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太平卻是在聽到了高子辛的小聲后就一臉不滿地朝高子辛瞪了過去,他本來就嫌棄這衣服,高子辛竟然還敢笑話他,還是不是他兒子啊! 要不是高子辛,他怎么可能穿成這副鬼樣子! 高子辛察覺到太平不滿的視線,這才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寶兒也在慈寧宮,你現在就跟我過去吧。” 太平:“哼!”這還差不多! 二人就這么直接去了慈寧宮,而慈寧宮里,對此毫無所知的賀氏卻是覺得一顆心越來越慌了,就連逗寶兒的心思都沒了。 她微微皺著眉頭,擔憂的將寶兒抱在懷里,心里開始琢磨——該不會又是有人要害她兒子和孫子吧? 可惜寶兒還傻乎乎玩著手腕上的金鈴鐺,完全不知道賀氏此時的擔心。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白芷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娘娘,陛下來了?!?/br> 賀氏微微一笑:“估計是來接寶兒的,哀家這就過去?!?/br> 賀氏抱著寶兒準備去見高子辛,而與此同時,賀氏的另外一名心腹連翹正在外面迎接。她行了一禮,就要領著高子辛進去,卻在這時突然看見了跟在高子辛身后的太平。 雖然太平一直死死低著腦袋不肯讓人看見長相,可連翹個子比較矮,結果微微一抬頭,就看見了太平的臉。 連翹頓時嚇得驚呼了一聲:“??!”同時目光驚恐地看著太平。 高子辛立即看出來,連翹這是認出了太平的模樣。 沒辦法太平本就和先皇長得七八分相似,刮掉胡子后就更加明顯了。連翹身為賀氏的心腹,自打賀氏入宮就跟在賀氏身邊,自然近距離見過先皇的模樣,能夠認出來也不奇怪。 高子辛不愿此事傳開,頓時意有所指地說道:“別怕,雖然這人長得兇惡了點,但是他其實膽小又敏感,特別害怕別人嫌棄他,以后見了他可別再這樣了。” “是,”連翹嚇得臉色發(fā)白,再也不敢去看太平,只說道,“奴婢遵命?!?/br> 太平卻是因為高子辛剛剛說的話再次咬牙切齒起來。膽小又敏感?特別害怕別人嫌棄?這確定說的是他? 混蛋兒子,果然被鳳瑄那死變態(tài)給帶壞了! 只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表示出不滿,只能狠狠咬牙。 高子辛直接帶著太平進了慈寧宮,太平現在的身份是高子辛身邊的太監(jiān),別人自然不敢說什么。 來到前廳的賀氏卻已經心跳如鼓了,她將寶兒抱得更緊了些,一副保護的姿態(tài),雙眼卻死死地盯著前方,目光充滿了警惕和戒備。 高子辛帶著太平進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神色冷然的賀氏,以及賀氏懷里好奇的瞪著大眼睛的寶兒。 寶兒一看見高子辛立即笑了起來,搖晃著手臂興奮地叫起了人:“父——皇!抱!” 他兩個手腕上各戴著一支圓潤的金鐲子,金鐲子上則各追著三個金鈴鐺。他一搖晃手腕,那鈴鐺立刻搖晃起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高子辛沒忍住,激動地走過去把寶兒抱進懷里逗了起來。先是大大地親了兩口,然后就鼓勵道:“乖兒子!來,再叫一聲父皇!” 寶兒樂呵呵地朝著高子辛笑,學著他的模樣在他臉上親了兩下,這才說道:“父——皇!” 因為年紀小,他說得還不是很連貫,磕磕絆絆的。 這時,賀氏卻注意到了一直埋著頭的太平。她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本能地覺得眼前的太平有問題。 可惜她坐在主位上,位置比較高,沒辦法像連翹那樣看到太平此時的臉。 可即便如此,賀氏還是緊張地抓緊了扶手,心跳得飛快。她猶豫著,正要讓太平抬頭,太平卻先一步抬起了頭——他被寶兒的叫聲吸引了,本能地抬頭看向了寶兒的方向。 于是,那張對于賀氏來說無論經過多少年都無法忘記的臉,就這么突兀又強勢地闖進了賀氏的視線中。 賀氏微微張開口,眼睛漸漸瞪大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她想問這個人到底是誰,心里卻已經有了猜測。 太平!太平!他就是太平! 這個聲音不斷在她腦海中響起,賀氏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恰好在這個時候,太平察覺到了賀氏的目光,視線一轉便朝賀氏看了過來。 四目一對,仿佛有什么東西同時在二人腦海中炸開,賀氏的眼眶瞬間就紅了。這個向來堅強的女人,眼睛里瞬間有蒙上了水霧,淚水奪眶而出,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 太平看著賀氏流淚的模樣,整個人突然一震,隨即便再也顧不得其他,大步沖到賀氏面前,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慌亂地幫她擦淚。 太平整個人都慌了,渾身那若有似無的煞氣徹底蕩然無存。此刻,他甚至忘記了旁邊的高子辛和寶兒,眼睛里唯一能看見的人只有賀氏:“別哭了,你別哭了,綾兒?!?/br> “啪!” 賀氏突然拍開太平的手,瞪著他哽咽道:“你不是要去奈何橋見那位一直等著你的元后嗎?還回來干什么?” 只是一眼,賀氏已經認出了眼前這個人便是太平。 也就是這一眼,她心中壓抑的委屈瞬間傾瀉而出。 賀氏委屈極了,她等了這個混蛋那么多年,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陪那些鶯鶯燕燕,在宮里受盡白眼,最終卻只等來他的駕崩。 后來太平變成老烏龜變成小白虎,總算只屬于她一個人了,可是幸福卻那樣短暫,最后更是瞞著她一聲不響就消失了,只給她留下那么一封絕筆! 結果她傷心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噩夢,這個混蛋竟然又跑回來了! 還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這是生怕傷她傷得不夠深嗎? 一想起太平的突然離開,賀氏就忍不住冷笑起來:“這一次你又打算待多久?” 第176章 山太平 賀氏說到最后,心里的怒火和委屈就再次翻騰起來。 上次太平不聲不響地就走了,想過她的感受嗎?是她倒霉,出生得太晚,沒能成為太平的原配,可是元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也是正兒八經娶進宮的,太平去地下找元后,有想過她的感受嗎? 元后是可憐,可她早就死了。跟元后比起來,她在宮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活了那么多年,難道不是更加可憐? 賀氏不愿承認,她就是吃醋了,她就是嫉妒了! 之前太平消失了,她盡管心里氣狠了,卻也沒個發(fā)泄對象,只能憋在心里——這種事情哪能跟高子辛說! 可是如今,她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的太平竟然又出現了,還像極了先皇的模樣,賀氏心里的怨氣便爆發(fā)得更厲害了。 她冷眼看著手足無措似乎不知道怎么辦的先皇,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就想狠狠給他一巴掌。可是右手舉在半空,她卻始終沒辦法揮出去,反而不停地發(fā)抖。 太平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趕緊拉住她纖細的手腕,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你要是想打就打吧。” 前世畢竟是皇帝,被女人打這種事情對于太平而言實在是無法接受。 可是看著氣紅了眼睛的賀氏,他卻突然覺得,若是能讓賀氏高興,那么不管讓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賀氏卻因為太平的話震驚得瞪大了眼,不僅是她,就連高子辛也震驚壞了。 雖說他現在不怕太平了,可是太平竟然愿意做到這一步,任由賀氏打罵,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高子辛默默在心里想了想,他是肯定不會讓鳳瑄打自己的,鳳瑄要是敢這么做,他是肯定不會放過鳳瑄的,哼! 太平卻說道:“綾兒,是朕不好,朕……” 剛說到這里,寶兒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呀!呀!”同時還不斷揮動小胳膊,讓手腕上的鈴鐺響個不停。 高子辛一聽那聲音,心里突然暗道了一聲“不妙”! 果然就在這時,正在對視的太平和賀氏突然扭過頭,全都不滿地看著他。太平的整張臉都是黑的,心里更是悔得要死——他竟然忘記高子辛和寶兒還在,剛剛那伏小做低的一幕全給他們看見了! 寶兒也就罷了,畢竟不懂,可是高子辛都那么大了,不懂才怪! 太平黑著臉瞪著高子辛,身上的怨氣和不滿幾乎凝為實質,此時甚至掐死高子辛的心思都有了! 賀氏卻是瞬間漲紅了臉,又羞又怒。只要一想到剛剛的一幕全被高子辛看在眼里,賀氏就覺得心情糟糕透了。 高子辛被二人用這種壓力十足的目光看著,霎時間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他想了想,瞬間說道:“母后,朕還有奏折要批,就先帶寶兒回去了。”說完他也不等賀氏答應,直接抱著寶兒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太平眼巴巴地看著寶兒被高子辛給抱走,心里對高子辛就更不滿了。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撫住賀氏的情緒,于是他只能忍住了親手抱抱寶兒的心思,重新回頭看著賀氏,可憐兮兮地說道:“綾兒……” 可惜,賀氏一點兒也不配合,反而厲聲說道:“別這樣叫哀家!” 太平頓時急了,飛快地說道:“綾兒,朕真的不是故意的,朕去了陰曹地府才知道,元后早就去轉世了!” 賀氏:“呵呵。”活該! 不得不說,賀氏聽到這樣的話,心里是十分痛快的。不過,她嘴上卻還是硬邦邦地說道:“那你怎么不去找她的轉世?” 太平一聽就知道賀氏心里有怨,立即說道:“朕這不是來找你了嗎?” 賀氏一時沒反應過來,反而更生氣了:“你來找哀家有什么用?難道還想讓哀家?guī)湍阏胰藛幔扛嬖V你,想都別想!” 太平看著賀氏惱羞成怒的模樣,卻突然笑起來:“因為她的轉世就是你啊。” 賀氏頓時愣住了,眨巴著眼睛傻傻地看著太平。太平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樣吧? 一時間,賀氏腦子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太平的話。 感情上她很想相信,可是理智上,她又覺得太平肯定是在騙她,于是再次紅了眼睛,哽咽道:“你別想騙哀家,哀家不會相信你這種鬼話的!” 太平趁機把賀氏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趁機吃豆腐,嘴上卻說道:“當然是真的,朕怎么會騙你?若非你就是她的轉世,朕又怎么能夠重獲新生?綾兒,朕是因為你才活過來的?!?/br> 這話太撩人了,賀氏雖然還是不愿相信,一張臉卻忍不住紅了。 太平低頭看著賀氏紅彤彤的耳根,再接再厲道:“你不知道,當初我走到奈何橋頭,卻發(fā)現本該等在那里的人已經沒了。” 剛說到這里,賀氏就不悅地冷哼了一聲。 太平心一顫,繼續(xù)說道:“可是后來,就有人告訴朕,她已經轉世了,還給朕看了她轉世時的模樣。朕就看見,元后喝下孟婆湯,突然舉身跳進了一口井,然后就變成了一個被人裹在襁褓里的精致小嬰兒,被穩(wěn)婆送到了你爹面前。綾兒,朕真的沒想到,你小時候就那么好看了?!?/br> 說到最后,太平的聲音里甚至帶上了笑意,顯然是在調侃。 賀氏頓時羞憤欲死,氣得直接把太平給推開了,故意冷冷地說道:“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誰能證明?” 太平眉頭一皺,接著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他立即說道:“朕記得,那穩(wěn)婆鼻尖長了一顆芝麻粒大的痣。” 此言一出,賀氏的臉色頓時變了。 為她接生的那個穩(wěn)婆,的確在鼻尖長了一顆芝麻粒大的痣。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太平是絕不可能知道的。除非,他特意調查過??伤錾鷷r并不在京城,也不在大寧,那穩(wěn)婆也早就死了,太平就算真要打聽,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能打聽到這個。 這讓她不得不相信,太平說的是真的。 只是,這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