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是雞! 我雙腳一軟被白老虎叼在口中還在轉眼睛的野雞嚇得哆嗦。 “走!拿走!” 見我大聲朝著它嘶喊,白老虎很是委屈的咕嚕一聲,轉而又叼著野雞離開了山洞。 “玉兮別怕。” 就在我跌坐在地上時,被我單手抱住的藍奕突然下意識伸手反抱住我。 他摸索著撫上我的臉龐,溫熱地指腹游走在我的眼眉。他分明不曾醒來,卻小心翼翼地勾勒著我的輪廓:“玉兮,對不起。” 我望向藍奕寫在臉上的痛苦,冷笑道:“你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所受的傷消失?就能讓我的滿頭白發便會青絲?” 藍奕勾勒我輪廓的手一頓,不知過了多久,他聲音低低地說道:“傷在玉兮,痛在吾心……” 是嗎? 他不是我永遠不知我有多痛。 “咕嚕。” 就在我緊咬著唇,努力逼走涌上心頭的酸楚時,耳邊再次響起白老虎的聲音。 它該不會又叼著野雞回來? 我驀地抬頭,看向洞門口的白老虎,眼中的警惕轉而被驚詫所取代。 原本被白老虎叼在口中的野雞此時竟已變成一只野狼…… “咕嚕。”白老虎叼著野狼,眨巴著它琥珀色的大眼睛,緩緩邁開爪子向我走來。見我不再像剛才那般歇斯底里的尖叫,白老虎小心翼翼地將咬斷喉嚨的野狼放在我跟前,又沖我眨巴著眼。 我皺了皺眉,指向地上的野狼:“這是……給我吃的?” “咕嚕。”白老虎又眨了眨眼。 看來還真是給本公主的。 于是乎,這天清晨,我生了火,和大白一人一虎,吃了兩只野狼腿。至于藍奕,他仍舊高燒未退,斷斷續續喚著我的名字。那感覺生怕我醒來時,他再也看不到我。 大白是本公主剛為白老虎取的名字。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昨日在我離開藍奕后,我扛著北辰姣重新回到青龍寺中,將北辰姣藏在廟中的柴房里。臨走時,我在地上給北辰姣留了字,相信她看到后,定會在柴房中,等著我前去尋她。 不確定莫庭的人是否還在山下搜索我們的下落,我歪著腦袋看向正抱著骨頭咬得脆崩響的大白。 我伸手敲了敲大白埋著的虎頭。 骨頭啃得正歡卻突然被人打擾,大白驀地抬起虎頭,瞪大的雙眼發出幽幽綠光,卻在看見動手的是我之后,低低地咕嚕一聲,很委屈地用爪子將他啃得面目全非的骨頭推到我跟前。 “……” 它以為本公主想要跟它搶骨頭? 我揉了揉額頭,撿起跟前的骨頭,大白那炙熱的目光落在我那骨頭的手上。 “大白。”我一聲輕喚,徑直將骨頭塞進他口中。 曉是沒料到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大白咬著骨頭,一臉懵傻,呆望著我。我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問道:“大白,你去瞅瞅山下還有黑衣人沒?” 聽到我的話,大白歪著腦袋,眨了眨眼。 我恍然想起,大白并非旺財,大概它根本聽不懂我的話。我嘆了聲氣,心道,看來只有等天黑之后再下山。 結果大白突然扔了骨頭,站起身,虎頭一轉就朝洞外又跑了出去。 大白啃骨頭的聲音消失后,寂靜的山洞內又只剩下藍奕斷斷續續地輕喚聲。 昨日我用強硬的手段堵住他的嘴。但只要我的唇一離開,藍奕便又開始喚我的字。 此時藍奕聲音就好似被礫石磨過,沙啞不堪。見他干澀的薄唇已經裂開,我下意識抿了抿唇,抬起藍奕的腦袋,就像旺財平日舔我掌心那般,伸出舌尖舔了舔藍奕干裂的嘴唇。 柔軟的舌尖觸及到藍奕開裂的嘴唇,雖覺得硌人,但我卻品嘗到這世間最*的味道。 就在我舔得正起勁時,藍奕猶如蒲扇般的睫羽微顫,他緩緩睜開眼,深邃如墨的眸光緊鎖在我沉醉的臉上。 察覺到近在咫尺灼熱地目光,我驀地抬頭,在撞入藍奕眼底深情那一瞬,我就像是當場被捉住的小偷,心慌氣短。 “玉兮,你的眼睛!” 就在我想逃時,手被藍奕像鐵箍一樣緊握住,一抹難以置信的欣喜自他深情的眼眸中閃過。然而下一瞬,他卻黯然垂眸道:“我定是又在做夢……” 他經常夢到我? 一抹難以置信的欣喜自我眼中閃過。 只是藍奕低著頭,并沒發覺我情緒的變化。 就在我打算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我烤的野狼腿時,藍奕就像是一只野狼驀地咬住我的唇,用舌頭撬開我的牙齒,捧著我的臉釋放他所有的深情。 他還發著燒,哪來的氣力? 炙熱的掌心罩在我胸前那一瞬,我掙扎著發出支吾聲:“唔……阿奕,不要……” 我本來只是想用聲音喚回藍奕的理智,結果他的吻,他的所有動作都變得更加兇殘。 他背上還有傷啊。 觸摸到他后背的濕潤,我想推開將我壓在身下的藍奕,他竟在這時沖了進來。 “唔……” 口被藍奕狠狠封住,承受著狂風驟雨的我腦中頓時只剩一片空白,呆望著藍奕那張被汗水洗禮后露出真面目的臉龐。 在云端飄來飄去的我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藍奕一聲低吼,便有一股暖流充滿我的身體。 “玉兮。” 極致之后,藍奕緊抱著我,將腦袋埋入我懷里。 熱浪散去后,我躺在藍奕墊在地上的外袍上,眸光淡然地望向山洞石壁,不由想起藍奕昨日交給我那封信的內容。信上藍奕說,為使他的身體變得如同北辰離尚未染上惡疾前那般健碩,從而避免被人看出端倪。他吃了野郎中所研制的回血丹。 回血丹顧名思義,是養氣血的大補丹藥。但以藍奕的身體狀況,卻無法服食回血丹。 回血丹對藍奕而言并非大補丹,而是催命符。每日服食回血丹雖能讓藍奕的身體一天天變得健碩,但他脆弱的心脈根本無法支撐太久。 他的命本該在二十六年前就已經結束,是上蒼垂憐,讓他在冬青鎮活了二十六年,讓他有幸能夠遇到我。 大哥染上惡疾辭世,先帝也因承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這兩個皆是他從未見過面的至親。 多年來,國師王御景野心勃勃,若北辰離不再這世上,待先帝病逝,祖先拋頭顱灑熱血,拼死所打下的江山豈不是要落入jian人之手。 他心無江山,唯有玉兮。 知曉藍奕不愿回晉都假扮北辰離的原因是因為我,便以我邱家九族性命相挾,逼迫藍奕回晉都。 他若不肯,僅是眨眼間,我便從此消失在這世上。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拋下我,在先帝跟前發誓,定會用余生所有護住祖先所打下的江山,并為北辰皇族開枝散葉。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恐怕他都無法遵守。 藍奕想得太多,所以才會寫下這封信以防萬一。 以防,他不在這世上,我會過不好。 他說,玉兮雙目因為他失明,現在看不到,所以可以假扮成他人出現在我跟前。 他說,玉兮現在不喜吃紅燒乳鴿,也不喜喝女兒紅。她現在愛吃燒雞,愛喝燒刀子,記得多準備一份燒雞和燒刀子給她的愛犬,旺財。 他說,玉兮夜里睡覺的時候總不老實,愛踢被子,愛說夢話,害怕她著涼染上風寒,夜里定要安排一個守夜丫鬟在她身邊。切記,要雙耳失聰的守夜丫鬟。 我愛說夢話? 那段時間藍奕守在我床邊,他到底都聽到了什么? 藍奕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脖頸間,我回過神來張了張口,終是道:“北辰奕,你……后悔嗎?” 藍奕氣息一滯。 聰明如他,在看到大白貓著身子進入山洞的一瞬間,他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自然已知自己并非在做那種旖旎的夢。 他攬住我腰間的手緊了緊,他不答反問道:“玉兮,你可恨我?”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恨你。” 藍奕攬住我的手開始發顫,炙熱的掌心轉瞬變得冰涼,我緊閉上眼,咬咬牙又道:“藍奕,七日限期已至,我已經想好答案。” ☆、第65章 小蘭亂流年v章 大白屁顛屁顛跑回山洞時,口中叼著一塊染血的黑布。 所以黑衣人還在搜索我們的下落。 “咕嚕。” 大白放下破布轉而抱著骨頭又開始坑起來,安靜的山洞內只剩大白啃骨頭的聲音。 我看向面色蒼白的藍奕問道:“你可有力氣保護自己?” 想著他燒了一夜尚未飲水,我便琢磨著去弄些水來。我卻又怕他被大白咬傷。 見雙眸黯然的藍奕微微搖頭,我抿了抿紅腫的唇:“大白,跟我走。” 下一瞬,我的手被藍奕緊握住。 這就是他所說的沒力氣? 看向自他黑眸中所流露出的驚慌,我荒涼的心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 半年前,若是在縉云山腰山,他肯握住本公主的手不放,刀山火海,本公主定不會松手。 “我去找水。” 不去看藍奕眼中的痛楚,我用力掙開他的手,和大白一起離開山洞。 好在大白對人言的理解能力不比旺財差。聽說我要找水源,大白便邁著它強而有力的虎爪,領著我來到溪邊。 風和日麗的清晨,金色的晨曦透過樹葉灑在水面上,我蹲在溪邊,探出頭正準備捧水,便從水面上看到雙唇紅腫,滿頭白發的自己。 “好丑。”我嫌棄地皺了皺眉,捧起水洗了洗臉,一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