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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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只見老賢如餓虎撲食般,雙手拿著專用的提取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老賢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對每塊尸塊進行分類包裝,最后連同現(xiàn)場的血跡全部放入了小型的冷藏箱中。記錄、提取、包裝、貼標,每一步都一絲不茍,嚴格遵守著他的職業(yè)cao守。 在外面等待多時的徐大隊長一見我們走了出來便趕忙上前問道: “冷主任,現(xiàn)場什么情況?” 明哥拽掉口罩回答道: “麻包里只有一只粘連手掌的小臂和一小半胸腹部,尸塊的胸腹部上有rufang組織,通過這個可以判斷死者為女性。一般人的小臂長度大約跟人的鞋印長度相似,通過鞋印長度我們能換算出死者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左右,再根據(jù)尸塊上粘連的脂肪厚度,可以判斷出死者體重大約60公斤;由于人體組織的不規(guī)則性,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麻包已經(jīng)盛滿,一共只有六公斤左右,所以按照這個計算,尸體應該最少被分割了十份。嫌疑人應該是沿著高速公路由西向東進行拋尸,所以我們目前急需做的工作就是把尸塊全部找到,這樣才能做一個具體的判斷。” “好,我這就安排人沿著公路找尋剩下的尸塊。”徐大隊簡單地記錄之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有沒有這么厲害?”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我聽得是清清楚楚,我順著聲源一看,又是剛才那個實習女生。 我剛要發(fā)作,被明哥一把拽到遠處。他見四周沒人,把拽著我的手松開,遞給我一支煙卷。我倆相視無語,大概有半支煙的工夫,明哥開口對我說道: “小龍,說說你對這個案件的看法。”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我吐出一口煙霧,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 明哥沒有理會我的不滿,依舊靜靜地看著我。作為我父親的得意門生,他的水平自然不是一般的高。他經(jīng)常變著法兒地來考驗我,這一年來,這樣的情況我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我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回答道: “這是一起殺人碎尸案,這點可以下定論。而且我敢斷言,嫌疑人是駕駛汽車進行拋尸的,而且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兩個人。” “你怎么分析出來是兩個人的?”明哥說著右手夾著煙卷,左手插進口袋問道。 “駕車一個人,拋尸一個人,不肯定是兩個人?”我十分有底氣地頂了一句。 “依據(jù)呢?”明哥反問道。 “這需要什么依據(jù)?正常人都知道好不好?而且你不是也沒有分析出來嗎?還問我。”我有些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你呀,你能不能上點兒心?你現(xiàn)在都工作一年多了,怎么還是跟剛來的時候一個樣子?”明哥用手指著我,語氣里充滿了失望。 “我是學痕跡檢驗的,現(xiàn)場又沒有鞋印,也沒有指紋,我怎么分析?”聽到他的訓斥,我心里是一萬個不爽,扯著嗓子對他喊道。 “給你鞋印,你就能分析好了?”明哥冷冷地說道。 這一年來,我已經(jīng)受夠了他的冷嘲熱諷,喘著粗氣沖他再次喊叫道:“你以為我想分析?要不是‘你的老師’硬逼著我上警校,我能來這鬼地方?”一想到這茬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說完我用力把手中的勘查箱往地上一扔。 嘭!勘查箱猛烈地撞擊地面,箱子里面的勘驗工具散落一地。 明哥看著我的舉動,牙關緊咬,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三 不能說的秘密 站在旁邊的胖磊看到這一幕,趕忙跑了過來。 “小龍,你干什么?現(xiàn)在大伙兒都在辦案,你怎么在這里吵起來了?” 我沒有理會他的勸說,氣鼓鼓地瞪著明哥,等著他的下文。 “小龍,你給我過來,聽話!”胖磊使勁把我往旁邊一拽。我一甩袖子,極不情愿地跟在他后面。 我們倆走了一段距離,他確定周圍沒有人以后小聲問道:“什么情況?你怎么屬倔驢的,說翻臉就翻臉,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磊哥,科室里就咱倆關系最好,你給我說說,你當初干警察究竟是為了什么?”我有些惱怒地問道。 “呃,這個我還沒有仔細想過。”胖磊一愣,老實地回答道。 “你也看到了,我在科室上班這一年多里,只要有案件就是幾天幾夜不回家,你說我們圖什么?對,我父親曾是所謂的灣南省的刑事技術第一人,在別人看起來很厲害,很了不起,但是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極不負責任的父親,從我出生到父親出事這七年里,每年我在家里看到他的次數(shù)用一雙手都能算得過來。”我越說越激動,胖磊此時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卷給我點上。 我使勁吸了一口又說道:“小時候每次開家長會都是我媽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為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每次一有案件,我爸就甩下一句‘單位有事’,然后個把月不回家,可誰為我們母子倆考慮過?我媽為了照顧我,老早退休在家,我爸每月就那么點兒工資,連給他看病都不夠,我媽為了能補貼家用,每天忙完家里的家務還要去干兼職,你說我媽跟著他一輩子得多累?我有時候都覺得一個女人嫁給一個警察就是一個悲劇。我不想以后我的小孩兒還重走我的老路。我當這個警察本來就是被逼的,不可能對工作有什么熱情,說白了,我就是端著個鐵飯碗混日子,可明哥為什么每次都是那么咄咄逼人?想鞭策我?想讓我成為我父親那樣的人?想讓我拋妻獻子地去投身到什么狗屁公安工作中?磊哥,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不可能!”我使勁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一股腦兒地把埋在我心里多年的怨氣全部撒了出來。 “那你怎么著,還打算辭職不成?”胖磊在一旁冷不丁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我瞬間沉默了,大腦一片空白,眼神迷茫地望著遠方,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十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學念的就是警校,除了當警察我真不知道我還能干什么,這正是應了那句“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 胖磊看我不言語,一改平時嬉皮笑臉的性子對我說:“司老師那個時代是因為干這行的人太少了,才會出現(xiàn)你說的情況,你說他作為一名警察,能忍心看著一具具被冤死的尸體躺在那里無動于衷?稍微有點兒血性的男人都不會這樣做,有時候也是逼不得已。既然咱們選擇了這行,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聽后蹲在一旁又續(xù)上一支煙卷,沉默不語。 胖磊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說道:“有些話我本不想說,但是今天我必須要說給你聽。” “咱兄弟倆沒必要藏著掖著,你說吧。”我吐出一口煙霧。 胖磊點了點頭: “說句真心話,你別看明哥平時對誰都冷冰冰,其實在科室里他最疼的就是你。小事咱就不說了,你還記不記得你剛上班那會兒把一個命案嫌疑人的作案工具給弄丟了那事?” “記得,不過后來不是沒聲了嗎?”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胖磊瞪大眼睛提高了嗓門:“沒聲了?我告訴你,這事情鬧的動靜可不小!而且就因為這關鍵的物證丟失,沒有提取到有說服力的檢材,最后影響了嫌疑人的最終判決,本來應該槍斃的,結(jié)果給判了一個無期。這個判決結(jié)果導致受害人家屬到處去上訪,明哥頂著差點兒脫警服的壓力硬是把這件事給扛了下來,要不然以明哥的實力,今年早就轉(zhuǎn)正科級了。” “什么?”我吃驚地頭一轉(zhuǎn),望著胖磊,“這件事從來沒有人跟我提起過。” 胖磊沒有說話,望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明哥,然后他把目光又移回我的身上:“你也知道,明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十多了,可以說那次是最后的機會,下一次提拔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如果他不是真的打心里對你好,根本不會去管這件事。而且你知道你那次闖的禍有多嚴重嗎?如果較真起來,都能按照玩忽職守罪給你抓起來,你要被判刑的你知道嗎?” “判刑!”聽到這兩個字,我在心里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胖磊彈了彈煙灰: “當時是我陪著明哥去檢察院說明的情況,從市局到分局,他不知道挨了多少罵,可事情了結(jié)之后,明哥對我和老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讓小龍知道這件事,他年紀小,承受不了這種打擊,有什么事,咱們做哥哥的要多擔待點兒。’” 我聽到這兒,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遠處在地上默默撿拾東西的明哥,此時的我心里除了對剛剛的舉動充滿后悔外,哪里還有半絲怒意。 胖磊吐出一口煙霧扭頭對我說道:“小龍啊,說真的,咱兄弟幾個在一起工作是緣分,拋開老師不說,我們?nèi)齻€都打心底里疼你這個弟弟。明哥雖然平時對你嚴厲些,但也是為你好,說句不該說的,不說百分之百了,你要是能在工作上放百分之二十的心,他也不至于對你這樣,你說是不是?” “嗯。”我這次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胖磊掐滅煙屁股笑著對我說道:“沒事,以后有你哥我在,有啥事,哥哥給你頂著,絕對不會讓我未來的弟妹有半句埋怨。” “呵呵。”我嘴角微微一咧,心里瞬間釋然許多。 正在這個時候,明哥走到我的跟前,把整理好的勘查箱遞在我面前,十分嚴肅地說道:“拿著!” “哦。”我低著頭雙手接過。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勘查箱就是我們技術人員手里的‘槍’,在戰(zhàn)場上棄‘槍’就是逃兵,是一個孬種,我不希望我老師的兒子和這兩個字扯上關系,你聽明白了嗎?”他的語氣不容許我拒絕。 “知道了!”我還是有些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我的話音剛落,吱呀,徐大隊的警車停在了護欄外,他搖開車窗把頭伸出來,沖我們喊道:“冷主任,在這段高速公路的東西兩頭都發(fā)現(xiàn)了尸塊,還有一個袋子里裝著一顆人頭。” 明哥聞言,扭頭對著我們說道:“抓緊時間上車,干活兒。” 我這次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骨碌鉆進了車里。 四 尸體拼圖 從第一現(xiàn)場開始,我們沿著公路一路飛奔,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一共找到了11個麻包,數(shù)量上跟明哥推斷的十分接近。 當最后一個拋尸現(xiàn)場勘查完畢,明哥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對所有人說道:“嫌疑人為一人,可能家中種植有田地。” “什么?這怎么判斷出來的?”我站在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道。 “首先,咱們從尸塊的數(shù)量來看,嫌疑人一定是把尸塊全部裝載在某種交通工具內(nèi)沿著高速公路拋撒。這樣嫌疑人使用的交通工具,就可以排除是裝載能力很弱的摩托車、電瓶車。再加上拋尸點是高速公路,農(nóng)用三輪車是禁止駛?cè)氲摹R虼讼右扇笋{駛的交通工具就應該是轎車、面包車一類。” “其次,我在這11個現(xiàn)場都發(fā)現(xiàn)一個細節(jié),就是在每一包尸塊所對應的高速公路的護欄外側(cè),都發(fā)現(xiàn)了浮灰的擦劃痕跡。” “擦劃痕跡?”一聽到這個跟我學科掛鉤的名詞,我本能地問了一句。 “高速公路上的護欄,不可能像咱們市區(qū)的那樣,經(jīng)常有人去打掃,所以只要沒有人觸碰,那護欄的浮灰層應該很完整,可奇怪的是,這11個拋尸點,護欄上的浮灰都曾經(jīng)被人觸碰過,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造成這種現(xiàn)象很有可能是嫌疑人在拋尸的過程中觸碰到了高速公路的護欄。換句話說,嫌疑人不是在汽車行駛過程中把尸體拋出車外,而是把車停了下來,將尸塊拋向車外。” 說著他拿出了寫得密密麻麻的現(xiàn)場勘查記錄本,指著一行數(shù)據(jù)開口道: “咱們再看看尸塊到護欄的距離,基本上都是在一到兩米的范圍內(nèi),如果是兩人或者兩人以上拋尸,這距離顯然有些近了,畢竟裝載尸塊的麻包只有六公斤左右,按照正常的成年人體力來計算,兩個人足夠把這一包尸塊拋向更遠的地方。” “因為經(jīng)常有大貨車從我們市經(jīng)過,為了防止貨車撞擊護欄發(fā)生側(cè)翻,我們市轄區(qū)的這一段高速公路的護欄都比較高,距離地面大約有1.61米。高速公路上的護欄呈現(xiàn)橫向排列,分為上中下三層,除了中間的空隙外,每一層都是寬35厘米的波浪形防撞鋼板。通過焦磊拍攝的照片我們不難看出,這三層的外側(cè)都有大面積的浮灰被擦落,而每個現(xiàn)場的最上面一層護欄的兩側(cè)都有矩形的擦劃斑塊,這種斑塊很有可能是嫌疑人的兩個衣袖觸碰到了最頂端引起的,這樣我們大致就能知道嫌疑人的拋尸方法。” “也就是說,嫌疑人將車停下,雙手舉著麻包,貼身站在了護欄外,然后將尸塊拋向了護欄外的草地之上?”我在一旁很是時機地補充道。 “對,小龍說得沒錯。”明哥認可道。 “那這怎么說明嫌疑人是一人的?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我皺著眉頭又接著問道。 “這要從犯罪心理去分析。嫌疑人拋尸的主要目的還是不希望人會發(fā)現(xiàn),當然是拋得越遠越好,這一點也能說明嫌疑人為什么要貼著護欄進行拋尸。可以說把裝有尸塊的麻包拋到一至兩米的距離,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如果嫌疑人有幫手,絕對不會是這種情況。”明哥從口袋里拿出煙卷給我們每人分發(fā)一支,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那怎么判斷嫌疑人家里有田地的?”解開了一個謎團,我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點從分裝尸塊的麻包就能分析出來,麻包因為透氣性好,所以用它去裝谷物長時間堆放也不用擔心會發(fā)霉,就目前來看,一般情況下也只有和種植莊稼搭上關系的人才會使用麻包。嫌疑人裝尸的麻包有11個,如果他家里沒有種植田地,是不太可能一次性拿出這么多的。當然這也只是我猜測的一個方向,還有待其他物證的佐證。” “嫌疑人是駕駛車輛自西向東依次拋尸,中間的距離有50多公里,全部都是在我們云汐市的管轄范圍內(nèi),最后一包尸塊距離下一個收費站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離。” “每包尸塊的間隔剛好都在五公里左右,這說明嫌疑人在選擇拋尸地點時有過嚴格的計算。小龍,你給我分析分析,嫌疑人為什么要選擇在咱們市拋尸?”明哥把頭轉(zhuǎn)向我問道。 “是不是因為他對我們這里的環(huán)境比較了解?”我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回答道。 “你大體上說對了。因為咱們市是有名的礦產(chǎn)資源城市,高速公路南邊基本上都是塌陷區(qū),所謂塌陷區(qū)就是礦產(chǎn)資源的開采造成地表下陷的區(qū)域,這種區(qū)域是沒有人居住的。嫌疑人選擇的這50多公里,基本都是這種情況,而除了咱們這個地方以外,其他路段的高速公路兩邊基本上都有人居住。如果嫌疑人對咱們市不了解,是不會選擇這段無人區(qū)作為拋尸地點的。”明哥掐滅煙卷說道。 “可就算是知道這么多,不還是沒有一點兒針對性?”我皺著眉頭問道。 “現(xiàn)在現(xiàn)場已經(jīng)基本固定完畢,咱們回去把尸體給拼接起來再說。”明哥說完,抓起最后一包滲著血水的尸塊,放在了老賢早就準備好的提取袋中。 深夜兩點。解剖室內(nèi)。 此時解剖臺上擺滿了尸塊,經(jīng)過初步的dna鑒定,這些沾滿血漬的尸塊均為同一人所有,死者的內(nèi)臟則被一股腦兒裝在一個大號的塑料盆內(nèi),整個解剖室內(nèi),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尸臭味。 我戴著口罩面色蒼白地站在一旁。 “國賢,下肢。” “給,明哥。” 咔嚓咔嚓,胖磊變換著姿勢用相機詳細地記錄整個拼接的現(xiàn)場情況。 “小龍,你去看看尸體的內(nèi)臟都在不在。”明哥扭頭對我說道。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裝有內(nèi)臟的塑料盆走去。距離越近,腐臭味越是明顯,當我距離塑料盆還有一米的距離時,胃里忽然翻江倒海起來,感覺到不適的我,快步走到洗手池邊。“哇!”胃內(nèi)的食物再也無法控制,晚飯一股腦兒地被我吐在了洗手池內(nèi)。 “怎么了,小龍?”胖磊趕忙放下相機,朝我快步跑了過來。 “沒、沒、沒事。吐出來就好了。”我面色蒼白,無力地沖著胖磊擺了擺手。 “焦磊,不要管他,這種情況他必須要習慣。”明哥的話十分冰冷地傳到我的耳朵里。 我不求安慰,但也別落井下石。聽到明哥這么說,我雙手緊握,牙關緊咬,憤恨地瞥了他一眼,在心里對他剛有的一些好感,瞬間被這一句吹得煙消云散。 “你去忙你的,我行。”我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對著胖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