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 陸時寒又動唇說了什么,聞姜剛要走近他們,突然那姑娘自己走遠了。 聞姜眉一蹙,也沒退回去,迎頭打招呼:“挺巧。” 沒等陸時寒動唇,聞姜又往適才那姑娘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按理說你年紀大,我小也不能建議你什么。但好歹一塊兒來的,交情稍微有那么點兒。就簡單說說。人姑娘倒你身上,是需要你扶。” 陸時寒微瞇起眼睛,從下而上看著聞姜。 他的視線專注看人時,總顯得迫人。 可他覺得聞姜不甚在意。 她同他說話,每次都像是在逗什么。 她還一次比一次逗得起勁。 好像逗得他有所反應,她才高興。 好像他激起了她的挑戰欲,不扳倒,她意難平。 *** 陸時寒嗤笑了聲,沒說話。 “你是笑我閑的慌,還是笑那個姑娘倒貼?”他表情一變,聞姜又問。 她堅持問到底問出答案不是一兩次,陸時寒止了笑,眉眼一垂:“你眼花了,沒笑。” 聞姜哼了聲:“就這品行,敢笑不敢認?” 跟訓小孩一樣。 陸時寒:“……” 聞姜抬了下下顎,指向不遠處一對情侶,示意陸時寒看:“不近視吧?看得清那位大哥在干什么了嗎?解開衣服把我的可人的女同胞抱進懷里,很難?” 陸時寒:“……” 陸時寒:“你所謂的建議,是讓我就地濫情,路邊隨便遇到一個,就往懷里抱?” 聞姜:“……” 他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像是在說:你求我抱?說得挺委婉。 聞姜垂首看了眼他下身,回擊:“抓住機會,多練練技術活,不壞。” 陸時寒看她。 他忍不住笑出聲。 一秒,兩秒,三秒……七秒。 聞姜不是沒見過人笑,也不是沒見過陸時寒笑。 可他的這個笑不太一樣。 笑意徐徐蔓延,他狹長的眸子瞇起,像是一只慵懶而狡黠的貓,明明臉部所有的輪廓都柔和了下來,可又好像隨時要對外出手,一擊見血。 聞姜有了防備。 而后見陸時寒突然邁步踏到和她同一級臺階上。 仗著身高優勢,陸時寒壓著聞姜的視線,壓著聞姜的呼吸。 她的身前眼前,都是他胸膛筑起的銅墻鐵壁。 陸時寒淡淡道:“雖然現在日頭還沒落,但我對大白天日人真的沒興趣。” 他又掃了眼聞姜塞到身后雙肩包一側的假發:“禮尚往來,給個建議。這款不合適,像偷穿了別人的衣服。” 聞姜神情安寧,不知為何,突然身心也極度舒緩輕松。 她無畏大膽:“哦,你是想讓我扒掉身上的衣服?說的倒挺委婉。” ☆、第9章 天葬 第九章:天葬 話落聞姜重新扣上假發,退一步往下邁了一級臺階,這話說到這份兒上,估計很難正常進行下去了。 她把假發戴好,微微一笑,很淡很溫婉,問得也格外溫和,順便把陸時寒曾經說過的話還給她:“不是不怎么熟嗎,跟我較勁兒起勁?” 陸時寒靜靜地看她,眸光淡到聞姜什么都捕捉不到。 他沒答,只提醒她:“戴口罩。” 溫度低,兩頰被風吹得是有些疼,聞姜肌膚敏感,此刻大概還有一絲“高原紅”。 可他這話跳躍性太大,聞姜不得不懷疑:“突然有愛心了?不太習慣。” 陸時寒長眸微瞇,也把聞姜的話還給她:“不是說有點兒交情?”而后接續,“不是怕你冷。” 聞姜沒戳破他。 可陸時寒錯身而過往上邁步之前補充:“你的臉顏色多,像唱京戲前上了妝,戴上好。” 聞姜唇角的笑垮了下來。 她想罵人,md,他還不如直接說難看。 應該把委婉和教養這四個字豪邁地拍在他臉上。 她心理活動極其復雜的戴上了口罩。 *** 山腰上相遇一共扯了沒幾句。 而后陸時寒上,聞姜下,互不干涉。 聞姜下了半天才下到學院入口。 百無聊賴,她關了手機就近尋了家賓館簡單吃了頓藏餐,而后睡覺。 這一覺睡得很長。 聞姜直接錯過了看色達的夜景。 錯過了那種站在壇城頂上,抬頭是遙不可及的璀璨星空,垂首是流光穿梭的無垠燈海的景象。 等第二日她醒來,已經正午。 背包聞姜簡單一整理,收到最后在猶豫那張寫了程放電話號碼的紙條是扔還是不扔。 離開賓館結賬前,聞姜坐在鋪位上嘗試著撥了下程放寫下的那個號碼。 程放接起來就試探著問:“聞蘅?” 聞姜微微輕嘆:“弟弟,不確定的號碼接起來不要叫名字,叫錯會很尷尬。” 程放坦然:“我直覺準。” 聞姜也沒忍心再去打擊他:“啟程了沒?” 程放剛上車,準備和老王還有陸時寒去附近圍觀天葬那個特殊而神圣的儀式。 他透過車內的后視鏡掃一眼翻相機的陸時寒,說:“沒有。下午去觀天葬,你去嗎?” 聞姜沒置可否:“你的意思還是你全車人的意思?” 程放弱弱地:“我的。” “那算了,我怕我上車后被人扔下去。”聞姜琢磨也是這小子一時腦熱。 程放即刻解釋:“不會,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哪樣的人?”聞姜略顯執著。 老王和陸時寒都在車上,程放一時詞匯枯竭:“好人。” 聞姜笑:“我近視,分不清。” 程放撓頭。 他想起昨夜在住處,他問陸時寒:“寒哥,你覺得聞蘅這人怎么樣?” 程放做好了陸時寒不予評價的心理準備,可陸時寒說:“勁足,也作,較真,不壞。” 程放此刻只好無聲地笑笑,再確定一遍:“真不去?” 聞姜道:“你先去,我過會兒抓個鬮,抓到去再去。” 程放:“……” 聞姜又跟他開玩笑。 *** 事先咨詢過天葬儀式多在午后兩三點進行,程放、陸時寒和老王啟程不算早,算準時間才出發。 通往天葬臺的那段路兩側的山坡都是積雪,薄薄的攤在黃土地上,量不多,勝在均勻。 遠觀天地之大,只有雪的白同天的藍兩種顏色。 肅穆的,原始的,純凈的。 快到天葬臺的時候,遠遠地便能見到五色的經幡,巨石;再近一點能看到一些像黑點一樣的人群以及那些體型龐大已然就位的禿鷲。 這里的天葬通俗些來說,就是讓禿鷲啃食經過天葬師分割的往生的人的遺體。 *** 老王見過天葬,不再好奇在車上等。 陸時寒同程放下車。 禿鷲和觀儀式的人群被一道鐵絲網隔開。 這些禿鷲的體積很大,雙翅展開能有數米長。 陸時寒邁步往觀禮的臺階走,微側身,突然見到一個扣著沖鋒衣的帽子,戴著大口罩的女人站在臺階上,正看得全神貫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