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小七怎么可能欺壓我。”卿五笑笑,但是和滄溟爹親一樣鬼精的他隨即眼珠一轉(zhuǎn),問道:“爹親,你聽到了什么傳聞?” 滄溟親爹狡猾地一笑:“乖寶,我知道你腿腳不太方便,因此吃了虧些,所以便宜了那小子,爹親教你幾招,保管教你整的那小子服服帖帖。” “這、這種事……就不用傳授了吧……”卿五額頭冒了些汗水。 “那要不我去了那小子的勢,讓他以后欺負不了你……”滄溟親爹又突發(fā)奇想。 “爹親,你就不能少cao點這些有的沒的心么!”卿五終于提高了聲音,一下站了起來,一瘸一瘸地離開了。好面子的卿五向來不愿在人前展示自己蹣跚的步態(tài),看來這下是真生氣了。 于是之后的幾天,這個團隊里染上了一種曖昧的尷尬。 —————————————————————— 煙花三月,正是大好春日季節(jié),楚州春光明媚,繁華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卿五等人早已棄了驢車,改乘馬車。馬上就要見到二十年來日思夜想的卿云縱,滄溟舒云激動地在馬車里打坐,思索自己見到卿云縱該如何開口。 云縱……那個在心底默默思念了二十年不敢開口的名字,那個幾乎在心上烙下深深刻印的名字……滄溟舒云思緒翻騰,以至于面頰都有些微微泛紅。 而此刻,他日思夜想之人,正在卿五約定的酒樓最上面的包間中憑欄賞景,心緒則煩躁莫名——淑君被殺,此事尚未明了,寶天樓之約到底是何種布局? 朱離坐在桌前,看著一桌的酒菜卻不動筷子,這時,一只肥貓悄悄溜了進來,脖子上拴著一個銀鈴,坐在了朱離的面前。 朱離低頭一看,就認出這只貓是誰的。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道:“堡主,我去小解一下。”隨即就消失在了門外。 卿云縱心情煩躁,一時沒有反應(yīng),只是望著窗外的景色走神,殊不料一會兒之后,推門進來的卻不是朱離,卿云縱轉(zhuǎn)過頭去,一眼望去,竟然睜大了眼睛。 “你!!”卿云縱駭然之下,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滄溟舒云看見卿云縱,也霎時無言,千言萬語都化作一腔激情,卻在見到卿云縱的剎那,一切都變得空白。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良久,卿云縱才終于開口道:“淑君!你還活著!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滄溟舒云頓時從云端跌倒了泥地上,卿云縱果然……二十年來都沒什么變化,不光樣子沒變,還是那么……又迷糊又呆…… 于是他二話不說,沖上前去,摟著卿云縱,隨即在他的唇上印上狠狠的一吻。這二十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一刻,如今,竟然終于成真,美好得讓他懷疑自己是否是在夢中! 他終于親到云縱的臉了!不是夢吧?那真切的觸感,如此美妙,如此令人感動涕零! “你做什么!君兒!你瘋了么!”卿云縱想推開他,卻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滄溟舒云的深情之吻之中,那種憂傷的、令人懷念的觸感……如此讓人……沉迷…… 但是,這太瘋狂了!那可是自己的兒子啊! 【于是說其實卿爹超級固執(zhí)地認為這個人就是卿五么?果然二十年的時間太長了,長的使卿爹這種本來就固執(zhí)的家伙形成了鐵一般的思維定勢了。】 好久好久,滄溟舒云才終于結(jié)束了這深情一吻,用灼熱的目光看著他道:“我是舒云啊!” 卿云縱瞪圓了眼睛。 半晌,才終于蹙眉道:“君兒,你以為換了聲音,用這種方式,我就會高興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滄溟舒云崩潰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家伙就會這么說!!沒想到噩夢果然成真了! 一肚子壞水的滄溟舒云眼珠一轉(zhuǎn),竟然模仿卿五那溫雅的口吻,道:“爹親,竟然被你識破了。” 卿云縱將頭痛苦地扭到一邊道:“你和那人不同,你再怎么裝也是不像……” 滄溟舒云= =||| :“那他是什么樣的?” “他是……”卿云縱閉起眼睛——因為時間隔得太久,他越發(fā)把滄溟舒云理想化,于是竟然道:“他是謫仙一樣的人物。” “哈?”滄溟舒云于是問,“那我代替那人來愛爹親,不好么?”說著一把將卿云縱按到在窗下的臥榻上,解開他的衣襟狂親起來,卿云縱竟然不反抗,反而淡漠道:“君兒,我虧欠你太多,你若想要,就拿去我能給的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個大呆粽子!呆粽子!呆粽子!”滄溟舒云終于叫出了那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綽號。 piaji! 卿爹突然開竅,隨即緩緩轉(zhuǎn)過頭,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滄溟?” “是我是我是我!真的是我!!我終于得到自由,能來看你了!!”滄溟舒云幾乎是吼著把這番話說出來的。 于是 長久的沉默后 久得 足足 有 半個時辰 兩人一動不動地對視 終于 卿爹冒出了真正的相認的后第一句話: “滄溟舒云 我把你孩子養(yǎng)大了。” 第109章 相見之歡 “我知道,云縱,你把我們的孩子養(yǎng)育得非常出色。”滄溟舒云用手抵著榻,從上往下注視著卿云縱,眼中滿含著濃得化不開的熾熱,那是愛,是悔,是思念,是狂喜?再也分不清,只是知道,二十年的夢境一朝成真,一切期待,都化作一滴癡情淚,滴落在卿云縱的臉頰上。 那一滴淚水落下,竟然如同決堤之水,萬千個日夜的思念,魂牽夢縈,終于在此刻盡數(shù)釋放,卿云縱默默無語,只是抬起手,輕輕撫摸伏在自己胸膛上無聲悲泣的男人的頭發(fā)——只有此時,只有此地,這個總是猶如鋼鐵一樣堅硬的男人才會如此激烈地釋放自己的情感。 卿云縱緩緩閉上眼睛,道:“舒云,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三個月,但是就是這三個月,讓我們癡纏二十年,可是我從來沒有后悔過。我對你的感情,不是悲傷,不是戚戚,是飛蛾投火的義無反顧,我的愛,絕無回頭,絕無轉(zhuǎn)圜,所以我不會悲傷,我也不會為我或者你掉一滴眼淚,因為,我不悔!” “你這呆粽子啊,怎能叫我不癡迷一生呢?”滄溟舒云解開他的衣襟,順著他的脖頸一路吻到他的嘴唇,再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再也不需要解釋,只有相見,只有此刻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那是相隔了遙遠時間的激情復(fù)蘇,熊熊烈火,絲毫不亞于年少輕狂,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甚至,更加熾烈。 一解相思,唯有縱情! 人生得意,須要盡歡! ————————————————————— 小七在樓下的大堂里吃飯,卿五的親爹和爹親在上面的包間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卿五說他們也許一天一夜都有得磨,所以他們就在這里定了房,卿五早早就被他背到了客房休息。 此刻已是日落黃昏,但是街市上的行人不減反增,原來夜市即將擺起,今夜又恰逢月下廟會,是以熱鬧得多,大堂里熙熙攘攘,小七則默默坐在一角啃饅頭。 “好俊的公子爺!”身旁桌子的客人突然發(fā)出小聲贊嘆,周遭客人們也都開始議論紛紛,小七這才抬起頭,順著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望向引發(fā)sao動的根源——從二樓緩緩下來的一位儒雅不凡的青衫公子,那位公子氣質(zhì)極為出眾,雖然偌大的樓梯上上下下的行人眾多,卻都不由自主給他讓了條路,一個個對他側(cè)目不已,目光中帶著癡迷。 這個人,真是天生就有讓人喜歡的魅力。 小七一眼望去就看得愣了——不過他看的不是那俊美無雙的公子的臉,而是他的雙腿,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公子以穩(wěn)穩(wěn)的步伐一步步走下臺階,隨即竟然刷地一下打開手上的丹青折扇,翩翩然搖著折扇,一步一步瀟灑地朝他這邊走來——那步態(tài)和常人無異,不過在眾人眼中,這公子的一舉一動都已是說不出來的優(yōu)美,連走路的姿勢都那么好看——除了小七注意到,他的腳步有些許旁人察覺不出的虛浮。 這家伙!明明走路都不穩(wěn)還要打腫臉充胖子搖什么折扇! 但是對于某人來說,這可是十年來第一次能以自己的雙腳像個正常人一樣步行出現(xiàn)在大庭廣眾之下,心情自然是得意非常,于是竟然徑直來到小七桌邊坐下,笑道:“小七,吃完陪我去逛街吧。” “要我去把你的輪椅搬下來么?我怕你走到一半兒就沒力氣了。”小七問。 “噓,坐什么輪椅,現(xiàn)在在你面前的不是那個殘廢的卿五少,而是——游學(xué)四方的君公子。”某人如玉面容上浮現(xiàn)一絲促狹的微笑,“你是我的書童。” “切!”小七扯了扯嘴角,“爺是影衛(wèi)。” “爺什么爺,你才多大!”某人一扇子敲在小七的腦門上。 小七想到和卿五,呃,不,君公子一起逛街,一定少不了他的好處,于是饅頭也不啃了,便道:“公子我們走。” 君公子本來想順勢站起來,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奇怪,怎么在小七面前,自己就不會走路了?他有些發(fā)急,但是小七在前,怎么也找不出剛才信步而行的感覺了。 小七見他坐著不動,便問:“怎么了?” “小七你扶我一把。”君公子終于有些不好意思道。許是被小七扶抱慣了,見到小七,竟然下意識地就不會走路了。 此時周圍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這桌,君公子只好尷尬地故意放大了些聲音道:“書童,剛才不知道怎么的扭了腳,扶我一把。” 小七= = 真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你掩飾個啥,誰會管你扭不扭到腳?于是熟練地挽住卿五的手臂,把他扶出了大門。 果真不出小七所料,卿五出了門,還要大搖大擺地自己去逛廟會,興沖沖地走了半里路不到,步態(tài)就越發(fā)顛簸,雖然他現(xiàn)在走路是可以走得更久一些,但是行走得時間越長,跛態(tài)越是明顯。正當(dāng)他執(zhí)意一瘸一拐地拉著小七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后面突然有人叫了聲“瘸子”,就讓卿五白凈的臉皮面紅而赤,回頭一看,原來是行人呵斥路邊強行拉人乞討的瘸乞丐,非是說他。不過卿五終究別扭起來,腳下故意一滑,跌倒下去,卻被小七一把拉住,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撐不住了?” 卿五就站在街邊故意道:“我腳真的扭了,我不走了,你背我。” “那我背你回客棧休息吧?”小七扶他坐在街邊一個小吃攤的凳子上,蹲下去查看他的腳踝。 “不,我想繼續(xù)逛廟會,你替我雇個無頂?shù)男√мI,或者你背我,都可以。”卿五道。 小七一聽他矯情的口吻就知道他是裝的——卿五一開口,他心思想的什么,小七不想知道也能知道,這貨無非是怕人說他是瘸子,怎么也不肯自己走了,懶貨! “腳扭了就回去休息,想逛廟會就自己走。”小七很大爺兮兮地道。 “我不能自己走,別人要笑話我。”卿五倒是在小七面前坦誠,“我走路跛腳,多難看。” “一個大男人讓人背著逛街,更難看!”小七站起來,鄙視地看著他,“跛腳又怎么樣?行的端做得正,管別人說什么!一個男人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還叫什么男人!哼唧!” “小七……”卿五看著抱著手一副凜然樣子的小七,頓時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竟然教訓(xùn)起自己來了? 于是他笑道:“好,好,你說的對,大男人怕什么流言蜚語,我就是跛子,他們愛說什么說什么。” 于是要站起來接著前行,小七突然按住他道:“你等等。”只見他隨即跑到路對面的一個貨攤上,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根雕工精細的手杖,交給卿五道:“雖然我是你的腿,但是你也要學(xué)著自己獨立,不要處處依賴我,我扶抱你慣了,你自己就永遠學(xué)不會走路。你放心邁開步伐,不要害怕跌倒,因為我會永遠在你的背后守護你——趙青說過,你的腿腳還不太穩(wěn)健,拄根拐杖輔助走路再好不過,拿著吧!這是我送你的。” 卿五聽完這番言論,訝道:“嗯?” “怎么了?”小七問。 卿五微微一笑:“哈,我突然感到,某人在本公子的感染下,越發(fā)變得氣勢不凡,言語豪勁,隱隱有一代豪俠的風(fēng)范,能使得昔日頑劣懵懂囂張跋扈的問題少年變得如此木秀于林,哎呀,我真是佩服我自己,你說,我是不是該去開間學(xué)堂,為人師表,將這番樹人心得彰顯天下,為天下黎民謀福呢?” “你臭屁什么!本大爺本來就是一代豪俠!哪里需要你染!染你個大頭鬼!自己肚皮比誰都黑,全天下都讓你染黑了!”小七頓時炸毛了。 “哦?你哪只眼看到我的肚皮是黑的?”卿五打開折扇,遮掩笑得太過jian猾的嘴角。雖然,一個謙謙君子不該這么笑。 小七歪著頭道:“難道‘腹黑’這個詞,不是為你準(zhǔn)備的么?” “哈。”卿五以一陣輕笑帶過這個話題,隨即手扶拐杖,欣欣然繼續(xù)前行。 未及,前面街道一角,現(xiàn)出一張簡陋的桌子,桌上掛著一條字幅,桌后坐著幾個布衣平民,卿五遠遠望去,只見那字幅上寫的內(nèi)容乃是秀水村招募教書先生一名,管吃管住,月銀三十文。 這幾個人乃是距此地幾十里外的秀水村跑過來的,領(lǐng)頭的乃是村長,從他們的穿著就能看出來,這個秀水村其實是個窮山村,四周都是山,世世代代過著偏居一隅的簡樸日子,因為窮,所以村子里多少年沒有教書先生,村長今年賣了些余糧,才湊出錢來到楚州這種對他們而言的大地方來請先生,無奈能出得起的月銀對于這里的人來說實在太少,因此擺了好幾日的攤子也沒有人愿意應(yīng)招,正準(zhǔn)備過了今晚就回家鄉(xiāng)。 “三十文錢,嘖嘖,這么少,誰腦子進水了才回去應(yīng)招。”小七咂著嘴道。 “你是在講你家主人腦子進水了么?”卿五則道。 “喂!”小七= = 卿五莞爾:“只是受你啟發(fā),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教書育人的才華,這還要多虧了你的提醒啊!秀水村的稚子孩童啊,我來了,等待接受一代賢人的教誨吧!” 小七眼前突然閃回了一個畫面——一群小腹黑跟著卿五這個大腹黑一起陰笑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