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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金枝庶葉在線閱讀 - 第38節

第38節

    他們慌亂不提,單說幼儀,憋了一口氣一下子游出去老遠。感覺氣不夠用,她又浮上來換氣然后隨即下潛。如此幾次,她才敢四下里張望。水面上安靜極了,別說人影就連漁火都看不見,遠處倒是黑黝黝一大片。

    幼儀想了一下,她再次潛下去朝著黑影游過去。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一大片黑影正是白日里經過的無名島。幼儀稍微估計了一下,這里離出事的地方大約是一炷香的船程。不知道眼下那水賊在那里,假如她能在島上平安躲到明天天亮,找她的人應該能搜到這里。

    長時間在水里游很浪費體力,等到她踩在土地上,竟一屁股坐下半晌挪動不了地方。

    突然,遠處的水面上有個黑乎乎的東西靠過來。她心下一動,趕忙站起來躲在巖石后面。只見那黑影越來越近,上了岸也癱坐在沙灘上,赫然就是那個水賊。

    幼儀不敢發出響動,躡手躡腳的往島里面走。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跟水賊躲貓貓,盡量別讓他逮住自己。好在無名島很大,有樹林、高低錯落的巖石堆積成的小山,還有大片的莊稼,已然到了成熟的時候卻沒有人收割。中心的平地蓋著一大片房子,如今全都破敗著,一副凄涼景象。

    原來這盤踞在無名島的水賊已經多年,不少人在島上娶妻生子,迥然一個小村落。島上的老弱婦孺沒事也種田、捕魚、養蠶織布,不少人家的鍋里還煮著菜,被老鼠啃得七零八碎所剩無幾。

    幼儀見狀不由得在心里嘆息,水賊雖然罪大惡極卻不該累及妻兒老小。

    她猜測水賊必然會回來瞧瞧,畢竟是生活了許久的家園。當日官府圍剿,水賊死的死,落網的落網,誰還能回來看?如今那水賊執意要了自己的性命,想來是什么都不顧及了,他少不得故地重游一番。

    想到此處,幼儀不敢做過多的停留。她知道水賊本是這里的頭目,住得房子必然華麗,不敢往大房子里面摸。她專揀邊邊角角瞧著低矮破敗的房子進,搜羅了一些糧食,還找到了破水壺,裝了一些凈水。

    她不敢在房子里留宿,又害怕林子里有什么猛獸,只好鉆進莊稼地里去。莊稼長得茂密又高大,藏她這樣一個小丫頭不在話下。若不鉆進來細細的找,還真不好發現里面有人。只要能挨到天亮,她就去岸邊等找她的船只!

    幼儀不敢睡覺,她抱著干糧和水壺,眼睛睜得大大的,耳朵警惕的聽著四周的動靜。突然,她“噗嗤”一聲笑了,輕聲的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活著體會做鬼的感覺。”

    夜對于常人來說是靜寂無聲的,可對于一個不需要睡覺的鬼來說,卻是熱鬧的

    卻是熱鬧的。蟲鳴聲,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風吹過莊稼的聲音,遠處浪花拍打巖石的聲音,半空中呼呼的風聲……

    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冤死的鬼!幼儀并不害怕,因為她知道,鬼什么都做不了!很多時候,鬼沒有人一半可怕。

    天快亮了,她抓出一把生米,放進嘴里細細的嚼起來,然后再喝一大口水。這個時候不能矯情,她需要體力。

    吃飽喝足天也亮了,她把糧食和水壺藏好,凈身起來。若是能等到接她的船只這些東西就不需要了;若是等不到,這些東西反而會是逃跑的累贅。

    她的腦袋鉆出了莊稼地,謹慎的四下里張望著,看見沒有人影這才敢全身出來。她不敢走平坦的大路,專揀有障礙物的小路走。越到岸邊她越明白,難怪無名島易守難攻。島上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上人都費勁。船只要想靠岸只能在東邊,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幼儀躲在巖石后面往河邊張望,突然看見水賊就藏身在不遠處。好狡猾!他對島上的地形自然是熟悉,竟然守株待兔。那水賊靠在巖石后面坐著,不時抬頭望遠處張望,手里正拿著一把弓箭,好像在調試弓弦。

    見到這情形幼儀擔心起來,倘若常存帶人來尋,恐怕會被他暗算!這個時候幼儀竟期待別有船來。

    她一邊在心里祈禱一邊張望著,可天不從人愿,遠處模模糊糊有船只過來。幼儀的心提到嗓子眼,眼見船越來越近,果然是徑直朝著無名島而來。

    水賊顯然也發現了船只,搭好弓箭瞄準著,打算等他們下船就來個突然襲擊。

    很快,船只緩緩往岸邊來。幼儀突然從巖石后面跑出來,一邊擺手邊大聲喊道:“不要上岸,有埋伏!不要上岸,有埋伏!”

    船上的人正是過來尋找幼儀,看見她出現剛想要上岸,又聽見她的喊聲不禁有些疑惑。這時候,那水賊也看見了幼儀,竟把弓箭調頭對準了她。幼儀一縮頭躲在巖石后面,水賊起身朝著她就走過去。

    跑?再怎么也快不過弓箭;不跑?等在這里就是死路一條!看來今日難逃一死,難道老天爺讓自己重新活過只有這么短短的幾年?好,既然躲不過一死,她不想窩窩囊囊!

    想到這里,幼儀竟挺身而出。

    “站住!”她高聲喝著,“我且問你,你本可以躲進深山老林隱姓埋名活下去,為何要步步緊逼不顧性命?”

    她周身的氣勢竟不似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姑娘,讓人不敢小覷,倒讓靠近的水賊怔了一下。

    水賊咬牙切齒的回道:“你少跟我耍花招,再怎么拖延時間也沒人能救得了你!這次你是死定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死個明白!你就這么恨我?”幼儀淡淡的說著,臉上看不見半點害怕的樣子。

    水賊殺過不少人,生死面前能如此淡定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何況眼前的人只是個小孩子。本來他打算看見幼儀露面就二話不說殺了她,可眼下卻想要回答她的問題。

    船已經靠岸,船上的人顯然在猶豫,沒有人下船。水賊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大爺殺人無數,自然也知道報應二字,所以并不怕死!能在官兵手中逃走是本事,不窩囊!可栽到你們姐妹手里卻比死了還難受,我必須報這個仇!”

    “還有些氣性,只不過入了歧途,可惜了。”幼儀的嘴角露出一絲嘲笑。

    “死丫頭,受死!”水賊被她激怒,扯著弓弦朝著她過去,五官猙獰的宛如惡鬼一般。

    只聽見弓弦的響聲,緊接著有人“啊”了一聲。幼儀心中感嘆,死還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咦?不對啊,自己明明沒有出聲。她定睛一瞧,就見水賊肩膀挨了一箭,手中的弓箭拿不住掉在地上。

    遠處的船上站著一個人,手中也拿著弓箭,瞄準了水賊又放了第二箭。水賊倉皇而逃,咬牙切齒的道:“不殺了你,我不會死!你等著!”

    這回咬牙不光是恨,估計他也疼!

    ☆、第九十二回 請君入甕

    那水賊肩膀受傷,又見船上之人瞄準了自己再次放箭,便知幾日殺不成面前的死丫頭。他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氣,借著巖石掩映逃走。他在島上生活了多年,閉著眼睛都知道地形,很快,他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本以為自己小命休矣的幼儀又逃過一劫,看樣子老天爺還真是眷顧,緊急關頭就來了救兵。只是不知那放箭之人是誰,如此遠的距離竟然還能射中目標,當真是了得!雖然常存也是習武之人,不過他似乎沒有這樣的好箭法。

    果然,那人上了岸大踏步走過來,看身形不是常存。那人越走越近,幼儀不由得微微蹙眉,竟然是他!

    “看樣子金姑娘并無大礙。”他上下掃了幼儀兩眼,扭身吩咐后面的官兵,“帶金姑娘上船,你們兩個隨身保護,其他人等跟我在島上搜捕逃犯!只要發現,可就地正法!”

    “郝……公子,我不能離開!”幼儀并未順從他的安排。

    郝連玦聞聽這話扭頭看著她,趕過來的微胖官兵似乎是個小頭目,他笑著說道:“金姑娘不用害怕,我們都是官府的人,現在你很安全!等一下我們護送姑娘離島,貴府老太太和賀府的人就在前面十海里處等候,她們還不知道姑娘安然無恙。”

    “那就勞煩軍爺去通知我祖母和表哥等人,就說我沒事,水賊已經被就地正法。因為我要向郝公子交代事情的原委,所以稍后會跟郝公子一同回去,請她們不必擔憂。”幼儀平靜的說著,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那小頭目聞聽一怔,隨即扭頭瞧著郝連玦。

    “你要留下一起捉捕逃犯?”郝連玦刻板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來,“一個受傷如驚弓之鳥的匪類,量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莫非姑娘懷疑我的能力,想要親眼見到才放心?”

    “幼儀不敢質疑郝公子的能力,只是那水賊對島上的地形了如指掌,占據了天時、地利。這個島不小,他要是存心藏起來想必短時間內不好找。況且郝公子帶來的人手有限,一面封鎖水路設防,一面鋪開展開地毯式搜索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便要調動更多的人手,費時、費力,到時候恐怕就會有人質疑郝公子的能力了。”

    聽見她這番話,郝連玦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緊盯著幼儀片刻,問道:“你有快速不費力逮住逃犯的辦法?”

    “那水賊以身犯險折回來,在船上襲擊我不成便追到此處,估計是想要豁出性命殺了我。以我為餌,必能引得他現身。到時候伏擊他,豈不是甕中捉鱉,輕而易舉?”

    “你覺得我是那種把名聲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的性命,換取好不值錢的狗屁聲望,我還沒下作到如此地步!”郝連玦不屑的回著。

    “我可沒想要豁出性命!”幼儀聽見竟然笑了,“難不成郝公子帶著這么多人,連我的安危都保護不了?”說完迎上他的眼神。

    深似潭水的眼神里起了一絲漣漪,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可這笑容卻讓幼儀心生寒意。

    “金姑娘的激將法用得巧,可也要選對了對象才能有效果。不過既然金姑娘想要為民除害,舍身忘死,我也不好多加阻攔。就依姑娘之法,只是我的人手不多,要派出大部分到岸邊設防,還要打發人四下里搜尋,能保護姑娘的人手就不足了。若是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替你殺了那賊人報仇!”

    “郝先鋒,若是金姑娘有什么意外,我們不好向金、賀兩府交代。再說……”旁邊有人想要阻攔。

    “金家能有這樣的姑娘是他們家的榮耀,到時候我會請將軍奏請圣上。對于看重名聲的世家來說,這是件好事!”郝連玦不陰不陽的說著,嘴角掛著嘲諷的笑,“你們去找一處顯眼亮堂、設施齊全些的屋子,然后請金姑娘過去。”

    說完,他又把兩個小頭目召到一起,吩咐了幾句,他們便快步離去。不一會兒,就見二十幾個人分成了兩組各自散去。剩下兩個人隨在郝連玦身后,還有兩個人去找房舍了。

    既然要引蛇出洞,自然要高調些。兩個人雖未商量卻不謀而合,一起在島上閑庭信步的游賞起來。如果忽略島上荒無人煙的房子,這里的風景還算是挺美。

    她們沒有攀談,一路之上都保持沉默,氣氛詭異的讓人有些喘不上氣來。跟在他們身后的兩個人相互瞧瞧,都露出相同的神情。他們知道郝先鋒是平安符被貶的世子,當初到了軍營里被人合伙欺負,沒想到他并不是那等草包紈绔,一身的功夫打得那伙人哭爹喊娘。此事傳到上頭,自然要軍法處置。

    可一邊是有人脈有關系的老兵痞,一邊是被貶下來的報廢世子,當然會有所偏頗。聽聞這郝先鋒被打了一百軍棍,皮開rou綻愣是一聲未吭,執法完畢自己走進了禁閉室。關了十天出來,那伙人又去欺負,再次被他揍個半死,又是軍法處置。前后三次,生生把眾人都打服了!眾人都說郝公子是打不死的鐵人,更是不能招惹。打那開始,誰見了他都不敢放肆,人前人后提及都要豎大拇哥。

    上次圍剿水賊,他在兄弟的掩護下一個人強行登陸,于敵軍之中取水賊頭目首級,讓水賊軍心大亂,他們這才趁亂上岸將水賊一舉殲滅。

    不久,根據線報查到水賊二當家的下落,又是他帶著人擒住。對于他在短時間內由一般士兵升到先鋒,沒

    一般士兵升到先鋒,沒有任何人敢有異義。誰曾想那水賊二當家十分狡猾,竟然在押解回都城的路上逃走。他們正在奉命捉捕,沒想到傳來了金家遇襲的消息。金家姑娘不知所蹤,郁家表少爺在與水賊打斗中受了傷。

    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姑娘,深更半夜掉進這河水中,距離出事到他們趕到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恐怕是兇多吉少了。金家老太太哭紅了眼睛,定要活見人死見尸。賀家那邊也得了消息,派人前來幫忙。他們在河面上打撈尋找,郝先鋒則帶著人往下游追查水賊的下落。

    沒想到金家姑娘不僅活著,還毫發未損。她不僅不懼水賊高聲提醒眾人,還敢作為誘餌留下來。難不成這都城世家貴族教養出來的公子、小姐,都是這般生猛厲害!這郝先鋒已經是喜怒無常不好侍候,眼下又多了個古靈精怪的金家姑娘,他們說話行事必須要加小心,能不開口最好別開口,免得得罪了哪位。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大片莊稼地附近,幼儀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來。

    “麻煩兩位軍爺進去瞧瞧,在中間偏西附近有一小口袋糧食和一個水壺。”雖說島上的人沒來得及把儲存的食物帶走,可他們這么多人少不了吃喝。雖說糧食不多,卻總比沒有強。

    不一會兒,兩個人進去又出來,拎著一小口袋糧食和一個破舊的水壺。

    “你就是用這個充饑?”郝連玦打開口袋瞧了一眼,帶著硬顆還沒搓干凈的高粱米。擱到都城王府,恐怕下人都不吃,只有喂牲口的分。沒想到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竟然連這個都能吃下去,而且還是生吃,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他看著幼儀的眼神又深邃了幾分,一絲情緒一閃而過。

    幼儀點點頭,淡淡地回道:“我常聽說戰場之上為了活命,喝馬尿,吃人rou的事情都發生過。這最起碼還是糧食,沒什么吃不得。”

    話音剛落,就見東北方向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不一會兒,有士兵跑來回報。他們已經開始防火燒樹林和一些房屋,只留下中間最華麗寬敞的一個院落。放火之前,他們把屋子里的食物和貴重物件都移到安全地方,并造冊登記。如此步步緊逼,就不信那水賊還藏得住!

    “上次圍剿朝廷已經派兵把島上清理了一遍,還能有什么貴重物件?”幼儀聞聽微微蹙眉,“這些水賊盤踞島上多年,謀財害命無數。屋子里找不到什么,保不齊在他們祖宗的墳里陪葬。”

    額!士兵聽見這話一怔,瞧著郝連玦不敢隨意言語。他們當兵打仗多年,還沒做過掘人家祖墳這樣損陰德折福祿的缺德事。

    “金姑娘對水賊深惡痛絕,不挖了他家祖墳難以泄憤。況且咱們兄弟初次見金姑娘,沒什么好物件孝敬,正好借花獻佛了。”郝連玦讓人照著幼儀的話去做。

    看著他們離去,他才盯著幼儀問道:“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你就不怕那墳墓里的鬼半夜去找你?就不怕陰司報應?”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郝公子不必用這樣幼稚的話嚇唬人。”幼儀絲毫不讓,“郝公子下令燒山林,不知道要死多少鳥獸生靈。而且郝公子短短時日便成了水師營先鋒,手上不會一點血腥都沒沾吧?跟我相比起來,罪孽有過之而無不及。郝公子不怕陰司報應,不怕夜半鬼敲門嗎?”

    “有點意思。”郝連玦聞聽竟然笑了,這次是真正的笑,沒有半點嘲諷在里面。不過他喜悅的點在哪里?

    這個男人還真像個迷!幼儀自問閱人無數,有些揣度人心的本事。可跟眼前的男人碰過幾面,卻看不透他一絲一毫。他刻板的臉上很少有表情,深潭一般的眼神更是無法觸及,偶爾露出一絲笑,卻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兩個人繼續前行,相互再無他話。行至高處往下瞧,只見不遠處的房子十有**化作了青煙,正中央孤零零立著一座宅子。圍墻完好,三進三出,依舊能看出昔日的富麗堂皇。

    那邊有士兵收拾干凈,這才請他們過去。幼儀隨著郝連玦進了院子,這才發現這里似乎是水賊議事的地方。前面一個大廳,里面放著兩排闊背椅子,上首一張太師椅上面披著整張的老虎皮,后面掛著一幅畫,上面還題著一首詩,再往上瞧是一塊匾額,上面寫著“聚賢堂”三個大字。

    穿過前廳才是三間上房,應該是女眷們住的地方,后院幾間后廈、水井等,估計是下人們干活和休息的地方。郝連玦把幼儀安排在西邊房間,里面有一張繡床,看樣子是女人家住的。他則挨著幼儀住下,余下人等分別安排好住處。

    “回稟先鋒,馬上就要到開飯時候了,可是我們這些人里面沒有會做飯的。我們都是粗人,能有一口熟的吃就成,只怕金姑娘吃不慣。”

    “我來做!麻煩你找個人幫我打下手。”還不等郝連玦說話,幼儀打屋子里面走出來。

    “金姑娘……”

    “放心,不會耽擱你們吃飯的時間。”幼儀邊說邊把袖子挽起來,“廚房在后院吧?都有什么食材?我的手藝自然是比不得廚子,卻肯定比你們強。”

    郝連玦微微頜首,那人趕忙隨在幼儀身后。

    “金姑娘若是不嫌棄,就由小人幫著打下手吧。”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金枝玉葉容不得半點閃失,別沒折在水賊手里,倒在廚房里受了傷。看賀家的架勢,他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兜著走。

    況且這飯菜本來就是由他來做,到時候這位小姑奶奶做不好,他趁勢就弄好了。沒想到這一動手,幼儀就讓他大開眼界。擇菜、切菜麻利,那架勢不像是遠離庖廚之人。雖說大戶人家也有讓姑娘學習廚藝的,可不過是做做樣子,誰還真的油鹽醬出熏得滿身都是氣味?

    不一會兒,大鍋里燉的野雞和兔子香氣四溢。蒸鍋冒著熱氣,有芋頭的香味散發出來。幼儀又麻利的把醬菜從冷水里撈出來,先用菜刀拍幾下,然后切成寸段,加上蔥花、蒜泥攪拌均勻。這里調味品有限,只能將就了。

    “麻煩你看著火,蒸鍋再過一刻鐘起鍋關火。大鍋的柴火不要多加,用小火煨著才好入味。旁邊盆里的野蘑菇已經洗干凈,等鍋里的rou爛了再放進去,燉一個開即可出鍋。臨出鍋前再加鹽,一勺即可。”幼儀交代了幾句便回房去了。

    那士兵照著幼儀說得去做,盛到盆里忍不住嘗了一口,果然rou爛菇香,湯頭更是鮮美無比。若是他就一齊放進去燉,下面架些木頭,放一鍋水蓋子一扣。

    他給幼儀盛了一大碗,又裝了一碗飯和一碟咸菜,送到幼儀房間去了。人家是大家姑娘,豈能跟他們這些糙老爺們一齊吃飯?

    “姑娘慢用,不夠只管喊一聲,我們就在院子里吃飯。若是姑娘吃完了,把盤子碗放在門口即可。等一會兒收拾完了,小人去燒一鍋開水,打一桶給姑娘送過來。”他雖然是粗人,卻知道有錢人家的姑娘都是每天洗澡的。這金姑娘在水里泡了半宿,又在莊稼地里貓了一晚上,肯定想洗洗。

    幼儀趕忙道謝,難為他心細想著,不然幼儀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方才她在屋子的柜子里找到幾件干凈衣裳,聞起來沒什么異味,肯定是前主人留下的。一會兒吃飽喝足洗洗澡,換上干凈衣裳好好睡一覺,想想就覺得舒服。

    那些士兵輪流過來吃飯,郝連玦一直等到最后一批吃完才坐下來。

    “先鋒,菜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有士兵過來說著。

    “不用。”他拒絕了,端起飯碗吃起來。他吃得很快,卻沒有半點粗魯的樣子,舉手投足間可見世家貴族風范。難怪人家都說有錢和世家是兩回事,真正世家出來的子弟,不管身陷何種境地,浸入骨子里的貴氣都消磨不掉。

    冷掉的湯仍然保持著鮮美的味道,而且里面層次分明,若是趁熱喝估計會更加美味。這位金家姑娘倒是讓他驚喜連連,每次見面似乎都讓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