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舒云聽他這么說，臉色倒也沒變道：“煙兒，你何以認為我身邊沒有你的位置？自從你被我收養(yǎng)以來，你認為我虧待過你么？”

    柳含煙淡淡一笑：“阿爹待我，如同再造父母，沒有一絲虧待，吃穿等物皆是挖空心思慣著我，萬事都先依著我，還讓煙兒掌管教中特權(quán)，所以煙兒才無法忍受，阿爹你一回來就不把煙兒放在眼里的那種感覺。阿爹，你會原諒我，是不是？”

    此言一出，教中長老等人皆是臉色一變，料不到柳含煙竟然如此大膽，竟然這樣對教主說話。但是萬萬料不到的是，滄溟舒云竟然說道：“煙兒，你竟然也不了解我的用心，我故意大張旗鼓讓淑君風(fēng)光恢復(fù)他的少主身份，是為了什么？難道不是為了引出那些覬覦權(quán)位的陰謀者么？難道我所做的這一切的意圖你還不知道么？我正是為了保護體弱多病的你啊！我萬萬沒料到，第一個被引出來的人，竟然是你！真是讓我痛心！”

    柳含煙笑容不減：“阿爹你明明知道我要強，偏偏還用這種方法來激我，阿爹你現(xiàn)在這套說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故意來軟化我那顆已經(jīng)被點燃憎恨的心呢？或者說，阿爹你還害怕我暗中埋了人手加害你那心愛的少主？”

    “煙兒，你怎么會這樣認為呢？”滄溟舒云嘆了口氣，隨即吩咐道：“來人，看座，不要讓柳副掌教在地上凍著。”

    柳含煙竟然就大大方方坐在了被送來的座椅里，這時滄溟舒云才對眾位長老道：“我叫各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教中最位高權(quán)重的幾位作為見證，其實我想要冊立的下任教主，非是滄溟淑君，而是柳含煙，這件事情如今還是至高秘密，也請各位保守秘密，不要外泄。”

    那些長老雖然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個個交頭接耳起來，也許是想到柳含煙素來深受滄溟舒云寵愛，如今捅出這么大的事情也沒有受到什么責(zé)罰，反而恩寵有加，百般維護，于是也只好一個個點頭，不敢發(fā)表什么異議。

    柳含煙又道：“阿爹，你這樣做，我還是有些不高興，我坐了這幾日的地牢，感到很不舒服。為什么，為什么我在地牢的時候，淑君少主卻可以錦衣玉食，我很不滿。”言下之意，是要卿五也嘗嘗地牢之苦。

    滄溟舒云馬上道：“這件事我自會補償你，但是淑君身體孱弱，他不能受涼，不可能賠你那幾日牢獄之苦，可以換做別的形式么？”

    柳含煙美目含怨道：“那煙兒就不孱弱么？阿爹就忍心讓我受苦么？你明明知道，煙兒連活下去都那么辛苦。”

    雖然是撒嬌的言論，但是以柳含煙那般如此綽約的風(fēng)姿和語氣說出來，竟然讓人覺得楚楚可憐，無比受用。同時又讓人對滄溟舒云和柳含煙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一層曖昧的聯(lián)想。莫非真如傳聞中所說，柳含煙其實是教主的禁？臠么？

    卿五這時終于開口道：“柳公子息怒，若我有讓柳公子感到不悅之處，請柳公子見諒。”

    柳含煙美目顧盼于他，笑道：“果然是位謙謙君子，難怪阿爹那么疼愛你，讓我嫉妒非常。其實我并不是想要折磨你，而是為了彌補我心中那道不平的溝壑，以前我的手下對你所做的事情，真是很抱歉，其實我是無心，你也知道，憤怒會使一個人變得失去理智，你會原諒我么？如果你原諒我，我就不會責(zé)怪滄溟阿爹，不會讓他困擾啦！好弟弟，以后我不會派人嚇唬你，我會好好做一個好兄長，關(guān)懷照顧你。”

    卿五閉上“不能視物”的雙眼，搖了搖頭道：“柳公子，我并沒有怨恨你的意思，我不過一介殘廢，人生就如浮萍一般不能自己把握，一切但憑各位發(fā)落罷了。”

    柳含煙望著他，心中似乎有了主意，便轉(zhuǎn)頭對滄溟舒云道：“阿爹，我們兄弟和好，好不好？你讓淑君叫我一聲兄長，我就不怪他了。”

    滄溟舒云道：“若按照輩分，淑君你確實該稱呼煙兒為兄長。”

    卿五便閉目轉(zhuǎn)向柳含煙出聲的地方道：“兄長。”

    “真是聽話的好弟弟。”柳含煙站起來，款款過去拉住了卿五的手，“好弟弟，你是個安靜淑雅的人兒，以后就在這圣城中好好療養(yǎng)身子，陪陪我消磨時光，好不好？”說話間，他的神情突然有異，話鋒一轉(zhuǎn)：“你的手？！”

    只見他用力一抓，抓起來的卻是一段僵硬的木制假手，只是那只假手做得惟妙惟肖，像真的一樣。卿五則趁機退到一邊，道：“好兄長，你的大禮小弟可承受不起。”

    原來柳含煙的手指上喂了劇毒，若不是剛才他抓到了假手，此刻毒素早已進入卿五的血脈了。

    看著卿五突然站起來，柳含煙微微睜大了些眼睛：“你果然是裝的！”

    就在事情突變的剎那，幾位長老也突然離席疾奔，分別占住大廳的四角，懷里亦掏出機關(guān)鑰匙插在四面墻壁上的秘密孔洞里，隨著他們一致的動作，整個大廳都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知道觸動哪里的巨型機關(guān)。顯而易見，這一切似乎都是為了柳含煙準(zhǔn)備的。

    柳含煙頓時勃然大怒：“阿爹！！你就這么千方百計想除掉我么！你忘了往日我們在一起的歲月了么！那時候，你把我抱在懷里……你……你明明曾經(jīng)那么溫柔……”

    滄溟舒云搖頭道：“你錯了，我收養(yǎng)的那個孩子柳含煙已經(jīng)死了，你不過是一只越發(fā)染上邪惡心性的人偶而已！——看到你，我才知道滄溟教為什么禁絕機關(guān)人偶之術(shù)！這根本就是來自地獄的奇術(shù)！”

    “我哪里是什么人偶！你怎么可以將那種沒有生命的東西和我相提并論！我明明是有血有rou的人！”柳含煙聲如啼血，手中的動作卻毫不留情地抓向卿五！

    第125章 傀儡靈

    柳含煙出手迅速得出乎意料，卿五雙腿不便，動作遲緩，雖然能站卻遠遠達不到立即躲避的程度，關(guān)鍵時刻一雙手臂將卿五攬了過去，帶著卿五飛快閃到一邊——正是早已在暗中等候良久的莫小七。

    而幾名長老同時開啟機關(guān)之后，殿內(nèi)墻壁發(fā)生移動，石壁轟然下沉，露出里面一層黑色墻壁，柳含煙面色一變，身體的動作都凝滯了許多，臉上的肌rou也因為抽搐而顯得猙獰起來，嘶吼道：“滄溟舒云！！你真的忍心這樣對我！！”

    原來四面墻壁都是磁鐵打造而成，那磁鐵的吸力似乎對柳含煙造成極大的影響，他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費力抬起一只手臂，卻聽見那條手臂中格格作響，隨即一條鋼筋竟然沖破血rou自手臂中凸起，甚為駭人。

    滄溟舒云站在一邊道：“二十多年前，我收養(yǎng)了一個孤兒，他叫做柳含煙，沒錯，煙兒確實乖巧可愛，聰明絕頂，因此我本打算培養(yǎng)他作為我的繼承人。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卻使得煙兒支離破碎，只有頭顱還保持完好，于是我使用了早已禁止的機關(guān)奇術(shù)，用最精細的機關(guān)術(shù)與血rou之軀相連，為煙兒重塑身軀。

    我本以為就算這樣做也是無用，但是萬萬料不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機關(guān)術(shù)和教中醫(yī)術(shù)起了作用，本應(yīng)該氣絕的煙兒竟然漸漸復(fù)蘇，漸漸地竟然也恢復(fù)了健康，我大喜過望，以為掌控了世上最奇妙之術(shù)，以為自己突破了生死界限！

    但是不久之后我就覺察不對，所以才在我離開與卿紫宸決斗之時下令封閉圣城，并命令幾位長老監(jiān)視你。其實你認為的并不錯，我并不放心你。如今我返回城中，驚訝地發(fā)覺你竟然能夠成長，我感到更加不對勁，這座地牢的機關(guān)，其實早就是為你準(zhǔn)備的——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附在我制造的機關(guān)身軀之上，化名為柳含煙的你，到底是什么？”

    柳含煙抬起頭，冷笑道：“你竟然問我到底是什么？我說我是柳含煙，你又不信。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身邊的嬌兒又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可以告訴你，當(dāng)初你兄妹luanlun，那女人腹中的胎兒本就孱弱，懷胎之時又被卿紫宸打了一掌，當(dāng)時就是個死胎！和柳含煙一樣，什么東西讓那死胎又活過來了呢？你還認為他還是你的親兒子么？”

    滄溟舒云蹙起眉頭，握緊拳頭道：“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柳含煙嘿嘿一笑，舉起血rou模糊的手掌道：“你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和他有點相似呢。”說著用血rou漸漸脫離的鋼筋指骨指向卿五：“你問我是什么？我是你們滄溟教數(shù)百年來追求機關(guān)術(shù)的極端；那邊那個家伙，他則是祈族數(shù)百年禱祝求來的結(jié)果！你否定我，就是否定他！我和他都是你們凡人太過強烈的執(zhí)念積累出來的東西，不是來自天上，也不是來自地獄，就是你們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如何？滄溟淑君，你聞夠了我的氣味了沒？我就那么讓你好奇么？你現(xiàn)在連自己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么？”

    小七聞言倏然一驚，卿五明明就在自己雙臂中攬著，怎么那怪里怪氣的柳含煙這般說辭？他忍不住看看卿五，又看看柳含煙，眼角視線轉(zhuǎn)換的剎那，赫然一幅奇景一閃即過！

    只是剎那而已，小七恍然瞥見一條淡淡的霧氣凝結(jié)成的龍用爪子按在柳含煙的肩上，果真低頭做出嗅聞的動作！

    他驚訝地揉揉眼睛，卻看不見那條龍了，轉(zhuǎn)頭再看卿五，卿五亦是一臉茫然。

    是錯覺么！！！

    是錯覺么？！！為毛剛才驚鴻一瞥的瞬間，那條龍的呆毛表情這么像卿五此刻的表情？！！！

    “看我做什么，別聽他胡扯。”卿五扭頭瞥了他一眼。

    滄溟舒云也以古怪的目光看了卿五一眼，好似剛才那一剎那，確實大家看到了一樣的異象。

    此刻在這地牢大殿內(nèi)，眾人面對的無疑是世上最古怪的事物——經(jīng)過起死回生的秘術(shù)而活過來的半人半傀儡的柳含煙，被柳含煙指認曾經(jīng)是死胎的卿五，一時氣氛變得詭秘起來。

    滄溟舒云道：“退一萬步來說，煙兒，你此刻的心性都太過扭曲歹毒——就算你是滄溟圣教百年鉆研傀儡之術(shù)的最高杰作——能夠自主思考行動的絕妙偶人，我也不許你在這世上存在。”

    柳含煙承受四面墻壁的巨大吸力，整個身軀都在不斷地變形，許多鋼筋骨骼突出身軀，刺破皮膚，鮮血將他的衣衫染得通紅，但是他似乎毫無所覺，反而站起來，任由血rou之軀像一件廢棄的衣服一樣從自己身上剝離，從血rou中露出的乃是森森的鋼筋鐵骨，上面許多接合的縫隙顯示出這具鋼鐵身軀被改造過多次，這也大概就是他會“成長”的秘密吧？

    “我在這里早就待得膩了，滄溟舒云，我為了扮演好那個柳含煙，為了能順利得到這個圣城的最高權(quán)力，這二十年來我?guī)缀跻炎约夯罨類炈馈＜热荒阋呀?jīng)與我斷絕關(guān)系，那我也不困在這個小地方，既然上天創(chuàng)造了我，讓我出現(xiàn)，那我就要給這個世間最大的‘驚喜’！”人首鐵身的柳含煙把手放在胸口，表情變得笑意盎然：“你以為就憑幾塊磁鐵就能困得住我？”

    他的鋼指甲極為銳利，輕易地就將一旁的一張椅子劃得粉碎，隨即帶著尚未從身上脫落的血rou，快得令人咋舌，目標(biāo)正是對準(zhǔn)滄溟舒云，滄溟舒云亦拔出身后佩戴的那把不成形的鋒利短刀相迎，兩相碰撞間激起炫目的火花，可見雙方力量之強！

    【解釋情節(jié)：柳含煙是滄溟舒云撿來的養(yǎng)子，后來失足掉進滄溟教禁地曾經(jīng)研制機關(guān)術(shù)的地方，落入機關(guān)中被斬得支離破碎。之后滄溟舒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將搜集起來的尸身和滄溟禁術(shù)中提到的傀儡之術(shù)結(jié)合在一起，結(jié)果柳含煙竟然活了。

    之后，他的表現(xiàn)和原來的柳含煙一模一樣，滄溟舒云就還是視如己出，還委以重任。但是其實自那時起就懷疑這個柳含煙到底是人還是其他什么東西。

    后來滄爹被卿紫宸抓住之后，柳含煙在圣城里呆了二十年，勢力貌似不斷上升，其實暗中則有滄溟指派的幾大長老監(jiān)視。

    滄爹回歸之后，就開始真正測試這個柳含煙到底是什么貨色。

    這個柳含煙，作者貓設(shè)想的是一種機關(guān)傀儡的奇術(shù)研究到頂點之后形成的一種類似“靈”的怪物。因為教中先祖好像曾經(jīng)真的造出過一次這種怪物，所以禁止了這種奇術(shù)。

    任何東西達到頂點，都會生出怪異來。】

    第126章 化龍

    除了頭顱，柳含煙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從包裹著他的血rou身軀中掙脫出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鐵做的骨架在活動。就算四周的磁石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是他的氣力卻遠遠超出想象，竟然將滄溟舒云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滄溟舒云手中那把用天外隕鐵打造的奇形短劍雖然是斬金斷鐵的神兵利器，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激戰(zhàn)之中，小七攜卿五加入戰(zhàn)圈，卿五手持小七佩刀，灌注寒氣助攻，而小七則護持?jǐn)埛觯湮遢氜D(zhuǎn)騰挪。

    一時大殿內(nèi)刀光劍影，使人眼花繚亂。卿五出刀雖然不快，但專注狠厲，雖然手中的羽月刃不如奇形劍那般鋒利，卻也屢屢擊在傀儡的鋼鐵身軀接縫之處，使得柳含煙行動為之受阻，柳含煙因此更加惱怒，背上突然橫生兩道黑影撲閃起來，無數(shù)鋼針便密密麻麻地朝四面激射而出！

    那些鋼針力道十足，打在石壁上都能擊出一個窟窿，因為實在太過迅猛密集，周遭幾名長老躲閃不及，紛紛倒地！

    小七、卿五和滄溟舒云靠的最近，雖然三人迅速提氣御功抵御，但始終慢了一步，只顧避開了要害，身上卻多處見紅。小七不顧一切將卿五護在身下，受創(chuàng)最為嚴(yán)重，身上的衣服盡是斑斑血跡。身遭劇痛，小七一時無法動彈，雖然很想支起身子來看看壓壞了卿五沒有，但是麻痹的身軀卻絲毫力氣也使不出——那鋼針上淬了毒！？

    想到這里，小七驚懼之余突然感到慶幸，幸虧這些針打在的是自己身上而不是卿五身上。

    就在眾人遭到暗算倒下的時候，柳含煙的后背上的黑影終于顯現(xiàn)了真正的面目，原來是一雙碩大的鋼筋骨翅，能夠不斷扇動，借著那對精巧無比的骨翅，柳含煙竟然騰空而起，隨即一腳踹開無法移動的小七，并直接抓住了卿五的衣領(lǐng)。

    “五少！！！”小七嘶號一聲，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一股力氣，竟然一把扯住卿五的腳踝，和柳含煙形成了拔河的態(tài)勢。

    “放手！！不然我砍斷他的腿！”柳含煙威脅道。小七恐懼非常，手不由得一松，竟然被柳含煙直接抓了卿五飛上高空。

    “淑君！”坐倒在地的滄溟舒云也嚇得一身冷汗，連忙用顫抖的手從懷里摸出一個放著解毒圣藥的瓶子，拔開瓶子倒了一粒藥丸服下，隨即將瓶子拋給不遠處的小七。

    而柳含煙則早已抓了卿五飛出甬道，不知去向。

    小七服下解毒藥，連忙運氣調(diào)息，不到片刻即感到手腳有了些氣力，于是趕緊爬了起來，不顧身上火辣辣的傷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追了出去，滄溟舒云亦緊隨其后。兩人奔出地牢甬道的時刻其實只比柳含煙晚了一小會兒，出門之后只見柳含煙的身形在空中越來越小，顯然是越飛越高，而他手中還提著卿五——莫非是要摔死卿五！？

    小七急得直想撞墻，只能發(fā)足躍上屋頂，跟著柳含煙不斷地疾奔，還想著能接住卿五的一絲僥幸。滄溟舒云則號令手下喚來神箭手，只待救出卿五便將柳含煙那怪物射下來。

    而高空上的柳含煙則抓著卿五不斷高飛，離地足有百余丈，卿五遇到如此危急，竟然還能冷靜地問：“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含煙哈哈一笑：“做什么？當(dāng)然是讓你和我一樣，再也做不成人！不然的話，我也太寂寞了，明明你也是個不是人的怪物，為什么偏偏只有我要被人如此仇視？”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懂如何在這世上立身。”卿五蹙眉道，他的肩頭因為柳含煙的鐵爪撕扯而被鮮血染紅。

    “立身？呵呵呵呵！你說得倒是輕松，我想看看若是你也變成了怪物的樣子，那又該如何融入他們凡人的世界！若是你變成了怪物，那個滄溟舒云和那少年還會如此護著你么？”柳含煙低頭看著他，他的瞳孔不斷放大，簡直像一頭野獸一般駭人。隨即他邪笑道：“你看，從這種地方掉下去，就算你再好看也要摔成難看的rou餅了吧？不想死的話就要拼命了哦！”說著竟然鐵爪一松，使得卿五直直地掉了下去！

    小七直直地盯著高空那個黑點在那里懸停了一會兒，緊接著看到了讓他肝膽俱裂的一幕——柳含煙明顯松開了卿五，使得看上去只有黑點大小的卿五墜落下來了！！

    “不要！！！！！”小七不顧一切地奔向卿五墜落的方向，然而距離那么遠，他根本來不及相救，一切都是徒勞而已——明知是徒勞，小七卻依舊發(fā)足狂奔，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這一次，真是絕望透頂！！毫無生機了！！！

    眼看救人無望，小七突然腳步一頓，轉(zhuǎn)而握刀揮向自己的脖子——若無法救他，便以死作陪！死也不要看那人摔死的慘況！！在自己心中，他永遠是最風(fēng)華絕代的卿五少！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了小七的手，制止他自裁殉主，原來是隨之趕到的滄溟舒云——滄溟舒云亦是滿臉淚水，絕望之色寫滿面容。

    陰霾的天幕此刻竟然隱隱有電閃雷鳴的跡象，異象亦在卿五墜下之時隨之突發(fā)，只見卿五在下降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失去蹤影，隨即一道白色長虹劃破長空，盤旋游移，使得要自裁的小七和悲痛欲絕的滄爹都望著天幕張大了嘴巴。

    那根本就是一條欣長的白龍吧？

    不再是水凝而成得透明之龍，確確實實是一條通體純白、有爪有牙的銀龍，那條龍在低空處盤旋，嘶吼不斷，似乎極為焦灼，因為龍身離地面越來越低，龍尾甚至掃壞了幾幢高聳的樓閣屋頂，這使得圣城中不明真相的人們驚恐無比，紛紛躲避，一時城中大亂。

    “教主！！要不要將那條龍射下來？”下面的弓箭手也朝著滄溟舒云大叫道。

    “不能射！！！絕對不能射！！”滄溟舒云一邊抓著小七，一邊大吼。小七也隨之回過神來，怒吼道：“誰敢射龍，我第一個砍了他的頭！！”隨即掙脫滄溟舒云，追龍而去。

    那條龍雖然在空中盤旋滑翔，實則亦在緩慢下墜，看它努力擺動身軀，似乎想飛起，無奈太不得要領(lǐng)，最終翻騰著墜到了圣城的中央大街之上，使得街面毀壞嚴(yán)重，龍頭則直接沖入了一家綢緞鋪子，使得這家鋪子坍塌大半，而正在選購綢緞的趙大寶也被突然沖進來的龍頭嚇得石化了。

    可惡！早知道這樣今天就不該喝那么多水——趙大寶僵硬地看著自己已經(jīng)濡濕的褲襠，隨即緩緩轉(zhuǎn)向就在自己旁邊的龍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大好尖的牙！！！！不要吃我！！！”趙大寶崩潰了。

    龍頭緩緩睜開眼睛，看看趙大寶，眼神竟然澄澈通透，讓趙大寶感到無比熟悉，他坐倒在地，看著那條白龍晃晃頭頂?shù)耐叩[，隨即從瓦礫中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周遭一切。這時，許多附近守城的教眾率先感到，紛紛手持刀劍，將橫亙在街面上的白龍包圍，那白龍竟有幾分文靜，伏在地上只是看著眾人，爪子亦不動彈，這使得那些人膽子大了，漸漸上前，有人甚至舉起刀斧要砍。

    “住手！！！”一道剛烈刀風(fēng)從天而降，毫不留情地震飛了上前砍龍的幾人，小七隨即趕至，發(fā)瘋地揮刀對著人群狂砍，殺戮狂態(tài)讓眾人大駭，頓時沒有人敢再靠近。小七這才靠近白龍，用顫抖的手指輕輕碰觸龍身，龍頭亦轉(zhuǎn)而和他雙目相對，那溫柔的目光和往日一般無二，讓小七心頭狂震，只見龍目中盈盈含淚，小七心頭痛楚，忍不住抱住龍的脖子大哭起來：“五少……五少……”

    趴在龍身上，小七才發(fā)覺白龍的肩頭的位置有幾處撕裂傷口，似乎是被銳物戳破，鮮血不斷滲出，小七觀之大怒，吼道：“誰傷了你！！是誰！！”說罷突然轉(zhuǎn)身，抽刀便要去砍方才那些要殺龍的教眾，卻被龍用牙輕輕叼住衣衫拉了回來，并對著他搖搖頭，小七滿臉是淚，摸著龍的頭道：“你疼不疼？疼不疼？變成這樣疼不疼？”

    白龍亦回應(yīng)他一般發(fā)出嘶鳴，聽在小七耳里卻分外凄絕，弄的小七大哭不已。而白龍卻突然掙脫小七的手臂，弄的小七跌坐一邊，呆呆地看著白龍突然騰躍而起，再度騰空。

    “你去哪里？！”小七伸出手叫道，“帶我一起去！你去哪里我都跟著！！不要丟下我！！”

    白龍卻在半空中朝他搖搖頭，隨即甩尾，歪歪斜斜地飛空而去。

    “怎樣？再也變不成人的心情如何？”柳含煙此刻降落在一幢高高的屋頂之上坐著，看著復(fù)又返回的白龍。

    白龍在他身邊盤旋不絕，不斷發(fā)出凄厲的嘶鳴，柳含煙則托著腮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高興，不過還有我陪著你呢，以后我們兩個怪物在一起，這樣就不會寂寞了，我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你來做我的坐騎就好了。乖，過來，讓我摸摸，我的小白龍。”

    在他的勸誘下，白龍竟然真的緩緩靠近他。

    第127章 化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