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急診室旁的附加休息室內,聞姜冷靜下來,覺得這夜適才發生的一切像場夢。 她來的時候,沒想過是這樣的結局。 此刻陸時寒站著,左臂仍舊打著束縛帶,右手緊攥著她的手,沒給她即可撤離的機會。 聞姜想抽,抽不出來。 她又掃了眼陸時寒左臂上的繃帶,血色比她剛見到他時擴散出不少。 聞姜吸了口氣:“傷口大概裂開了,重新包扎一下。” 陸時寒垂頭看她,無所謂地搖了下頭,同時清朗的聲線平靜地按部就班地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你臉上除了漂亮全是擔心,你擔心我。” 聞姜臉一僵,各種異樣的此生沒有嘗過的滋味涌上心頭。 她盡力壓著臉上漸漸染上的緋色:“你想多了。” 陸時寒用了下力,重新攥了聞姜一把:“繼續掙扎,能有用嗎?” 他眼神里清晰地寫著:別做無用功。 聞姜:“……” 聞姜用力往回抽手,斜眼瞧陸時寒,突然心里萌生一種猜測。 在去往色達的路上,她見過陸時寒砸車。 他動手的時候氣場凜冽,身手不錯。適才和他在一起的他的朋友看起來紋絲未傷。 聞姜看陸時寒的眸光越發意味深長起來。 她一直看,陸時寒也沒躲。 聞姜決定不問,可陸時寒突然說:“問吧。你不問我是不是苦rou計,我怎么回答——是,碰到你,為了正大光明的想你,我只能卑鄙。”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你來,我接 等傅硯笙平復完見到宋引章的情緒,重新回到急診室所屬的區域時,適才現身的聞姜已經不見蹤影。 陸時寒也沒坐更沒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窗邊向外看。 傅硯笙走過去,順著陸時寒的視線一路望向窗外,只見玻璃窗內里沾著霧氣,外層沾著一片模糊人視線的水花,室外的一切都隱藏在玻璃窗外,望過去什么都看不見。 可偏偏陸時寒看得很專注,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看的東西。 傅硯笙擰了下眉,陸時寒很快注意到他。 陸時寒乍側身,傅硯笙便問:“看什么,人這就走了?我從門口過來沒見人出去,怎么一回來人就沒了?” 陸時寒說:“有急事走了。走得急,出口很多,不見得是走正門出去。” 傅硯笙剛被人戳了傷疤,此刻也特別講義氣的戳兄弟:“她有事,所以男人就可以退居二線,撇下你就走了?” 陸時寒倒沒反刺過去,只解釋:“人走心在,沒禍可樂,你可以說點兒別的。” 傅硯笙嗤了聲,再次強調:“因為是你,我才說實話。人我還是不太喜歡,看著太冷了,目前也沒看出來她對你好,除了還知道來確認下你的死活。” 陸時寒更正:“表面是,里面不是。” 傅硯笙一時有些怔愣:“能不這么護著嗎?我覺得男人還是該有點兒自尊心。” 陸時寒幾乎沒思考便反問:“不妨礙我有。順便問你,如果是章姐,你什么態度?” 傅硯笙呲了下,很快沉默。 換了他,的確不會默認別人對宋引章的詆毀或者挑剔,縱然他已經決心要退出她的生活。 陸時寒乍提起宋引章,又不可避免地讓傅硯笙想起適才宋引章走時對他說的那句話,那種滲透進肌理骨髓內的挫敗感一陣陣漫過心肺,讓他呼吸困難。 宋引章的話總是直戳他的軟肋,她最后說:“你來之前,你走之后,都沒人真心愛我,不然我跟你費什么口舌?傅主播既然要走,何不像六年前一樣走得遠點兒,走徹底些,永遠別再回來,讓我看不見、摸不著,一了百了。” ** 兩個人并肩站了一會兒,腦子里盤桓的都是讓各自覺得挫敗的事情。 難兄難弟的配置。 站久了,從左臂生出的層層磨人的痛感讓陸時寒一直堅/挺的背突然垮了一點。 他催促傅硯笙:“走吧,回去。” 傅硯笙知道他頑固起來不好搞,這醫院今晚是肯定不會住下來,不然醫生也不會在建議他入院時遭拒黑著臉走開。 傅硯笙只是單純好奇:“萬一人姑娘良心發現,辦完事兒再來這里找你呢?” 陸時寒看他一眼,目光微亮:“算了,她不適合總往這兒跑,被拍到會惹出事端。回去等。” 傅硯笙扯唇,眼簾微闔,譏笑:“你這傷員倒是堅強,還替人著想。” 陸時寒沒置可否。 再磨蹭會兒,他怕自己會從打不死的小強,切換成弱不禁風的白面小生,輸進體內的藥液帶來的疲乏感和漸漸清晰起來的痛感現下一起發作,他需要休息。 傅硯笙見他額上有隱約的水印,沒再擴散話題:“回去好好待著,既然這么能耐送上前挨這一棍,過會兒別氣若游絲給哥看。” 陸時寒低垂的眼簾抬了下:“你這是說笑?” 傅硯笙道:“是說笑話,換你說說,你喜歡她什么?” 陸時寒用右手推了傅硯笙肩一把:“連這點兒默契都沒了?臉。” 傅硯笙輕嗤:“還會說人話嗎?” 陸時寒又拍了下他的肩,說起正題,不得不提醒彼此面對今晚這起意外事故:“會。大成石化既然決定下手,有一就會有二,最近這段時間我們還是要小心。” 傅硯笙苦笑:“搞革命,地下黨也不過這樣。” 陸時寒:“那是潛伏,我們是明靶。” ** 傅硯笙將陸時寒送回公寓,沒有進門。 送走了他,陸時寒才上樓休息。 電梯故障,他一層層往上爬。 速度一直不算快,爬上十九樓耗時不短。 路上的這些時間足夠陸時寒回想聞姜適才走時可以被稱為“逃竄”的那種模樣。 聞姜的朋友的那一通電話,雖然事出突然,但是他能感覺到聞姜接到之后明顯松了口氣。 外強中干的女人,別人給顆真心,就愣了。 陸時寒給“中國移動”發消息,只手不便,拼字的速度非常慢:離開醫院,已經回公寓。 想到聞姜萬一會來,而公寓樓的電梯又維修停用,他又補發了一條:到樓下告訴我。 十九樓的高度爬上去很耗時,且樓梯間陰暗。 聞姜上樓,他會下來接,無論她在哪一分哪一秒過來。 **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半城之隔,聞姜正坐在保姆車內,盯著此刻垂頭,正一臉懊喪的甘甜看。 ** 一小時前,聞姜正在醫院內同陸時寒四目相對,突然口袋內的手機鈴聲大作,屏幕顯示甘甜來電。 凌晨時分甘甜從來不會打擾聞姜休息,致電必然是因為要事。 聞姜頂著陸時寒釘在她身上的目光接起來。 甘甜語帶怯懦地交代——她進酒吧,遇到治安審查,被警察誤解,人被帶進警局。 甘甜在這座城市只有聞姜一個靠山,便硬著頭皮向聞姜求助。 聞姜蹙眉,這姑娘也真是命途多舛。 她掛了電話,考慮該怎么跟陸時寒開口。 他表完白這會兒可能心情正激動著,她立刻借事由走,好像有點兒無情無義。 何況,她體內那個器官此刻動作也有些凌亂,安撫不下,她跑了誰都對不起。 這糟糕的局面。 聞姜持續糾結猶豫著,試圖盡快組織語言。 可沒想到陸時寒語調淡然,搶先開口:“想去就去。你被需要,所以不得不走,我懂。” 陸時寒這話好像給她解圍一樣,可聽著好像有哪里不對。 聞姜:“……” 聞姜:“人跟我混,我要對她負責。” 陸時寒說:“這話是解釋?” 聞姜點頭:“可以是。我走了不會失憶,還是那個說我們試試的我。” 陸時寒接口:“好,走吧。今兒沒法送你。一只手,我生活已經不方便。脫衣服需要人。” 聞姜:“……” 聞姜斜了他一眼:“那你讓別人管好爪子,我來。你等著。” *** 聞姜自己不方便現身警局,又硬著頭皮把已經入眠的經紀人南珂拎出來,總算把躺槍的甘甜從警局里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