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 王宮外有一片美麗的湖泊,春日美好,艾琳公主便帶著圣侍女們出門踏春。 優美的琴聲愉悅人心,溫暖的光明之力從琴弦上散發,周圍的小草都顯出了生機勃勃的精神姿態。 艾琳公主全身心投入樂曲之中,一曲終了,她悵然的嘆了一口氣。 ——忽然,一道笛聲從遠方響起,接上她豎琴的尾聲,遠遠的傳來。 笛聲纏綿喜悅,就像述說思念的戀人,令人感動。 艾琳公主驀然張開眼睛,向笛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隱隱有些激動。 直到—— “……你的樂章,并非因我而奏起?”有人在她身后說,平靜悅耳的聲音隱隱透出幾分難以置信。 “——!!”艾琳公主心頭一震,驀然回神,無措的回頭看著他,“我……” 天使長天藍色的眼眸注視著她,就像傷心的海洋,看上去失望極了。 他失望的輕聲呢喃了一句,“……騙子。”整個人決絕的化成了無數金色的光塵消失了。 “誒!”艾琳公主想去挽留他,卻出聲太晚,只能難過的看著光塵徹底消散,愧疚難過的低下頭,“……對不起……” 熟悉的樂章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每一個音符都是那么的熟悉讓人欣喜眷戀,曾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里,響在她的弦下。 艾琳說不清自己是激動欣喜還是難過無措,她失神的依靠在豎琴上,一會想著天使長,一會想著笛聲,悲喜交加。 你回來了? 你為什么要回來? 你怎么才回來? 你怎么才回來! 艾琳公主靠著琴弦,低低的哭了起來。 直到一個溫柔的男性聲音在湖邊響起,小心輕柔的帶著些試探,“……您好?” 艾琳揚起帶著些淚痕的臉龐,向他看去。 打扮得體出眾的銀發魔法師站在圣侍女外面注視著她,目光像滿載柔情的水,眷戀纏綿的縈繞著她,不愿離去。 艾琳公主一下子就紅了臉頰,胸口心臟砰砰直跳,羞澀而喜悅的甜蜜涌上心頭。 她甚至有些羞恥和懊惱——為自己之前失態的眼淚。 她急忙擦汗眼淚理理裙擺站起來。 銀發的魔法師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身上,深情的不愿轉來哪怕一瞬間。口中卻極溫柔虔誠的說,“你好,我是杰瑞,杰瑞·奧索卡那。” 艾琳公主情不自禁的抬手輕輕按住了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白皙的臉龐浮現美麗的紅緋,口中卻依舊矜持沉穩的甚至有些冷淡,“你好,我是艾琳,艾琳·阿甘左。 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 他們彼此對視,目光纏綿而克制,卻沒有一個人做出任何過于激動逾越的失禮舉動。 相戀多年,他們早已習慣了彼此克制。 杰瑞·奧索卡那癡癡的看著她,輕聲說,“不,這是第二次見面。 你第二次見到我,我卻早已經見過你無數次。 在我眼前,在夢里。 我也很高興,能夠認識你。我本來以為……這一生都只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你了……” 他向艾琳公主張開了懷抱,微笑著說,“歡迎回來,艾琳。” 艾琳公主終于忍不住了,撲到了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喜極而泣,“我不是準圣女了,杰瑞……杰瑞……” 杰瑞緊緊回抱住了她,臉頰輕輕摩蹭著她的發,發出舒服滿足的嘆息,輕聲安撫道,“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了。 我們結婚吧,艾琳……” 艾琳公主:“……?!!”等等?!結婚?!!! 艾琳公主蹭蹭蹭漲紅了臉,急忙放開了他,語無倫次的說,“結,結婚?太太太快了吧……” 杰瑞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渾身冒著怨念深重的黑氣,“——快?!從八歲開始談戀愛十三歲定情如今都奔三了還沒結婚你覺得我們快?!” 艾琳公主瞬間惱羞成怒的炸毛,“——我才22!還有八歲戀愛的那個是你!” “那也奔三了!”杰瑞憋屈的說,“——人家多少十七八的都結婚生子了22你覺得還很早嗎?!” 艾琳公主:“……” 艾琳公主心虛了,差點心一軟直接就答應了,磕磕碰碰的守住底線:“那那那也得等找到了我jiejie或者迷砂太平了!” 杰瑞:“……” 杰瑞:“就找jiejie吧,迷砂太平有點難……” 艾琳公主:“不行!先等迷砂太平了!我是迷砂的公主,即使受身份限制不能幫忙,也絕對不能給迷砂添亂!” 杰瑞:“……” ……日了汪了好嗎! …… 艾琳六歲就離開了迷砂王國成為了唱詩班頌神者的一員——光明神殿的小頌神者,其實就是圣子圣女選拔地——從頌神者中選出準圣女,再從準圣女中選出唯一的圣女,而第一批就被落選的小姑娘,就會成為圣女和未來神圣祭祀身邊的圣侍女。 ……這個有點遠,拉回來。 在準圣女選出之前,所有的小頌神者都是一起教導的,為了磨煉她們的能力同時為了積攢人氣,小姑娘們就會被神殿組織出門“義診”,幫助那些沒有辦法看病治傷的窮人的孩子孤兒等治療。 杰瑞·奧索卡那就是艾琳·阿甘左的治療目標之一。 他的父親是個酒鬼,喝醉了酒就會打人,艾琳·阿甘左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剛剛挨了一頓毒打,然后發了高燒。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但艾琳救了他。他記住了那個像小天使一樣美麗溫柔的小女孩。 后來愛上了她。 可是隨著艾琳·阿甘左的天賦慢慢顯露,她的身份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受重視,兩者本就差距巨大的身份更是大的讓人絕望——杰瑞·奧索卡那甚至沒有資格出現在艾琳面前,更不要提別的。 杰瑞·奧索卡那很不甘心。 最初的時候,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訴她。可是即使是如此簡單的愿望,他也不可能做到——他在求而不得的心愿折磨下壓抑,痛苦,孤僻,甚至有些孤憤。 直到后來,他聽說艾琳·阿甘左很喜歡彈琴。他就學會了笛子,把自己愛戀順著笛聲傳到了高墻以內。 他內心的情感,終于找到了解脫發泄的途徑。 終于有一天,悠揚的琴聲回應了日復一日執著的等待的笛聲。 他們相戀了。 他們以音樂傳情,卻從來不會見面,更不會私相授受,默契的隱瞞了這段感情——沒有人知道樂師杰瑞·奧索卡那愛慕著神殿里圣潔的姑娘,他們以為樂師日日對著神殿吹笛風雨無阻是對神明致敬。也沒有人知道神殿里矜持沉靜的準圣女有了愛情,因為她虔誠的侍奉神明從來不曾把目光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 杰瑞只是一個樂師,想要吹奏什么都可以,沒有人會在意他,但艾琳不行。 艾琳是神殿的準圣女,時時刻刻有無數的目光注視著。即使想要用琴聲傳遞情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她不忍讓杰瑞空空等待。 于是她搬到了祈禱室,坐在她所侍奉的大天使長的雕像面前,奏響了琴弦。 所有人都以為,準圣女艾琳那滿含愛意的琴聲是為了她面前的大天使長而奏起——包括天使長自己。 信徒雖然摯愛著光明神,高高在上的神明卻很少回應信徒的祈禱,所以,艾琳公主只是搬到天使長面前做做樣子,完全沒有想過,天使長可能真的會聽到她的聲音。 這本該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如果天使長沒有回應她的情感的話。 無論怎樣美好華麗的贊美詞,聽了三萬年都該聽膩了,而有著美好旋律的傳遞心情的音樂卻不一樣——天籟之音無論聽多少次,都不會膩。 艾琳的琴聲在天使長的眼里并非完美無瑕,可是其中蘊含的真摯深情的感情卻讓人動容。 琴聲日復一日響起,如執著不悔的等待,熾熱而溫柔的告白一次次對他述說——漸漸的,淡漠無情的天使長,也被那誠摯動人的告白慢慢撩動了平靜無波的心湖。 他擁有了不應擁有的情感,于是,他回應了琴聲中的告白。 ……艾琳·阿甘左差點嚇死。 她再也不敢仗著“神像沒有感情不會理會”亂彈琴——那些充滿告白的樂章消失了,全部換成了規規矩矩的頌神曲。 天使長不在乎。他覺得,他既然已經回應了艾琳的告白,那么艾琳確實不需要再一次次執著的告白了。而因為他對艾琳產生的特別情感,無論艾琳彈奏什么,他都覺得喜歡。 ……但這種變故對于不知內情的杰瑞·奧索卡那卻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杰瑞不知道神殿里發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愛情沒有人回應,甜蜜的笛音也變成了痛苦的悲鳴。 那時恰逢神殿正式要從準圣女中選出真正的圣女,而艾琳的琴聲全部換成了頌神曲,于是……杰瑞以為,艾琳要斬斷與他之間無望的愛情,想要成為圣潔高貴、終身侍奉神明不動凡心的圣女…… 杰瑞很痛苦,可是如果那是艾琳的心愿…… 他壓抑痛苦卻不愿意毀了艾琳的夢想和未來,于是,他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圣城。 艾琳公主從來沒想過成為一位真正的圣女——她從離開迷砂的那一刻,就曾發誓自己一定會回來。后來與杰瑞的愛情和天使長陰差陽錯的誤會,更是讓她堅定了“絕不能成為被綁死的圣女”的念頭。 愛上別人的神圣祭祀和愛上別人的圣女絕對是兩個概念! 于是,競選圣女的時候,艾琳理所當然的落選了…… 但杰瑞已經消失了。 艾琳公主為此偷偷難過了許久,甚至是夢中也曾一次次響起杰瑞深情的笛聲,幻想假如她和杰瑞真的能夠在一起…… 可是夢醒了,她依舊是那個失去戀人的艾琳公主。 ……而現在,“杰瑞”又回來了…… 艾琳很開心,非常的……開心…… …… 寬敞明亮的書房里,花蕾吐著芬芳,杰瑞坐在窗臺下,憂郁無趣的注視著外面盛開的花朵。 他有些憂郁憂愁——他沒辦法不憂愁。 “他”的心愿是和艾琳在一起,可是心上人卻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