連連后退,幸好有張mama扶著她,這才稍稍穩住了,正當她要開口說保孩子的時候,只見謝玉嬌從椅子上站起來,開口道:“保大人。” 徐氏一時沒忍住,只道:“嬌嬌,這孩子要是男孩的話,他可是你爹的兒子,謝家的后人啊!”徐氏知道謝玉嬌的脾氣,只小聲試探道:“不然的話,還是保孩子吧?” 這時候謝玉嬌如何不明白徐氏的心情,但凡徐氏自己能懷上謝老爺的孩子,只怕也是要豁出命來,想要給謝家留個后人的。可謝玉嬌不是古人,她穿著古人的衣服,吃著古人的米飯,身體里卻裝著一個現代人的靈魂,讓她放棄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去保那個尚未出世的,根本不知人間疾苦的孩子的性命,她做不到! “不行,還是要保大人。”謝玉嬌只擰著帕子,一錘定音道。 徐氏看著謝玉嬌,眸中的眼淚已然止不住落了下來,只開口道:“嬌嬌,你這樣做,日后萬一有人傳出去了,大家只會罵你,說你為了家產,連自己的親弟弟親meimei都不顧了!” 謝玉嬌一時并沒有想到這么多,只是覺得人命關天,她不能看著沈姨娘去死,如今聽見徐氏這樣說,心下也只淡淡的嘆了一口氣道:“公道自在人心,母親不要怕,就算沒有這個孩子,我們一樣可以選了嗣子,養在身邊,這謝家的財產我便是一分不要,也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姨娘死啊!” 徐氏這會兒在也忍不住了,只嗚咽一聲哭了起來。老姨奶奶見穩婆沒進去,從里面出來道:“你這婆子在外頭嘰歪個什么,人醒了,快進去!” 穩婆瞧著這兩個人意見還沒統一呢,只又問了一句道:“到底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給一句準話啊!” 徐氏的哭聲止住了,擦了擦眼淚,臉上神色帶著幾分坦然,開口道:“聽嬌嬌的,保大人。” 眾人在沈姨娘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叫中沉默著。徐氏跪在門口,雙手合十,口中念著阿彌陀佛,謝玉嬌站起來,看著外頭的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手里的帕子都被撕裂了開。 忽然間,一聲清脆悅耳的啼哭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讓整個世界都變得生動了起來。 丫鬟扶著徐氏顫顫巍巍的從青石板轉上站起來,扭頭就瞧見張mama從產房里面出來,含著淚道:“恭喜太太,賀喜太太,沈姨娘生了,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呵……”徐氏舒了一口氣,一顆心從回到了自己的胸口,笑著道:“快,快帶我進去瞧瞧沈姨娘,瞧瞧孩子。” 謝玉嬌聽了這消息,一時間也激動的熱淚盈眶的,又聽說是個兒子,忽然間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似乎一下子輕了一半一樣,只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就坐到了身后的靠背椅子上,拿起帕子擦汗的時候,才發現帕子都被自己撕成了片片了。 紫燕見了,只急忙給謝玉嬌遞了一方帕子,又問道:“姑娘,天都黑了,太太、老姨奶奶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奴婢去廚房傳膳去可好?” 紫燕的話還沒說完呢,謝玉嬌的肚子就咕嚕嚕叫了兩聲,正巧被紫燕給聽見了,謝玉嬌一時覺得有些臊,便剜了她一眼,嗔怪道:“你知道還不快去,難道還要看我們繼續餓著。” 房里頭丫鬟婆子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從里頭出來,謝玉嬌見老姨奶奶和大姑奶奶都擦干凈了手從里面出來,便親自起身去給她們奉茶。老姨奶奶如今臉皮厚了,拿起來就喝,倒是大姑奶奶還有些不好意思,只謝了一回,這才坐下來喝了起來。 “幸好沈姨娘年輕,底子好,不然的話,這一整天折騰下來,任誰也熬不住的。”大姑奶奶自從小產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這話語中多少有些羨慕的意思。 老姨奶奶心里想著的卻不是這些,喝過了茶,只嘆息道:“謝家總算有后了,我下了地府,遇上了老爺子,也有個交代了。”老姨奶奶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抹眼淚,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姑奶奶,又道:“如今就只有你還讓人放心不下了,也不知道你以后是個什么造化。” 謝玉嬌瞧著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哭哭啼啼的,像個什么樣兒呢,便開口道:“姨奶奶您放心好了,姑媽年輕又能干,謝家又給的起嫁妝,以后好日子長著呢!你擔心個啥?” 正說著,忽然瞧見鄭婆子從門外慌慌張張的進來,謝遇見便含住了她道:“什么事情,這樣慌慌張張的。” 鄭婆子瞧著人都在呢,便走進來,福了福身道:“回姑娘話,蔣家村那邊傳來了消息,說蔣國勝死了。” 謝玉嬌冷不丁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有些愣了,片刻之后才笑著道:“那可真是巧了,今兒我們謝家可是添丁了。” 老姨奶奶和大姑奶奶臉上神色各異,卻已是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聽謝玉嬌吩咐下去道:“若是有人來報喪了,就按照規矩辦事,若是沒有人來,那我們就當不知道這事兒。另外,沈姨娘剛剛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紅雞蛋、麥芽糖什么的,都準備好了沒有?今兒我高興,你正好幫我傳個話,讓廚房趕緊染紅雞蛋,整個謝家宅連同那些北邊逃難來的難民,都一起發了。” 鄭婆子連連稱是,又說了幾句恭喜的話,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謝玉嬌見她走的快,又喊住了她道:“你順便去一趟沈家,讓沈姨娘的母親進府來瞧瞧吧。” 徐氏從房里出來,見謝玉嬌什么都交待好了,臉上一副笑吟吟的樣子,謝玉嬌只低頭看見徐氏懷中那個孩子,一雙紅紅的嘴唇嘟嘟的,臉上皮膚光溜溜的,一點兒不像是才生出來的小娃娃一樣皺巴巴的,難得頭上還站著幾根黑黝黝的頭發,一雙小手握著拳頭,正酣然大睡。 謝玉嬌心里一下子就喜歡了起來,只抬起頭看著徐氏道:“娘,我……我能抱抱弟弟嗎?” 徐氏瞧著謝玉嬌這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又知道她沒抱過小孩子,便笑道:“你坐下來,我放你懷里。” 謝玉嬌急忙找了個位置做好,徐氏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謝玉嬌的臂彎中,滿含慈愛道:“這是你弟弟呢,瞧他長的多像你爹?” 謝老爺的容相早些時候已經話好了,也掛去了祠堂里,如今大偉還沒走,正是在給她們一家人話全家福呢,如今沈姨娘的孩子出生了,倒是一起可以話上去了。 謝玉嬌用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小娃兒彈嫩的臉頰,抬起頭問道:“母親給弟弟取個名字吧?” 之前不知道男女,徐氏也沒想到這方面來,如今這一時要取名字,她那里想的出來呢,只擰著眉頭道:“不然再過幾天吧,好歹翻翻書什么的。” 謝玉嬌對取名也沒什么轉眼,便皺了皺眉頭道:“得了,改明兒讓劉二管家,問縣太爺求一個名字來吧,咱家捐了那么多東西好歹也得些好處!” 徐氏一聽,連連點頭,那康廣壽狀元之才,得他賜名,那可是莫大的榮耀了。 ☆、第0052章 康廣壽實在覺得這謝家大姑娘是個妙人,無論得了她多少好處,最后發現吃虧的總是自己。 上次弄了一千匹的棉布來,這還沒隔幾個月呢,就來求名字了。他一個堂堂縣太爺,有時候有一種對方把自己當小廝使喚的錯覺。可人家說的好聽,知道縣太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仰慕縣太爺的才華,所以特來求取一個名字。這劉福根低聲下氣的樣子,讓康廣壽怎么也開不了拒絕的口。 劉福根從縣衙回謝家,高高興興的將康廣受今日給謝家少爺擬定名字的那張紙頭低到了謝玉嬌的跟前。 “承德……承什么德啊,還巴望著謝家捐銀子呢!”謝玉嬌念了頭一個,這眉頭就皺到一起去了。 劉福根嚇的只急忙就低下了頭去,幸好徐禹行也在,聽了遍開口道:“這是有典故的,出自《漢書·禮樂志》‘詔撫成師,武臣承德’。” 劉福根聽了,直一味跟著點頭。謝玉嬌哦了一聲,把這個名字直接就給漏過去,往后面瞧了一眼,嘴角倒是露出一絲笑意來,只遞過去給徐禹行瞧了一眼道:“舅舅你看,叫朝宗如何?” 謝玉嬌也不知道這朝宗有沒有出處,只想到如今這小娃兒出生,可謂是祖宗保佑,叫朝宗既朗朗上口,聽著又有文化。 徐禹行只低頭想了片刻,臉上透出笑來,開口道:“沔波流水,朝宗于海,此乃海納百川的意思,確實是一個好名字。” 謝玉嬌眨眨眼睛,抬起頭問徐禹行道:“舅舅,這句話也有出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