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大約版本就是,地府有一佳人,不小心看到了鬼王張衡正在忘川河中洗澡的玉體,瞬間就被張衡那銷魂的裸體吸引,發誓不為張衡妻,便做張衡妾。一路參考了各種書籍,使出渾身解數,過五關斬六將才得到張衡的青睞。 我聽了半天,豁然對那佳人佩服的五體投地。癡戀斷袖君這種稀奇事,只要放在心里默默想念便好,能想著做著,并且成功之人實在是太過牛叉! 閑書還在繼續,并且朝著新版本靠近,我正聽得津津有味,不知誰一時激動說出了那佳人的名字。我一時殘念的愣在那里,原來閑書的主角,那個生生將斷袖掰做正常人的巾幗女英雄堪堪便是在下我。 我安靜地縮在角落里,喝了幾口酒。聽著越來越離譜的閑書,終是忍不住拉著坐在我身前的人出口道:“你們所講之事為何我這當事人不曉得呢?” 被我拉住的人,抖了抖身子,惶恐道:“我不曉得,孟爺你莫要揍我!” 我眉頭微微一蹙,我何時拿著拳頭欺負過人?。 “時歇如此激動,可是也想成婚?”耳旁傳來攜著笑意的嗓音。 含笑的嗓音有些熟悉,我驚訝回頭,張衡與楊云齊齊站在我后頭。 楊云著黑衣,面貌粗狂,冷峻如山。 張衡著青衣,玉面長眼,面色溫潤。 誰攻誰受一眼盡知! 看著兩人,我心底一喜,忙笑了一笑:“兩位鬼王,可是路遇何事?” 楊云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不答話。 我越發興奮,是了,秦桑所講的內心熱情,表面冷靜地郎君便是這般模樣。我眼巴巴地瞧著張衡,等著他答話。 張衡垂眼瞧了瞧我:“時歇這是想我了么?” 我笑容呆滯,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嘆息:“想我想的都瘦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相好再此,還調戲良家婦女。 (六) 看著我呆若木雞地表情,張衡愣了愣。他有些為難的瞧著我,難以啟齒地同我道:“其實,自從離別后,思也時歇,念也時歇。” 楊云聞言,正色瞧了我一眼,再瞧了張衡一眼,那表情好似恨不得給我一劍。我心底一顫,楊云乃酆都大帝麾下最暴力的鬼王,使的一手好劍法。 惹惱了他,吾命休矣! “其實……”我暗自措辭,其實我很了解楊云的心情。歡喜一個人,必定是想占有他的全部,哪怕他的一個眼神也吝嗇至極。我對著張衡的目光,郁猝道:“……其實,我思慕的是閻王秦?!?。” “時歇,我心如明月皎皎!”張衡眼眸幽深,竟有種柔情似水的感覺。 我欲哭無淚,他這話,可是要擼了我的小命誒。 看我受了驚嚇,張衡忽然勾唇一笑,斜睨了我一眼:“就你這笨模樣,方才相信此話罷?!?/br> 我心中五味雜陳,他這形容神態可真是風流。 由此可見,張衡是個外表斯文的禽獸。對于禽獸,理當視而不見。于是我后退兩步,淡淡地走開。 耳旁還能聽見張衡的聲音在說:“時歇面皮就是這般薄?!?/br> 楊云冷冷的接過話:“你委實情深意重的緊。” “哈哈…………。”張衡開懷大笑。 我捂臉淚奔之! 酆都大帝的婚事很是奢華,我隨便走到哪一條小路上,路旁都是夜明珠照路。 宴會還未開始,我便被張衡攪得沒了興致,只想早些吃過宴席便回小茅屋。 此時,吳松卻從一旁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一下子就撲在我腳旁,慌張地拉住我的衣擺:“孟爺,快……快……快去……?!?/br> 我穩穩地托住他的手,將他扶起來:“何事如此慌張?” 吳松神色焦急地看著我,不停的喘著粗氣:“臻……臻兒……和尚……收……收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先把氣息穩好再說也不遲?!?/br> 吳松咋然一嘆,拉著我匆匆便要往外面去。 他拉著我一路奔馳上了人間。 我見吳松這驚慌失措地模樣,只好問道:“出了何事?” 吳松頭也不回的道:“是臻兒,廣元寺的和尚要收她。孟爺,你去幫幫忙可好?”最后一句,帶著些祈求的意味。 我望著天空,今夜是朔月。這一晚月亮不會升起,是凡間厲鬼道行猛漲之日。那臻兒即能化作厲鬼,必是心中有執念。大約生前死于非命,如今在陽世興風作浪罷。廣元寺的和尚都是佛法高深之輩,今日被臻兒遇見,她必定是兇多吉少。 當我和吳松趕到破廟之時,便見那和尚手中木棍將將要落在臻兒頭上。我連忙手腕一揚,摸出袖子里的竹簫驟然扔了過去,高聲喊道:“和尚,棍下留鬼。”竹簫嗖的一聲,將那根木棍檔住,和尚收回木棍,低頭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br> 我行到和尚跟前,看著他剛及我肩的身高和他那個圓溜溜的光腦袋,原來是個小和尚。我緩和了聲音,義正言辭地道:“小師傅,我乃地府孟婆時歇,奉閻王之命前來收這厲鬼。厲鬼之事,便不勞煩小師傅的慈悲心了……。” 我話未說完,小和尚便抬起頭來。 小和尚有一張白凈清秀的臉,這臉我認得,就是那廣元寺我調戲過的小和尚。為此,我語氣一哽,吞下口中的話,朝他含笑道:“如此,我便綁了這厲鬼回地府!” 吳松早已經心疼的把臻兒抱入懷中,一只大掌正細細地替她把臉上的泥巴擦干凈,末了還溫柔地把那一尺長舌穩穩地托在掌心。 小和尚見狀,眉毛一挑,表示疑惑。 我呵呵一笑:“同類友愛之好,友愛之好?!?/br>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深沉狀:“又見到你了。” 我淡淡一笑:“幸會,幸會?!?/br> 他彎腰拾起地上的竹簫,朝吳松道:“你帶她走罷。” 吳松連連點頭,朝他答了一聲謝,便抱著臻兒離開。 我摸了摸肚子:“如此,我也回去吃飯。” 他低低一笑,拉著我的手,朝破廟走去:“正好缺個燒火的人?!?/br>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和尚除了不會生孩子,洗衣做飯不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么? 他盤腿席地而坐,指著地上堆起的柴火道:“燒火吧。” 我點點頭,撿過一旁的打火石,開始生火。剛生好火,他又遞給我一個冷饅頭:“用樹枝烤著吃。” 我哀怨地瞅著他,我要吃宴席,不要吃冷饅頭。 他摸出一顆花生慢慢咀嚼,見我盯著他,咽下花生,表情疑惑地抓了一把花生給我。 我一手花生,一手饅頭,想要大吃的心愿落空,有些失落。 他雙眼含笑:“想吃什么?” 我抬起下巴:“想吃rou?!?/br> 他長眉微軒:“出家人茹素?!?/br> 我“噗”的一聲笑,妙哉,妙哉,一碗孟婆湯下去,這一世他便當一輩子茹素的和尚罷! 他頭一歪,有些不解:“你笑甚?” 我收回笑容,肅然道:“你這一世定然會是一位得道高人。” 他皺了皺眉頭,語氣誠懇又遺憾:“師傅說我佛慈悲,卻不收塵緣未了之人?!?/br> 我大感好奇,問道:“為何?” 他卻是神色復雜,低頭不語。 他光溜溜地腦袋在火光之下閃閃發亮,像個別樣的大西瓜。我慢慢的挪到他跟前,想摸一把他的小光頭。 他忽然抬頭,抿了抿唇:“鬼鬼祟祟地作甚?” 我收回手,笑道:“見你無精打采的,想安慰安慰你。” 他手拄著下巴仔細端詳著我的臉,我心虛地臉上一緊,把手中的花生遞還給他:“諾,這些給你吃。” 他笑笑,一邊撿起花生吃,一邊與我閑聊:“那女鬼你們打算怎么辦?” 我順溜地答:“讓她回去幫著鬼差收魂。”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功過相抵,甚好。” 我喜笑顏開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你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