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蛋泥立刻點頭,“我正在想的就是這個,這賬我咋有點算不明白,你說那里頭一瓶酒28,來了就叫一瓶,一個月也得小1000塊錢。這上面就花這么多,這些人一個月得掙多少?” 馮哥一聽,也覺得這是一筆龐大的開銷,他們絕對負擔不起。 他們是空有痞子架勢的人物,兜里沒錢。 于是想了一會,馮哥說,“咱們以后在外頭等吧。” 蛋泥本來想說,就是進去干坐著,那老板娘也不敢說什么。但那樣沒面子,跌份。 就點頭表示同意。 倆人又淡然地開始感慨,“現(xiàn)在的白領(lǐng)也不容易,外面花銷這么大。” 其實是他們倆算數(shù)不好,忘了他們心里想的那些白領(lǐng)什么的,并不是每天都來。 而且,他們也忘了件事,初依的這份工作,真的沒辦法干長久。 ****** 晚上初依和蛋泥他們一起走,回家的早。 忙了一晚上,回到家,站在她家的四方小院子里,她好像才想起來,她和祁白分手了。 以后,他再也不會一大早給她打電話,偷偷約她在外頭吃東西。 也不會在周末大包小包提著一堆不實用的東西過來。 她走到院子的樹底下,抬手,摸著上面小刀刻的印子。 她摸著那樹,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她也在這院子和祁白之間,無意識做了選擇。 祁白選了她。 而她選了家里的院子。 她從沒有想過這個,潛意識覺得受的教育是: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應(yīng)該是為了對方,什么都能舍棄。那她為什么舍不掉家里的房子?還有自己的自尊心? 手機響,她從包里掏出來,看到是祁白的號碼。 下面攢了一堆未接,都是祁白打的。 她接了電話。 “你沒事吧?”她問。 祁白的聲音,很輕松地傳過來,“沒事!我能有什么事,你沒用勁我知道?!?/br> “我用勁了?!背跻勒f。 “沒。你不知道你自己,你要真用勁,不是那樣,我當時就得趴地上?!逼畎椎穆曇暨€帶笑。 初依猛然心里泛起難過,院子里清清涼涼,她也覺得有點冷。 “初依——”祁白叫她,“咱們沒有分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把這事處理好,一點時間就行?!?/br> 初依說,“你mama給你找的,是個什么樣的女孩?” 她從來沒有問過祁白這個。 年少愛侶,一宣布戀愛就人盡皆知。在愛情方面的自信,令她覺得全天下,沒有競爭對手。 直到另一個女孩,清楚出現(xiàn)在男朋友的身邊,才令她意識到一些事情。 初依看著自己面前的一點點樹皮,冷漠地說,“我沒有忘,就是還沒有時間問你。你如果要繼續(xù)和我一起,那我就要問了,你和她那照片是怎么回事?你答應(yīng)了你家里什么,你mama能給你20萬?” 那邊的人沉默了。 初依耳力好,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 初依說,“祁白,我覺得,我不愛你。如果愛你,你騙了我,我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好說話?!彼X得自己說的是真的。 她掛了電話,然后手里的手機是新的。 她關(guān)了機。 決定第二天,用同城快遞寄回給了祁白。還有他之前給她帶回來的東西。 再之前的東西,她就沒有動,祁白不需要,她也沒有想令他難過的意思。 縱然不能相愛,她也真的想他不要不開心。 她回了屋,找了個以前剩下沒用完的作業(yè)本,開始總結(jié)今天遇上的情況。 那些賣酒賣的好的女孩,都是又漂亮,又會說話。而且說的特別好,自己不吃虧,也不得罪人。 初依把能記得的,都慢慢記在本上。 她以前沒有這樣工作過,現(xiàn)在才知道,這樣一個小小的職業(yè),也有很多學問。 ******* 幾天后, 周策他們再次來到酒吧。 周策在路上給喬宴說,“那天我回去后又想,俗話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自古風塵出俠女’,她這樣一路,正是一條風塵俠女的路子呀?!?/br> 可到了酒吧,周策意外了。 初依坐在酒吧前,正在幫晴姐擦杯子。 她是來掙傭金的,擦杯子是沒有工資的。 喬宴和周策挑了離她的遠的地方落座。 過了會,發(fā)現(xiàn)整個酒吧都客人少一半,上次他們來也是這日子。 “這是怎么了?”周策問喬宴,“周日,那天人挺多的呀?” 喬宴隔著中間的酒水架子,看到遠遠坐對面的初依,她木著臉,第一晚那么高興的樣子已經(jīng)沒了。依舊花了妝,而且比之前濃艷。 不多時,蛋泥他們也來了。 今天是周策叫的,來了后,蛋泥他們還鬼鬼祟祟的。 周策更不明白,“怎么了?” 蛋泥小聲,裝作無意和他們說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初依的情況,用四個字就可以概括,——每況日下。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是東西越來越賣不出去了。也沒人找她買啤酒,客人也來的少了。” 蛋泥還挺想不明白,但周策瞬間已經(jīng)了然: 其實一想也明白,人家男人是來這地方找樂子,誰愿意花著錢找虐呀。 來個歡樂時光,還要和人比掰手腕? 對方還是女孩。 有些被朋友攛掇,不想上還不行。 一上就死! 誰又不是有病。 “自從第一天開張之后,再后面幾天,是一天比一天差勁?!钡澳嘤靡痪湓捒偨Y(jié),“熟客都少了?!?/br> 那熟人還不繞道嗎? 周策聽完,想完,震驚地看著那邊的初依,又看站在她對面,教她擦杯子的老板娘,想到酒吧這地方,最喜歡的就是熟客,初依這下不得了,掘了人家老板的根子。老板還敢怒不敢言,得若無其事叫她干活,還不能讓她太尷尬。 他想到喬宴之前的預(yù)言,一下明白過來,感慨說,“原來,當一個人要墮落,社會都不給機會的時候,才是真的慘!” 隨即趴在吧臺上,悶聲笑起來。 第27章 夏聽音 蛋泥不知道為什么周策忽然笑起來,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好笑,走過去討好初依去了。 等人走了。 周策立刻說,“真是沒想到!原來……她已經(jīng)用最短的時間,在這地方混成了惹人煩?!?/br> 周策使勁碰喬宴,笑的不行,“你……你點子多,說句話,你說她怎么辦?她真是走都走不成,她要走,就變成了,連當陪酒女都失?。〔蛔?,就是每天坐冷板凳。她可……可怎么辦呀?” 這話太真相,喬宴望去那邊的初依,她左手拿著杯子,右手拿著白色的布,正在擦杯子外面,擦的很認真。 那老板,站在對面,一臉一言難盡。 蛋泥過去,那老板又連忙從吧臺里拿出煙來,給蛋泥發(fā)了一支。 隨即一圈順過去,給另外幾個九街十六巷的人發(fā),這些人都在這里,打眼一看,就是“黑社會”來收保護費的。 那個馮哥,肩上搭著衣服,夾著煙的姿勢,簡直絕了。 而初依一無所知,她努力使勁地擦著杯子,旁邊的泥蛋,強子左右包圍著她,和她說話,她也輕言細語的和大家聊天。 一點不覺得有問題。 喬宴說,“每天被這些人圍在旁邊,誰還敢找她買東西?!?/br> 周策掏出煙,點了酒,笑的根本停不住,“可惜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困境?!边f了支煙給喬宴。 喬宴接過他遞來的煙,心想,“騎虎難下的人,誰會自己不清楚。” 周策看了一圈,最后看向吧臺里的老板。 看那叫晴姐的,正在給蛋泥他們開酒。 又笑著說,“她估計都不知道,老板要快被她搞破產(chǎn)了?!彼弥蚧饳C在吧臺上磕了兩下,伸過去給喬宴點煙,“你覺得她該怎么辦?” 喬宴被點了煙,淡聲說,“先看看,也許情況沒那么糟?!?/br> 說完他也不覺自己奇怪,第一晚,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結(jié)局??傻却蠹叶伎闯跻佬υ挼臅r候,他又有點希望她生意興隆。 點了煙,他又隔著酒柜看過去,初依還坐在那里,擦杯子。 神態(tài)安靜。 很陌生。 客人漸漸來的多了。 可是也沒人再找她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