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卿五處在現(xiàn)實(shí)和夢幻的掙扎中,一方面夢中的榴蓮火鍋一點(diǎn)點(diǎn)地崩潰消散,一方面催命般的哭號讓他越發(fā)心緒不寧,終于還是小七的狼嚎占了上風(fēng),卿五眼皮動了動,終于艱難地使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兒。 隨即,眼前的人物漸漸清晰。 “君兒!你醒了么?”坐在他床邊的男子大喜過望,卿五眼睛漸漸睜大,看清了眼前的男子——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自己!!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只是更加滄桑成熟,而且頭發(fā)都白了。 這人……明顯就是…… 滄溟舒云!!! 那個讓無數(shù)人為之廢寢忘食尋找的神秘之人!他的親生父親!! 卿五見到此人,頓時感到胸中一口悶氣,這股悶氣何來,說不清楚,也許是因?yàn)閷鹤硬还懿粏栕约簬资辍延H生兒子當(dāng)做利用工具的父親的怨恨吧,他竟然脫口而出:“為什么不點(diǎn)燈!為什么這么黑!” 一句話,頓時讓在場所有人石化。 半晌之后,小七的哀號打破了寂靜:“五少——五少的眼睛……嗚哇哇哇哇哇!!!!師父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們!!!嗚哇哇哇哇哇哇!!!” 啪嘰。 曹笱惟終于點(diǎn)了小七的睡xue,于是世界終于安靜了。 滄溟舒云一臉驚愕,隨即化作淡然,竟然開口道:“趙青,我教中有鬼神醫(yī)術(shù),若我記得不錯,換眼之法你應(yīng)該也做得了。” 趙青連忙跪下道:“是,不知教主要換何人之眼醫(yī)治公子?” “我的。”滄溟舒云說的絲毫都不遲疑,“現(xiàn)在就換,我不允許我的孩兒看不到這世界的光明!” 曹笱惟驚道:“主人,請讓屬下用自己的雙眼代替您……” “滾開,輪不到你插嘴!你的眼睛,比不上我與他父子骨血聯(lián)系,更加容易接受成活。”滄溟舒云性格素來執(zhí)拗,決定之事絕無更改。 卿五卻冷哼道:“你……滄溟舒云么?我不要你的憐憫,我能為你所做的,已經(jīng)做了,我……”說到這里,終究體虛,有些微微喘息。 趙青連忙道:“就算要換眼,公子如今太過虛弱,也要等他身體好了才能施術(shù),教主不要心急。” 滄溟舒云于是默默卿五的胸膛,安撫順氣道:“君兒莫?dú)猓獨(dú)猓磺性箽猓瑢眇B(yǎng)好身體都發(fā)在我身上,爹親會治好你的眼睛。不要說話,好好靜養(yǎng)。” “你……讓我說完……”卿五還要講話,卻被滄溟舒云用指尖蘸了趙青熬的甘甜藥汁,一點(diǎn)點(diǎn)仔細(xì)潤澤卿五的雙唇,并低柔地安慰道:“君兒不要說了,我知道你很恨我,算爹親求你好么?好好靜養(yǎng),恢復(fù)身體,不要激動——對了,爹親給你拿榴蓮來吃,好不好?其實(shí)這里就有榴蓮,是卿紫宸的手下前幾日帶到神宮里品嘗,趙青!去把榴蓮找出來!” 親爹大人,哄孩子有一套! 于是,趙青郁悶地去翻榴蓮去了,他不明白,為什么見到教主之后,竟然要做這種奇怪的事情!二十年前的種種記憶,貌似一點(diǎn)點(diǎn)復(fù)蘇了= = …… …… 不一會兒,趙青就把榴蓮捧來了。卿五的眼珠隨即轉(zhuǎn)到奇怪的榴蓮上——刺鼻的氣味,難看的外形,這就是榴蓮,貌似真的可以釘在人頭上? 滄溟舒云注意到了卿五的小動作,于是不動聲色道:“是不是挺難看的?” “…… ……嗯。”卿五瞥了滄溟舒云一眼。 “哈。”滄溟舒云的嘴角抽搐似的揚(yáng)了揚(yáng)。 “哈哈。”卿五干笑了一聲。 于是氣氛莫名其妙地尷尬了。 趙青和曹笱惟,無奈地看著這一對其實(shí)極為相似的父子,各方面都……相似…… 比如……惡趣味什么的……還有……那個爹親的稱呼……是遺傳么…… —————— 附贈:稱呼問題 親爹大人:“乖寶,你叫我什么?” 卿五:“爹親啊。話說‘乖寶’是怎么回事?” 親爹大人:“那叫云縱呢?” 卿五:“……還是爹親。” 親爹大人:“不行!要有分別!不然會弄混!” 卿五:“那我管那個爹親叫‘卿爹親’好么?” 親爹大人(怒):“聽起來像親爹親一樣!我才是你親爹好不好!” 卿五:“……那這樣吧,他是卿爹親,你是親爹親,行了吧!” 小七:“你們在繞口令嗎!!!啊啊啊啊啊!”【崩潰貌】 卿五:“親爹親啊,你在干啥!” 親爹大人:“我把我住的地方掛了個牌匾。名字不錯吧!乖寶!” 卿五:“蝶琴居……” ps:親爹大人是 兒子控。寵子狂。 出乎意料的惡趣味呢! 第101章 誰更護(hù)犢子么? 卿五因?yàn)閭牟惠p,滄溟舒云也不愿多打擾他,待處理好小七和卿五的傷口,喂卿五吃了藥,便叫人都離開這間房間,讓卿五好好休息。 原來此刻眾人還都在神宮之內(nèi)。 話說卿紫宸和卿五小七激戰(zhàn)之時,曹笱惟按照卿五的計(jì)謀,帶領(lǐng)眾人潛入神宮尋找滄溟舒云,經(jīng)過一番波折,終于發(fā)現(xiàn)了被關(guān)在神宮深處的滄溟舒云。 原來滄溟舒云自從被卿紫宸廢了武功之后,便被囚禁在這神宮之中,卿紫宸個性古怪,抓住滄溟舒云之后,也就差遣他下下棋,聊天解悶,滄溟舒云此人何等聰明,倒也知道隨遇而安的道理,順著那卿紫宸的性子,這二十年來過得倒也不差。只是苦于卿紫宸性格反復(fù)無常,不知道何時就要沖出神宮禍害世間,日日思念卿云縱,竟然早早就白了頭發(fā)。 當(dāng)他被救出石牢之后,才從曹笱惟口中得知自己親生孩兒卿五的種種事情,此時卿五已經(jīng)被趙大寶救了回來,浴血昏迷,叫滄溟舒云心疼得生生嘔血,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守在床邊照料。 卿紫宸一死,他的那些手下也盡數(shù)被武林公盟率眾剿殺,此刻武林公盟已經(jīng)占據(jù)神宮,正在勘察神宮中隱藏的機(jī)關(guān)和秘寶,偌大神宮,早早就被劃分了地盤,只是滄溟舒云的存在這一事實(shí)卻被卿五事先下令隱瞞,如今他雖然被救出,卻不得不隱藏行蹤,以免被武林公盟發(fā)現(xiàn),又起糾紛。 此刻,卿五的人馬占了神宮中貌似最不起眼的西北角,乃是神宮平日里起居之所,為的就是便于卿五養(yǎng)傷,本也就幾座殿閣,廚房,也不是藏寶的地方。那日混戰(zhàn)時突然下起可怖大雨,天降龍神異象,沖毀山崖,鐵索橋毀壞,重新架起需要一段時間,因此一干人等便暫時停滯在此休憩,剿滅了卿紫宸的手下之后,便聽說卿五的手下已經(jīng)將卿紫宸誘敵出宮,卻不知道卿紫宸已經(jīng)身亡。 中間亦有各大門派欲來探望據(jù)說被卿紫宸手下重傷的卿五公子,都被曹笱惟擋下,但那幾大門派實(shí)在太過精明,多次糾纏,最后滄溟舒云想了一個損招,他竟然染黑頭發(fā),自己扮作卿五與那些門派周旋。 話說滄溟多年前就是一代號令武林、玩弄權(quán)術(shù)猶如股掌游戲的梟雄,這下假扮兒子攪和武林,自然不在話下,在曹笱惟的幫助下,竟然真的瞞過了眾多掌門,甚至應(yīng)酬圓滑連初出江湖不久的卿五也自嘆弗如。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過去,神宮中的光線都是采自山體之上天然透光之處,因此到了夜間也暗沉下來,全靠宮內(nèi)的特有夜明水晶照明。滄溟白日里假扮兒子,到了夜晚就來照看兒子。 卿五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體內(nèi)凝華心法加上被催動的龍神之息相互調(diào)和作用,傷勢好轉(zhuǎn)得極快,經(jīng)過這一番自行調(diào)理,內(nèi)傷竟然起色甚多,可以枕著稍微高一些的軟枕,被人喂藥。 滄溟自然獻(xiàn)起了殷勤,親自端了藥粥來喂,細(xì)心的樣子讓在場看見的人都覺得有些唏噓——昔日威風(fēng)赫赫的滄溟教主,竟然也有如此低三下四的姿態(tài),生怕一個不好就怠慢了寶貝兒子。 只是,面對如此與自己相似的兒子,這種寵溺的舉動,該說是……自戀么? 喂了卿五吃好了飯,又千哄萬哄哄著卿五喝了藥汁,滄溟便討好地道:“君兒,要吃些糖去去嘴里的苦味么?” “爹親,我不是小孩子,沒那么嬌貴。”卿五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跟自己的老子還客氣什么,傻孩子。”滄溟也不離開,便坐在卿五床邊,幫他按摩腿腳,道:“神宮陰暗不見天日,君兒的腿想必不舒服,我?guī)湍闳嗳唷!?/br> “爹親,您不要如此cao勞,您也是剛剛被救出,被卿紫宸折磨了那么多年,該好好休息的人是您才對……”卿五說到這里,有些虛弱,喘了喘要再說些人子當(dāng)說的客套話,便連忙被滄溟制止:“好孩子,別多說話!唉,云縱將你教導(dǎo)得太貼心,真讓爹親心疼。”說著竟然把臉湊過來,在卿五臉上蹭蹭,好似面前的卿五是個幾歲的小娃娃似的。 卿五頓時表情(⊙_⊙) 他果然不說話了,因?yàn)橐呀?jīng)無語了。 滄溟舒云隨即很高興道:“君兒,你不介意爹親叫你的小名吧?其實(shí)我早就為你起好了名字,只是云縱無法得知,所以給你起了淑君這么個太過小家碧玉的名字。” “呃……但憑爹親高興。”卿五也好奇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曹笱惟和趙青在一邊的臉色都變得異樣起來——他們是知道的,教主的個性。 比如,當(dāng)年教主養(yǎng)了貓,就給貓起名“喵寶”;養(yǎng)了鸚鵡,便叫“翠寶兒”;養(yǎng)了條黑豹子,就起名叫“墨寶”……那卿五公子的小名兒…… 兩人的嘴角都不禁抽搐了一下。 果然,滄溟教主親昵地叫道:“那爹親以后叫你‘乖寶’可好?” 狠得是,果然不愧是骨血一脈的父子,卿五竟然在嘴角抽搐了幾下之后恢復(fù)優(yōu)雅淡定,淡淡一笑道:“百善孝為先,爹親為大,自然愛叫什么是什么,但是……可否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再叫……爹親你也知道,我以后還要在武林中混名聲的……” “自然,爹親比你會分場合。”滄溟的同樣勾勒出一個不亞于卿五的完美微笑。 就在滄溟爹爹暗自心爽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不滿的聲音:“蘇亞!你想死么!竟然在霜兒與人拼命的時候打昏我!若是霜兒有事,我要將那瘸子卿五碎尸萬段!” 那惡狠狠的語氣,不是梅教主是誰? 蘇亞則道:“神子怕你壞事,沖入戰(zhàn)局引起不必要的傷亡和遺憾,才讓我這么做,神子是為了保護(hù)你,你這狼心狗肺,你,給我等著!”最后一句說的更加兇狠,隱含著某種不明的意味。 說著兩人就敲門進(jìn)入,梅教主不等里面的人說話就一腳踹門沖進(jìn)來,令滄溟舒云大蹙眉頭。 “霜兒!”一進(jìn)門,梅教主的一切心思就放在躺在一邊還在呼呼大睡不時囈語“五少的眼睛嗚嗚”的小七身上。 在哀哀凄凄一番如同某爹親一般之后,梅教主終于把仇恨的目光轉(zhuǎn)向卿五:“瘸子!我要?dú)⒘四悖∈悄愫α宋业艿埽 ?/br> “你說誰是瘸子?”滄溟爹親一下子拉下了臉,隨即不著痕跡地拉下床簾,遮住了自家乖寶卿五。 “說的就是你!死瘸子!”梅教主手中不知何時扣住了幾枚毒針,目露兇光地看著滄溟爹親——一時氣急敗壞,竟然看不出面前的人非是卿五。 滄溟舒云嘴角一揚(yáng),隨即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只見趙青、曹笱惟隨即了會他的意思,而蘇亞則是對梅教主虎視眈眈,狐貍老爹滄溟爹親嘴角噙著一絲笑,這屋內(nèi)的情形如何,對誰有利,不言而喻。 梅教主是護(hù)犢子的狼。 但是,如今擋在他面前的山一般的陰影是 護(hù)犢子的哥斯拉老狐貍! 第102章 刺激親爹 蘇亞敲打了梅教主這許多日子,可謂見一次打一次,見一次壓一次,毒藥什么的殘忍手段變本加厲,結(jié)果都沒能讓那個倔強(qiáng)得和驢一樣的梅教主屈服過,反而讓他越來越囂張張狂,梅教主就是那種越虐越來勁的貨,不料,僅僅和滄溟舒云短短會晤了那么一會兒,蘇亞就在梅教主的臉上發(fā)現(xiàn)了近似于崩潰的絕望表情。 狠,真是太狠了!蘇亞看著滄溟舒云,這人負(fù)手而立,青衫白衣,云淡風(fēng)輕,俊雅恬淡,卻比真正的神子卿五更加沉穩(wěn)老練,難怪,難怪他被魔人囚禁這許多年卻能全身而退,真是看似溫雅,實(shí)則又狠又絕的人中極品!! 梅教主強(qiáng)大的自信自傲,在宛若泰山般屹立的護(hù)犢子哥斯拉面前潰不成軍! 當(dāng)然,因?yàn)樗麄兌际浅隽碎T再說話,卿五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爹到底跟梅教主那頭倔狼說了什么,總之后來,凡是倔狼看見卿五親爹站在一邊,他就主動回避。于是往往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小七和卿五正要親昵,倔狼便閃現(xiàn)要咬卿五,但是親爹也隨即鬼魅般地帶著微笑出現(xiàn),于是倔狼便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收起爪牙,黯然隱身。 小七一直在做噩夢,等他好不容易清醒的時候,顧不上身上的傷痛,掙扎著坐起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肩膀被用夾板固定住,身上也被紗布包得像個棉球。 雖然動一動就覺得痛楚難當(dāng),但是想到反復(fù)不斷的噩夢,他感到冷汗涔涔——卿五的眼睛看不到了,他的腿也不好,這對卿五今后該是怎樣一個巨大的打擊啊!不行!不行!自己不能再悲悲切切,要給卿五活下去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